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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NY图书馆杀人事件/哈雷姆杀人事件/中央公园杀人事件(2 / 2)


——与此同时,远离曼哈顿岛北端的哈雷姆,南端的商业街里大楼群里,设计简朴的大楼,过道里白天也十分昏暗,穿着套装的记者和摄影师们来回走动。在这被称为<新闻巴比伦>的新闻社云集的商业街,某塞在建筑群中间造型奇特的杂居大楼五层传出了震耳欲聋的一声怒吼:「笨蛋——!!」尼克和雷蓓卡像是被爆风轰出来一样推开玻璃门就往外跑,撞倒了正在看热闹的前辈们,跑到走廊另一边才停了下来。



纯爷们编辑长走出来,额头青筋凸起。



「我每天都说我们是大众报纸吧!写那么高尚的报道有个鬼用啊!目标是第一等的底层新闻啊!结果呢……喂!去告诉久城那个笨蛋!难道是脑子里进了什么东洋的怪虫子,以为自己是莎士比亚的转世吗!」



「你……你要骂的话太长了我记不住!」



「什么?!那就一句!直接在他耳边大喊『你个笨蛋!!』就行了!……重、重写!!」



尼克已经脸色发青了,雷蓓卡在背后小声叫他。



「什、什么?」



「……尼克,我们逃吧」



「咦?这种情况下?我们……逃得了吗?!雷蓓卡?!」



「没事的」



「怎,怎么可能!啊,不过,对哦……」



尼克被雷蓓卡拉着,头也不回地在走廊里奔跑,闷闷的表情也变得有点开心起来。编辑长吓了一跳,只能张着嘴看着二人高大的身影远去。走廊里忙碌的记者们也好奇地看着这奇妙的光景。



5



维多利加和一弥离开哈雷姆,从中央公园北部进去,向其南部前去。



冬季的白天很短,稍微阴一点太阳光就像是夕阳一样。在曼哈顿岛中央的巨大公园里,不断落叶的大树粗壮的树枝复杂地交织着。阳光穿过树梢轻轻地落在道路上。穿过像是森林一样郁郁葱葱的一角,三人在欧洲的古城区域一样的湖边移动着。自行车停在了自行车道尽头。



「……就是这里了,维多利加。丹普斯忽然间倒下去死掉的现场。根据资料,上周日,他按照常年的习惯来到了中央公园里,没穿西装,没戴帽子也没穿皮鞋,像是学生一样悠闲地晒着太阳。」



「哈……哈……晒太阳?黑手党哦?忽然间倒下就死掉了,那也太奇怪了……哈……哈……」



终于追上自行车的卡尔洛斯喘着气评价,明明是冬天却大汗淋漓。维多利加嫌弃地说:「你跑得真慢。」



「……才不想被你说啊!不是一直坐在后座上吗!」



「我又不用跑。」



维多利加毫不在意地叼着烟斗,银发在风中飘动。树叶沙沙地响,从北国飞来的候鸟落在了蔚蓝的湖面上。



一弥指着小路:「丹普斯在那一带被红发的女人撞到,被她拿着的橙汁给浇了一身。据看到的人说,都已经浑身湿透了却没怎么在意呢。」



「哈……要是……喜欢的套装……可能会掏枪杀掉了吧。学生一样的装束的话……那就……哈……」



卡尔洛斯边说边搭上了正准备往前走的一弥的肩膀。一弥转过身来,无言地指着铁长凳。



一弥将手帕铺在长凳上,让维多利加先坐上去。缩成一团坐着的维多利加,就像是女王,等待着谒见住在巨大公园中的松鼠和小鸟这些小动物。而站在旁边翻资料的一弥在卡尔洛斯坐下之后,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侍者一样。



