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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失去菲诺的我们,竭尽全力地进行战斗」(2 / 2)




用镇定的语调说着,同时转向劳尔的是古安·赛格门——有着乌鸦般漆黑的眼睛与头发、身材高挑的阿玛达王都总店前店长。



就在此刻,男子藏在背后的东西,也映入了劳尔的眼帘。



「——菲诺:」



过去古安在《魔力球》工厂中,曾试图用一种异样的机器夺走菲诺的魔力。而现在,魔人少女正被那种机器的小型版连接着,像是睡着了一般静静地闭着双眼。



「请放心。她只是因为突然放出大量魔力,陷入昏迷状态而已。毕竟《魔力炮》是高魔力强度的道具嘛。」



《魔力炮》……劳尔想起建筑物下方,阿玛达警卫人员所使用的——连接着缆线的武器,不禁背脊发凉。那些缆线连接到这里……原来烧毁魔物的光,用的是菲诺的魔力啊!



……菲诺银发里的猫耳已经垂下一半,脸色苍白;细细的脖子上被套上一个银环,破损的女仆装胸口插着缆线,裙子上的尾巴无力地下垂。



劳尔拼命地压抑住想要立刻冲向少女的心情。不可以贸然行动,让菲诺遭遇危险。



劳尔忍着几乎令人晕眩的愤怒,压低声音说道:



「果然是你搞的鬼……」



「……你在说什么?」



「不要装蒜!」



面对故意装傻的男子,劳尔指着在头顶上盘旋的魔物,大声说道:



「把菲诺绑走,又在王都上空引来这么多魔物,这些全是你干的好事,对吧!」



……阿玛达为了恢复商誉而对慈善活动提供赞助、突然出现魔物,还有阿玛达那种种仿佛早就料想到似的组织性行动。被绑架的菲诺,以及古安前店长那以菲诺的魔力为前提的新武器



「把魔物引来你们赞助的慈善活动,再自己把它们打倒,以期恢复商誉——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计谋……你之所以想要抢走菲诺,就是为了使用你自豪的《魔力炮》吗?」



劳尔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半晌之后……



「……有一点点不一样呢。」



古安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微微地摇头。



「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计划。」



前店长一边说,一边瞥了身上接着机器的菲诺一眼,接着轻轻叹息。



「本来应该要在两周前就把这个少女弄到手的……都是因为新店长提出了什么女仆咖啡厅这种无聊的比赛,使得我最初的计划受到相当大的阻碍。老实说,我其实是想要多花点工夫好好地培养《魔力兽》的。」



「《魔力兽》……?」



「生物的《生物结构文》因为受到魔理保护机制的保护,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它绝对无法被改写。然而,现在我发现改写的方法了。」



「什……」



劳尔诧异地睁大双眼,面前的男子得意洋洋地继续说:



「只要有这项技术,就能制作出结合了热或光等各种《结构文模组》的生物武器。再过不久,世上应该就会出现《生物结构文》被改写的人类士兵吧——这可是继《魔力球》之后,又一个划时代的发明呢!」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制作武器?」



「你问我为什么啊……」



听见劳尔的疑问,古安露出微笑,断言道:



「想要制造出更优异、更强大的东西,不是人类的天性吗?我只是想要测试看看,我们到底能拥有多少力量罢了。」



……可恶。劳尔在心中咒骂。古安看起来虽然只是在讲话,但却没有一丝空隙。而且……



阿玛达王都总店前店长——古安·赛格门……不,应该说是勇者古安德——人称《钢索勇者》的他,是第122届的勇者合格者,其将魔法回路写入导电性钢索的战斗技术,获得极高的评价。他有许多成功偷袭、奇袭的逸事;仔细想想,上次他也是操纵钢索来攻击菲诺……



……劳尔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几乎将魔力用尽。现在剩下的,只有从克劳德店长给他的《魔力球》中获得的些许魔力而已……在这种状态下,究竟要怎么从身经百战的前勇者手中救出菲诺呢?



「——放了菲诺!」



为了拖延时间,劳尔将剑指向面前的男子,大声说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们赢了今天的比赛,你们就会放弃菲诺吗!?难道你们要违背约定吗!?」



「那是克劳德店长和你们做的约定,跟我没关系。」



一如所料,古安莫可奈何地摇摇头。



「而且,她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力量,真的很棒。我想要充分地运用她的力量。为了这个目的,我需要在那里沉睡的她。」



「……你需要什么?」



劳尔顿时忘记这只是对方的激将法,不禁高声反驳。



「你这个只把菲诺当成单纯魔力来源的家伙,到底了解菲诺什么!?」



……少女就在古安的身后,身上插满了缆线,沉睡得宛如死去一般。



劳尔注视着少女,更大声地说道:



「你听好了!这家伙——菲诺对我们来说……!?」



摇摇。



这时——



……劳尔忽然发现,菲诺从机器伸出的尾巴,轻微地摇了一下。



劳尔不禁大吃一惊,但仍隐藏着惊讶、按捺住情绪,继续往下说:



「对啊,就是这样!不论是对我们店员们来说,还是对客人来说,雷昂王都店都绝对需要菲诺!——菲诺!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喔!」



听见劳尔的话的瞬间,菲诺的尾巴就像是欢欣难耐似地摇了起来。



没有错……劳尔确信。



菲诺醒来了。既然如此……!



