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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话 星座与正坐(2 / 2)


「因为,接下来要调查的……真的超恐怖。要我别害怕根本不可能啦~~」



大概是连说明详细内容都不敢,玛利亚含糊其词,身体更加靠近政近……然后紧贴了。她的右手就这么抓着政近左手,左手用力抓住政近前臂。两人手臂自然完全紧贴,政近的手肘抵到玛利亚的胸部。政近的表情放空了。艾莉莎的眉头深锁了。



「……快点走吧。」



艾莉莎带着不耐烦的心情这么说,然后在大步前进的同时用力拉政近的手。即使如此,玛利亚依然紧贴着政近的右手臂不放,隔着肩膀确认这一幕的艾莉莎,眉心的皱纹愈来愈深。就这么以粗鲁的脚步回到校舍之后,艾莉莎用力踩在走廊前进。



「呃,喂,稍微走慢一点……」



「怎么了?要逛主校舍一圈对吧?早点走完不是比较好吗?」



「哎,是没错啦……」



看着前方赶路的艾莉莎令政近觉得不太对劲,战战兢兢发问。



「……总觉得,你是不是在勉强?」



「……」



听到这句话,政近手中艾莉莎的手轻轻一颤。不过艾莉莎依然没回头,玛利亚对此轻声低语。



「因为艾莉是爱逞强的孩子……」



「咦,什么?你果然在害怕吗?」



「……没有啊?」



艾莉莎以若无其事般的声音回应,却还是没转过身来。而且走路速度不知何时变慢了。政近追上去和她并肩前进,她随即像是隐藏表情般撇头看向侧边。



「……你害怕恐怖的东西吗?去年准备校庆那天玩试胆游戏的时候,记得你看起来面不改色……」



「就说了,我没在害怕……」



艾莉莎就这么别过头顽固否定,玛利亚却在这时候再度说明。



「艾莉她啊~~如果只是单纯的惊吓就不会怕,但是听过故事就不行了~~」



「啊啊……原来如此。你是会擅自想像然后害怕的类型吗?」



政近发出像是可以信服的声音之后,艾莉莎狠狠瞪了玛利亚一眼,立刻再度撇过头去。这个浅显易懂的反应,使得政近心想「既然是这样就没办法了」露出苦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七大不可思议之中,只有这项〈红色女学生〉明显比其他项目更像是真实发生的鬼故事。真的像是知名的裂嘴女或是半身女鬼那样,存在着详细的目击情报。



据说这名女学生会出现在放学后的主校舍。制服是征岭学园的款式,蝴蝶结是绿色。拥有及腰的黑色长发,身体一定有某处流血,所以被称为〈红色女学生〉。



如果遇到她,也千万不能担心她的伤而搭话或是搀扶。一旦这么做,女学生便会说:「谢谢,我没事了。」前往无人知道的某处,而且听到这句话的人,会在数天内和女学生在相同部位受伤。是的,就像是〈红色女学生〉的伤就这么完整转移过来……



(该怎么说,只是受伤并不会死掉,这部分莫名写实……加上时间是数天内,也增加了不确定的要素……)



而且,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在遇到的时候也有对策。



首先是绝对不能接近,然后就是要迅速离开校舍。至于和一般学生的辨别方式,除了刚才列举的特征,另一个特征是人体感应器不会起反应,所以如果看见女学生伫立在阴暗的走廊就要注意……这就是对策。



(哎,关于这方面,老实说感觉明显是后来追加的……不过毕竟实际出现了受害者……)



统也提到的受害者情报有两件。第一件是去年十一月,田径社的男学生遇到右脚受伤的〈红色女学生〉,三天后阿基里斯腱受伤断裂。



第二件是今年六月,管乐社副社长遇到制服腹部渗血的〈红色女学生〉,五天后因为盲肠炎而住院。这名副社长是拥有高人气与人望的学生,因此传闻一口气扩散开来,意外成为七大不可思议风潮的导火线。



(换句话说,这个〈红色女学生〉正是这所学校七大不可思议的起源以及顶点。啊,这么想就觉得好像挺帅气的。)



政近因为这个厨二病的发想而窃笑。不同于九条姊妹,他的态度相当从容,不过这单纯是因为政近不相信这个鬼故事。



田径社社员的阿基里斯腱断裂不算稀奇,关于盲肠则感觉完全是牵强附会。说起来,两者都没有伴随出血症状,要解释成「红色女学生的伤转移过来」太勉强了。



(说真的,如果受的是刺伤或割伤,可信度还比较高……)