「而且啊……哈……哈啊……丹普斯块头很大吧?也只是有个照面而已……哈啊……为什么……会喜欢……到公园啊……晒太阳啊……之类的啊……哈啊……」



「卡尔洛斯,你还好吧?」



「你好烦!」



「呃,喜欢晒太阳也没什么奇怪的啊。丹普斯是南边养蜂农家的长子,本来应该继承家业的,现在出来了,喜欢亲近自然也很正常吧。」



「哈啊……哈啊……哦……」



「然后呢……」



「我懂那种心情哦!人在城市里呆久了就会想要亲近自然!这是天性!」



长凳后面忽然间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自然地搭着话。一弥诧异地转过身看,卡尔洛斯也吓了一跳,赶紧问: 「认识的?哈……哈啊……」



——此人身穿正式过头的三件套格子西装,认真看看裤子太短了,领带也特别宽。个子不高,是个有着茶色短发和浅褐色眼睛的俊美青年……不过细看就发现他眼睛一直张着,表情让人觉得很不舒服,而且……



他还紧紧抱着几岁小孩才会随身携带的棕色泰迪熊,笑眯眯地看着维多利加。维多利加和一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一样看着泰迪熊。卡尔洛斯谨慎地看着他。



「你是变态吗?哈……」



「才不是呢。我是NY市警察局的本杰明……警官哦!」



奇怪的年轻男子抱着泰迪熊自豪地报上名号。



「咦?」



「本杰明……警官!」



「嗯?又不是非要知道你名字不可……你是故意的?」



卡尔洛斯疑惑地问,本杰明警官也不回答,就是笑。



冬天的风呼呼吹过,小鸟飞动起来。湖面在夕阳的照射下微微闪着光。



「那个,觉得有案件嘛,所以就过来跟你们搭话了。我最近就在调查这一阵子成为话题的名侦探灰狼,终于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然后呢,在公园里看到了像是侦探的绝世美女,还有看上去人很好但是身份不明的记者朋友,和……」



「咦?我身份不明……?被你说总觉得不太痛快……」



一弥受伤地说着。被说的人也毫不在意,像是抱着恋人一样用泰迪熊蹭着自己的脸,继续说着:「——和意大利黑手党,大白天的这几个人就这么一起行动,总觉得有什么案件!偶尔来晒晒太阳还真的选对了。」



「也就是说……NY市警想要从私立侦探手里将案件抢走吗?认真的?」



「嗯,认真的。」



本杰明警官大方地承认了。卡尔洛斯十分不快。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



「我们也一头雾水啊……喂,卡尔洛斯,你不是我们的护卫嘛?这时候就可靠点吧,无敌的金牌混混……」



「行行,我知道了啦,认真的记者先生。喂,那边那个疯子警察……给我滚远点!」



本杰明警官被枪指着脑袋,笑眯眯地举起了双手,两脚夹着泰迪熊,用诡异的姿态往后退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算了。」



一弥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将话题转回来:「继续说丹普斯的事吧。」



维多利加也闷闷地说:「嗯。」



慢跑着的人通过小道,自行车道上时不时有高价的自行车经过,对面的果汁摊上有着色彩缤纷的看板。



一弥指着摊子:「上周日,丹普斯就那样一身橙汁慢悠悠地继续散步,然后,在来到这附近,想要来果汁摊买东西的时候……忽然间就死了。」



维多利加点了点头:「嗯,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嗯……咦?谁啊?」



「还问我是谁,不就是果汁摊的红发售货员么?」



维多利加被吓到似地反问同样被吓到的一弥,两人惊得大眼瞪小眼。卡尔洛斯回来看着这样的两人。



「我,现在!因为你受到了惊吓这件事情收到了惊吓!」



「我才是收到了惊吓好么!怎么忽然间结论就出来了!」



「你还要我特地说明么!」



「当然了!」



「什么!」



「喂……你们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啊?哈啊……哈……」



维多利加不爽地转过身去:「你才是,要喘到什么时候?」



「才、才不想被根本没跑的人这么说!你以为从哈雷姆到这里有多远啊!」



结果连卡尔洛斯也不爽起来了。



维多利加和一弥朝着果汁摊,小声交谈着。



「红发的售货员?你怎么知道犯人是果汁摊的红发女人啊?从这里也看不出来,而且,维多利加也没来过公园。」



维多利加一脸麻烦地说:「只要收集起混沌的碎片,这种事情马上就能知道了。」



「嗯……那,如果不是红发售货员的话,我今天就可以对你生气咯?作为常年被维多利加撒火的怨恨,那个……咦?」



一弥停下了脚步,在果汁摊前面看了看售货员。



售货员是个将红发绑在脑后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心情很差。在注意到一弥看着自己的时候,忽然口出恶言:「不买的话就别碍事!闪开!东洋人!」



