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宛如鲜血般赤红却如细雪般微小的──



火星在空中飞舞。



「唔……墙壁啊！」



淡红色的火星甚至形成了魔幻的光景。



在红莲之火映入视野的瞬间，爱丽丝不自觉地展开冰墙。



──迸裂。



火星膨胀开来，转化为火势惊人的烈焰。



地底湖的湖水被这股热能蒸发。



地底下的岩层被悉数炸碎，掀起漫天沙尘。而爱丽丝的耳膜也受到了这阵轰然巨响的摧残，让她走神了一个瞬间。



「……这不是……毫不、留情吗！」



她咬紧牙关。



爱丽丝勉强维持住险些断线的意识，在覆盖住整片视野的烈焰之中放声大喊：



「现身吧，始祖！本小姐可还没受到一点伤害呢！」



「毫不留情？我已经尽可能手下留情了啊。」



呼──



原本在周遭肆虐的火焰，就像是破晓后的梦境般烟消云散。



「这对冰之星灵使来说，是一记很温柔的攻击吧？」



「你说温柔？如果对象不是本小姐，早就被烤成焦炭了！」



「就因为对象是你。」



在火焰消失后的另一侧。



少女打著赤脚踩在被烧得焦黑的地面上，以严肃的神情说：



「我之前看过你的星灵术。」



「你若是认定本小姐撑得住这波攻势，那本小姐是不是该感到光荣呢？但除了我之外的人又怎么说？」



看不见假面卿的身影。



由于他碰巧站在自己和始祖之间，因此爱丽丝来不及用冰墙进行救援。



……要是身在那道烈焰之下，人类可是会被焚烧得不留痕迹。



……就算强如假面卿也一样。



不祥的预感渗入胸口一带。



「始祖，刚才站在那里的可是你的后代子孙。你居然──」



「你若是在说门之星灵使，他早在爆炸的前一刻传送离开了。」



原来如此。



听到始祖酸溜溜的话语，使得爱丽丝暗自咂嘴一声。



只要反应再慢上一秒，就会遭到烈火焚身，但就结果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假面卿，都在紧要关头化险为夷了。



两人可以说全凭运气死里逃生。



而这位古老的暴君，居然说这样算是温柔以待？



「────」



爱丽丝重新环顾四周。



原先水量丰沛的地底湖，此时湖水已被蒸发殆尽，而爱丽丝所站的位置，已经成了既空旷又空虚的地下空洞。



爱丽丝与始祖──



从岩层中透出的少量光芒照亮两名星灵使。



下方想必存在著星脉喷泉吧。喷泉产生的星灵光芒渗透岩层，为矿脉染色，因而绽放出宝石般的璀璨光芒。



「始祖。」



爱丽丝狠狠地瞪视著身披破烂外衣的少女。



「本小姐在没问出答案之前不会罢休。你打算把帝国烧成灰烬对吧？就算会对皇厅和中立都市带来再多的灾害，你也在所不惜？」



「我不打算回答第二次。」



「是呀，但本小姐没问出个所以然之前，是不会罢手的！」



她用力伸出手指。



指向知晓百年前迫害情形的当事人──



「本小姐没打算要你收敛内心的怒火。然而，你若是打算顺著怒意感情用事，那受伤的不会是你，而是全世界的孱弱之人！」



「…………」



「怀抱著过时价值观的你，别把活在当下的我们卷进你的私怨之中！」



「那我就这么回答吧。」



始祖涅比利斯将右手伸向地面。



「过去的我们可是付出了无数的血与泪，才得以让皇厅诞生。不晓得这段历史、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富庶王位的你，又能打造出什么样的世界？」



