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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情根深种,他与她(2 / 2)


须臾后,她单手托腮,横躺在软榻上,黑瞳眯成一线,微微一笑,“敌人吗……真的会是,敌人吗?”

这个小女子!

这只小狐狸!

轻轻摆弄,搅乱了一池寒水,还把他逼到了不得不逃避的地步——现在想想,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夜素的,对夜绛洛的,只因亏欠……也许,前者是,而后者,则是牵绊。

但这种牵绊,他并不讨厌……

和当年夜素的强制驱使不用,为夜绛洛收拾残局,似乎、似乎……很乐在其中呢。

那只小狐狸,有天大的阴谋诡计,胆大包天,行事诡异,登基不到一年竟然铲除碧家、以沈家牵制风寡、收江南税赋、充盈国库、解西北大旱灾情……虽然每件事都以群臣反对为始,却被她强硬的手段压制——这后果就是,她在前面披荆斩棘,他要在后面打点一切,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快一年。

时间过得真快,和她在一起,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若是告诉那只小狐狸,她大约会笑兮兮的伸出爪子自恋,说什么“哎呀呀,君卿应该早点发现我的美德才对嘛”的话吧……

想到这里,他心情突然轻松起来,连自己都没发现,竟然笑了——而后,在回清凉殿的转角,笑容微顿,长眸略眯。

转角处,站着一个蓝衣黑裘的美少年,眉目精致,顾盼生辉。

“参见相爷。”少年微微颔首,躬身施礼。

晏君卿何等聪明,见他等在清凉殿御道上就知这不是偶遇,当下目色一深,缓缓道:“宁公子找本相?”

“是,下官等候相爷多时了。”宁遥笑吟吟地看着晏君卿,“相爷日理万机,这是刚从御书房出来吗?”

“本相的行程,宁公子很清楚。”

“……不敢,只是下官有事相求,留意了一下相爷而已。”

“有什么事,请说。”

晏君卿不冷不热……也许,非但不热,还有些过冷的语气让宁遥心里动摇了一下。他本就是世家出身,爷爷是六部御司中的户部御司,十位顾命大臣之一,地位已是极高的人物,自小他便知道,自己与寻常人不同,以爷爷的地位和他自身才华,将来在南晋之地,定有一番作为。

女帝招夫,他本兴趣缺缺,纵使成为了皇夫又能如何,得到至尊身份,也失去了身为一个男人能有的成就……是的,他不想进宫,非常不想。

但爷爷的命令又不能违背,况且,诚如天下皆知,皇夫是将来能与夜绛洛并肩站在制高点上的人……这种****,凡人难挡,所以,成为皇夫,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

而晏君卿,这个连爷爷都必须跪拜的人,或许,只比自己大了几岁,又没有自己这般好的出身,却可以站在万人之上,“白衣明相”天下皆知——崇拜、嫉妒、还有一些羡慕……当知道夜绛洛喜欢的人其实是晏君卿时,全部的感情都化为一股,名曰:愤恨!

明明出身低微,明明病羼废人,明明与女帝有****不清的关系,还偏偏还装作清高优雅,偏偏要让全天下的人膜拜崇尚。

凭什么?

晏君卿不配!

他连续几天被女帝召见吹箫闲聊时,女帝在不经意间透露将来皇夫遴选,晏君卿的意见是最重要的,他就已经有了主意,既然晏君卿根本不是什么九天之上的谪仙,那他就干脆彻底羞辱之……

然后,便有了今天这场“偶遇”。

宁遥慢慢的掀起唇线,似笑非笑,拢在貂裘里的手伸出,捧着一个锦布小包。

“这是什么?”晏君卿看着那小包,没有接过来,而是淡淡一问。

宁遥抿了抿唇,小声道:“下官知道相爷与陛下感情‘非比寻常’,特地准备了此物,送给相爷。”

“……你想贿赂本相?”晏君卿脸色一寒,问得十分冰冷。

唇角的笑化为诡异,宁遥两指拉开小包上的绳结,从里面拿出了一捆银票,“这是一千两,相爷请笑纳。”

晏君卿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宁遥,突然觉得这不过十七八岁的美少年,眉宇间有惊人的阴霾,宁遥……就是这几天传说被夜绛洛“宠幸”过的少年吧,才几天的时间,他竟然敢站在自己面前,还做出这等事情。

但,他气的不是宁遥,而是夜绛洛!

那只小狐狸,若不是她故意做出这种****不清的事情,抬高六部御司,麻痹四大世家,顺便再让他气闷不止……今天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晏君卿为官八年,位居丞相,执掌朝堂也有五年,谁不知道他清廉如风,绝不收受贿赂,眼下这少年并非真正的要向他行贿,而是故意用这种方法来羞辱他。

能不生气吗?

可他,毕竟是晏君卿,只要面前不是夜绛洛,他就是天崩地裂岿然不动的晏君卿。

因此,在那少年嘲讽的笑容里,他接过了那叠银票,回给了宁遥一个绝代风华的微笑,“宁公子,你该知道本相是南晋丞相。”

嘲讽的笑容扩大,宁遥负手而立,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免了,“下官知道,相爷可是天下皆知的贤明。”

“贤明吗……这两个字从宁公子口中说出,本相当真愧不敢当。”晏君卿笑了笑,华丽而狭长的凤眸犹如凌波流转,在洛色寂寥的冬日里,优雅绝美,“不过宁公子也确实小看了本相,一千两……呵,宁公子,一千两贿赂本相,还真是……少的有些让人心寒了。”

“……你!”宁遥脸色一变,正要驳斥,晏君卿却抬手,长指间夹着那叠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敢向本相行贿,这一千两也只够敲开丞相府后门的小厮——说不定,连这个都不够呢。”说完,他淡淡一笑,“银票,本相暂时为你保管,你爷爷宁昊一年的俸禄也才五百两,如果他是清白的……这可是他两年的俸禄,当然,他是否清白,本相现如今也开始怀疑了。”

“……相、相爷。”宁遥慌了,看着那叠银票,再看看晏君卿灿若墨兰的俊颜,心里颤抖不已。

晏君卿没有温度的笑了笑,越过宁遥往清凉殿走,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声音清洌优雅,“宁公子,陛下的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宁公子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