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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她要他死(2 / 2)

阮禄只蹲在冰窟窿前屏气凝神的将绑着鱼钩的绳索往水底里探,粗粝的麻绳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慢慢的下滑,最后终于停在了水底里。

连枝儿也蹲在他的身边,满脸期盼的看着,半刻也不敢眨眼。

绳子在冰窟窿里不断的晃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猛地一阵拉,便将那绳索给扯了出来,最后却豁然瞧见那铁钩子上,拉出来一件褐色的棉衣,而且那棉衣上已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补丁,便是扔在大街上,那叫花子只怕也得万般的嫌弃的。

连枝儿如饿虎扑食一般猛地扑上去,将那衣衫死死的攥在手里,生怕它再掉下去。

阮禄看着她,脸色越发的难看,一股脑的将手里的铁钩和绳索狠狠的摔进冰冷的河水中。最后恶狠狠的,“本世子真是被你这贱人迷了心窍了,这是在做什么?!”

福双也是看的目瞪口呆,瞧着适才阮禄满脸凝重的样子,昔年去参加殿试也没有这样的认真过,他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呢,没想到啊——

阮禄已经站起身来,瞧着连枝儿道,“别洗了,跟本世子去个地方。”

连枝儿不假思索的拒绝道。“若是洗不完,是要被嬷嬷处置的。”

他转身吩咐一旁看热闹的福双,语气阴冷,“你洗,若是洗不完的话,本世子便惩治你。”

福双吓得差点跪在地上,“是。”

阮禄转身又对连枝儿道,“你跟本世子走,若你再说那个不字。本世子便将你那几桶破衣服全扔在冰窟窿里。”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便赶忙点了点头,“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她低着脑袋,用脚尖踩着他映在雪地里的影子。

忽的他的影子停了下来,她也忙顿足,却见他正拿着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澄澈的眼中多了几分的惶恐。

他瞧着她湿漉漉的衣袖已经被卷起来了,滴水成冰的天气里竟孩子露出一截冻得通红的胳膊。

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走过来披在她的身上,但表情却是那样的冰冷,“别哆哆嗦嗦的惹的人厌烦。”

狐皮斗篷很暖,雪白顺滑的狐狸毛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拂过,那种细腻温和的感觉好似前世经历的一般,今生所遭受的只有苦寒,穿在身上的永远是粗粝的棉衣。

在北凉的帐子里,她的床上铺着的是一张雪白的狼皮褥子,是她的阿爹亲自猎来的,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见她怔怔的出神,他冷哼一声,“还不快走,磨磨蹭蹭的作什么?”

连枝儿这才跟上,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世子殿下,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阮禄脸上已有不耐之色,却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北边的河坝倒了一块,本世子去瞧一眼。”

连枝儿这才猛地想到了什么,这分明是那些人计划好的一切,去北边的河坝必须要穿过一片芦苇地,而若无人带着,很容易撞到沼泽之中。

连她过那块地方的时候也宁愿多饶一些路走的。

无数个念头已经在她的心底翻涌着,但她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此时找借口离开,阮禄那样精明至极的人一定会察觉出什么的,难道她真的要跟着他一起去死吗?

果然阮禄此时已经有了怀疑的神色,眼中亦是带着几分的探究,“还不快走?”

连枝儿再也没有犹豫,只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径的往北边的走。

很快就到了北便的芦苇丛中,那枯黄的芦苇依旧很高,叶子更像是刀刃一般往人的脸上划。

阮禄生的高大,那叶子也不过在他的肩膀处,便不觉得有什么。但连枝儿却很难幸免于难,不但忍受着刀割似的疼,却还得提着很长的狐皮斗篷,每一步都走的万般的艰难。

终于她的一脚踩在了淤泥里,“彭”的一声跪在地上,疼的半晌都没有站起来。

阮禄走在前面,只得反身回来查看,却见她的手腕不过是擦破了皮,膝盖处因为有狐皮斗篷挡着,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碍。

他还是反身蹲在了他的面前,有些不耐的说,“上来。”

连枝儿并没有拒绝,果然十分乖巧的趴在他的后背上,等他起身之后,连个人贴的很近了。

在她面前的便是他的后颈,若是她此时有一把匕首,那么……

她正这样的想着,却听他冷笑道。“是不是想着在背后怎么谋害本世子了?”

连枝儿深知他或许不过是开玩笑的话,但觉得他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只觉浑身一僵,赶忙否认道,“奴婢不敢。”

“你果然不老实。”他冷哼一下,便背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的背后极暖,好似让她忘记了赴死的绝望了。

终于在他踏进一块芦苇地的时候,连枝儿猛地感觉身子猛地往下一陷,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却感觉阮禄一转身将她从自己的后背上拽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猛的一用力,将连枝儿往一旁的芦苇地上甩了过去。

身上都是松软的芦苇,连枝儿摔的并不疼。

她只用手在身边按了按,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至少他将自己从沼泽中扔了出来。

等她抬头去看的时候,那乌黑的泥已经陷入到了他的腰间,眼看着就要全部沉进去了。

可他的目光还是落在连枝儿的身上,没有一丝的慌乱之态,见她平安无恙了好似重重的松了口气,“别怕,乖乖的呆在那里。”

他挣扎着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来,这让他又往下陷了些许。

却见他猛地往前面一甩,那腰带霎时缠在了连枝儿面前的一堆芦苇上,那芦苇下面是极厚的冰面,他足以借着这样的力气从里面出来。

而就在此时他果然已经用力了,眼中亦是一片血丝。

连枝儿却猛地扑过去,要解那缠在一起的腰带。

就在这时她清楚的看见了他脸上的神色,错愕,不解,最后是无尽的怒意。

连枝儿还是将那腰带给解开了,然后用力一扯,竟从阮禄的手里扯了出来,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里,连指尖都在颤抖着。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杀人,明明是自己最恨的人,却还是觉得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想起适才她在路上鬼鬼祟祟的样子,他岂能有不明白的道理,“为何?”

“是你在我面前杀了我的亲哥哥,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连枝儿的眸子睁得很大,嗓子吼的嘶哑了,满是恨意的眼睛直直的落在他的脸上,带着那样的仇恨。

“可若非本世子杀了你的哥哥,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吗?”明明他在不断的往下掉着,他却没有半点的恐惧。

“我宁愿当初被我的兄长扼死,至少来日北凉的人还能将我们的尸身带回北凉,不是这般在这里苟且,忍受着你的折磨。”一滴滴的泪顺着她的眼眶落下,每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只觉有不把尖刀在自己的喉咙出割着,“你死了,咱们便谁也不欠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