「……唔，你倒是挺伶牙利齿的！」



「不晓得绝望的时代为何的你，岂能明白和平为何物？」



地面蓦地隆起。



爱丽丝所站之处的前后左右之处，窜出宛如黑曜石般的四座黑塔。



「什么！……这是……」



「关住她。」



始祖打了个响指。



四座黑塔顶端散发出黑色光芒，将爱丽丝的周遭一带吞噬殆尽。



──再现结界「星之中枢」。



……叽。



「好痛！」



就在爱丽丝的指尖碰触到结界的瞬间，黑色结界迸出一道火花。



手指遭到灼伤的剧痛使得爱丽丝发出尖叫。



「结束了。」



「少瞧不起人了。我不晓得这是什么结界，但你以为只凭这种陈旧的光之帘幕，就有办法困住本小姐吗！」



爱丽丝的右手握著一把冰之短剑。



她像是要斩断帘幕一般──



以冰之刀刃朝著包围自己的黑色帘幕斩去。就在爱丽丝坚信冰之刀刃会砍开结界的那一瞬间，她手中的短剑蓦地消灭了。



「……咦？」



冰之刃并不是从中折断。



以星灵术打造而成的冰之结晶居然崩解成粉末，接著就此蒸发。



是碰上高温的关系？



不对。若是如此，冰之剑理当会「溶化」才对。而就刚才的状况看来，更像是冰之星灵术本身遭到了抹消一般。



「封闭星灵的牢笼。」



始祖的话语声从结界外侧传来。



由于黑色帘幕的关系，爱丽丝看不见她的身影，但她仍旧明白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



「这些黑色石头能吸收星灵能量。因为石头有著能吸收各种星灵术的特性，只要像这样包围住星灵使，就能使其失去战斗能力。」



「……你说什么！」



绽放黑色光芒的圆顶空间──



位于四个角落的黑塔恐怕就是这座结界的核心吧。而根据始祖的说法，这种石头居然能够吸收星灵能量？



「百年以前的帝国时代，我们并没有能够隐藏星纹的贴纸。而这就是为了『隐藏星灵使』所创造出来的结界。若是换个用法，也能像这样将星灵使封闭起来。」



「……这是……牢笼……？」



对于爱丽丝来说，这其实不是陌生的观念。



比方说，星灵使用以遮掩星纹的贴纸，就用上了带有「中和星灵能量」这种性质的星铁作为原料。



……然而，这座结界的概念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居然说再强大的星灵能量都会被吸收殆尽？



换句话说，这是最强等级的瘫痪手法。



只要像这样被覆盖，就会化为星灵使绝对无法逃脱的牢笼。



被摆了一道。



最古老且最强的星灵使居然握有这种克制星灵使的杀招。



「……你太卑鄙了！快把本小姐放出来！」



「真难看。」



带有侮辱之意的目光，穿透黑色帘幕投向自己。



「你就待在里面，等著帝国化为火海的那一刻到来吧。」



「……！」



「一旦失去了星灵就一无是处，这样的你根本改变不了世界。」



在爱丽丝出声反驳之前──



爱丽丝所站立的空间，被一片澈底的漆黑包覆。



2



『星灵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了。』



『沉眠于星之中枢的高次元之力，会为世界带来革新。』



巨星兵──



这是一架双脚步行的半灵半机巨人，亦可形容为「银色的歼灭物体」。对于这样的东西究竟是以什么原料，又是透过何种技术打造而成，如今已没有多余的时间一探究竟。



己方（伊思卡一行人）该为两件事做好觉悟。



第一件事，这架巨星兵已经被八大使徒之一的卢克雷宙斯附身。



至于第二件事──



则是他们此时此刻和这名八大使徒形成了敌对的立场。



『八大使徒想必会带来全新的星之时代。』



以双腿步行的巨人伸出其中一条手臂。



其掌心有十字形的裂痕。只见蒸气彷佛间歇泉从中猛烈喷发，释放出如星灵之光的光芒。



而就在看到这道光芒──



逐渐凝缩为一点的瞬间。



包含伊思卡在内的第九○七部队全都扯开嗓子大喊：



「快躲开！」



阵退向后方。



音音和米司蜜丝一左一右地撤开。



至于伊思卡则是以飞扑般的动作抱住希丝蓓尔贴伏在地。



──「观星空」。



随著「叽」的一声高亢声响，带状的光芒贯穿虚空并灼烧大气。



光芒射向希丝蓓尔在一秒前站立的位置。要不是伊思卡粗暴地将她推开，她肯定已经蒸发在那道光芒底下了。



……这道强烈无比的闪光。



……是歼灭物体称之为「星体分解炮」的玩意儿吗！



那是从巨星兵的手掌中释放之物。



教人害怕的是，填充能量的「蓄力」动作几乎不复存在。从汇聚光芒到发射的时间可说是极为短暂。



……能用星剑砍掉那道闪光吗？



……没把握。就算能砍到，大概也是三次之中能蒙中一次吧。



一旦失手，就会被闪光击中。



若想完美地砍断那么巨大的光芒，那么就算是神乎其技也办不到，完全只能靠著运气赌命。就算强如伊思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希丝蓓尔，往里面跑！」



