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代价(1 / 2)
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结束,隔了个周末后的九月二十日。
在上午六点半左右醒来的我打开电视,开始准备早餐。
虽然新的星期一到来了,等着我的应该是与到上周为止的生活相差甚大的日常吧。
至于为何会变成那样,根本用不着严谨地推理。
让班级蒙上阴影的主要因素,大致可以分成两个。一个是因为被逼入绝境的栉田大肆爆料,让班上同学的关系产生龟裂。另一个则是原本退学者只限定于叛徒,也就是栉田,但因为推翻了这样的前提条件,大家对我和堀北的信赖产生了动摇。
要不要让班上出现退学者?在这个选择中,我跟大家约定好只会让叛徒退学,并在这样的前提下让所有人投下赞成票。然后我实行了计画,利用至今为止的布局把栉田逼入绝境,打算让她坦承自己是叛徒后再退学。
尽管原本有想相信栉田的学生和对栉田抱有好感的人袒护她,但她最终暴露出本性,开始爆料大家的秘密,让自己信用扫地。
我已让局面进展到只差一步就能让栉田退学的状况,但在这时发生了出乎预料的事情。
就是堀北铃音在完全知情的前提下,仍然主张班上需要栉田这种人才的发言。
最令人震撼的就是堀北甚至断言她绝对不会赞同让栉田退学。
本来是我约定只会让叛徒退学,堀北不过是赞同了我的发言,话虽如此,她袒护栉田的行动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能做的选择,只有让栉田留下,接受考试失败的惩罚,或是让栉田之外的某人退学来通过考试。
总之,如同前述所说,我接受转换了方针的堀北,提议让其他人退学,导致班上同学对我的信赖大幅动摇。
有人被揭露淡淡的情愫,纯粹地受到伤害。
有人被迫听说朋友之间流传的坏话,变得疑神疑鬼。
有人失去朋友,并怨恨朋友。
要列举班上的状况会变得这么严重的理由,实在是不胜枚举。
只不过,与爆料相关的影响并非应该慌张的问题,那从一开始就在预定之中。
为了陷害深受全班信赖的栉田,这是无法避免的必要经费。
如果把这点当作单纯的坏处,事情就简单了。
但我不那么认为。用那种思考方式无法累积经验。是会错失成长机会的机会损失。
在四个班级当中,我们是唯一选出了退学者的班级。班上同学深深地受到伤害,代价就是获得了班级点数。不,重点在于改变对那种状况的观点。
不是以受到伤害来结束这件事,而是要看向未来。
正因为受到伤害,才必须当成获得了加深羁绊的机会。
这么做能够让堀北班变得更加强大。
虽然不清楚有多少学生察觉到这件事,总之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不能逃避。
堀北班的特别考试还在进行中。
一百点班级点数的重量与宝贵程度。这正好可以让我们回顾并知晓自己的行为。
当然,若是就这样置之不理,也可能会陷入泥沼,因此需要留意。
随便放置也可能会让伤口扩大得更严重。
用完早餐后,我一手拿着牙刷,一边确认手机。
我在半夜也确认过一次,看来那之后也没有收到什么新的联络。
「话说回来──」
这样的结局并不在原本的预定计画内,特别考试迎向预料之外的发展这件事,至今仍让我感到惊讶。即便从合理性、整合性、客观性等各种观点来看,当时的状况除了让一直固执于投赞成票,导致班级陷入混乱的栉田桔梗退学之外,没有其他选项了。
我原本判断让她退学对班级造成的伤害最小,并能够立刻转换好心情准备体育祭。
换言之,倘若由我的主观来看,堀北选择的「不让身为叛徒的栉田桔梗退学」这种想法是不存在的选项,也是不合理的失误。
尽管感觉到明确的失误,我还是支持那样的堀北,转换方向改成让爱里退学。也就是说我选择了委身于不合理的失败。
至少我来到这所学校前,绝对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那么,我现在接受这种选择的理由是什么呢?
