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肯尼斯」(2 / 2)
珍妮结束说明。
「我明白了。」
「我知道了。」
「这计划很好啊。」
「这样就行了。」
赛隆以外的社员回答。
珍妮对明明在却宛如不在的赛隆说:
「你呢?赛隆。」
「……」
「娜夏,请在那家伙的口中塞点甜甜圈吧。」
「好呀,什么口味比较好呢?」
「随便都行。」
拉利轻轻用手肘戳赛隆。
「喔?」
「抱歉,在你思考事情时打扰你,不过吉·吉在问你喔。」
「咦?什么事?」
「……真是的。明天的计划,设置麦克风、把人叫出来、录音。这样行吗?」
「啊,嗯……我明白了。」
赛隆终于做出回答,珍妮则松了一口气。
接着,娜塔莉亚认真地问道:
「巧克力与红茶口味,哪个比较好?」
* * *
当天晚上。
许特劳斯基家的父母不在,姊姊与两名弟弟正在享用三个人的晚餐。
他们在高级公寓的宽敞用餐室内,餐桌上摆放着女佣为他们制作的洛克榭料理。
这些料理包含了生菜沙拉、苹果汁,以及他们三人特别喜爱的焗烤料理。焗烤料理是以鸡肉、通心粉、洋葱为材料,并在上面放了很多起司。
梅格负责把食材装进焗烤盘,并放到烤箱中烤。
「多放一些起司!姊姊,多放一些!」
「我也要!」
两个弟弟提出要求。
「好了,请用。」
「……」「……」
削下来的起司装在盘子内,形成一座惊人的山。如果就这样直接烤,起司肯定会严重崩塌,因此梅格把焗烤盘放到另一个盘子上,再拿进去烤。
「祝福王室、人民,以及夕阳所照耀的大地。」
三人用贝佐语祷告完,便开始用餐。
「焗烤料理!」
「焗烤料理!」
虽然两人兴高采烈,不过也没有傻到直接吃。两人边把料理吹凉边吃。起司因融化而溢出,烤得微焦。
「好吃!」
「好吃!起司真好吃!」
两人用洛克榭语大叫,并将温度勉强能入口的起司送进嘴里。
接着,梅格盯着焗烤料理以及料理上的起司一会儿。
「……」
「姊姊,料理会冷掉喔!」
约翰说。
「哼!」
梅格用鼻子呼了一声,同时用叉子刺起司与鸡肉,然后开始吃。
她没打算隐藏对起司还是其他什么事的怒气。
「什么嘛,姊姊,你今天又要参加大胃王比赛,把肚子搞坏吗?你昨天不是也狂吃一通?」
库尔特用洛克榭语问道。
「没那回事喔。」
在昨天的生日派对上大吃特吃的梅格刖贝佐语叫答。
「那就好。就算连续两天都得吃肠胃药,我也不管喔!」
「知道了,我会吃慢一点的。」
梅格依照她所说的,恢复正常的吃法。
「哎呀,毕竟在高等学校各方面都很辛苦啊。这就是青春呀。」
「你在说什么?明明才一年级而已。」
虽然姊弟用不同的语言持续对话,不过他们对此毫不在意。接着,约翰完全不在意他们,并津津有味地吃着焗烤料理。
「好烫!真好吃!」
「即使只有两个月,但高等学校生就是高等学校生喔,姊姊。」
「真正辛苦的日子肯定是以后。将来会发生各种让你感到胃痛的事。」
「哦——」
「举例来说——」
梅格把叉子放在盘子上。
「在我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个这样的人喔。」
「怎样的人?」
「她是女生,而且据说有个男生喜欢她。」
「喔,真是青春呀。」
「不过,那个男生一直无法向女生告白。」
「真窝囊啊,要是我,用一句『我爱你!』就解决了。」
库尔特很干脆地说着,正在与焗烤料理奋战的约翰则在一旁大声模仿:
「我爱你!」
接着,约翰又继续吃焗烤料理。
「哎呀,总之那个男生就是那样的人。不过呢,他喜欢那女孩的事在某天被泄漏出去——」
「啊,我懂我懂。由于那男生不肯赶快告白,所以在他周围陪伴他的那些同伴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们应该觉得很爽快吧。」
「为、为什么你会那样想啊?」
「因为,身为旁观者真的会对无法告白的人,以及没有察觉到他心意的对象感到不耐烦嘛。」