在让希丝蓓尔退到大厅的墙边后，伊思卡用力踏稳地面。



想悉数闪避这些攻击是不可能的。



得尽快找出反击的时机──



『我是没有破绽的。你永远也等不到反击的时机。』



巨星兵发出冷笑。



它的双臂朝著自己笔直伸出。除了才刚释放完观星空的右手臂，这次就连左手的巨大手掌也迸出十字形的炮口。



「居然是两炮齐射！这怎么可能……」



『黑钢后继伊思卡，我原本要瞄准魔女，却被你给妨碍了。既然如此，我就同时处决你和魔女吧。你能守住的顶多只有一条命而已。』



巨星兵的双手伸向自己。



两道裂痕喷出高温蒸气，星灵光芒也随即凝缩起来。



『随你决定要保住自己还是魔女的命，之后就从这世上消失吧。』



「……无礼之徒！你是在说我只是个累赘吗！」



希丝蓓尔大吼。



她的左手轻触胸口，让灯之星灵发出强烈的光芒。



「你以为在独立国家（阿萨米拉）的时候，是谁让歼灭物体的侦测器失灵的呀？若是有能耐识破我的星灵所产生的幻影，你就不妨试试──…………咦……？」



希丝蓓尔的声音僵住了。



没有出现。



她曾在独立国家阿萨米拉召唤出沙尘暴。那强烈的沙尘暴不仅藏住己方的身形，甚至还让歼灭物体打偏了星体分解炮。



但这样的影像并没有出现。



然而希丝蓓尔的胸口明明就闪烁著星灵术的光芒。



「……怎、怎么会……为什么…………！」



『真是可悲的生物。野蛮的魔女似乎连头脑都不灵光。』



打直双臂的巨星兵发出叹息。



『我说过了吧？刚才所展开的模拟结界有著「阻绝星灵」的效果。这处空间不会受到来自外部的星灵干涉，你觉得这会带来什么效果？』



「该不会！」



『没错。对于你的星灵来说，这里正是封禁之地。由于星灵资讯遭到阻断，因此无法读取过去发生过的现象。』



无法读取用来重现的资讯。



希丝蓓尔就算发动星灵术，也遍寻不著用以放映的材料。



「……怎么会！」



『就抱著这股激愤之情归还于星吧。』



观星空。



巨星兵的双掌所释出的强烈闪光，瞄准了伊思卡和希丝蓓尔两人──



但并没有命中。



巨星兵魁梧的身子重重地朝后方仰去。



巨人失去了平衡。



由于对准伊思卡和希丝蓓尔的双掌向后一偏，使得光线打穿的目标变成了大厅的天花板。



「唉呀。不好意思，那位公主大人是天帝的贵客。」



『……原来如此。』



险些摔倒的巨星兵跪倒在地。



只见它的膝盖被缠上一圈圈比头发更为纤细的「线」。



不对，不只是膝盖部分。



巨星兵的脖颈和肩膀──



也都被闪烁著光芒的细线缠住，形成定住身子的状态。



『我还在想，总是比别人聒噪的你，怎么会突然文静得如此异常呢，璃洒。』



「哎呀，毕竟卢克雷宙斯先生看起来讲得很起劲，咱不忍心泼你冷水嘛。」



『是星球的第四世代──「纺织」的星灵啊……』



「哦，你果然连这也知道呀？天帝陛下明明有特别下令，不能让八大使徒知道这种星灵的资讯呢。」



璃洒•英•恩派亚──



握在她手里的，是一颗小小的发光宝珠。这颗珠子在空中迸散开来，化为一条条细线在大厅各处结起蜘蛛网。



「这封闭星灵的结界只能阻挡来自外部的干涉。换句话说，若使用的是能直接发挥出力量的星灵，那就是在这间大厅里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吧？」