「——菲诺——!」



劳尔纵声对位于古安正后方的少女喊道:



「把你身上的缆线还给这家伙!」



「了解!」



就在这一瞬间——



少女突然睁开眼睛,把自己胸口的缆线拔下来,刺向古安的脖子。



「……!」



下一瞬间,古安便立刻躲开。真不愧是前勇者,就连菲诺的突袭也能轻松躲过。不过,这个情况早就在劳尔的计算之内了。



劳尔使出剩下的所有魔力。



启动了《飞鞋》的劳尔,立刻冲上前去,用剑抵住因为菲诺的反击而分神的古安的喉头。



「…………」



被劳尔用剑抵着的古安,稍稍眯起了眼。



劳尔把菲诺挡在身后,用剑抵着古安的皮肤,开口说道:



「……现在立刻把你引来王都的魔物驱离!」



既然菲诺逃离了钢索的控制,在下面和魔物战斗的阿玛达警卫人员们,应该也无法使用武器了……赛雅拉店长和『满贯王』她们平安无事吧?一般民众有没有受到伤害呢?



就在这段时间中,魔物的数量依然继续增加……劳尔焦急地大吼:



「喂!你也差不多该死心了吧!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



「要赶走魔物是不可能的。」



被劳尔用剑抵住的古安朝菲诺瞥了一眼——



「——因为,引来魔物的是她。」



「咦……」



菲诺瞪大了她蓝色的双眼。古安继续说:



「她脖子上的颈环,是一个会吸引魔物的道具……也就是勇者在自我锻炼时所使用的魔法道具的强化版。现在是因为这个顶楼上设有结界,否则以她的魔力,大概可以把半径数百公里内的魔物全都吸引过来吧。」



「什么,你这家伙!竟然……!」



劳尔不由自主地对剑施力,然而——



下一秒钟,剑柄竟从劳尔的手中滑掉。



「……!?」



……不知何时,劳尔的剑上竟然缠着好几层金属细线。



就在劳尔因为剑被夺走而分神的那瞬间,腹部传来一阵闷痛,让劳尔忍不住咳了起来。



「呃、咳……!」



「劳尔?」



菲诺慌忙地跑到痛得几乎晕厥的劳尔身边。



利用钢索将剑夺走,同时又朝劳尔的心窝打了一拳的男子,冷冷地俯瞰着两人。



「——那个颈环是拆不下来的。」



「什……」



在抱着腹部呻吟的劳尔面前,古安指向空中。



「不过,只要待在我们研发的、张设在阿玛达王都总店的特殊结界里,就可以让颈环失效。也就是说……如果想赶走这些魔物,要不就是她丧命……要不,就是一辈子生活在施有结界的阿玛达建筑物里。」



就在菲诺眨着蓝色的眼睛时,古安转过身去。



他悠然地走向作为顶楼出入口的那扇小门……可恶!



劳尔忍着身体的剧痛站了起来,拼命地试图追上古安。然而,男子的手已经伸向门把……可恶!这家伙又要溜走了吗……!?



此时——



男子打开门后,突然停下了动作。



「喔,卡莲。你怎么在这里……」



「——古安店长。」



——卡莲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淡淡地说着。



站在古安打开的门外的卡莲副店长,将藏在背后的手,伸向眼前男子的脸孔。



「——!」



古安前店长捣着脸,倒在顶楼的地板上。



……俯瞰着倒在脚边的前主管,手里拿着『魔法防狼喷雾』的卡莲抱着板夹,张开她涂了淡淡口红的嘴唇。



「……很抱歉。我本来很尊敬原是王都总店店长的您,也做好觉悟,要以部下的身分一辈子追随您。但就算是为了阿玛达,这次的事情我也实在难以接受。」



「……卡莲,你……你……要背叛我吗……?」



「是的。」



古安扬起因为卡莲的喷雾而半麻痹的脸,对卡莲问道。卡莲颔首——



「虽然我早就察觉您的计划有些不对劲,但我一直相信那是您为了阿玛达而做的。我很后悔自己没有提早下定决心。」



「……好、好吧,随你便。不过……」



古安痛苦地喘息着,然后笑了出来。



「……就算把我抓起来也没用喔?」



「什么!?」



——一瞬间,古安的袖口发出一道光芒。



古安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射出的钢索,笔直地伸向菲诺。



「——!」



钢索擦过菲诺的身体,继续往设置在楼顶角落的石板飞去,将石板加以破坏。



古安呵呵地窃笑,接着说道:



「我已经解除顶楼的结界了。好了,你们如果不早点做出决定,王都可就危险啰?」



就在古安这么说的瞬间——



原本盘旋聚集在空中的无数魔物,突然一起朝菲诺袭来。



***



「可恶……!」



全身像是被火焰吞噬似地又热又痛。



右手臂宛如铅块一样重,肩膀也像麻痹了似地没有感觉。过度的疲劳让劳尔头痛欲裂,肺仿佛快要爆开一般,渴求着氧气与休息。



在这样的痛楚当中,左手紧紧握着的——菲诺的手,是支撑劳尔的动力。



——顶楼的结界被解开后,魔物便马上对菲诺展开攻击。



劳尔立刻与菲诺牵起手,分享菲诺的魔力,一直与魔物战斗到现在。



有如被花朵吸引的蜜蜂一般,魔物接连不断地袭击菲诺。



劳尔躲开它们锐利的爪子和尖牙,把它们推开后,再将它们斩断——但是新的魔物又立刻聚集在菲诺的身旁。



趁着魔物攻击的短暂空档,劳尔不停尝试着破坏菲诺脖子上那个会引来魔物的颈环。



然而,无论劳尔怎么用魔法剑去砍,已经启动、而且受到菲诺本身魔力保护的颈环依旧没有半点损伤。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拿不下来啊!」



身体与精神的疲劳似乎麻痹了理智,劳尔焦急地大吼大叫。内心充满了就快要爆发的愤怒与悔恨的泪水。



……劳尔感到魔物再度逼近,只能像个人偶一样地举起剑。



「……可恶!可恶!」



「劳尔……」



——忽然间,劳尔的身体被一种温暖的触感所包围。



菲诺踮起脚,紧抱着劳尔,激动地说:



「够了,劳尔……够了……」



「菲诺……」



……和劳尔一起不断遭到魔物攻击的菲诺,脸上满是伤痕。



少女抬头直视着劳尔。一看见她的双眼,劳尔的内心便慌了起来。



「什么够了,难道你要去阿玛达……」



「不。」



菲诺仰望着劳尔,干脆地摇头。



「老子不去阿玛达……老子要回魔界唷。」



听见菲诺的话,劳尔顿时哑口无言。



「什么回魔界……」



过了半晌……就在劳尔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之后,菲诺摇摇头。



「……因为老子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王都就会有危险了,不是吗?」



菲诺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浮现一抹带着悲伤的微笑。



她用双手紧紧握住劳尔的左手,缓缓地开口:



「劳尔,老子在人类世界过得很开心唷。」



「喂,不要这样……!」



「发生了好多事情,每天,真的都很快乐……」



泪珠从蓝色的眼中流下,菲诺努力地扬起歪斜的嘴角,露出笑容,仿佛在说悄悄话似地一声说道。



「劳尔……以前老子在魔界遇到一个人类勇者,教了老子『喜欢』这个词。从此之后,老子就对人类感到很好奇……」



「菲诺……」



「……所以,老子要把这个词送给劳尔。」



菲诺把脸埋在劳尔的怀里,仿佛这是最后的诀别似的。



「……老子最喜欢你了唷,劳尔。」



——那颤抖的声音,令人心碎。



少女轻声这么说完后,便离开劳尔,走向楼顶的边缘——可恶!



劳尔把手伸向即将走远的少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回来。



「劳尔……?」



菲诺惊讶地睁大了眼,劳尔握住她的手,大喊道:



「菲诺,把你的力量全部给我!」



「……」



菲诺倒抽了一口气,接着用力摇头。



「不……不行!要是这样做了,劳尔的身体会坏掉的!」



「不会坏掉啦!」



劳尔直直地凝视着菲诺充满疑惑的双眼,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



「我绝对不会坏掉的……!菲诺!我是个曾经立志当勇者的人耶!只要是勇者,就绝对不会输给魔王的力量!」



「劳尔……」



「相信我,菲诺!」



……终于,菲诺将自己的手叠在劳尔紧握的手上。



这时,少女的魔力再次流入劳尔的体内。



——比以往更加强劲的炽热力量,几乎要失去控制一般。



流窜全身的滚烫感受,让劳尔无法思考。劳尔咬紧牙关,稳住自己的意识。



「……劳尔,真的不行啦!」



……菲诺明明就在眼前,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从远处传来似的。



「欸,劳尔,你会死掉的……快停下来啦!欸,劳尔!」



「不行!」



劳尔紧握住菲诺的手,不让她松开,同时大喊道:



「我一定会救你的!所以……」



——菲诺的魔力在劳尔的体内疯狂乱窜。



超出负荷的魔力使得劳尔的皮肤开始发光,眼前的浏海也闪耀着银色的光芒……虽然自己看不到,但劳尔猜测自己的眼睛可能变成了红色。



劳尔费尽力气地伸出他仿佛要被烧断的手臂——



轻轻地碰触菲诺脖子上的颈环。



「——《启动》!」



血管像在燃烧、骨头像在燃烧、皮肤也像在燃烧—



全身滚烫到仿佛要被燃烧殆尽一般。



「劳尔……!」



就在劳尔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菲诺脖子上的颈环,发出一声巨响后,便断裂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