政近简单扼要向两人说明自己的见解,然后耸肩看向玛利亚。



「说起来,至今的七大不可思议也全都是谣言,传闻中的女性啜泣声到头来也没听到吧?」



「唔,嗯……哎,也对。」



如政近所说,关于白天玛利亚等三人调查的〈社办大楼的啜泣声〉,即使巡逻快一个小时,结果也没听到类似的声音。当时逼不得已,只能认定真面目是稍微打开窗户让风吹进来的「咻呜──」的声音,就此得出结论……应该说硬拗出这个结论。无论如何,至今的六项不可思议,清楚查明真相的只有体育仓库的猫,除此之外都是谣言,这是目前的调查结果。这么一来,这个最后的鬼故事也很可能是学生的创作。



「七大不可思议终究是这么回事喔。只不过是学生经历到有点神奇的事件时,打趣说得加油添醋罢了。」



看着政近像是丝毫不觉得害怕,反倒是有点嘲笑般这么断言,两人的恐惧似乎也多少冲淡了,玛利亚稍微离开政近,缓慢地微微点头。



「嗯……听你这么说,就觉得确实没错……」



「对吧?说起来,登场的是女学生就很老套吧?为什么在这种都市传说出现的大多是女生?像是花子、裂嘴女、半身女鬼、八尺大人……说不定出现一个油腻的秃头大叔,反倒比较创新又有可信度。」



「这种情形正常来说应该报警吧?」



「是啊。」



一脸正经的政近说完被艾莉莎吐槽,三人之间稍微发出笑声。玛利亚也稍微放松表情,稍微做出思考的举动。



「可是可是,记得如果是老爷爷的妖怪就真的有吧?我想想……是脱屑爷爷?」



「不,你说的是子泣爷爷。听起来和舔垢怪是绝配的这个妖怪是怎样?」



「这个,可能比油腻更讨人厌……」



玛利亚少根筋的搞笑,使得三人之间洋溢的紧张感完全消除。聊到这里回过神来才发现,从一楼开始的探索已经来到三楼走廊正中央。在松弛的气氛中,三人随意检视教室内部,沿着走廊前进──



「……嗯?」



即将走到边间教室的时候,政近的裤子口袋变得有点温热。就像是放了一个不合时节的暖暖包。



「怎么了?」



「没事……」



艾莉莎疑惑询问,政近一边含糊回应,一边将手伸进口袋,然后拿出手指碰触到的发热源头。



「哎呀?那是什么?」



「没有啦,是向更科学姊借的东西……不过感觉变热了……」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带在身上,名字听起来很威猛的黑色念珠。这串念珠在手心隐约蕴含热度,就像是要通知某些事。



「等一下……别这样啦。居然想吓我们……好恶劣。」



「咦?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总之,如果这是恐怖电影,就是怨灵正在接近的模式了……」



政近向不悦皱眉的艾莉莎辩解,半开玩笑这么说之后……走廊数公尺前方的转角处出现一只手。



「咦──」



从转角柔滑伸出来抓着墙面,莫名惨白的手。三人的视线被这只手吸引。



「「「……」」」



在三人默默注视之下,抓着墙面的手指骤然使力。这一瞬间,政近直觉转角另一侧即将出现某种恐怖的东西。求生本能激烈敲响警钟,要他立刻离开这里,然而双腿违反意志动弹不得。



艾莉莎与玛利亚好像也一样,两人不知道是主动还是下意识地只紧紧抓住政近的手,待在原地连一步都动不了。



然后,从抓着墙面的手后方……「那个」终于缓缓出现了。绿色蝴蝶结的征岭学园制服,黑色长发。而且那头长发之间露出……染血的女生脸蛋。



「噫呜!」



「咿……咿呀!」



艾莉莎与玛利亚在两侧发出僵硬的哀号。老实说,政近也想尖叫。但是双手感受到的两人体温以及频频传来的颤抖,暂时让政近的恐惧远离。政近以冷静到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脑袋,高速思考要如何克服当前的难关。



(三人一起逃走?不,先不提艾莉,我不觉得玛夏小姐跑得动。不只如此还可能腿软。说起来,这种光景会对玛夏小姐留下心理创伤吧──那么,这时候该……!)



政近瞬间做出决断,他甩掉两人的手,半露出笑容跑向前方现身的染血女学生。然后他鞭策颤抖的喉咙,挤出开玩笑的声音。



「慢着慢着慢着,等一下~~!太恐怖了啦!谁叫你做到这种程度了?」



那是和现场紧张感不符,脱线的开朗声音。政近感觉到这段话让身后的两人暂时摆脱恐惧。



政近的决断……就是让两人以为这名〈红色女学生〉是他设计的整人游戏。他以像是「整人整得有点太过火了☆」的调调向前跑,紧握茅咲借他的念珠。必要的是受伤的心理准备,以及毫不犹豫动用暴力的决心。除此之外的情感都刻意排除在外。



(啊啊~~看来我可能会死掉。)



