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此亚当不可死(2 / 2)
“真白是吃下了。我所说的,很甜很~甜的毒苹果。可是,真白确信着,只是杀死了所爱的人并不会被逮捕……”
誓护一边反复进行心算,一边在脑中应对着对话。
“所以,在我的指引下,便设法使之成为了完全犯罪。”
“指引?”
“对对,是我教授的方法哦,我能够知道很多人类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将罪行从愚蠢的人类眼前隐藏起来毫不费力。”
“就那样……让她犯下了杀人之罪了么,也是碎片变得恶化了……”
“是哦,姑且希望其他的教诲师能变得老实些。”
嗵——令人不快的声音在脑袋里回响着,脑袋就要裂成两半了。
“……你也是教诲师什么的,和艾可妮特一样了?”
“自然,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诱惑一般的模仿?”
铃兰这样回答:
“因为,我要按下烙印。”
“——!?”
“没听到么?”我在不止一个的人类身上按下烙印。”
一边如此笑着,铃兰一边颇具乐趣地继续说着。就像是下午茶时间的谈笑一般。
“为此,使完全犯罪成立可是第一位的呢。你知道么?犯下大罪的人,不被人间法律所制裁的时候,我等教诲师就会到访——。那样的话,制造出不被制裁的罪人就好了,是个好理由吧。”
誓护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道理?因为要将不止一个人堕入地狱?为了这种理由,而使其实行完全犯罪?
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增加检举数而教唆犯罪的不良警察不是么?
不,等等,比起这个……
不被制裁的罪人,这是什么意思?
完全犯罪成立的话,教诲师就会造访。可是?
如果那样的话——
我掩盖了那场罪行。
祈祝这一生,怕是不可能不惧怕教诲师的阴影了。
“总之,利害是一致的哦。通过我的指导,罪人至少在现世得到了平安。而我则能留下烙印。呐,这不是很美妙的互惠互利么?“
铃兰快乐地继续道,而此时誓护的脑中全是最爱的妹妹祈祝的事情,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但是……
“……少开玩笑了!”
代替失语的誓护,有人开口了。
“蠢话真多呀,铃兰。真是刺耳啊……嗡嗡地吵得很……”
红色的瞳孔熊熊燃烧着。黑色的火星飞溅,将周围的空气灼焦。
铃兰呵呵地笑着,挑衅地说道:
“我可没有开玩笑哦,将罪人请到炼狱里来招待不是我们的任务么?”
“诱骗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任务!”
“啊拉,人类的罪恶……是罪人的本质。即便放开不管也会去犯罪的东西,我只是将那个时间提前而已。搜查什么的没有什么变化。”
“真是谬论。”
“真白也是这样,不是么?我刚教授了方法,她就毫不犹豫地杀掉了那个男人。即使是我没有出现,也迟早会犯下杀人的罪行呢。”
咯吱,艾可妮特要紧了牙齿。
“对于人间过多干涉是罪呢。这么清楚明白的规矩……”
“真是说了不可思议的话呢,艾可妮特。'不要被垃圾一样的法则所支配'——这难道不是你说的话么?”
“……被支配什么的,才没有呢。那是你的强词夺理,绝对的。”
铃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变成了像是教导不听话的坏孩子一样的情形。
“我说,艾可妮特,你这到底是打算怎样?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人类不过是愚蠢且无聊的东西。在无法超越幻想的世间里,即便是真实的人生也无法看到,游乐沉迷于轮回而将现实遗忘,堕落的存在。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艾可妮特闭口不言。
刚才铃兰所说的,的确也是艾可妮特的看法。愚蠢的人类,肮脏的,无知的存在。不过多少次都是这样重复着。
可是,艾可妮特摇了摇头,一句一句,仔细斟酌着措辞说道。
“……并不是那样的,铃兰。”
“啊拉,怎么不对了?”
“人类也是,孕生出现世这种现实,并在这个现世生存的存在,那才是真实的生——不,正是被有限时间所拘束的现世,才会有被编织在一起的羁绊的存在,也会有为了这种羁绊而献出生命的人……有来世也好,人类的生存价值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大差别……或许,比起我们还要……”
艾可妮特抬起脸来,怒视着铃兰,说道:
“人类就是生来为人类的存在,并不是被你我所把玩的玩具!”
