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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弊案无辜受累(2 / 2)

  钟妈妈连忙道,“谨遵郡主令。”

  刘悦薇又看向上官家兄妹,“表姐坐月子期间,我拨个小丫头过来给你们,上官姑娘,你带着小丫头一起照顾好你嫂子,让她坐个双月子,把身子养好。”

  巧巧连忙道好,上官灵犀也听懂了,坐双月子的话是说给他听的,他也连忙躬身道好。

  刘悦薇吩咐完了之后,自己回屋吃饭去了。

  此时,已经走了几百里远的郑颂贤正在和聿竹说话,“也不知道郡主怎么样了。”

  聿竹想了想,“三爷,估计郡主正在担心您呢。郡主有王爷和王妃照看,倒是三爷,一个人千里迢迢走这么远,郡主岂能放心。所以嘛,三爷只要照顾好自己,然后考个解元回京,郡主就能放心了。”

  郑颂贤白了他一眼,“你说的解元跟大白菜似的。”

  聿竹嘿嘿笑,“对我来说,十辈子都不要想了,对三爷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郑颂贤一路担忧娘子,一路复习功课,在考试前几天,终于赶到了河间省府。

  郑颂仁和唐氏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东厢房早就整理好了,就等着他回来呢。

  郑颂仁去了衙门,唐氏听见下人说三爷回来了,赶紧抱着孩子出来迎接。

  郑颂贤见到长嫂,立刻行礼,“大嫂。”

  唐氏一脸笑容,“三弟回来了,快进来,我们都盼了好多天,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郑颂贤看了一眼唐氏怀里的旺哥儿,“旺哥儿都长这么大了!”

  唐氏笑,“小娃儿,风吹吹就长大了,三弟走了快半年,他可不就长大了。”

  旺哥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三叔,看着看着,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开始吸,吸了两口,又咧嘴笑。

  进了院里后,唐氏立刻让人去叫丈夫回来,又让人带郑颂贤去东厢房安置,让厨房立刻烧热水做饭,给三爷洗漱。

  郑颂仁接到消息后,立刻向上峰告假,赶着回来迎接兄弟。

  郑颂贤刚洗漱完毕,见大哥回来了,兄弟两个一阵亲热见礼,然后坐在一起说话。

  郑颂仁看了看,然后问,“三弟妹没有一起回来吗?”

  郑颂贤有些不自在,唐氏立刻道,“官人,李妈妈刚才跟我说,三弟妹有了身子了,就没跟着过来。”

  郑颂仁立刻哦哦两声,然后笑道,“恭喜三弟。”

  郑颂贤挠了挠头,“郡主行礼都收拾好了,因有了孩子,就不能回来了。我们还说等我考试之后,一起去青州见爹娘呢。”

  唐氏安慰他,“三弟莫要多想,子嗣是大事,爹娘只有跟着高兴的,哪里会怪罪。”

  郑颂贤想起那一车东西,立刻道,“大嫂,我后头那辆车里,有郡主送给爹娘、大嫂二嫂和妹妹们的东西,里头都有单子,烦请大嫂按照单子一一分好,再让人送回青州去。另有岳父岳母送给李家的礼,也请大嫂代为转呈,等我考试完了,我再去李家请安。”

  唐氏点头,“三弟放心,你好生歇两日,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没多大一会儿,鹏哥儿从学堂回来了,迈着小短腿扑过来和三叔玩耍,一家子带着郑颂贤吃了顿洗尘宴。

  考试前两天,郑颂贤去拜访了原来省城官学里的先生和同窗们,跟大家一起说了这几个月自己的事儿,又请教了大家许多学问上的事情。众人见他虽然做了郡马,去了国子监,并没有把眼睛长到头顶上,自然也愿意和他来往。

  八月初八那一天,郑颂贤如往常一样起来了。报名和准备考试用的东西这些事儿不用他操心,而且,他虽然才十七岁,已经上过三次考场了,经验丰富,丝毫不怯场。

  郑颂仁亲自送他到了贡院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你进去吧,莫要慌张,你年纪小呢,莫怕。”