璃洒的手腕灵巧地转了半圈。



「就是这样，『收缩』。」



唧唧！



绑缚在巨星兵脖颈上的细线加大了缠绕的力道，并向著内侧陷入。



比头发更为纤细的星灵之线擒住有数十吨重的巨人。



由于对手是钢铁打造的机械，因此还撑得住这股力量；但被绑缚的若是人类，那就算出动百人协助，想必也无法动弹分毫。



「璃、璃洒的星灵好厉害！」



「呵呵～对吧，米司蜜丝。这用起来很方便哟。」



璃洒虽然这么回答，但她的双眼并不带半点笑意。



「这『纺织』所能办到的，其实只有将星灵能量编织成线，并使之收缩罢了。但只要成功缠上对手一次，就必定能拿下胜利喔。不管对手的力气多大……奇怪？」



劈里──



某物被扯断的声响传来。



只见璃洒布下的细线被切成无数段，并纷纷飘落下来。



『──星之外壳。』



缠绕在脖颈、肩膀和膝盖的细线接连消失。



重获自由的银色巨人宛如昂首的巨蛇缓缓抬起上身。



同时，它也亮出安装在双手手背上的弯刀型刀刃。



『这和打造了星之要塞──也就是俗称涅比利斯王宫的原料一样，皆为星灵结晶所铸。没有这把刀刃斩不断的物体，就连星灵术造出来的细线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咱还在想你是怎么弄断咱的线呢。」



璃洒的这声低喃──



毫无疑问是她的肺腑之言。



「这刀子未免太过锋利了吧？咱这线的强度照理说比相同粗细的钢索强上三十倍才对……」



『轮到你了。』



「不不不，恕咱拒绝！」



璃洒的表情一僵，然后向后跳去。



在过了不到一秒之后，巨星兵对准璃洒用力一踩。



两者的步伐有巨大的落差。



巨人只踏出一步，就追上璃洒连退三步所拉开的距离。它将拳头高举到璃洒的头顶上方，星灵结晶之刃也跟著迸出闪光。



『处决你。』



用力刺下的刀刃，眼看就要在璃洒的胸口开出大洞。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小伊，你太慢了啦。」



「──喝！」



快上一瞬赶来的伊思卡朝著巨星兵巨大的身躯发起突击。



他以滑地般的动作穿过巨人的双腿之间，同时挡在璃洒身前挥下黑钢星剑。



──传来坚硬物体碎裂的声响。



伊思卡以流畅而美丽的动作将巨星兵的刀刃一刀两断。



『……这星剑果然碍事！』



巨星兵（卢克雷宙斯）后退一步。



伊思卡不给对手后跳的机会，他反手一斩，将巨人的胸部装甲劈裂开来。巨星兵的胸甲碎裂，从中露出看似缆线的机械零件；而胸甲底下的更深之处，则在一瞬间迸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看似神秘而魔幻的淡淡光芒──



「星灵之光！」



「不、不是，伊思卡！那是星灵的本体！」



魔女公主睁大双眼。



正因为是与生俱有星灵之人，她才能判断出个中差异。



那是巨星兵的动力来源。巨人的胸部底下装设了「封闭星灵的牢笼」，而星灵被囚禁其中。



「你这个……邪魔歪道！」



希丝蓓尔露出虎牙吼道。



这是她首次展露的反应──



就算是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魔女公主也不曾露出如此愤怒的情绪。就连伊思卡也是头一次见到希丝蓓尔如此激动的样貌。