看着那昂然且高尚的侧脸,誓护的胸口热了起来。
另一边,铃兰明显的感到失望,将手里的书按在额头上,望向天空。
“唉唉,艾可妮特……铃兰我好失望啊。你竟然说出这种温和宽大的话来……真是遗憾啊。只有你,我本是相信只有你是和我处于同一高度的说。”
“哼……和你一起?让人要吐了啊。”
“嘛,真粗鲁,可怜的艾可妮特,你也完全被人类的毒所害了啊。就像那个愚蠢的克里斯皮里姆一样——”
咔嚓,突然生出了一道雷电,闪电从艾可妮特的脚下向四面八方窜行着,巨大的音量下空气被撕裂,顺着墙向上蔓延。大厅在一瞬间燃着了。电流一直到了天花板,群青色的天空在突然裂开的缺口里露了出来。
艾可妮特因为噼啪噼啪带电的原因,本来通透的声音忽然染上了一抹黑色。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我说过的吧……”
“啊呀好恐怖。呵呵……还是那么容易激动啊。”
“可怜的是你,卑鄙的铃兰。把你那肮脏的舌头拔掉如何。”
“像你这样的正义感啊……不过,你这样做有何正当性呢?我没有任何罪哦。教诲师并不禁止对人类私语哟。”
就像是夸耀其胜利一般,她令人不快的抿着嘴窃笑着。
“用碎片毁损来控诉?真遗憾,那也不行。磨光墙壁……那样去做的是真白。而且,我的手里有完全的更新履历,把这个拿出来的话,我就不会被问罪。
“……真是个完全的蠢货啊,铃兰。”
“那种垃圾一般的法则,对我艾可妮特没有任何束缚可言!”
下一个瞬间,艾可妮特二话不说地释放了闪电。
闪电自然是以电流的速度,发出的瞬间便击中了。誓护吐了吐舌头,他花了一阵子才理解到艾可妮特在做什么。
空间被黑色的闪电像蛋糕一样切开。电流分出枝杈来相互缠绕,打算将铃兰烧成灰烬。迎击的铃兰将红色书皮的书高高举起翻开,妖气构成的雾化为了壁垒,闪电打在了地板上。
“祈祝!”
周围是豪雨般震耳欲聋的落雷,当然,喊声也无法被听到。誓护努力拖起已经破破烂烂的身躯,即便如此也仍向妹妹那里跑去。为了以防万一出现的战斗中的流弹,他以自己为盾,从流火中保护着最爱的妹妹,呆然地看到这一系列动向的人们也都纷纷伏在了地板上,蜷缩其身体。
不一会,铃兰便在雨点般雷击面前败下阵来,她用来防守的枢要核心,那本红色的书也被弹到了后方。
浓雾的壁障被弹裂开,这一瞬间,铃兰的身姿显露了出来。
“要抓住了”——这样想的同时,铃兰的身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特大号的闪电灼焦了虚空。将铃兰贯穿,击碎了地板。
黑色的灰烬弥漫着。不久,那燃烧着且飘满尘埃的浓雾散开,铃兰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悠然地站在那里。
不过,身体成了半透明的,轮廓也模糊了起来,透过身体都可以看到对面。
“啊呀,好危险。险些让我受了重伤呢。”
切,艾可妮特没有礼貌的咂了一下嘴。
“……可悲的铃兰,打算卷起尾巴跑掉么?”
“唉唉,没错啊。和秋牡丹的公主殿下成为对手不是什么好事啊。我这个瘟神就此退散了。烙印还是请您来留下吧。”
铃兰的周围变得白霭霭的。
“各位贵安。再会了,花鸟头君”
白色的妖气喷涌而起,变成火焰直至烧尽,当飞散的火花最后燃尽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就算铃兰离开了,艾可妮特也没有放下临战态势。
全身缠绕着锁链一样的电流。滋滋,噼啪地紧张声音,好像是在生气没错。『没有办法生气』那样站着。
当那电流安定下来后,接着黑色的妖气便轰轰地升了起来。
凛然地,睥睨着所有人类。
要是说和什么相似的话,那就像是背负着火焰的不动明王。身体上被施加了仿佛被盯到便想拜倒的威压。艾可妮特轻轻地浮起到了空中。
她稍稍将脊背后仰,将脚垂了下来,仿佛懒猫一样散漫的姿势。不过却显露着不可思议的高贵。在稍稍高一点的地方漂浮着,威严更一步增加了,使人进一步为之所压倒。
“罪人。”
用和那威压感毫不相称的纤细,可爱的声音。艾可妮特唤起真白。
真白看了一眼誓护,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请求帮助。
用发抖的脚站了起来。没有丝毫拖沓,刚强地来到了艾可妮特的面前。
“你犯下了罪孽。使用计谋杀死了一名人类,并且,还打算要将另一人……誓护杀死。将尸体毁坏,侮辱死者,打算将这罪孽永远的隐藏下来。”
真白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做任何推脱之词。
艾可妮特一动不动,接着叹了一口气。庄重地宣告道。
“因此,教诲师宣判你有罪。”
真白微微地笑了。那是略带讥讽,孱弱的笑容。
“那个,是地狱的命令么?”