  郑颂贤笑着点头,“多谢大哥,您回去吧。”

  郑颂仁微笑点头,目送三弟和一群生员们一起,分左右两列进了贡院。他打眼一看,他的弟弟在这里头,算是非常年轻的了。

  郑颂贤进了贡院后,随着大家一起接受衙役们的检查。

  先是搜身,考生们个个都脱个精光,看看衣裳有没有夹层,衣领、袖子是重点检查的地方,检查过了衣裳,再检查身体,头发里、腋窝里,连私密处都要查看。

  郑颂贤已经成亲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让人看。

  八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为防止考试的生员们冻着了,衙役们的速度都很快,检查完毕,郑颂贤迅速穿上了衣裳。

  那边,同时有人在检查他的考篮。

  等检查完毕,他被人领着去了自己的考棚。小小矮矮的一间屋子,他低着头才能走进去。等他一进去,衙役理科把外面的门锁上了,第一场考完之前,任何考生都不能出考棚。门锁上后,考棚前面只有一个小窗户,方便衙役发东西,但人是出不去的,有什么事情只能叫衙役来开门。

  郑颂贤没进考棚前大略看了一眼,这里离茅房挺远,还好还好,不是臭号。分到臭号的考生就倒霉了,前两天还好,茅房没什么味道。那么多生员都到里面方便,过了两天后,茅房臭气熏天,旁边的考生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写文章,考哭的都有。

  一切准备完毕,已经到了下午,正式的考试从八月初九开始。郑颂贤先熟悉考棚,用小炉子自己做吃的。唐氏给他准备了一些饼子、一些风干的面条,还有一些肉干,今天是头一天,他又带了两条鸡腿。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青菜,唐氏让人把青菜洗整理成一片一片的,洗干净晾干,衙役们见没有夹带,也就没说甚,这些东西要吃三天呢,他得一样样算计好,不能到了后面没有吃的。

  郑颂贤先升起炭炉,把面条放进小锅里,加了几片牛肉干和几片青菜。面条不经放,先吃这个。

  没过多久,小锅里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等煮熟了之后,路子里的炭也烧得差不多了。贡院发的炭火是有数量的,若是掌握不好生炉子的本事,刚开始用多了炭,后面就要吃生的。不光是炭,连衙役每日发的清水,都要省着用。洗脸是不要想了,够做饭就行。

  郑颂贤在考棚里闲待了半日,夜里,他早早就睡了,连蜡烛都没点。只有两根蜡烛,他要省着些用。郑颂贤生炉子和点蜡烛时十分小心,按照规定,哪怕考棚起火,考生被活活烧死,衙役也不能放考生出去。

  八月初九一大早,大伙儿吃饱喝足又上了趟茅房之后,各自回考棚,衙役们先是敲锣让大家安静,然后开始发卷子。

  第一场,以四书为主各出了一题,再做五言八韵诗一首,还有四道经义题。四书题每道都要写二百字往上,虽说要求是二百字,谁也不会真的写二百字。但写太多也不好,会被考官认为啰嗦,不扣主题。诗好做,看的就是文采,只要不是干巴巴的,都能说得过去,但想出彩也是不容易的。经义题每道要写三百字以上,考的是生员们将经义与治国理政结合起来的本事,防止考生们死读书。

  就这些题,看似简单,考的都是基本功。

  郑颂贤拿到卷子后,没有直接答题。他先把该填的姓名籍贯等信息填好了,然后放下试卷,再把题目仔细读了好几遍,吃透了之后开始思索。除了试卷,衙役们还发了一张白纸,留给考生们打草稿用,交卷时草稿也要写上。

  郑颂贤直等到半下午才开始动笔写草稿,写到一半后,天黑了,他觉得肚子有点饿,一边生炉子做饭,一边还在想题目。

  夜里,郑颂贤点起了蜡烛,又写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吹灯,合衣躺在光溜溜的硬床板上。

  等到初十的中午,郑颂贤终于把所有的草稿都写完了。

  写完草稿,他并没有急着誊抄,而是开始吃夜饭,吃完后继续检查,哪里有疏漏,哪里可以更换,哪里有错误。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的答案终于都确定下了。