「……!」



一弥吓了一跳,赶紧拉着维多利加的手往后退。



售货员看见跟上来的卡尔洛斯一副黑手党的样子,穿着很贵的衣服,赶紧做出笑脸:「先生!要不要来点特制果汁和热三明治啊?刚烤好的还热乎乎的哦!」



——边说边打开冒着蒸汽的三明治机。



维多利加用烟斗敲了好几次一弥的手肘,发出了像是松鼠敲东西的一样的轻微响声。



售货员持续口出恶言:「看什么看啊,东洋人!」「都说了不买就别乱晃啊,看着恶心死了!」「战争的时候当随军护士,看见了很多像你这样的黄色猴子!真的是又脏又臭!真是的……」一弥不顾售货员各种无理的辱骂,坚持观察着摊子的内部。



(……啊?!)



摊子里面到处放着食材,在高温的三明治机旁边……



——有一只蜂翻过身子死在那里。



亭子位于能看见湖景的小丘上。



周围有四张细长的凳子,围在木方桌四周。维多利加和一弥并排和因为寒冷而依偎着喝咖啡的情侣还有欢快地聊着天的小学生群体坐在一起。维多利加拿出剩下的红丝绒蛋糕吃了起来。一弥翻开笔记本,等着维多利加发话。卡尔洛斯在二人身后研究着帽子的角度,摘了又戴,戴了又摘。



片刻之后,维多利加终于开口了。



「对吧?」



「……你说什么“对吧”?」



「……你还没有明白啊?」



维多利加吃惊地看着一弥,一弥困惑地点了点头。



「……」



不知道是同情还是什么,维多利加不情不愿地将最后一块红丝绒蛋糕慢慢地推到他面前,肉肉的小手微微颤抖。



一弥摇摇头,温柔地说:「你可以全部吃掉。」



维多利加松了口气,吃了一大口,嘴边沾满了深红的蛋糕屑。



「那个摊子的售货员就是杀了丹普斯的犯人。」



一弥用手帕擦干净维多利加的嘴,问道:「真的……?但是你怎么知道的?」



「售货员先撞上丹普斯浇他一身橙汁,然后回到果汁摊,招呼丹普斯过来果汁摊了啊。就像刚才对卡尔洛斯那样,『先生!要不要来点特制果汁和热三明治啊?』之类的。」



一弥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推理得出撞到丹普斯的女性和摊子的售货员是同一个人是吧?所以,售货员是红发的女性这也对上了。但是……为什么?」



维多利加眯细了双眼。



「久城,蜂呢……」



「蜂……?」



「嗯,蜂类都喜欢香甜的气味。犯人之所以泼丹普斯一身橙汁,也是为了让蜜蜂更容易靠近他吧。然后趁着丹普斯靠近摊子的时候,将蜂放出来……!关于蜂的毒呢,第一次被刺到可能没什么,第二次被刺到的话很容易产生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养蜂农家出身的丹普斯,恐怕小时候就被蜂蜇过,体质很容易引起休克吧。当然,并不是一定会致死……总之,丹普斯真的死了。」



「嗯……」



「一般来说大冬天的并不会有蜂在飞,所以肯定是准备了一些蜂然后放到温暖的环境里让他们醒过来,从这点来看,果汁摊就能够做到。在三明治机旁边,暖烘烘的环境最适合让蜂醒过来了。」



