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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4)(2 / 2)


  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万家灯火早已熄灭,浓重的夜色降临在玄都。寻常人伸手不见五指,对于修士来说不是大事,他们早就练出夜能视物的眼睛。

  白常他们是从东城门出来的,穿过一条街坊左拐进巷道,就到了客栈密集地。烫金的酒楼牌匾高高悬挂,这里是城中最受达官贵人青睐的地段之一。

  阿水抱剑斜视萧瑾言,你自己没地住吗?非得跟着我们跑。

  怎么说话的,刚才还二皇子殿下叫得亲热,这耳根子还没被喊软呢,就暴露本性不称呼殿下了?

  阿水轻嗤一句,给你脸还真顺杆子爬。

  姑娘家年纪轻轻没成婚,脾气臭嫁不到好男人。

  铮的一声,刀剑出鞘,阿水抬剑横在萧瑾言脖子上,阴森森道:敢再说一遍?

  手指将长剑一寸寸推回鞘内,萧瑾言呲出白花花的牙齿,别生气,我乱说的见阿水脸色稍霁,他又快速道:你就是嫁不出去还不让人说了,本殿心肠好,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勉为其难可以给个侧妃的身份!

  泼皮流氓,看我不割了你舌头!

  阿水追着萧瑾言跑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夜风中,两人追逐怒骂此起彼伏。

  别跑远了,客栈快到了!宋流烟扯着嗓子都没有喊住两人。她从怀中取出纸折的蝴蝶,注入灵力,看着纸蝴蝶飞起,道:通知阿水,让她赶紧回来,深更半夜别扰民。

  白色的蝴蝶很快融入夜色,一盏茶后,蝴蝶跟阿水都没有回来。宋流烟正要出门寻找,街道尽头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她拿着剑靠近,谁?

  一个半边身子是血的人屁滚尿流的爬出来,声音满是恐惧:宋姑娘,吓死本殿了,吓死人了唔啊啊啊本殿差点就要死了。

  宋流烟被萧瑾言一顿鬼哭狼嚎吵得耳朵疼,她不耐烦的提起萧瑾言的衣领,寒声问:你怎么一个人搞成这幅模样?阿水在哪?

  手指哆嗦着指向后面,我们遇上一个修为高强的人,阿阿水让我先走。

  你身上的血是阿水的?

  不、不是。

  宋流烟懒得再跟萧瑾言废话,将双腿发软的二皇子扔地上,顺着刚才对方所指的方向追过去。临走前,她用传音术通知白常赶紧过来,毕竟,阿水灵根上品,十年的修炼足以让她同宋流烟比肩。要抓获这样的敌人,白常必不可少。

  被丢在原地的萧瑾言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追赶宋流烟,一边跑一边呼喊:宋姑娘你等等,本殿一个人害怕!

  薄雾如烟笼罩在玄都城一角,萧瑾言没赶上宋流烟,倒是被半路杀过来的白常提着领子在空中飞行。他又被吓得哇哇大叫,白常额角抽搐,深觉萧瑾言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在皇宫中生存下去的。

  数息之间,他们来到高高的城楼。高墙的士兵闻声警惕,谁?!

  但见白常眼也不眨,一个纵身飞出高楼,沿着护城河的方向追。

  水汽从河面弥漫,遮住了船上人的双眼,从窗户望出去,分不出身处何方。一艘价值不菲的画舫在河面飘着,就像失去前进的动力,只靠着水流在滑动。

  歌舞乐声还在继续,从西域过来的胡姬穿着暴露的舞衣,纤细白皙的腰肢在人群中扭动,勾得长案后的公子哥双眼发直,孟浪的扑过来。娇笑软语盈满室内,顺着画舫飘向河岸。

  整个河道,只剩下这一艘亮着灯的船只,黑色和寒气像迷失在汪洋的孤客,本能的朝着光源涌来。

  门窗紧闭的二楼,沈白幸窝在单渊怀里睡得正香,狮子猫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一声清脆的铃铛从远处传来,尽管只剩下微弱的声响,但就是警醒了睡着的单渊。

  他豁的一下睁开眼睛,翻身下榻,仔细将被子给沈白幸掖好。手指慢慢推开窗户,顺着缝隙瞥出去,但见整个河面白茫茫一片。单渊眯着眼睛朝船下方看,模糊瞧着一大团黑黢黢的东西在水里面游来游去。

  他推开房门下楼梯,找到正在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问道:船为什么还没到玄都城?

  富家公子忙着享受美人恩,压根没听见单渊这句话。

  单渊二话不说提着酒壶将对方淋个满头。

  哪个王八蛋敢泼小爷酒水?!

  我。单渊不咸不淡道,他用剑尖抬起公子哥的下巴,面无表情,最后问一遍,船为什么还没靠岸?

  仙人息怒,我就这就去问。

  不稍一会,公子哥提着船夫过来,但见后者跪在地上吓得噤若寒蝉,吞吞吐吐道:这船按理早就该靠岸,但是他看了单渊一眼,深深咽口唾沫,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鬼打墙?

  一听有鬼,公子哥吓得朝单渊这边靠,左右环顾无事之后,一脚踹倒船夫,天子脚下哪来的鬼,敢吓唬本少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单渊没兴趣管人家的家事,将求饶怒骂声抛诸脑后。满屋子的胭脂水粉味让他皱紧了眉头,刚开一点点窗户透气,就有哒哒哒的声音顺着夜风往人耳朵里灌。

  富家公子揍人的动作一顿,莺莺燕燕也停止交头接耳。深更半夜,除了船外面东西攀爬的声音,就只有呼吸跟爆灯声,浓重的不安在头顶缭绕。

  摆在高台上的花瓶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吓人一跳。富家公子没站稳趔趄一步,对着身后的人道:你毛手毛脚乱动什么?!

  被指着的舞姬的连忙摆手,公子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花瓶自己长脚摔破的?本少爷自己要往前扑?!

  单渊瞥了公子哥一眼,顺利让对方闭嘴,冷静道:船在动。

  动有什么好奇怪的啊!话说到一半,船身摇晃的更加剧烈,同时窗外摩挲船体的声音更加令人牙酸,一屋子人除了单渊其余都摔倒在地。

  腐烂、咸湿的气息渗入鼻腔,让人作呕反胃。烛火跳动,但见纸糊的窗户上显露出一团扭曲粘腻的黑影。

  嘶嘶的气声吓得歌女公子尽数朝长桌下躲。长剑如闪电,嗖的一下刺破窗户扎进黑影中。破焱折身之时,带回一团青绿色的长着八只爪子的奇形怪物。

  水章鱼。单渊一眼就认出这玩意,它是一种比正经章鱼还要丑陋的生物,喜欢躲在阴气深重的湖水中。

  通往玄都城的河道,有龙脉布泽,不该存在水章鱼这种生灵,除非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那条河道了。

  有胆大好奇的奴仆推开窗户,被爬满水章鱼的船身吓得头皮发麻,尖叫着摔倒在地朝单渊这边躲,大声道:仙君仙君,外面还有好多!

  眼见着要破窗而入,单渊手指一动,破焱剑化作流光喷出黑色的火焰,将水章鱼碾做飞灰。

  船不动了,众人愣了数息爆发出欢快的笑声。这笑声传至二楼,饶是沈白幸也扛不住,摸黑摸到白绡,随意绑在眼睛上。他抽过挂在屏风上的披风,也没仔细瞧是谁的,就推门顺着楼梯下去。

  从二楼去往一楼,中间必须要经过一段回廊,沈白幸刚迈脚,就感觉鞋底的质感不对。他慢悠悠将脚收回来,眯着眼睛看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