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凡开开心心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你来我家干嘛？”

  张井武被媳妇儿逼来，心里本来就憋气。张志凡这么一来，他顿时就更不爽了。“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不知道叫人啊？”

  张志凡一耸肩：“我当然知道叫人啊。你来干什么？是想打我啊还是想往我家店里再塞人啊？你别不是来我妈拜年的吧？我记得你可说过。我爸死了十多年了，她不是你嫂子。”

  这时候张志凡身后早出站了好几个人了。白家人不方便这时候出面。但郝兵却可以。

  惊讶于平时乖巧懂事还有点儿调皮的张志凡说出这样噎人的话来，郝兵不但没有不喜，反而觉得心疼。“你是……”

  刘英皱着眉头。基本上可以体谅儿子的这些话。可总归对着长辈是不好的。关键屋子里还有白家的几位长辈呢。“凡凡，怎么能这么跟你老叔说话！回屋呆着去！”

  白爷爷一听是张家老儿子来了，心里就不痛快。老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之后，就坐在原位上开口：“凡凡，来爷爷这儿，爷爷给你剥了大虾。”

  张志凡多懂啊。立刻扬起笑脸儿。“爷爷最疼我了！”说完根本没再看张井武一眼，立刻就转身进了大屋蹦跶到白老爷子身边。真就拿起一个大虾仁吃了起来。

  白傲看着媳妇儿，心里叹了口气。跟爷爷使了个眼色之后，继续安心吃东西。他相信张井武来不会是找茬，不然光是郝兵一个人就能把他揍得找不到北。完全不需要动用非人类力量。

  张井武一看到刘英，忍了忍，挤出一个笑脸。“二嫂，我这是来给你拜年了。”

  刘英虽然心里闹腾看着他烦，可大面还得过。“多谢了。既然赶上了，就进来吃点儿吧。我们正在吃饭。”

  张井武虽然没进去，但也知道里面有一屋子人，知道如今刘家跟市局的白局长一家关系密切。里面是谁也不难猜。他可不想进去触霉头。要拉拢关系也不是这时候，他还没缺心眼到那地步。“不了。我也得回去帮忙收拾吶。这不，爸妈让我来叫你和凡凡明天回家去吃年夜饭。”

  刘英一挑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这什么情况？之前自己说得那么清楚，以后别来往。怎么这会儿又要叫自己和凡凡去吃饭？

  刘素心里的气可不需要忍着。“老四，你家这是咋了？夏天那时候把我家英子和凡凡打出家门，冬天就要请过去过年，是嫌春晚不好看想着打孩子取乐儿啊？”

  张井武对刘素向来怵头。最开始刘素是个脾气硬的。再后来刘素当了厂里的小领导，然后郑庆国赚钱发了财。这些对他来说都是能惧怕的东西。惯性而言，他也不敢太嚣张。何况他看到刘素身后两个人人高马大的男人在盯着自己呢。“大姐，你这话说的。那是场误会。你也知道我媳妇儿怀孕呢，怀孕的人想啥都跟平时不一样。跟她置什么气啊。那天后爸妈可后悔了。难过了好几天。”

  刘素还想再开口。刘英把姐的话给拦了。“行。明天那我带凡凡过去看看爸妈。不过饭是不能留着吃了。家里今年来了不少亲戚，我妈和我姐忙活不过来。”

  听到刘英答应去，张井武长出了一口气。“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告诉爸妈，他们肯定很高兴。”

  挺好的一顿饭因为张井武的出现败坏了兴致。好在都是知根知底儿的人。王清云也不怕在白家人面前丢人。就跟白奶奶说起夏天那时候的事。尽管这些事武娟早就跟白奶奶叨咕过了。可再听一遍，白奶奶还是觉得义愤填膺。“这人呐，可真是说不准。光想着占别人便宜，不想着自己当初做了什么。”

  武娟跟着插话：“可不是。不过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咱们也犯不上为他们跟自己过不去。生气都不值得。英子。明天你就该说什么说什么，该转身就转身。有了上一回，他们就肯定料到你不是以前那么好欺负了。”

  刘英苦笑，也只能点了点头。

  张志凡见妈妈被影响了心情。啃猪蹄跟吃人似的，筋都啃没了，他还“嘎吱嘎吱”地咬着。把白傲弄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把媳妇儿手里的骨头给弄了下来，递了个虾片。“吃这个。”

  张志凡就这白傲的手咬住虾片。继续“嘎吱嘎吱”地嚼。王清云看不下去了。“不想去咱就不去。凡凡，明天帮姥姥包饺子！”

  刘英想说话，却被张志凡抢先了。“姥，我妈都答应了。不去不好。何况看看我大爷和我姑也行。”消停了半年又出幺蛾子，还是张井武来送信，一看就又是姚红萝这个娘们儿的主意。虽然闹心，可他也想去看看到底又想干什么。他以为上一次态度那么鲜明，彼此都那么不得脸，老死不相往来都行了。可没想到又出现了。