置身事外般掠过脑海的直觉。即使不会死掉,也完全不觉得能全身而退。政近基于本能知道那是「真的」。反观自己手上只有不知道是否对其有效的念珠。这场胜负完全屈居劣势。但是无路可退。



不管怎样,现身的女学生偏偏是脸蛋受伤。如果鬼故事是真的,那么艾莉莎与玛利亚的脸蛋可能会受伤。要是她们两人破相……身为她们的朋友,身为一个男人,政近绝对不容许这种结果。



(总之将她推到转角后方,用这串念珠殴打……即使这么做没能解除危机,会因为〈红色女学生〉而受害的也只有搭话的当事人。而且效果是在数天后产生。那么假设真的受伤,在暑假期间也可以勉强掩饰。)



到时候或许无法参加集训就是了。不过,只要能保护两人的身心就好。



(所以……就由我来奉陪吧!)



然后,终于要进入攻击间距的时候,政近为了决定攻击的部位,看向女学生的身体……忽然察觉某些事不对劲。



(嗯?侧腹也流血……嗯嗯?仔细看就发现脚也受伤,右手也好像……慢着。)



受的伤不会太多吗?



这个疑问掠过脑海的刹那,转角后方新伸出一只手,从背后一把抓住女学生的脖子。然后,这只手的主人挂着厌恶表情现身。



「终于抓到了……喔,久世学弟?」



「唔,咦?」



出现的是我们原本不可能在这里的副会长。出乎预料的人物登场,使得政近不由得当场停下脚步。



「啊,玛夏与艾莉学妹也在。辛苦了~~」



「咦,啊,嗯?」



「辛……辛苦了?」



九条姊妹也是,面对接连发生的意外事态,她们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般结巴回应。不过茅咲看起来对此不太在意,以一如往常的态度说下去。



「我总觉得很担心,加上会议提早结束,就稍微过来看看……哎,总之这家伙可以交给我处理吗?这次我可不会放过。」



茅咲说着瞪向女学生,女学生身体随即抖了一下。她染血的眼睛看向政近,随着沙哑的声音伸出手。



「救……救命──」



然而,女学生就这么被茅咲慢慢拖走,消失在转角的另一头。



「适……适可而止啊~~」



政近不经意有所顾虑般出声提醒……然后大幅歪过脑袋。



(那个……怎么回事?咦?难道说,并不是真的怪异……只是非法入侵之后被更科学姊痛殴的学生?不,怎么想都是这个解释比较实际……那位更科学姊会对女学生动粗?这个疑问就先放到一旁。)



也可能是政近没参与的恶质整人游戏。假扮成〈红色女学生〉想吓唬某人的失礼家伙……如果这么想,就可以推测对方在脸上涂抹像是血的液体是为了隐藏身分。



(嗯,开始觉得是这么回事了。什么嘛~~原来只是我一时心急误会了吗~~抢先把事情搞得这么严肃超丢脸的~~哈哈哈!)



刚才茅咲左拳包裹符咒当成临时拳套的事实,政近全力当成没看见,做出这个结论。然后在政近搔抓脑袋想掩饰害羞心情的时候……两只手从背后紧抓住他的肩膀。



「政近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久世学弟~~?可以说明一下吗?」



背后传来冰冷彻骨的声音。慢慢转头隔着肩膀一看,位于后方的是挂着浅浅笑容但是眼睛完全没笑的艾莉莎,以及脸上笑容甜到不自然的玛利亚。真要说的话比刚才的女学生恐怖得多。



「啊,不,那个……为,为了吓吓你们,所以我准备了整人游戏?但因为稍~~微做得太过火,所以接受更科学姊的教育指导……像是这样?」



说出的话语收不回来,政近不得已只好勉强进行合理的说明。顿时,艾莉莎轻轻眯细双眼,玛利亚加深笑容。顺带一提,政近肩膀上的两人手指用力陷进皮肉了。



「呃,那么那个,为了避免更科学姊下手太重,我稍微去打个圆场……」



即使政近这么告知,两人也没有放松拘束。后来政近被说教说得好惨。明明完全是背黑锅。



(呵,总之算了……男子气概不会要求回报……)



政近在两人面前正坐,抬头看向窗外远处。在夜空闪耀的夏季大三角。居然可以一边正坐,一边和美少女姊妹一起欣赏这么美丽的星座,看来今天──



「等一下,政近同学!你有在听吗?」



「久世学弟,你要好好反省!」



「……是。」



……应该是凶日。逃避现实不是好事。



后来,利用学生会的人脉将七大不可思议的调查结果传开之后,校内的七大不可思议风潮不到一周就退烧了。



关于话题最热烈的〈红色女学生〉鬼故事,是以一半以上的开玩笑心态说明「由更科副会长收拾掉了」……不过学生们大多平心接受。



「这方面更像是七大不可思议吧?」



「没错。」



看见这样的始末,据说有一对兄妹轻声说出这种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