「是这样啊。」



「售货员的名字知道了吧。」



「嗯,看见名牌了,叫做南希·多尔德尔。」



「很好,写上去。」



维多利加慢慢眨着绿眼睛。



冷风吹过,树木随之摇摆。冻结的湖面折射出变幻的光,阳光变弱,温度也低了起来。明明还在城市里,却又一种在森林深处迷路了的感觉。



维多利加叼着烟斗发出了叹息。



「久城,这样一来三件杀人案已经找出凶手了吧。」



「是啊……你还真的是一下子就解决了呢?第一个案子是纽约大学的贝尼·桑达君在NY市立图书馆里杀了尼缇。第二个案子是厨师迈克尔·肯顿在哈雷姆杀了菲梅。然后第三个案子是果汁摊的售货员南希·多尔德尔杀了丹普斯。这样一来,犯人是都找出来了……可是,这样的话……?」



「对。三次混混杀人事件就是由不同的犯人引起的,但是目前没办法得知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动机……」



维多利加不禁呻吟出声来。卡尔洛斯探过身来催促:「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啦!走啦!你们看看天的颜色啊!」



维多利加看着天空呼了一口气,一弥也咬着嘴唇。



冬天日子很短,很快天就开始转暗,茜色的天空渐渐开始向灰色过渡。



「时间不够了。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有搞清楚……这样下去的话,这周六……也就是明天晚上到后天白天,第四个犯人会出现,第四个牺牲者……也就是卡尔洛斯会被杀掉……」



「喂喂,别那么烦恼了啊,侦探小姐?总之,已经知道之前三个犯人是谁了啊,在约定的日落前,赶紧行动吧。」



卡尔洛斯打住维多利加的话头,继续说道:「盯着我的犯人会在明天傍晚之后出现吧?关于这事就等到明天再去想吧。要是不快点将事情的真相带回去,我会被boss干掉的!」



「嗯……对……还有绿青……」



维多利加苦恼地喃喃念道。



「久城……我心里总是安静不下来。这个事件里面,总觉得……这个事件里面,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点被隐藏起来了……」



「嗯……我也觉得很奇怪啊,因为三个犯人没有共同点……而且也不知道动机……」



维多利加表示意见一致。



「是啊。我将这件事情定义为是在小意大利这条街上发生的事,就是父亲(教父)为了解决伙伴被杀的危机挺身委托。但是……」



「嗯。」



「并不仅仅是这样的……还有什么更大规模的……不仅仅是小意大利,而是有关整个曼哈顿岛的,不祥的预感……」



两人不安地对视着。



一定要守护维多利加,一弥强烈地想着。维多利加颤抖着望向一弥漆黑的眼睛。



「维多利加,就像卡尔洛斯说的那样先去将三件事情说明,将绿青君夺回来吧。然后再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此时,卡尔洛斯的声音在他们脑袋上方响起:「哦,出发去小意大利吧!」



说完,他到大路上叫停了一辆计程车,推着维多利加和一弥坐到后座上,将黑色的旧自行车放到车上,然后坐到了助手席上。将详细地址告诉司机后,转过身对后面的两个人说:「……总之先将情况告诉约翰·史密斯吧。已经找到犯人了,应该会将小鬼还回来的。应该,还活着吧。」