  郝兵早就从刘素嘴里听过张家的事。在他心里张志凡那绝对是心肝大宝贝儿，他可不愿意让大外甥受委屈。“不然我和刘素陪你们去？”

  刘英笑了。“又不是打仗去呢。就算打仗我也不怕。上次我就弄明白了。豁出脸来谁都别想好就行了。何况他爷爷奶奶并不是真糊涂。姚红萝就是挑事儿精。我也想去看看她这次又想干什么。”

  白奶奶叹气：“兴许真是回过味儿来，想找你们亲近亲近呢。”

  张志凡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奶奶。书上都写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说，没道理半年前大打了一场，半年后突然喜欢上了。这也太离谱了。不过您放心，我会保护我妈的。我已经长大了！”

  武娟就喜欢张志凡这讨人喜欢的小样儿，手控制不住就捏了一下张志凡的脸蛋子。“咱家凡凡越来越像男子汉了。”

  白傲非常从容地把自家娘亲大人的手从媳妇儿的脸上挪开。然后一脸正经地说：“妈，你别老捏凡凡腮帮子。他睡觉该流口水了。”

  张志凡瞬间就被雷到了。“你睡觉才流口水呢！”

  白傲看着张志凡的眼睛，也不争辩，只是轻声地叹了声“唉！”，然后给张志凡加了一块鸡腿肉。“乖乖吃饭，别闹。”

  张志凡立刻又被第二道雷给劈中。老妖精你这是要让老子更没胃口嘛！

  可在场的爸爸妈妈大姨大姨夫，奶奶姥姥都被两个小的给萌住了。这是多有爱的两兄弟啊！真是太好了！

  只有白爷爷心里啧啧感叹。孙子对孙媳妇儿真好。嗯。将来曾孙们应该也会想孙子孙媳这样可爱。自己这辈子真是值了。

  ☆、99

  99：压岁钱

  第二天上午,刘英就带着张志凡去了张家。还是郝兵开车给送去的。而且告诉刘英,他就在胡同头等着。反正刘英也不打算留下来吃饭,也就应了下来。

  拎着鸡鸭进了张家院儿门，抬眼就瞧见了正在院子里的田山和田淼，就是张桂兰的龙凤胎子女。

  田山田淼跟张志凡还大了几个月，张志凡对他们的印象不好不坏,倒不至于对张勤那样彼此看不顺眼。“哥，姐。”

  田淼比她哥和爸妈都会说话。虽然受了影响也跟张志凡刘英不亲,可小姑娘总是喜欢看漂亮人的,加上最近这半年多老是听自家娘亲念叨二舅妈和表弟多委屈。心里也有了些改变。“二舅妈。凡凡。你们快进屋吧,太冷了。”

  田山跟他爸一样憨，见妹妹开口，他就没再张嘴,只是跟着笑呵呵地，倒是往张志凡身边凑了凑。这让刘英心里舒坦多了。至少小姑子家的两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再怎么说自家儿子也跟他们是血亲，都那么疏远甚至是互相讨厌也不好。大过年的，她也有了预备，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五十块递给两个孩子。“舅妈这么多年也没给过你们压岁钱，今天这个你们拿着。来年就要上初中了，好好学。你们都是好孩子。”

  田家的生活只是中等水平。张桂兰下岗之后也自己做起了小买卖。虽然批发市场摆摊卖文具没有发财，可家里生活还不错。尤其田陆是技术工种，单位改制之后被招进了私企，待遇还不错。但两个孩子的花销也不小，倒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零花钱。这让两个孩子有点儿不敢拿。

  张志凡把钱拿过来，一人塞了一张在他们口袋里。然后挤眉弄眼的说：“别傻着呀。要是被收走就没有小金库了！”

  小孩子们是很容易沟通的。尤其是田山田淼都知道张志凡学习是非常拔尖儿的。好学生之间的友谊其实也挺简单，何况还是亲姑表亲。到底还是田淼更爽快一些，笑着点了头。然后拉着刘英的胳膊就进去了。

  看到女儿是挽着刘英的手进来的，张志凡和儿子也在后边小声不知道说什么，看表情挺乐呵。田陆长出了口气。今天他本来就不想来，大年三十儿他们都是在自家跟自己爹妈过的。谁知道老丈人和丈母娘非把他们叫来是怎么回事儿。弄得自家两老也不乐意了。又听说叫了刘英和张志凡，他是真担心小舅子两口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还是李萍嗓门儿大，在下午厨房探出头来看到刘英，赶紧就擦干手进了正屋。“英子，你今天来得可够早的。呦？又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你说说你，赚钱也不容易，这连钱带东西的。”

  张志凡嘴角抽搐。万分不能理解大妈说话的时候脑子到底是转还是没转。刘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笑了一下。真的又从口袋里拿了一百块出来，送到张奶奶手边。“妈，我也没给您和爸买什么礼，这点儿钱二老喜欢什么就买点儿什么。我也怕卖不好倒不好了。”说完转过身，又拿出五十块，走到一直在椅子上坐着的张勤。“这是二婶儿给你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