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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2 / 2)


  蒋家男子虽然都是做武官,却都是文武双全。既然曾经多年苦读,必然对剽窃的行径不齿——若在这件事情上包庇蒋翰……

  谁爱包庇谁出头去。若让她为这种事四处伏低做小看人脸色……门儿都没有。很多门第中的子弟品行都是参差不齐,有端方磊落的,也有行差踏错的,谁也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错处否定一个门第。

  她说完之后,没及时得到回音儿,心就悬了起来,暗暗嘀咕道:您二位大半生都是明白事理的做派,可别在这关头犯糊涂啊。

  她惶惑地抬眼望去,却见两位长辈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你说的对。”廖书颜这才道,“对于此事,不能顾及那些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顾及也没用,这与家长里短无关。”

  蒋夫人抿唇笑了,思忖之后,道:“等会儿我派人去知会伯爷一声,既然与家长里短无关,还是让伯爷斟酌着办吧。”

  二太夫人笑出来,“你这个鬼机灵的,倒是会见缝插针地撂挑子。”

  “我怎么敢。”蒋夫人笑道,“今日起,定要命人把二弟妹和翰儿看紧了。您二老敲打我这一通,足够我三五年内战战兢兢。”

  这几日,有几篇文章,在书院少数学生之间来回传阅。

  朱玉看完文章当日,便去了集成班一趟,打听清楚原委之后,险些气得跳脚:蒋翰那厮居然敢糟蹋姐姐的心血!

  当晚,他气冲冲地写了一篇文章,又把看过的几篇文章誊录出来,翌日一早,送到了兔园,第一次,没有匿名。

  这话题引发了兔园迄今以来最热烈的讨论,一来是因为这件事的本质简直让他们义愤填膺,二来是因为被剽窃的人是他们书院的蒋先生。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不遗余力地挖苦,还有一些人,以朱玉、顾沅淳为首,在这期间做起了别的工夫。

  朱玉和顾沅淳认为,蒋翰这种行径,很可能不是初犯,说不定早就开始模仿、篡改蒋徽的诗词文章:乍一出手便仿写一个话本子,从情理上是有些说不通的。

  于是,他们四处寻找蒋翰写过的诗词文章,拿到手之后,一概誊录出来送到兔园,百十来个人一起帮忙比对,既省时又省力,且没人会不高兴。

  不过三两日光景,学生们便有了不小的收获:蒋翰这两年示人的一些诗、词、文章,都引用、化用过蒋徽一些辞藻、语句,都没有标注出处。

  蒋翰落下的话柄越来越多,学生们不齿之余,文采好的执笔讽刺,文采一般的就编打油诗,先拿到兔园,随后送到别的书院,亦或选出出彩的送给亲友。

  董飞卿、蒋徽料到了学生们会热烈讨论一阵,却没料到他们把蒋翰查了个底儿掉。一来二去的,蒋徽心里的火气全化作了喜悦:学生们对这种事深恶痛绝,来日走出书院,也绝不会犯这种错。

  这样一想,她居然觉得这事情出的其实很好,益处超出了她的期许。

  董飞卿见璀璨的笑容又回到了小妻子脸上,心绪也随之愈发愉悦。这日策马回家的路上,他说:“今儿到酒楼用饭,吃完饭去看戏。”

  “看戏?”蒋徽多看了他两眼,她从不认为他会有那份兴致。

  “嗯,看戏。”董飞卿说,“打好招呼了,到梨云班看《风华令》。”再舍不得,话本子还是看完了,于是便想领略一下,她笔下的故事到了戏台上,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感触。

  “……还是算了吧?”蒋徽立时别扭起来。

  他哈哈一笑,手里的鞭子轻轻抽在她坐骑的背上。

  骏马立时撒着欢儿地向前跑去。

  同一时间,蒋夫人把廖碧君唤到了面前,开门见山:“这几日把你和翰儿拘在家里,是我的意思,也是伯爷的意思。我看得出,你们心里不痛快,但是没法子,因为,是你们先让一家人心里都不痛快的。”

  “……?”廖碧君惶惑地望向她。

  第81章 看戏/算账

  廖碧君尚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 是必然之事, 不论内宅外院,她与昌恩伯都吩咐过下人,要对母子两个守口如瓶。她把话挑明:“我指的是翰儿剽窃的行径。”

  “……”廖碧君僵住,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莫名的, 她觉得,自己和儿子在这家中,已被当成了小丑、笑柄。

  蒋夫人和声道:“说来说去,这件事怪我,这三二年, 对你和翰儿不如以往上心了。我是想, 翰儿已到了替长辈分忧的年纪, 哪成想——”她笑了笑, 把外面的情形言简意赅地告知廖碧君。

  廖碧君面色苍白,怔怔地望着她,落下泪来。

  蒋夫人不由轻轻地蹙了蹙眉,“哭什么?我这儿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 你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回事?等会儿走出门去,外人岂不是要以为我给妯娌没脸?”

  廖碧君却是充耳不闻,讷讷地道:“好几日了,大嫂,你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声?”

  蒋夫人反问道:“知会你的话, 你会怎样?求娘家给你儿子撑腰, 还是找你妹妹、妹夫在中间斡旋?”

  “……大伯母也是这个意思么?”廖碧君哽咽着问。

  “没错。”

  廖碧君, 取出帕子,擦了擦满脸地泪痕,吸了口气,“日后,翰儿要怎样在人前立足?”

  蒋夫人冷了脸,加重了语气:“已到这地步,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昔年也曾受教于叶先生的人,竟然想为儿子遮掩剽窃这般可耻的行径?!”

  “要是别人,我自然不会这样。正因为翰儿是我的亲骨肉,我才……”廖碧君呜咽起来。

  蒋夫人被气得不轻,啜了一口茶,吁出一口气,道:“这会儿,伯爷正跟翰儿说话呢。关乎子嗣的事,我们不要置喙,我唤你来,只说你行差踏错之处。”

  廖碧君抽泣着,“我知道我错了。”

  “你错处不少,但最关键的,你到这会儿都没想明白。”蒋夫人说起蒋徽去集成班的事,“那孩子那样做,给你们留了足够的余地。你们前去找她那一次,若是诚心诚意地认错道歉,她至多是知会伯爷一声,这事情闹不出这么大动静。可你们倒好……我没亲眼瞧见,但是那孩子写了一折子,一段评书,我去看了戏,也听了书,真是……又是因为同在蒋家无地自容,又是为你们的态度满腹火气。”

  廖碧君哭声顿止,现出恍悟、懊悔之色。

  蒋夫人瞧着她,又是无奈又是失望。

  做妯娌这么多年了,平时不论何事,碧君都是全然听从她的安排。正因此,眼前这档子事,让她始料未及,这好几日都窝着一股子无名火。

  而到了这会儿,她心念一转,倒觉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碧君是轻易不犯错,一犯错就是大错,平时在人前的样子,简直比最乖巧的孩子更要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