堀北铃音这个学生在某种意义上,对栉田的感情比其他学生还要强烈。
亲近的朋友──即使这样的形容并不正确,还是可以说对堀北而言,栉田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想留下对自己而言特别的人虽然是很自然的想法,但假如以这点为基准来做出判决,会留下不公平的结果。
更遑论这也能看做是堀北在逐渐确立领袖地位的状态下滥用职权。
假设拿爱里的挚友,也就是波瑠加的观点来当例子,大概很好理解吧。
以波瑠加的角度来看,一直固执于要选出退学者的栉田才是恶人、才是应该被排除的存在。还有我和堀北也是以排除那个恶人为前提在进展话题。
所以她才会对选出退学者这件事投下自己的一票。
明明如此,却因为堀北优待栉田,导致挚友吃亏且被退学。
这样就算听到她说下星期开始再继续加油,也不可能接受。
但不能忘记的是堀北的选择也绝非什么轻松的决定。
在被迫做出艰难选择的那场特别考试中,堀北明确地得出自己的答案。
然后她背负着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宣言要让栉田留下来。
光是这样,也是一般学生不可能做出的判断。堀北抱持着被人在背后指责不公平的觉悟,相信让栉田留下来「对班上有利」。
「当然,就算这样,在目前这个阶段,也很难说那是正确解答就是了。」
在进行全场一致特别考试的前半阶段中,栉田可以对班级带来利益的价值显然比爱里要高上许多。虽然在栉田大肆爆料后,也还能说她比较有利,但原本很大的差距确实缩小了。再加上栉田本身也不能说是已经改过自新,目前这个阶段可以预测栉田今后也会继续摆出对班级不合作的态度。
换言之,可以说处于没有任何人能保证留下栉田肯定对班级有利的状态。
以进化的方向来说,堀北的想法是错误的。
唯独这个结论不会改变。尽管如此,我仍支持了堀北的想法,理由只有一个──这么说很露骨,但我想看看堀北的成长、目标方向和发展的结果。
绫小路清隆这个人不可能选择的行动,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呢?
我想要看看留下栉田会让班级产生的化学反应。
是靠着些微差距抓住通往A班的门票,证明那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还是班级因此瓦解,并得知那样的选择是个错误?
又或者会带来其他预料之外的变化呢?
至少我认为产生负面连锁效应的可能性相当高就是了……
我试着从手机启动OAA,只见佐仓爱里的名字已经从班级的名册一览表里被删除了。简直就像那个学生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一般。
我将手机放进制服的右边口袋,然后拿起书包前往玄关。
除了班级内的事情,其他班也有让我感到在意的举动。
就是龙园与坂柳都希望彼此是在学年末考试中战斗的对手。在抢夺班级点数这个前提下,龙园那边指名A班并不奇怪。但坂柳又如何呢?我想不到她指名在那个时间点还是最后一名的龙园班有什么好处。是因为她跟一之濑联手,还有判断先击溃龙园比较好吗?
不晓得坂柳与龙园之间交换过的「约定」是否也有相关。
这方面也要多留意一下比较好吧。
虽然以堀北班来说,变成了最棒的状况……
我在与平常一样的时刻离开房间,前往宿舍外面。
走出电梯后,可以看到堀北穿着熟悉的装扮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某人。她瞥了我一眼,却丝毫没有要站起来的样子。
但似乎因为周遭正好没有任何人在,她慢了几拍后,站起来走近这边。
「你在等栉田吗?」
我在她说话前先这么开口,于是她虽然语塞了一瞬间,仍回答道:
「好像都被你看透了呢。对。尽管我周末也去了她的房间好几次……」
堀北尝试进行精神照护,却连接触都办不到啊。
毕竟那大概是栉田在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屈辱吧。她应该不想这么快与堀北面对面吧。堀北说不定从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待着栉田下来。
比起这个,更让我在意的是从堀北的双眼下方可以轻易看出她睡眠不足。
「看来栉田的事情让你挺烦恼啊。」
「咦?啊,不是那样哟。我的确是睡眠不足,但这是因为其他理由。她一次也没有离开房间呢。无论我造访几次,她都假装不在。完全闭门不出呢。就算这样,我还是抱着一定要见到她的打算,一直埋伏在外,不过……」
「你说她一直闭门不出……这表示你一直在玄关旁边等着吗?」
就算只有周六日,假如她从早到晚都埋伏在外等着,也相当了不起啊。
「我反覆按门铃,在外面等待。就算这样,她的房间还是一声不响,静悄悄的。」