——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脸叼着卷烟。



6



这个时候。



尼克飞奔出曼哈顿岛南端的<新闻巴比伦塔>,迅速向小意大利赶去。



「这下糟了!糟了!……真的是、糟糕了。……但是……哎呀!」



尼克抱着头,在红灯的斑马线前面不住地转圈。他单手拿着刚刚印好的<公路日报>的晚刊,这里一步那里一步。



灯转绿了。



尼克赶紧往前走,中途不安地回头看了看新闻社的大楼。然后他继续向前,挥动着长臂,全力地往小意大利奔跑着……



7



维多利加异性乘坐着的计程车,快速地蛇行南下曼哈顿岛,几乎是要撞到一路的看板和小摊一般,到达了小意大利,来到了<意大利雕刻家具进口协会>简朴的建筑前面。



看守的混混浅笑着迎接从计程车里下来的、脸色苍白的维多利加和一弥。



冬天的夕阳从建筑物的缝隙中间洒进来,维多利加银色的头发和绀色的服装被阳光妖艳地照射着。



二人被卡尔洛斯推着肩膀,再次踏入了大楼里面&



众人登上了结实的四方楼梯,来到了二楼、三楼。维多利加一直没有说话,一弥在旁边毫不大意地看着情况。



跟早上一样,雕像的阴影处和桌上都有若干拿着武器的年轻混混瞄准着他们。不知道是否因为已经日暮,这些人看上去比早上阴暗和残忍。



终于来到了四楼。



他们在垂着无数吊灯的一角等待着。



装饰着野牛头的墙壁慢慢打开,约翰·史密斯出来了。



「说吧,调查的结果呢。」



他如此叼着卷烟命令道。



维多利加冷静地点点头,慢慢拿出烟斗点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撑起场面,吸了一口,眯细眼睛,开口说道:「首先是三周前。杀了尼缇的犯人,是NY大学的学生,名字叫贝尼·桑达,利用尼缇喜欢的牌子的烟盒,在里面撞上炸弹,走了几步,轰——」



「哦……」



「然后是两周前杀了菲梅的,是哈雷姆的厨师——迈克尔·肯顿。让菲梅和朋友都吃下有毒的炸鸡,然后端出了只有朋友会吃的、放了解毒剂的意粉。最后,是一周前的丹普斯。」



「嗯?」



「那是公园的果汁摊售货员——南希·多尔德尔干的。浇丹普斯一身橙汁,沾上蜂会喜欢的甜味,然后在摊子上放出温好的蜂。丹普斯是养蜂农家出身的,以前被蜂刺过的话,很容易就会过敏性休克。」



「……」



「就是这样的了。……久城?」



一弥将写着调查情况的本子递了出来。卡尔洛斯接过去,恭敬地递给约翰·史密斯。约翰·史密斯只是沉默地抽着卷烟。维多利加顿时不爽了。



「我们约好了的,快点将小孩子还回来。」



「……」



「哦,还是说教父是连约定都不遵守的无聊男人吗。」



挑衅的话一说出来,混混们的脸色就变了,上膛的声音响了起来。



「……卡尔洛斯」



「好的。」



卡尔洛斯行动了起来,跟当维多利加的护卫时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他走到墙上挂着的电话哪里,拨通号码联络起来。



维多利加和一弥沉默地站着。



维多利加看上去冷静又不逊地持续吹着烟斗,像是陶瓷人偶一样让人感觉不到提问的侧脸上……忽然就流下了像是冰粒一样的汗。一弥见状,无言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终于,楼上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一弥侧耳细听。维多利加的小耳朵也动了一下。



「唔……!!啊?!呀……!!」



——这声音曾经听过!



看来是有人被踢了咬了,传来了「痛!」「这个臭小鬼!」「这丫!」的喊叫和意大利语的俚语,交织成一阵悲鸣。



正想要往上赶去的时候——



「别咬我!」



「别乱踢!」



「啊……!救命……」



——忽然,绿青的声音变成了软弱的悲鸣。



下一刻,天花板左右打开,像是坠落地狱一般,穿着蓝色和服的小人儿,快速地落下……



维多利加将烟斗一扔,跑了起来。



「绿青……!」



「呜哇,妈妈!!」



「等着!」



维多利加像是要摔倒一样跑着……但是跑太过了,跑过了绿青的预定降落地点,撞到了约翰·史密斯的侧腹上。约翰·史密斯受到了预料之外的攻击,咬着卷烟咳嗽了起来。一弥像是飞身接球一样接住了绿青,紧紧地抱在怀里。绿青知道是一弥救了自己之后,很不自在地动来动去。



维多利加低着头慢慢走了过来,转过头瞪着约翰·史密斯。



三人一起慢慢往后退去。一弥站起身来,维多利加抱着绿青:「那就,在此别过了……」



一弥小声地问:「绿青君,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呜……呜……」



「对不起……!让你经历了可怕的事……」



「……肚子,饿了!」



「啊,肚子?等一下哦!」



一弥翻着包,拿出炸鸡递过去。绿青像是肉食兽一样无言地啃了起来。



维多利加和一弥点了点头,将拿着肉的绿青像是三明治一样夹在中间,往楼梯那里走去,像是急着逃命就会暴露了什么一样,注意着周围,慢慢往下走去。



约翰·史密斯用锐利的眼神怀疑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终于下到三楼了。然后,是二楼。一点点往下走去。