「……」
「感觉就像是,人生很短暂,所以快点告白吧。看看是会顺利成功,还是会玉碎。」
「『玉碎』是什么?」
「嗯,这个嘛,就是『全力奋战后壮烈地牺牲、战败』的意思。」
库尔特只有在中途用贝佐语回答。接着,他大口吃着烛烤料理。
「如果牺牲、战败了,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表情不悦的梅格做了相当有道理的反驳,接着库尔特也确实反击:
「也许是呢。不过,我觉得这比起一直没完没了,分不出胜负的情况要好得多喔。与战争不同,在恋爱中并不会真的死去,而且只要去寻找下个对象,也不会浪费时间。不是吗?」
「……」
梅格被十二岁的弟弟驳倒后,便将手伸向已经不用吹凉就能入口的焗烤料理。
三人持续吃了一段时间。
接着,梅格再度提起话题:
「那个女生呀——」
「咦?喔,是刚才那件事的后续啊。」
「没错。据说,明明事情都泄漏了,但那名男生还是没有好好向她告白。」
「哇,那个人还真是窝囊啊。」
「是呀。所以女生想,事情就这样结束吧。」
「还有后续吗?」
「那个女生说她怎么样都想不通。她总觉得很火大,一看到那名男生就会很生气,最后态度变得很冷淡。她说,由于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烦躁,所以她变得更加不耐烦。」
梅格用很快的速度把话说完。
库尔特边听边吃沙拉。
「嗯,什么嘛。」
「『什么嘛』是指……」
「超简单的呀,就是恋爱中的模样嘛。你想知道那个女生为什么生气吗?」
「什……!想、想呀——她有找我商量啊!」
「那么,你明天就这样回答她吧。」
库尔特放下叉子,伸手拿果汁,同时爽快又很无趣似的说:
「那个女生真的喜欢那个男生。所以,她只是在等男生向她告白而已。」
「……」
「怎么了?姊姊。」
梅格越身说:
「我、我去一下厕所。」
「哇,真没教养。」
库尔特对着溜走的梅格说了。
「没教养!」
约翰也模仿他说话。
* * *
『哎呀,无论谁做了什么事,计划实行日还是到来了喔。』
「……」
『新社员,你还醒着吗?』
「嗯,我只是感到很惊讶。」
『累了吗?还是明天再继续说?』
「不!我有听完这件事的权利与义务。」
* * *
第二月 十六日
预计要实行布丽姬特委托的这天,从早上就下起了大雪。
风力虽不强,但猛烈的大雪不断降下,毫不留情地堆积在好不容易才变干的道路上。
拉利、赛隆、珍妮利用午休时间进行窃听的准备工作。
「哎呀,不用担心被远处的人看见,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准备工作也很容易进行。」
「气象预报下午的雪势会转弱。」
「但愿如此呀。」
后庭有颗橡树,雪堆积在树枝上,偶尔会掉落。
「这棵树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居然能长到这种程度呀。」
过去曾爬过这棵树的拉利爱惜地仰望此树,并藏了一个麦克风。这次,他们在挖掘的雪中藏了两个麦克风,树枝间则藏了一个麦克风。
他们用白布覆盖麦克风,而且还涂上少许的雪作为掩饰。
「使用前再把雪拍掉吧。拉利,放学后你能马上来吗?」
珍妮问道。
「小事一桩。」
拉利笑着爽快答应。
大衣上沾满雪的三人一面把连接麦克风的电缆线埋入雪中,一面返回社办。
这项工作只要把电缆线放在地上,往电缆线上踩即可,所以很简单。新雪立刻就把踩过的痕迹隐藏起来。
从卷轴被陆续拉出的电缆线,就这样从窗户进入新闻社社办。
珍妮与拉利把雪拍掉,回到社办后,便将电缆线与已放在该处的录音机器连接。
大小约为小型旅行袋的四方形机器拥有两个大卷轴,模样宛加张开的双臂。此机器是珍妮的保镳们取得学校同意后,在中午前搬进社办的。
保镳们将桌上的书籍与文件全数移开,并以四张桌子作为根基,把机器放在上面。
「真厉害呀,我好想要这种机器啊。」