“……是的。”
“那么,请马上把我带到地狱吧。死神小姐。”
“……那种不合时宜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艾可妮特将扇子合拢。那黑色的羽毛熊熊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热气一直扩散到誓护的身边。扇骨在烘烤下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艾可妮特将炙热的扇子按在了真白的额头上。
滋滋的皮肉烧焦的声音响了起来,真白发出了痛苦的小声呻吟。
真白的额头上看起来什么伤痕也没留下。不过,就像什么妖气一般,摇曳着令人悚然的阴翳。虽然不是物理性的伤痕,但是那里的确是按下了“罪人”的烙印。
真白摸了摸额头,用可以说是爽朗的表情说道:
“这样的话,我死后就会去下地狱了?”
“真傻啊……你知道死究竟是什么么?从轮回中被解放出来,回到真正的现世,那是永远的安息……。所以,罪人是不被允许死的,只可在炼狱中体会永劫的痛苦。死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啊。”
就这样,禁止了罪人之死。
“所以说,我只是这样告诉你。”她仿佛吟诗一般念道,“vive,memormortis。”
艾可妮特安慰一般,温柔地,轻轻地抚摸着真白的脸颊。
“请和烙印一起活下去,愉快地去面对来迎接你的马车。”
只说了这一句话,艾可妮特便消失在黑色的火焰中。
之后只留下真白傻傻站到最后。誓护也好,姬沙也好,还有镜哉,面对着过于简单的闭幕,也都一言不发的占到了最后。
罪人无法去死,只是这样约定了这样阴郁的未来,便置之不顾了。
于是,这样格外不可思议的事件,便随着拂晓的到来落下了帷幕。
因为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有了大洞,礼拜堂里吹进了冷风,凉飕飕的。
尽管如此,谁也没有离开礼拜堂。幸免于雷击,总算活下来的人生起了炉火,燃烧残留下来装饰用的毛毯来取暖。
石虎的旁边坐着的是真白。稍微远一点地方的是“真正的”叔叔。更远一点的是姬沙,一个人朝着别的地方发呆。完全就像掉了一层皮一样。正好在她的前面,是通着地下室的裂痕,不告诉她尸体的所在市誓护出于同情的打算。
到底,这个夜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管是谁都像消化不良一样,默不作声地想着。
只有一个人,祈祝发出着安睡的呼吸声,用手紧紧地抓着誓护的衬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将全身依靠在誓护身上。疲劳,或是说再次见面的安心。一直绷紧的弦断开了,才会变成这样气绝一般的入睡。
在祈祝这般平安无事的事情上,算是那个白色的教诲师的胜利吧。紧张的事情一结束,誓护也被睡魔所袭扰了。在那种紧张感之下,整夜跑来跑去也是当然的。祈祝的体温令人愉悦,身体渐渐感到朦朦胧胧,这样睡去的话,该是多么舒服啊。
誓护总算结束了思考。便招呼旁边的真白。
“真白小姐,将来,打算怎样?”
刻意用谦虚的的样子说道,至少在表面上,还像昨天为止的二人一样。
“真白小姐如果想说要自首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不那样做的话,我们会把在这里看到的,知道的事情全部忘记。当然,这里的修理费由桃原家来承担,不然,重建的话也是可以的。”
一阵罪恶感刺痛着胸中,这不是为了真白考虑才说的话。也做着这次的事情被公开了的话,五年前的事情也不可能被旧事重提的这种打算。到底是不可能还是可能。
仔细想想,如此残酷的提出来。因而夺走了真白偿罪的机会,只能在太阳阴影中生活一样的话。
真白一动不动地沉思着,咬紧牙齿,一动不动。
不一会,她环视了一圈礼拜堂,喃喃说道:
“……今天可是要忙于整理了。这有这个乱七八糟的。”
接着,笑了起来。
“那样忙乱混杂地,把那个埋了。”
“……祈祝?”
“是的,那个孩子也被告知,是不是打算和烙印一同生活。”
为了立刻展开整理,真白站起身来。无力的微笑着。
“雪下有尸体埋着——那个传说变成真的了呢。”
“哈哈,传说的话,那可是漂亮的女孩子的尸体啊。”
这样的俏皮话激起了笑意。所以接着,誓护继续这个话题。
“知道么,那个传说,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哦。”
“唉……?”