「总是用魔女或魔人这样的蔑称歧视我们……结果你们才是用最为卑劣、最为邪恶的手段在利用星灵的一群人！」



『────』



「这是对星灵的亵渎！立刻解放你身上的星灵！」



『我当然会解放了。』



被伊思卡劈开的胸部装甲逐渐修复。



只过了短短数秒。



原本显露出来的「封闭星灵的牢笼」便被澈底遮住。



『我说过了吧，星灵的时代很快就要结束了。只要能将沉眠于星之中枢的那个纳入我等的控制之下，星灵就会沦为不需要的道具。它们的解放之日已不远矣。』



「……我要你立刻释放它们！」



『那就做个交易吧。』



巨星兵的关节再次发出强烈的星灵之光。



巨人将手掌对准自己的脚边。



『用你的命来换吧，魔女。』



拳头打穿地板。



这一击宛如战车炮弹震出强大的冲击波，更在地板上留下巨大的裂缝。



──「地星怒放」。



大厅的地板各处接连浮现出大小不一、宛如岩浆般的深红色圆环。只见圆环的中心有热流汇聚，在转眼间化为狂吹的热风。



「这是……！」



伊思卡对这个招式有印象。



是与魔人萨林哲称之为「地爆星灵」类似的星灵术。



既然如此──



「不妙，大家快从这些红色圆环上离开！」



「咦？那、那个……」



「希丝蓓尔小姐，跳起来！」



音音朝著一脸愕然的希丝蓓尔扑抱上去。



就在她二话不说地将希丝蓓尔压倒在地的瞬间，出现在大厅地板上的无数圆环全数朝著天花板喷出猛烈的火焰。



宛如喷发的大型火山。



「好痛……不、不过谢谢你救我，音音小姐……」



「那就快点站起来。」



回应的不是音音。



以不快的语气这么开口的，是站在少女们面前架起狙击枪的阵。



──他手持枪枝这种制服人类用的武器。



换作是战车的炮弹，或许还能对巨星兵造成显著的外伤；但阵所使用的枪枝，顶多只能对野生动物造成致命伤。



那究竟该怎么办？



「当然是瞄准目标开火了。」



枪声。



阵的狙击枪所射出的子弹，分毫不差地命中巨星兵的胸部。



他瞄准胸口的裂痕──



也就是被伊思卡的星剑劈开，目前正修复到一半的伤痕。



「既然装甲还没完全愈合──」



『你以为这样的子弹管用吗？』



叽叽。



扭曲变形的子弹掉到了地上。



对于巨星兵修复到一半的装甲，这颗子弹连一厘米的伤痕都没留下。



「……啧！」



『不过就是帝国的一介士兵，不过就是个狙击手，不过就是帝国军规的狙击枪和子弹。你以为靠这点东西，就有办法奈何八大使徒吗？』



巨星兵叹了口气。



半机半灵的巨人没有理会阵的咂舌，将身子转了过去。



它与伊思卡和璃洒展开对峙。



背后的阵、音音、米司蜜丝和希丝蓓尔四人都不被它放在眼里。毕竟对它来说，只需要提防两名使徒圣即可。



有能耐擒住巨星兵的第五席（璃洒）。



能劈开巨星兵盔甲的前十一席（伊思卡）。



构成威胁的只有这两人。只要打倒这两人，剩下的四人就没有任何能击败巨星兵的手段。



……它是真的打算贯彻这个方针。



……这个八大使徒只打算优先歼灭我们两个。



虽然第一次攻击对准了希丝蓓尔，但在首次攻击打偏后，它便立即转换了目标。



这是何等的沉著冷静。



工于心计的头脑也敏锐得教人恐惧。



『所谓的「优先」，便是凌驾于一切的优先事项。』



巨星兵将拳头高高举起。



『璃洒，你的过错就在于将天帝的优先度放在八大使徒之前。没能正确衡量局势的你，造就了你今日的死期。』



「……卢克雷宙斯先生啊，原来你还挺聒噪的呢。」



『但我不一样。我会正确地将你和伊思卡视为优先，并正确地及早处分。』



拳头打穿大厅的天花板。



拳头在凿穿天花板的萤幕后，于天花板描绘出环状的图纹。



──「天星落花」。



那是呈现天空般湛蓝色的圆环。



气流汇聚在圆环的中心处，随即如陨石一般瞄准伊思卡和璃洒砸下巨大的冰柱。



「……唔，糟了！」



无法躲避。



面对从近在咫尺的天花板砸落的冰柱，璃洒在一瞬间做出的选择是在天花板架设「细线」进行防御。



无数细线交互缠绕，从半空中拦截冰柱。



然而──



『星灵术也是有技术高低之分的。』



就像在证实巨星兵的宣言似的──



蓝色的冰柱贯穿璃洒所张开的线网。



『你就算再出类拔萃，也不可能将暂时借为己用的星灵操作得炉火纯青。』