混混们的枪口始终指着他们。



从二楼……到一楼。



终于下到一楼了。



维多利加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一弥警惕地看着周围。



三人正准备往门口走去时,门从外面打开了。一弥停下脚步,将二人护在背后。



混混们也举枪观察着。



门打开了,战战兢兢地想要伸出脑袋来的人是……



听过的声音颤抖着发问:「那~个~晚、晚、晚上好……呃……」



「什么?哪条道上混的?」



「不,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呃,我有急事……就是……在这里……」



「啊?」



「尼克?」



一弥叫了出来,然后小声说:「尼克你在干嘛啊,竟然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将绿青救回来了……」



「久,久城,你没事啊……」



尼克的脸从门那边出现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浓密的眉毛,湿润的茶色眼睛看着维多利加、一弥和专心吃炸鸡的绿青:「那个,我失败了……就是……」



就在尼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尼克,当心后面!」



一弥赶紧让维多利加他们伏下身子护着他们,维多利加和绿青像是小狗一样发出了「呀啊」的叫声。



「咦?」



尼克转回头去,在背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气息,忽然间……



——死神出现了。



死神有着年轻男子的姿态,漆黑的薄外套被北风吹得翻飞起来。没有左手,左边袖子空荡荡的,右手拿着短枪,在找着什么人。哑然的黑手党们急忙将枪口对准此人。



一弥将两人带到墙边,朝尼克喊道:「快点趴下!」



尼克才急忙像是想起来一样跳了起来,脑袋撞到门上发出好大一声,然后才趴到了地上。



死神脸色苍白,用没有感情起伏的眼睛看着周围。混混们瞄准了他,但是……死神早一步找到目标,扣动了扳机。



砰——



轻微的枪声响了起来。



趴在地板上的一弥看见——



卡尔洛斯的胸口被打中,浮了起来,像是慢动作一样,放佛没有体重一般轻盈地飞起,鲜红的血花喷进出来,最后,躺倒在地上。



一时间楼里充满了怒吼声。下一个瞬间,混混们准备好了的钢铁武器——香蕉枪一起发射,火光四起。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沉重的枪声持续回响在大楼中。



维多利加伸出纤细的手臂,盖住了绿青的眼睛。尼克就像是地毯一样依旧动惮不得,一弥护着两人,细细看着被过量的白烟包围着的门厅。



死神——独臂青年,被数发香蕉枪的子弹残虐地连射中,清瘦的身体和黑色的外套上开了无数的洞,赤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跳着不可思议的死亡之舞。右手已经被打碎飞到很后面去了,切口那里像是没关水龙头一样不断出血。身上也是被打得这里一块那里一块,几乎都没剩什么。但是由于子弹的威力,尸体都没有倒到地上,浮在空中的尸体已经快要变成肉片了。