真白诧异的回过头来,誓护微笑着,揭开了秘密。
“在这里幽禁的是父亲的前妻,也就是说,是我的亲生母亲。”
“!”
真白愣住了。而且流下了理由不明的眼泪。
她擦干眼泪,刚想开口,张了一半又回头看了看姬沙。她在墓标一样的姬沙的背后什么也没说——或者说无法说——只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誓护目送着真白走开,这次又转过身来面向叔父。
“加贺见先——啊,不。”他更亲近些地重新说道:“叔叔。”
而叔叔则在不高兴地闹着情绪。
“叔叔什么的省省吧……好伤心。”
“别这样嘛,镜哉先生。”
叔叔看起来有些害羞,晒黑的脸庞放松了下来。
“……被用那个名字称呼,真是久违的事情了。”
“可以问问么?”
“啊,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昨晚也问了的。为什么要用假名潜入都这里呢?”
叔父默不作声,倒并不是不回答,而是在考虑整理着答案的样子。
稍后,便开始干巴巴地说了起来。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桃原家……。大哥死了,我的冒牌货才会起作用。这种家,我已经不想与之产生任何关系了。”
“我和祈祝的事情?”
“……并不是,并非是同情。只是,因为我离家的原因,让你们遇到了麻烦了……吧。稍稍,有些在意。”
那大概不是“稍微”。叔叔是“十分”担心吧。
“在正面怒吼也没办法遇到假冒者……反倒。我倒有了被杀的可能。这样的话,反正如果那样凭力气方法不成的的,就只能施展智慧了。”
“……OK,大概,了解了。”
誓护深深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将祈祝的头发缠在指头上。
“那么,在你的回答之后,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成为我和祈祝的监护人。”
叔叔的眼睛瞪圆了,吃惊地看着誓护。
当明白到誓护是认真的后,这次他眉间的皱纹皱了起来,盯着誓护说:
“我对于做生意可是外行啊。”
“那也没问题,如果你在背后支持,我和祈祝都会变得有信心起来。这比起刺杀艾可妮特来说不是很愉快的助力么——的说。”
誓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撒谎是不对的哟。你接受了桃原家的英才教育,单看经历也很厉害啊。你留学学的是MIT的经营学课程吧。”
“……露馅了啊。”
“叔叔——总之假冒者的事情——呃决定做我的监护人的时候,是做了很多调查才这样吧。那个欺诈师骗取的,是你的经历吧?”
“日本的做法我不清楚,大概,伪者之所以是伪者就是因为扮演得很好”
“那一点没问题。最近欧美流很受欢迎。而且……”
誓护为了恶作剧,对着枯坐着的那个背影大声问道:
“很好的了解假冒者,且实际业务经验丰富的女性来支持的话……呐,姬沙小姐?”
突然被问到,姬沙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就像被痛斥的时候终于到了一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是听到了誓护的话,玩味着事到如今这样的意味,不禁哑然。
她充满怀疑地看着誓护。誓护则一动不动目不转睛。了解到总算没听错了后,姬沙不由张大了嘴。
“我,我,我……”她咽下口水,“……我可是欺诈师的同伙哦?”
“正因如此。那个事情暴露了的话,很多人就会感到很困扰。想知道到底谁是你的同伙,好把那家伙也拉进圈套。不方便的话很困扰啊。嘛,那样连去的地方也没有了呢。”
姬沙细长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誓护。
“真不敢想象这是你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这个嘛,因为,正常不正常,是在有了这个的经验后才能知道的。”
“……我还是回家洗洗睡好了。”
“请自便。”
“哼……你这个……大蠢货……”
“哎?姬沙小姐你哭啦?”
“哭,哭你妹,少自以为是了。”
她抓起一块小石子,故作要扔过来一样,不过,石块没有去丢誓护。
姬沙把石子扔下,双手捂住脸。
接着便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誓护轻轻地把祈祝抱开,放到长椅上去睡。
不愿把她吵醒一样,温柔地把指头一根根松开。
“镜哉先生,祈祝先拜托给你一下,不要冻到了。”
“……你要去哪?”