就算栉田房间里放着足以闭门不出两、三天的粮食,也不奇怪。
「而且也需要顾虑周围的眼光对吧?被其他班知道栉田同学窝在房间里不出门这件事,也没什么好处。」
堀北绷紧神经,一直在走廊等待栉田出来。那无疑是苦行般的假日。
如果是一般学生,感觉会败给堀北这份热情,不愧是栉田,完全不为所动。
也就是说栉田没有展现出任何同情,撑过这几天了吗?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她无法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既然你选择留下栉田,帮忙善后确实也理所当然啊。」
堀北显露出决心,点了点头,她并非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吧。
「绫小路同学你……周末过得如何呢?」
过得如何──当然是指绫小路组的事。因为我指名要让爱里退学,以堀北的角度来看,应当会认为这比她留下栉田这件事爆发出更多问题才对。
「我跟启诚和明人有稍微联络了一下,但就只有这样而已。」
而且我们也没特别聊关于爱里的话题。与其说没提到,应该说不晓得该怎么提起比较正确,至于波瑠加则是连已读的迹象都没有。虽然我并不熟悉应用程式的使用方法,但就算她没有退出群组,即使已经封锁了我,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你还没能跟长谷部同学好好谈谈呢。」
「哎,是啊。我实在没勇气联络波瑠加。」
堀北露出感到过意不去似的表情后,低头表示歉意。
就算强硬地与她碰面,现在要互相敞开心房也是不可能的。
与其尝试修复关系,不如我主动退出,让他们三人继续维持小组关系还比较实际。
换言之,在旁守望是最好的选择吧。
即便在这个过程中,波瑠加一直怨恨着我,那样的她总有一天也会派上用场。
如果能变成那样,以班级来说反倒正好,但也必须先做好准备,应付没有变成那样的情况。假若波瑠加一直怨恨着我、堀北,还有整个班级,她因为个人因素对班上造成危害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是零。
虽然她的能力对班上而言可有可无,但缺少一颗还算好用的棋子,让班级最大数值减少这件事,当然是个坏处。
也可能发生明人和启诚的战力因此跟着降低的连锁效应。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无法传达给她吧,只能等待了。」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不该在这种地方讨论。
确认彼此的状况后,堀北静悄悄地倒抽一口气。
「因为我强行选择留下栉田同学,改变了你们的关系。」
纵然直接宣告要爱里退学的人是我,但那也是我主动扛下的任务。
至少关于这个部分,是我该负责。
「你没必要为同一件事情道歉两次。如果你认为那样是正确的,那样就行了。」
「但是你袒护了我。不,不只是这样……」
她彷佛在整理脑中的思绪一般,仔细地编织着话语。
「在那种状况下,即使我诱导大家让佐仓同学退学,长谷部同学一定直到最后也不会让步。也就是说我们会无法避免拖到时间结束的惩罚。」
因为有这个周末的冷却时间,她似乎能好好地看清楚状况了。
宣告某人退学这个任务的负担有多么重大,还有付诸实行有多么困难。
在限制时间里的战斗,比想像中还要严苛。
虽然她对能够避免最糟糕的事态松了口气,眼神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
至少,她一直在对因为拖到时间结束,没有任何人退学这条道路寻求着救赎。
三十九人一个不缺的世界。即便失去班级点数,守护了伙伴这件事让大家加深羁绊,再次以A班为目标的IF路线。堀北也明白那是一种逃避现实的思考。
所以才会把彷佛要涌现出来的那种思考压抑在深处。
「那场考试,你好像打从一开始就能看见全貌了。」
「我并不是预知了未来,只是设想了各种可能性去面对而已。」
「就是这点很厉害呀。即使能做出某种程度的想像,一般人也无法完美地看透一切。像课题的内容,还有该怎样发言才能让对方按照自己所想的行动。这些都是在计算之后成立的。」
她开始慢慢地察觉到我能看见的世界与我在思考的世界。
「你要反省与分析也很好,但现在应该先设法解决班上的问题,没错吧?」
「对……没错。也是呢……」
「最好不要以为有跟之前一样的环境在等着你。」
「这点我当然早有觉悟了。长谷部同学肯定怨恨着我,而且幸村同学和三宅同学也是同样的心情吧。还有我也知道有些学生无法接受我为了留下栉田同学而采取强硬的行动。」
虽然堀北说她早有觉悟,还很难说她在真正的意义上理解了这点。
对自己做出的决断带来的变化,她能够保持平静到什么地步呢?