冰柱倾注而下。



就在冰柱下坠到距离璃洒鼻尖仅有几公分的瞬间，冰柱炸裂开来，宛如剃刀般锐利的冰之碎片朝著璃洒的全身上下扎去。



「……好痛！」



『原来如此。你之所以用线拦住冰柱，并不是为了止住冰柱的坠势，而是用以偏移轨道，以免自己直接受到攻击。居然能在那么一瞬间想到这一招，真不愧是你啊，璃洒。』



「…………咱就是被你这么称赞，也一点都不开心啦。」



那是尺寸如匕首大小的一片碎片。



璃洒将刺进大腿的冰之碎片拔出来，露出壮烈的笑容作为回应。而她的脸孔也被大量的冰之碎片划过，留下大量的擦伤。



『不过，你若是这样垂死挣扎，反而会让你多吃些苦头啊。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黑钢后继伊思卡？』



「……唔！」



伊思卡在距离璃洒还有数公尺之处停下脚步。



就在他打算前去救助受伤的璃洒时，巨星兵只用一句话就牵制住伊思卡的行动，让他不敢随意接近。



……行动被他看穿了。



……不对，是它一直在盯著我的动作！



一道冷颤窜过全身上下。



除了那从未见过的星灵术之外，八大使徒那不寻常的戒心更让伊思卡感到战栗。



对方从未将眼睛从自己身上挪开过一秒。



『这是八大使徒的共识。黑钢后继伊思卡，你击败化为魔天使凯宾娜的功绩，已经足以让你享有被监视致死的待遇。』



「……唔！」



『只要能在这里处理掉你们两个使徒圣，那么一切将会划下句点。』



巨星兵宣示自己的胜利。



『因此，这下就将军了。』



死刑宣告高亢地回荡在大厅之中。



然而──



转过身去的巨星兵并没有察觉。就连与它对峙的伊思卡和璃洒都没能听到那段对话。



那段对话就是如此细微且安静──



「他说谎。」



将丰沛红发绑成马尾的少女低声说：



「音音负责最里面的那个。」



「……我、我知道了！人家负责右边的！」



「别点头喔，队长。要是因为举止可疑而被察觉的话，那可就笑不出来了。」



阵小声说道。



他的右手握著狙击枪，左手则握住希丝蓓尔的手掌。



「焉之来者不如今也。」



第九○七部队的狙击手压低嗓子叹了口气。



这是一句流传已久的话语。



──后生可畏也。



──过去的伟人凭什么认为现代的年轻人不如自己？



面对古老的帝国首脑们──



阵压低嗓子继续说：



「虽然我不晓得你们活了几百年，但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把我们瞧得太扁了。」



2



涅比利斯王宫地下楼层──



一直到几分钟之前，这里都还是一整片地底湖。



此地的湖水被高温蒸发殆尽，如今这处空间成了裸露出粗犷岩层的巨大地下空洞。



而在这样的空间之中──



「……始祖，快给本小姐现身！」



爱丽丝以喉咙为之发疼的音量大声喊道。



看不见始祖的身影。



她的声音肯定传不到外头。毕竟自己的周遭正被宛如黑色帘幕般的结界所包覆。



「你还在这里吧！快把本小姐从这个恶心的结界里释放出来！」



四根黑色高塔窜出地面矗立在地。



从尖端释放出来的黑色光芒形成了帘幕状，使得自己所在的周遭空间被澈底隔绝了开来。



她完全被囚禁起来了。



……这是叫……再现结界「星之中枢」来著？



……这玩意儿居然能吸收星灵能量，开什么玩笑！



黑塔产生了结界。



而结界便是以这些黑塔作为基点，无论释放出多么强的星灵术，都会被全数加以吸收。对于星灵使来说，这可说是正中要害的监狱。



……况且，本小姐还感受到了微微的晕眩感。



……一直待在这处空间里会有危险，我的感觉会逐渐失调。



得立刻逃出这座结界才行。



「冰祸──」



爱丽丝对著发光的帘幕伸出右手。



「冰祸•千枚棘吹雪！」



数百把冰之剑随之浮现。



由星灵术所打造的冰剑自爱丽丝所站立的地面和空中现形，将剑尖对准黑色结界。



「贯穿它！」



随著一声令下，所有冰剑都朝著光之帘幕飞射而出。



宛如机关枪一般地扫射。



冰剑以不亚于枪林弹雨的密度，接连刺向结界。



然而，所有冰剑悉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