“正好,和朋友打个招呼。”
把最爱的妹妹交到叔叔手里,誓护穿过熏黑的走廊,走向二楼。
慢慢爬上楼梯,走到向南的阳台。
早晨的寒气令人愉悦,拿仿佛要撕裂皮肤的风,现在也感到十分清爽。
而且,那里。
“……倒是没有忘了打个招呼。你还不算薄情啊。”
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银与红光芒耀眼的闪耀着。头发好像在风中游曳越出睡眠的银鳞一般。转瞬看到的脖子是那令人感叹的透明一般的白色。那让人回首注视的眸子,闪耀着深红色,如同宝石一般美丽。
艾可妮特坐在了扶手上面,那正是下了毒的热可可放过的地方。简直就像硬要说自己就是毒药一样。
让人联想到小鸟一样唧唧喳喳的声音。宛若毒药一般。
“……哼,真是个在血腥中徘徊的恶人啊。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差点没有冻僵了呢。”
“啊呀,等着么?”
代替回答的是噼里啪啦的放电,就在誓护的眼前。于是他连忙改变了话题。
“尽管是变成这样的艾可妮特小姐,看起来也非常合体不是么?”
优美的黑礼服被血渍弄脏了,一点也看不到原先的影子。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成一团,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
“那些大半是拜你那放火魔一般的功劳所赐啊啊啊。”
结果,还像一个火球似的爆发。
真好笑,真是的,最后还要这样。
誓护把手扶在扶手上,看着艾可妮特。
“怎样,今后方便的话,一起喝个茶如何?”
“我的任务结束了啊。我就只能离开人界,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这样啊,真遗憾。还有很多想从你那听到的东西呢。”
艾可妮特看起来很无聊的把脚甩来甩去,说出了这样的话。
“痕迹……也会被消去。”
“痕迹?”
“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她斜视了誓护一眼,“那个地方……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也都会消除的说。”
说完便一直等着誓护的回答,就像在说:“反正我怎样无所谓的啦。”
誓护内心则苦笑着,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啊。
“也好啊,这边也在这边想想办法做点什么。”
“建筑物也能复原?”
“怎么说呢,原本就是故意弄坏的。”
“即便前后说通也不好啊,警察回来啊。”
“小事一桩,我桃原誓护,可是骗了地狱使者的男人哦。”
“哼……真是个自信家,我都要吐了。”
“被您褒奖是我的光荣,公主殿下。”
“哼……”
“昨天晚上,谢谢了啊。不管怎样说。”
“哼……”
“刚才那样,也很高兴。你是我的伙伴的感觉。”
“……哼。”
突然,艾可妮特停下了晃来晃去的脚,把背弯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姑且这样好了,这时听见了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话。
“……冰激凌。”
“嗯?”
“还不坏啦,调味汁什么的。”
“这样?那么,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好好招待你哦,这次是亲手做的冰激凌。”
“白痴啊……才不想呢,人类的亲手料理什么的。”
轻轻浮起站到了扶手上,仿佛舞蹈一边优雅的动作。在那场合自顾自的转起来,裙子在风中扑啦啦地舞动着,下面的折边也扑啦啦地摇曳着。
银和红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隐藏在下面的艾可妮特的面孔露了出来。
那注视着誓护的脸,轻轻地温柔地笑着。
扶摇直上的妖气将她的身姿覆盖隐藏了起来。
告别的时候到了,誓护意识到。
内心感到痛苦,这一点连自己也感到吃惊。
只有一晚共处而已。
痛苦的想法也好,可怕的想法也好。被刻印下很多东西。
那个美丽的,令人畏惧的,但是其实是很柔弱的,异世界的少女——就像有着剧毒的花朵一般。很想把这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带回去。
“……你啊”
艾可妮特注视着誓护,嘟囔道。
“绝对,不能背叛那个孩子哦。”
誓护用离得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的却是轻松的笑容。
“我发誓。”
艾可妮特满意的微笑着。为那样的自己而生气的面容,也终于变得寂寞了起来。喃喃道:“……那个。”
“嗯——”
誓护几许的愿望,伸出了右手。
“那么,再会。”
于是,便看不到艾可妮特了。
那种亲切程度的接触,指尖的触觉还残留着。
誓护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思考着。
地狱,这个人世,罪过。结果,没有一个解决了。什么都是不确定的,暧昧的,没有要领的。
尽管如此,能够确实的食物,还是好好地在这里。
“露馅了啊,祈祝~”
被声音吓到,匆忙地动作了起来。
那个在誓护背后偷偷摸摸动作的生物,一直透过玻璃,送来战战兢兢的视线,好像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看到了誓护那令人安心的笑容和张开的双手。
妹妹那漂亮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猛的跳过来紧紧抓住,紧紧地抱在一起,确实的温暖。誓护抚摸着妹妹的头,就这样——
“好了,回家了。”
于是兄妹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亲密的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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