如果单纯是正面变化倒还无所谓,但这次几乎正好相反,是负面变化。
大家应该不会把她当作增加了班级点数的功臣吧。
「你该去学校了。」
现在的堀北为了应付栉田已竭尽全力,所以此时与她长谈也没有意义呢。
「毕竟随便引人侧目也没什么好事嘛。」
这个宿舍并非只有堀北班的学生们居住。
像坂柳和龙园这些应该称为敌人的班级学生,也同样在这里生活。
虽然我不认为能够掩盖关于栉田的本性,就算这样,也完全没有必要让人看见我们主动暴露出破绽。
班级确实获得了一大笔点数。
能否顺利地面对其代价,就看今后学生们的表现了。
不过,在那之前──
为了解决班上的问题,首先要设法处理很快就浮现出来的问题点啊。
1
来到教室后,我立刻察觉氛围果然与特别考试前大不相同了。
首先,有几名学生将视线看向我这边。
即使大多是平常没什么交情的学生,也没什么好惊讶吧。
只要想到我至今一直是站在旁观与静观其变者那方,我之前可说是很反常地介入了事情。
像我和栉田的关系、还有一直以来的表面态度等等,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部分。
尽管感到在意,但也没几个学生能够直接来询问我本人。
「早安,绫小路同学。」
在这当中,松下一看到我,就很开心似的走近了这边。
「早。」
松下出人意料的行动让其他学生看向我的视线转变成惊讶。
虽然松下有时会在远处朝我挥手,像这样只是来上学就向我搭话,说不定是第一次。
顾虑到前几天的事情,或是有其他企图呢?
松下对我的实力有很高的评价。我试图让栉田退学的事还有周旋方式,岂止不会拉低她对我的评价,甚至还有可能让评价上升。在让爱里退学的过程中,松下也是出声表示赞同,认为那也没办法的学生之一。
「你终于要为了升上A班采取行动吗?」
「这可难说啊。」
我避开轻微的试探,这么糊弄过去后,松下好像认为没有必要继续追问下去,便很干脆地作罢了。然后她只将视线看向旁边。
「暂时可能会有不少事情,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哟。」
她这么说道后,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但我想绫小路同学你一定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她将场面话和真心话都说了出来。
「重点在于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以外的事,没错吧?」
看来比起堀北,松下似乎更加理解……不,是精准地解释了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承受着这次的结果。
问题在于筱原和波瑠加,还有小美与栉田吧。
现在提到的这几个人,是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特别受到恶意中伤的学生们。
筱原有时会以非常刺人的视线看向这边。
那视线并非针对我,而是针对松下。不过松下本人感觉若无其事。
「周末的时候我们一直在乔行程要约见面,结果还是被临时放鸽子了。」
察觉到筱原在看自己的视线后,松下小声地这么低喃。
「女生在这种时候大多会记恨很久呢。」
「还真辛苦啊。」
「哎,虽然是这边不好啦。」
毕竟原本开端是惠和松下她们揶揄筱原与池这对情侣嘛。被人在背后说了关于容貌的坏话,筱原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点程度是家常便饭哟。以前也发生过更严重的状况嘛。」
对于都只是泛泛之交的男生来说,无法得知女生之间的关系。
好像很想知道,又不太想了解啊。
之后也没有学生特地来向我搭话,时间就这样流逝。
然后堀北稍晚也来上学了,但没有看到栉田的身影。
尽管须藤和一部分学生试图向堀北搭话,因为堀北在差一点要迟到的时间才来学校,钟声很快就响起,学生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栉田周末时并未在堀北面前现身,她似乎打算继续躲藏下去。
另外还有几个空位很引人注目,我们就在这当中迎接了早晨的班会。
来到教室的茶柱老师也立刻注意到了有好几个空位。
「栉田、长谷部与王三人缺席吗?还真是稀奇呢。」
我们不清楚她们缺席的详细原因,但茶柱老师不同。