  十一的早上,郑颂贤起来后,开始正式誊抄。誊抄的过程中,他十分小心,一个错字都不能有。

  等抄完了,他把纸张放在桌上晾干,然后准备交卷。

  衙役一直在外面走动,郑颂贤对外头招了招手,衙役过来开了门锁,郑颂贤把试卷递给了衙役。

  等他出来后,他伸个懒腰了。看了看天,才半晌午呢。

  今日的考试时间截止到中午,他们这些已经交了卷子的,先不准出去,等大家都交完了,才能一起出去,不然三三两两往外走,像菜市场似的,有损科举威名。

  众人聚在一起也不敢说笑,怕影响到那些还没交卷的人。

  第一场考的内容简单一些,还没等到最后时间,所有人都交了试卷。考官让人清点了人数和试卷以及草稿,数目对得上以后,才下令开贡院门,放大家出去。

  郑颂贤跟在队伍之中出了贡院,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这只是第一场结束,所有人仍旧丝毫不放松,家里人也不多问。

  郑颂贤回去补了些东西,换过了衣裳,略作休息后又赶了过来。

  如此考了九天七个昼夜,八月十六那一天,郑颂贤写完了最后一张卷子,准备上交时,忽然,隔壁传来小小的声音,“兄台,兄台,我的墨不小心打翻了,你能借我一些吗?”

  郑颂贤没理他,别说考棚之间是隔开的,根本没法传递东西,就算能传递,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郑颂贤也不会做的。

  那人又喊,“兄台,你借我墨,等出去了,我请你吃酒。”

  郑颂贤默不吱声,等考卷干了之后,他叫了外面的衙役来收卷子。隔壁那人仍旧不死心,“兄台,你都写完了,把你的墨借给我吧,我真的没有墨了。”

  衙役立刻呵斥他,“不许高声喧哗。”

  郑颂贤见那人要哭了,心里有些不忍,把自己的墨给了衙役,“这位差爷,请您检查学生的墨,若是,若是无碍,可能给这位学子用?”

  衙役不想多事,但二人都看着他,他把砚台里还剩下的一点墨水用笔划了划,发现没有任何东西,从小窗户里伸手倒进了那人的砚台中,然后带着郑颂贤走了。

  熬到了贡院开门后,郑颂贤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稀里糊涂跟着聿竹回了家,稍微洗漱后又吃饱了肚子,嘴巴一抹就爬上了床,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之后,郑颂贤就开始了等放榜的日子。这期间,他哪里都没去。

  熬到了八月底,终于放榜了。郑颂贤一大早就在家里候着,聿竹带着两个男仆去看榜。

  唐氏见小叔子似乎有些不安,笑着安慰他,“三弟,莫要急,很快就有消息了。”

  郑颂贤勉强笑了笑,“让大嫂见笑了。”

  等了一个多时辰,聿竹终于跑了回来,一路跑一路大喊,“三爷,三爷,中了,中了,第四名经魁,第四名!”

  郑颂贤还没反应过来,唐氏立刻笑了,“好,好,第四名,好名次!三弟有本事!”

  郑颂贤终于笑了起来,他中了,第四名!十七岁的经魁,可着整个朝廷也不多!

  郑颂贤起身在屋里走了走,又问了问昔日的那些同窗,有中的,也有落榜的。

  一家子都欢喜起来,郑颂仁准备告假,带着弟弟和妻儿回青州看望父母,旺哥儿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祖父母呢。

  然而,还没等郑家兄弟回乡,外头忽然闹了起来。

  有落第生员、监生三十多人,联名向柳巡抚举报,主考官余学政私自售卖考题!还有人谣传,长乐郡马在考场与人交头接耳,定是在作弊。那个问郑颂贤借墨水的呆秀才被人挖了出来,原本资质一般的他中了副榜,长乐郡马小小年纪,就能得中第四名经魁,定然也是买了考题。

  郑颂贤怒火中烧,但他身份敏感,那些落第的人跟疯了一样,抓住他这个新晋的皇帝侄女婿就不松口。只有把长乐郡主的男人拉下马,才能引起上头的重视。那个呆秀才陈秀才不知听了谁的话,还跑到郑家来找郑颂贤,说是自己连累了郡马爷。

  外头人立刻又开始谣传,长乐郡马和陈秀才又凑到了一起,定然是想打通上面的关系把作弊的事情压下去。还有一堆人集体跑到文庙前头哭泣,怒斥科举不公!

