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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第59节(1 / 2)





  烤糍粑烫手,外皮焦香酥脆,内里软糯黏稠,夹着融化的白糖芯,香甜又暖乎。黎里小心地边吹边吃。

  燕羽说:“我知道你喜欢糯米。”

  “我跟你说过?”

  “还知道你吃糍粑不喜欢放别的,只放白糖。”

  黎里奇怪:“你怎么知道?”

  燕羽淡笑,等了半晌,她又催问了遍,才说:“有次去你家买东西,你妈妈说的。”

  “她还跟你讲这些?她平时话很少。”

  “因为我只放白糖,不放别的。她说你也是这样。”

  “他们放那些榨菜、海带丝、红枣、豆沙什么的,味道很奇怪。”

  “没有糯米本来的味道了。”

  “嗯……”黎里应着,咬下一口糍粑,不想融化的白糖汁水挤出来,从掌根滴淌到手腕。黎里立刻凑过去,伸舌头舔干净。

  少女的舌粉嫩而灵软。

  燕羽正巧看见,定了一秒,随即垂下眼皮。他大概是坐得离火炉太近了,脸烤得有点烫,还有点痒。

  他匆忙关掉火炉,把盘子勺子收去厨房,还拿冷水洗了。出来时,黎里也吃完了,正一手托腮,一手轻敲易拉罐,有些出神。

  燕羽过去,拿起自己的和她手中一碰了,坐到椅子上,喝一口。

  黎里回神:“我一直觉得你爸爸名字挺好听的,燕回南。燕子回南。很有意境。就是……”她没说了。

  燕羽掂了下快空的罐子:“知道为什么起这名吗?”

  “为什么?”

  “他回南天生的。”

  “……”黎里无语,“好吧。我不喜欢回南天。”

  “但他其实,不是个坏爸爸。有时还挺好的。”燕羽很轻地辩解了一句,喝掉最后一口,放凳子上,“我喝完了。”

  黎里一愣,晃晃自己手里的,一仰头。

  “你慢点——”燕羽话没讲话,她已饮尽,抬下巴指了指塑料袋。燕羽于是又开了两罐,递一罐给她。

  “我妈妈是莲蓬青的时候生的,所以叫何莲青。但也很好听。”

  “你名字有来由吗?”燕羽问。

  黎里眼皮垂下,说:“我哥哥叫黎辉,光辉的意思。他们不是什么文化人,就觉得这字意思好。他们很想要个女儿,说女儿是贴在心里的宝贝。后来真的生了女儿,我爸爸说,女儿是小棉袄小棉被最里子的一层。”

  她说完,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仰头喝酒,又去看墙上的钟。

  燕羽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薄薄水光,只一瞬,蒸发得干干净净,她又是个那个万事无谓而无畏的模样了。说真的,他时常触动于她的刚硬顽强,勇往无前,在江州两坊这破烂地方摸爬滚打,居然没有抑郁崩溃发疯反社会。而他——

  “你怎么不来烤火?”她说。

  燕羽盯着她看。灯光昏黄,照得黎里的脸比白日里洁白柔和许多,有些不真实。那一瞬,屋子的墙壁和灯光变得很浓重暗黄,开始变形后退,要化成漩涡,但很快在她的声音中拉回原状——

  “燕羽。”黎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燕羽回神,发现自己心跳很快,手中紧握着易拉罐,人僵坐在江边小屋的木椅子上。

  “怎么了?”

  “刚那口喝快了。”他低头,扯了扯毛衣领口,平定呼吸。

  黎里往沙发那头移了点:“上来烤火。”

  燕羽起身,将被子往双人沙发中间推了点,坐在角落,勉强跟她隔了窄窄的一人身位。两人各自斜靠沙发扶手,半对着面。

  黎里朝他伸手,燕羽跟她碰了下杯。

  他说:“我原以为,你叫lili,是离离原上草的意思。”

  黎里微愣,继而挑眉:“也对,我就是那种怎么也烧不尽的野草。”

  燕羽听言,很浅一笑。

  黎里说:“你脚不冷?”

  燕羽于是掀开被子,将脚搭在烤火箱上,滚烫的热度瞬间裹住他拘谨而僵直的双脚。黎里又伸手,将沙发上半截被子搭盖在他身上,燕羽没做声,低头喝着啤酒。尽量不去注意和她同盖一张被子的事实。

  黎里靠上沙发,问:“你的名字呢?”

  “我妈妈怀我的时候,梦见一只雨燕,衔了支很长很漂亮的羽毛给她。”

  “啊,我还以为是音符。宫商角徵羽的羽音,la~”

  燕羽淡笑:“他们不懂音律。”

  “但挺巧。这名字刚好就是你。”干净,轻盈,有灵气。

  “是我什么?”燕羽看她。

  黎里微挑眉,却没答,问:“你从小就喜欢琵琶?”

  “应该是,但不记得了。”燕羽回忆地眯了下眼,“好像有记忆的时候就在玩琵琶。我妈妈说我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只要听到音乐就很认真很乖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