「长谷部与王两人有提出身体不适的申请,所以照一般流程受理。栉田则是没有联络,所以之后我会打电话确认情况。应该马上就能判断她单纯是睡过头,或是身体不舒服到甚至站不起来吧。」
虽然夹杂了略微夸张的描述,但她判断栉田十之八九是装病才这么发言的吧。
在漫长的校园生活中,出现缺席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过有三人同时休息,是这一年半来首次发生的状况。至今就算有人缺席,茶柱老师也不曾表示过什么。异于一直平淡地进行处理的方式不同。如果这是一般学校,缺课造成的影响都要由自己本身来承担。
倘若跷课一星期,会影响到内申成绩(注:指日本升学选拔时,向志愿学校提出的参考成绩),也可能会跟不上授课内容。
然而在这所学校,一个人的责任同时也是所有人的责任。
纵使大家都没说出口,茶柱老师也明白我们在意的是什么吧。
「别露出那么不安的表情啦。若只是请一、两天假,也不会对班级点数造成影响。碰巧有三人同时身体不适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她断言在这个瞬间不会对班级造成影响。
这番斩钉截铁的话语大概让班上同学松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要是缺课太多次就未必没影响了。如果还是装病,也会慢慢浮现问题吧。」
她注视着没有请假的栉田的座位,这么回答。
「哎,虽然说装病或许有些夸张,但我的意思是身体不适却提不出具体病名,这样缺席是有限度的。可能的话,希望她早日康复啊。」
即使不愿意,班上同学的视线也会聚集到堀北身上。在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中,堀北将自己的想法摆第一,宣言要留下栉田。当然,大多数人的矛头都会转向堀北身上。
尽管承受着那些矛头……说得更好懂一点,也就是众人的视线,堀北仍丝毫不为所动。
即便看不见内心,但要是她现在动摇,就太不像话了。
注视了这样的状况后,茶柱老师咳了一声清喉咙,强硬地将学生们的意识从堀北身上拉开。
「缺席者也让人挂心,但可不能只关注那件事喔。全场一致特别考试也结束了,你们必须迈向下一场战斗才行。」
她将手心稍微放在背后的萤幕上,让画面显示出来。
「关于体育祭的详情,我想说明一下会套用在本年度的特殊规则,你们要仔细听好。」
之后等待着我们的体育祭如同往年一样,与去年是相同的内容──学生们一直这么认为。
「特殊规则……意思是会举办不同于去年的体育祭吗,老师?」
比任何人都对体育祭更卯足干劲的须藤提出这样的疑问,茶柱老师先点了点头并说道:
「这表示包括无人岛考试在内,学生会长提议的这所学校的新存在方式正逐渐受到认同。这场体育祭会实际尝试排入大量重视个人实力的方案。」
在无人岛考试中,拥有高学力,最重要的是身体能力也出类拔萃的高圆寺非常活跃,不仅获得了班级点数,他本身也领到庞大的个人点数。
他可以说是澈底象征了实力主义的学校。而相对地没有实力的学生们,也暴露在退学的危机中就是了。与那时一样,重视个人实力的体育祭。如果只用这句话来理解,对于像启诚一样学力优秀,相反地对身体能力感到不安的学生们来说,可能会是场严苛的考试。
「应该也有不少学生感到不安吧,但是这次体育祭的内容有调整成不会因为个人的实力不足而退学,或是只有个人蒙受损害。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很擅长念书和运动,能完美地体现文武双全嘛。」
为了避免轻微的恐慌,茶柱老师温柔地向我们说明。
与到上周为止截然不同的温柔说话方式,让一部分学生感到惊讶似的面面相觑。
已经用不着多说,体育祭的概要与规则显示在萤幕上。
体育祭的概要及规则
概要
由各种项目所组成,全年级参加型的运动祭典。
举办时刻: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正午到下午一点为休息时间)
学生们参加自由选择的项目获得分数,以班级为单位竞争综合分数。
规则
•每一名学生会在体育祭开始时得到五分。
•参加体育祭的学生必须参与五项不同种类的比赛。
•报名各项比赛,可得到一分作为参加奖。
•得奖者根据比赛项目,可获得追加分数。
•要报名第六项以后的比赛,每次支付一分即可参加(无法获得作为参加奖的一分)。
•每一人最多能够参加十项比赛。
•假若在参加比赛数未满五项的状态下结束体育祭,将没收所有获得的分数。
•除非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若不参加已报名的比赛或弃权,将失去两分。