枪声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曾经是青年的肉块终于像是破布一样慢慢倒在了地上。



一弥不禁呻吟出声:「这是……第四起混混杀人!」



「啊啊……」



「但是早了一天!为什么!第四个犯人最早也应该明天傍晚以后才会作案啊……」



维多利加青着脸看向喷血倒下的卡尔洛斯和变成了蜂巢的陌生青年。



尼克弱弱地起来,在白烟还未散去,空气沉重的门厅里一步步跑着。



「卡尔洛斯?」



混混们准备开枪打尼克,一弥赶紧大喊:「住手!」



尼克用力抱起卡尔洛斯。卡尔洛斯虚弱地张开眼睛,看见尼克之后,像是嘲笑一样微微笑了,刚张嘴,血就流了下来。



「卡尔洛斯,喂,不会吧……这种像是混混一样的……」



「哼,我都说了我不是以前的卡尔洛斯了吧。现在是无敌的金牌混混啊……」



「别开玩笑了!这根本就不好笑!」



「啊啊,果然还是应该吃掉那个香蕉巧克力派的,到了天国……一定也会很在意那是什么味道……向雷蓓卡的妈妈……不,没什么了……」



「卡尔洛斯」



「……尼克,好好看着。」



卡尔洛斯硬挤出笑脸,咳出一口血。



「这就是金牌混混的最后一刻。气派,富有,残酷……我们、大家,都活不长的……我,现在,最帅了吧……?」



卡尔洛斯张着眼睛断了气。尼克木然地看着屋顶,混混们也看着这一切。



约翰·史密斯慢慢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卷烟掉到了地上,用低沉的声音说:「又有家里人被杀了。」



「!」



「这是怎么回事,名侦探灰狼?」



「但是!」



「这不是有出现杀人事件了吗?这都是第四件了,卡尔洛斯应该不会被盯上的,而且,不管怎么看,犯人……」



他看着青年的尸体。



「——不是爱尔兰黑手党,也不是俄罗斯的黑手党,穿着名贵的外套和鞋子……怎么看都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



一弥听了这些话不禁屏住了呼吸,看向了黑色外套的青年,看见脸后,不禁为之愕然。维多利加看着他的侧脸,一弥示意之后将会对她说明。



约翰·史密斯用墙上的电话跟谁联系起来。能听见他小声喊boss。终于他结束通话,转过身来。



「看来我们boss不打算对你们做点什么,这还真是讽刺,似乎对Boss·贾尔波来说,这不全是坏事。」



「嗯」



「但是如果继续有第五次,第六次,教父就完全是脸上无光了。所以给你们下了新的委托。」



「什……」



「——去找出混混连续杀人的原因!这是很理所当然的委托吧,“最强的头脑”小姐?」



「可、可是……」



「时间限制是……明天中午之前。」



「呃」



「再带过来!」



混混们围上去,不顾维多利加的踢打,将绿青夺了过去,绿青吓得哇哇直哭。



「啊,绿青!」



维多利加挣扎着站起来,无意识地抓住了混混的脚。一弥护着维多利加,脑袋被踢中,外套上沾上了无数的足迹。一弥咬牙忍耐着疼痛和屈辱。



「绿青!绿青!……都是因为我开始当私立侦探,那个孩子才会遭受这种事啊……我,我不想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孩子,被关起来……」



「绿青君!我们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们,乖乖等着!」



混混们拖着不停挣扎的绿青君往楼梯上方走去。



二楼、三楼、四楼。



哭声渐渐远去,最后听不见了。



维多利加再也没有办法假装霸气,瘫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楼梯,就像是被主人遗忘后风吹雨打破烂不堪的人偶一样。片刻,像是机器一样僵硬地动起来,不解地看着刚才还抱着绿青,现在空无一物的双手。她的动作已经像是失去人性一般卡卡顿顿了。一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维多利加绿色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屋顶。



「久城……绿青他……那孩子他现在有多害怕,我比谁都清楚。因为,我也……」



维多利加的银色长发覆盖在地板上,绘制出复杂寂寥的模样。



维多利加和一弥像是快递一样被粗暴地推着肩膀赶出了<意大利雕刻家具进口协会>,两人倒在了无人的街道上。一弥紧紧将维多利加抱在怀里,维多利加将苍白的小脸枕在一弥肩上。冷风吹过,夺走两人的体温。行道树也颤抖起来,仿佛是来到了北风的国度。



尼克细细的哭声从门的另一边传来。约翰·史密斯发话说:「那个男人也赶出去!」,门再次打开,尼克也跌了出来。他颤抖着走向维多利加和一弥,耷下了肩,踌躇着想要说些什么。一弥抬起脸看着他,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那,那个……」



小声开口之后,他更加犹豫了。观察着两人的脸色,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了什么,怯怯地递了过去。



「会、会变成这样……全部……对、对不起……!」



「什么?」



一弥反问道。维多利加也抬起头,开始仔细观察尼克。



尼克终于鼓起了勇气,摊开了从口袋取出的东西开始说起来:「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