  有人诬陷郑颂贤,自然也有人为他声张。那些中了榜的同窗们也积极为他奔走,长乐郡马曾连中青州府试和河间省院试两次案首,又在京城国子监求学半年,师从上书房侍讲学士和国子监祭酒,因其年纪尚小,才中第四名经魁,若他能等到下一科,解元也不在话下。

  科举舞弊向来是大事,柳巡抚不敢私自做主,立刻让人看住了所有考官,封了所有考卷,上奏朝廷。

  皇帝大怒,他第一次开恩科,就有人敢卖考题,这是把他的脸当成屁股打!

  摔了三个茶盅后,皇帝立刻派了钦差到河间府严查秋闱舞弊案。

  钦差来了后,两天的功夫就查得一清二楚。余学政是冤枉的,但他也不冤枉。余学政虽然没卖考题,他的小妾却连同仆人一起,以余学政的名义卖了十几套考题,每套题三百两银子。

  至于长乐郡马之事,经查明,二人并无舞弊行为,系陈姓生员通过衙役向长乐郡马借墨水。借墨水之时,长乐郡马已经答完考卷。且余学政小妾和仆人供的名单里,并无长乐郡马。

  来的钦差是朝中有名的铁面阎王,刑部员外郎曹振业,因他活青天的名声在外,他定的案,从来没人被人翻过。

  钦差立刻上奏皇帝,皇帝八百里传书,余学政罢官抄家,那个小妾和仆人被处以绞刑。皇帝命柳巡抚亲自担任临时学政,主持重考河间省秋闱!故意造谣者,褫夺功名,发配充军!

  曹大人再次出手,揪出几个故意拉长乐郡马下水的生员,发配充军两千里!

  科举有不公,可以去击鼓鸣冤,故意牵连他人,用意恶毒!皇帝难道不要脸面?他刚认回来的侄女婿,宗室贵女的夫婿们中难得有个读书的好苗子,皇帝喜欢得紧,忽然被人这样抹黑,他能高兴?

  郑家人终于松了口气,这些天里,郑颂贤被柳巡抚叫去问过话。曹大人来了后,郑颂贤和聿竹被曹大人叫走,在衙门里住了一夜才回来,把他从京城出发后所有的经历问了个遍。

  郑颂贤没做过亏心事,从头到尾没有屈服过。哪怕几十个人围在郑家门口叫骂,说他无才无德靠女人吃饭,他也没怕过。他一个人走出大门,把大门反锁上,站在门口和几十个人辩论,论学问、论才德、论民生社稷,他口才好,辩服了许多人。那些原来人云亦云以为他没有真才实学的人,羞愧地走了。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仍旧留在郑家大门口,继续和他辩论。这些人不和他伦学文,就论他在考场里的行为。

  郑家门口每日热热闹闹的,多刺激啊,郡主的男人被人说舞弊,这事儿太少见了,只要有点工夫,百姓们就来看热闹。

  到了现在,郑颂贤的冤屈只洗清了一半。

  听到重考的消息,他比那些落榜的生员们还高兴,重考一次,他就能向所有人证明,他没有舞弊。

  九月底,河间省秋闱再次开场。郑颂贤把自己的心放松,对来送他的郑颂仁道,“大哥,你放心吧。”

  郑颂仁微笑着点头,像上次一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吧,莫怕。”

  郑颂贤回头,拎着考篮,脚步轻快地再一次进了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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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呀小可爱们!

  关于乡试,作者查了一些资料,大致上没错,有一些特别小的细节,找不到依据,就自行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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