•参加完比赛的学生应在规定的几个指定区域内帮忙加油。
上述的内容显示在萤幕上。
光是大致看过这些概要与规则,就能得知内容和去年完全不同。
「这就是本年度体育祭的概要与大致的规则。跟平常全校学生守望一项比赛的情况不同,将在同一时刻于各种场所进行各项比赛。」
「感、感觉好像会很忙啊。」
须藤在脑海中大略想像了当天的光景,感到困惑。
「虽然参加比赛,最优先的是以获得前几名为目标这件事,但也需要拟定周密的行程。如果为了获胜打算出场许多比赛,将会是一场忙碌的体育祭吧。比赛大致可分成两种,首先是被称为基本比赛的项目。这是指一个人就能参加的比赛,所有基本比赛都是固定报酬,第一名可获得五分、第二名可获得三分、第三名可获得一分,还有作为参加奖的一分。另一种是被称为特殊比赛的团体赛。这是两人以上才能参加的比赛。团体赛的报酬设定得比较高,参加比赛的队伍全员将平等地获得分数。报酬很吸引人,但相反地需要团队合作,此外也具备所需较为耗时等缺点。」
个人赛与团体赛明确地被区分开来,而且团体赛能获得的分数比较高。
拿到最后一名时没有任何风险,对不擅长运动的学生来说,是令人感激的考量。
「团体赛的报酬因比赛而异,你们再自行确认吧。 」
一旦理解就是相当单纯的规则,意外地有很多非做不可的事情啊。
无关成绩好坏,只要参加体育祭并结束比赛,就有初期被给予的五分与参加奖的五分,总共可获得十分。倘若有学生因为某些意外无法满足最起码的必要条件,每出现一个这样的人,就会减少十分。
假设以全员参加为前提来排定计画,目前有四十人的一之濑班将得到四百分,缺少两人的我们班则是三百八十分。必须在起跑点背负着落后二十分的不利条件来战斗。
目前已知个人赛的报酬是只要拿到第一名就有五分。我们班需要比一之濑班多拿到四项第一名。虽然感觉也没差多少,但每个人能参加的比赛最多十项。
换言之,不可能请须藤卯足全力参加十五、二十项比赛,不择手段地大量抢分。这说不定会意外地形成重担啊。
「是否要支付分数参加第六项以后的比赛,全看个人与班级的选择,也就是可以自由决定。然后校方会以体育祭结束时的综合分数来决定年级别的排名。」
萤幕切换画面,显示出年级别的报酬。
班级别排名报酬
第一名 班级点数一百五十点
第二名 班级点数五十点
第三名 班级点数零点
第四名 扣除班级点数一百五十点
倘若从一般考试的观点来看,感觉班级点数的变动有些偏大。这是因为体育祭是大型的全体活动,还有在目前公布的文化祭中,班级点数的变动比较平缓的缘故吗?
「以上就是班级别的报酬。接下来公布对于个人的报酬。」
光是班级别的报酬也足以构成参赛动机,但还不仅止于此。
既然号称是讲求个人实力的体育祭,也有准备个人报酬是必然的发展。
须藤将身体向前倾,紧张地咽下口水,等待着萤幕切换画面。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有自觉,这是一年当中自己最能闪耀发亮的活动。
个人赛报酬(年级别、男女分开)
第一名 个人点数两百万点或转班券(有限制)
第二名 个人点数一百万点
第三名 个人点数五十万点
高额的个人点数报酬让须藤摆出胜利姿势。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着至今不曾看过的一段文字。
「转、转班券该不会是──?」
班上同学都惊讶地骚动起来,至今不曾这么混乱过。
「校方对于引进这次的新制度,也是采取相当谨慎的态度。毕竟引进保护点数也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在那之后还没过多久,又要引进新制度嘛。不过展现了个人实力的学生能往上爬也是理所当然的权利。」
这所学校里的胜者只有能在A班毕业的学生。
即使校方判断在体育祭这种讲求身体能力的大型考试中,能拿到年级第一的成绩就够格保有转班权利,也不奇怪。
毕竟以定位来说,体育祭似乎也不算是特别考试嘛。不过令人在意的是个人点数两百万点与转班券具备同等价值这件事。本来转班所需的个人点数应该是两千万点。也就是这次的报酬还少了一个零。明明如此,却会被赋予转班的权利。这不相称之处的答案,转班券后面那句有限制应该掌握着关键吧。
「有限制是指……转班后有一天又得回到原本的班级吗?」
「不,那不可能吧?那样根本没意义啊。」
对「有限制」这个词感到动摇的须藤与池从较远的位置这么对话。