拉利感动地说。
「这是我叔父的喔。弄坏的话,可是要赔偿的,所以给我做好觉悟。」
「光靠零用钱的话,无论如何都付不清吧。」
「等你发达后再还。」
「你认为我会发达啊,真是多谢呀。」
「抱歉,我要订正。你要在琼斯汽车公司做白工。」
珍妮检查录音机器的运作情况。
「行了,试试看吧。」
「了解。」
拉利透过手电筒的闪烁灯光,将信号传给独自留在室外的赛隆。
虽然拉利完美地记住了摩斯密码,但是赛隆不懂,所以他们事先决定了几个单纯的信号。
拜下个不停的雪所赐,拉利只能隐约看到赛隆的身影。
「这是测试。我正站在树木旁边,用平常谈话的音量说话,听得到吗?」
透过录音机器的音箱,拉利确实听到了赛隆的声音。
使用录音带进行一小段录音的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拉利向赛隆传送了「准备工作顺利完成,回来吧」的信号。
赛隆回到社办,拉利便迅速端出茶来。
三人把从学生餐厅带过来的三明治当成比较晚的午餐,开始进食。
「总之辛苦了。」
珍妮说了句慰劳的话,便盯着正在用餐的赛隆说:
「喂,赛隆·麦斯威尔。」
「嗯?」
「趁现在其他人不在,我先来问问你吧?」
「你要问什么?珍妮。」
「你的企图。」
* * *
放学后。
如同气象预报说的,雪势转弱了,现在只有稀疏的飘雪。
课上完后,拉利立刻去确认麦克风。拉利先把积在布上的雪全部移开,然后再重新盖上少许的雪来伪装。
拉利连竹扫把都有准备,他大范围地左右扫动,消除了大部分的脚印。
拉利回到社办后,便看到珍妮与赛隆正在社办内再次检查机器。
珍妮说:
「布丽姬特学姊那边已经解决了,肯尼斯学长似乎同意了喔。」
「太好了!」
拉利开心地说,赛隆则默默地点头。
「……」
「录音作战依照计划实行。另外,拉利,这次的拍摄工作交给你。」
「喔!我被赋予任务了啊。我很荣幸可以使用这种设备。」
拉利爱惜地看着放在窗边的坚固三脚架,以及放在三脚架上的长焦镜头与单眼相机。
社员们的集合速度也比平常来得快。
「这天终于来了!今天的点心是马卡龙喔!窃听时,就是要吃马卡龙呀!」
娜塔莉亚首先说了让人听不懂的话,手上则拿着装满东西的手提袋。
「幸好雪停了。希望今天能解开肯尼斯学长的秘密。」
尼克带着一贯的笑容说。他把肯尼斯身上藏有秘密作为前提。
「今天真相就会大白!我相信我的直觉没有错!」
接着,梅格带着坚决的表情走进房间。她硬是避开了赛隆的视线。
虽然准备工作已完成,不过实际上,距离布丽姬特他们预定抵达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来吃吧!」
如同娜塔莉亚的提议,由于终究只能边喝茶边等,所以社员们都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放松。
「没有紧张的感觉呀。」
贝有拉利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用太阳眼镜与双筒望远镜监视后庭。在地面与天空都是白色的世界中,只有橡树静静伫立着。
不久,时钟的针顺利前进,马卡龙也顺利减少,时间来到预定时间的五分钟前。
「我去一下厕所……」
赛隆如此说道,便站起身来。
「不快点回来的话,就听不到啰?」
拉利还是这么说。
「会录下来的,所以没有问题喔。」
赛隆伸手拿了墙边的大衣如此回答。
他从刚才就一直没有与梅格交谈过。不过,接着赛隆喊了他喜欢的女孩名字:
「梅格蜜卡同学。」
「啊!是。」
梅格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相信肯尼斯学长吗?」
赛隆如此问道。
「……」
梅格凝视着赛隆的灰色眼眸,沉默了五秒钟,没有回答问题。
赛隆没有转移视线等她回答。
接着,梅格坚定地断言:
「我相信!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坏人!」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
在社员们的眼中,赛隆看起来似乎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赛隆打开门离去,并把门关上。
赛隆拿着大衣离开后,珍妮从沙发上起身,移动到录音机器前。
「我讨厌急躁,来准备吧。」
「那么,我们也来帮忙。」
其他社员们也移动到窗边。
珍妮在铺了脚踏垫的窗边地板上蹲下,并跪在地上擦拭模糊不清的窗户玻璃,然后调整蕾丝窗帘的位置。
最后,她伸手拿了桌上的双筒望远镜,确认观看效果。
拉利窥视着相机的取景窗,再次确认瞄准方法。
壁钟孜孜不倦地刻划时间,离预定时间只剩两分钟。
「他们会准时抵达吗?」
蹲在窗边的娜塔莉亚说,时而望着窗外。
「应该会来吧。」「会来喔。」
珍妮与尼克同时回答。
「喔,为什么?」
珍妮沉默地让出发言权,因此尼克回答:
「因为肯尼斯学长似乎是个一本正经的人,我认为他会准时来喔。相反的,布丽姬特学姊也许会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啊。」
娜塔莉亚佩服地说,并将手伸向放在桌上的马卡龙。
「来了喔!肯尼斯正从左边走过来!」
此时,拉利敏锐地说道。
除了拉利以外,大家全都拿起了双筒望远镜。
「喔?」
尽管如此,娜塔莉亚还是照样把马卡龙送入口中。
珍妮把手放在录音机器的开关上,但还没启动。
在大家的双筒望远镜的圆形视野内,出现了把大衣穿在制服外的肯尼斯。肯尼斯离开了位于左侧的校舍,小心谨慎地踩在雪上,逐步接近橡树。
他那端正的面容,流露出了些许紧张。
拉利左右摆动双筒望远镜。
「布丽姬特学姊还没来呀。」
其他社员们也在确认此事。在可视范围内,后庭内没有肯尼斯以外的人影。
肯尼斯抵达橡树下,并看了左手上的手表。同时,分针也走到了预定的时间。
「分毫不差呀!」
娜塔莉亚感到佩服。
「把人叫出来,自己却迟到,真是没有礼貌。」
梅格稍微鼓起脸颊,对不在场的人发火。
「话说回来,赛隆还没好吗?」
听尼克这么一说,大家才察觉到。
「大概是胃痛吧……?哎呀,反正准备工作都结束了,就原谅他吧。」
拉利帮他说话。
接着,时间安静地流逝了将近五分钟。
「真是的,还没来吗!」
娜塔葡亚气愤地说。
社员们在社办等待,肯尼斯则在寒冷天气的树下持续等着。
这段期间,肯尼斯完全没有看手表。他吐着白色气息,伸展背肌,静静地等待。
「喔!来了!」
拉利终于发现目标。
「没有错,是布丽姬特学姊。珍妮!」
「知道了。」
珍妮按下开关,开始录音。磁头当啷一声转动,卷轴也开始转动。
接着,音箱开始传出声音。
大家听到了她用力踩着雪的声音,而且声音确实逐渐变大。
「来了来了。」
娜塔莉亚透过双筒望远镜看到穿着看似昂贵的大衣,手里提着包包的布丽姬特后,便开心地这么说着,同时伸出右手拿了马卡龙。
「嗯,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要关注两人的发言呀。」
尼克嘟哝着。
「……」
梅格默默盯着双筒望远镜。
社办内发出的脚步声突然停止。
视野中,布丽姬特站在肯尼斯前方约三公尺处。
『你好,肯尼斯。』
大家首先听到的是布丽姬特的问候。
大家清楚听到她的声音。录音带持续录下所有过程。
接着,在梅格、娜塔莉亚、拉利、珍妮及尼克的关注下,肯尼斯所说的第一句话透过音箱传了过来:
『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有何打算——你这头臭母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