「校方会给予转班的权利。话虽如此,还不能在这个时间点确定一切也是事实。因此这个『有限制』是指使用期间。只有在第二学期内能够行使这项权利。换言之,就是若在第三学期开始前没有行使,这张券将会无效。」
所谓的有限制,也就是指附带使用期的转班券啊。
如果是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也能理解为何它与两百万点具备同等价值。
倘若能保有到毕业后,实际上等于是A班确定券。但既然有期限,就必须具备能够认清哪个班级最终会获胜、或是哪个班级会晋升A班的眼光。
假如从目前的班级转到其他班,最终却是原本待的班级升上A班毕业的话,应该会对自己陷入这张转班券的诱惑陷阱懊恼很长一段时间吧。
就算没碰到那种最糟糕的状况,要使用转班券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毕竟要放弃自己已经待了一年半以上、很熟悉的班级,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嘛。
假设须藤获得了那个权利,客观地思考他是否会舍弃堀北和朋友们跑到A班时,便无法轻易想像他转班的模样。
纵然是备受注目的体育祭,但也并非只靠一次活跃就能确实地升上A班。
看来有必要先牢牢记住这点啊。
只不过,这仅限于二年级生的状况。倘若年级不同,价值也会跟着改变。
如果是一年级生,说不定也会有人舍弃还没有多亲密的现在这个班级,转到感觉有希望获胜的班级,或是单纯地转到A班。
另一方面,对三年级生们而言,这可以说是能够转到南云班的最强权利。
因为那实际上等于在A班毕业。无论是哪个年级,被赋予这种极为有限的选择──也就是转班的权利,都十分有价值。
这在今后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也需要观察吧。
校方应该也会观察反应,判断是否要再次准备类似的票券吧。
综合来看,大概是个取得有意思的平衡,让人深感兴趣的报酬吧。
「校方会请拿下第一名的男女学生各自选择其中一边的报酬。须藤,假如你打算在个人赛中以第一名为目标,就要先仔细想清楚。」
可以看出须藤的背紧绷起来。
不是盲目地以伙伴为优先,直接选择两百万点,而是要放眼未来。
要选择目前待的堀北班,或是转到遥遥领先其他班级的坂柳班呢?
他有权利去面对自己的将来,仔细地考虑。
「那么,接着再稍微详细说明吧。比赛有事先公开的项目,与当天才会公开的项目这两种。换言之,校方也准备了不少当天直接上场挑战,没得准备的项目。」
除了一百公尺赛跑和障碍物赛跑等基本的比赛之外,还显示出几个感觉很有趣的奇特项目。PK、投篮对决、网球单打或男女混合双打等等。有很多一般体育祭看不到的比赛。
「因为有人数限制和举办时刻等因素,你们未必能参加到所有想报名的比赛。倘若硬要安排跟行程不合的预定计画,也可能会来不及参加,被视作弃权。别忘记那也会背负着失去原有分数的风险。」
以学校整体来看,身体能力也十分优秀的学生,有必要请他们尽量有效率地参加能够获得分数的项目。就这层意义来说也需要动脑,而且谁能参加哪个项目也要看运气,或是讲求我们看穿局势的能力。
只不过,假如在目前的状态下举行体育祭,学生们八成会陷入恐慌吧。
要是体育祭当天有学生一举涌向特定的项目,根本没办法好好比赛。
当然,校方不可能没有理解到这一点。
「从今天晚上十点开始,可以透过专用的应用程式预约报名公开的项目。全年级都是先抢先赢。直到体育祭正式开幕的一星期前都受理取消报名,但只有三次取消机会。最后的预约截止期限是正式开幕两天前,若没有在那之前登记到上限的五项,会自动被分配到还有空缺的项目。」
茶柱这么说,接着萤幕上显示出推测是应用程式画面的行程表。
「先试着报名一百公尺赛跑吧。」
切换成另一个画面。『一百公尺赛跑:同年级、男女分开,最多七人参加型的项目。总共四场赛跑。能够自由预约登记任一场。此外,假如有空位,也能在当天报名参加。参加者应在自己的比赛开始五分钟前到达场地,完成报名手续。比赛结束后不需要留在当场等候。第一场预定开始时刻:上午十点十五分。』
从这些内容可以得知能够参加一百公尺赛跑的,男女合计最多五十六人。无论报名第几场,因为比赛是从十点十五分开始,所以必定要在五分钟前到达现场才行。从比赛结束后不需要留在当场等候的说明来看,只要参加第一场比赛,就能在短时间内开始移动到下一项比赛。另一方面如果是参加第四场比赛,就会受到长时间的限制。即使是相同的比赛和报酬,也会在时间上多少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