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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第78节(1 / 2)





  燕羽找了鞋套给她,她边套着,打量下他的家。客厅宽敞,窗明几净。

  燕羽关上大门,走进卧室,她自然随他进去。他本是想自己先回房换件衣服,没想她左看右看地跟着进来了。

  他也没作声,衣服是不能换了,坐进了床边的单人沙发里。

  今天多云,但云层薄,天光很亮。卧室窗子大,光线很好,衬得黎里的脸美好而明净。

  燕羽起先只是匆匆瞥了她两眼,但她在打量他的屋子,没看他,所以,他大胆了些,目光一直游在她脸旁。

  大概因是他住的地方,黎里对每个细节都很关注。房间不小,也很温馨。书桌上垒着各类空白纸、稿纸、线谱;核桃木的镇纸颇有古典气息。衣柜书柜都是原木色,各种乐器盒堆放在柜子上、墙角里。另有一整面墙壁的玻璃柜,摆着各类奖杯证书金牌,挤得满满当当。

  她望着,心想,原来这就是他的人生啊。

  床是单人床,大概是他小时候买的,床头是可爱的蓝色鲸鱼形状。天蓝色的被子很蓬松,掀开了一角,是她在外头摁车铃时他刚睡过的地方。仿佛里头还留有融融的热气。

  她看着床单上的褶皱,想着几分钟前,他在那里头滚过,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跟他进房间的行为有些越线的暧昧。

  这丝暧昧像只小蚂蚁,从她脖子里冒出来,沿着脖颈一路爬到脸颊上去。

  她略感不安时,余光却见他在看她,那只蚂蚁一下掉落心尖。她假装看他书架上的书,又走几步去拨动地球仪,却发现他目光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轻纱般笼在她面上。

  蚂蚁在心尖飞速爬动,黎里一下下转着那地球仪,除了手指,浑身的姿势都不自在。

  燕羽一瞬便知她有所察觉了,立刻别过头去。

  房间里是漫长的悄悄。

  黎里稍站直,瞥见垃圾桶里剪断了的医院住院腕带,又见他确实苍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黎里,”燕羽望住她,“你再待一会儿。”

  他眼神太过清澈柔软,她心动了动,却说:“要我在这儿干嘛,又不能干什么。”指尖的手机转了转,胡乱道,“只能打游戏。”

  燕羽轻声:“那你就在这儿打游戏。”

  黎里没讲话,想了想,坐到他书桌前,面朝他这边,滑开手机屏幕,点开游戏界面玩了起来。

  手机音量不高,发出擦擦的打斗声。在春日中午的房间里,格外明晰,像那儿藏了只骚动的小虫子。

  隔着四五步的距离,燕羽坐在沙发里静看着她。莫名觉得这样的午后很好。

  黎里心不在焉,很快打完一局,也没进第二局,漫无目的来回点着页面。

  燕羽问:“你喝水吗?”

  她抬头:“不用。”

  他还是站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回来时,黎里在看他桌上的乐理书。燕羽顺手将水杯放在书桌上。

  黎里抬眼:“你这段时间在干嘛?”

  他不答:“怎么了?”

  她察觉出他的一丝封闭,不无失落地微低了头,阖上书,看乐谱:“不干嘛,随便问问。”

  燕羽没说话,却也没走,靠站在书桌旁。

  黎里余光能看见他胸腹以下,外套里头是他在帝洲酒店做睡衣穿的白t恤灰裤子,布料松软。房间空气里有他身上的气息,她觉着,他衣服上大概也有这种味道。

  她的手指无意识在他乐谱上画着圈:“你很久没去船厂了。”

  “你去过了?”

  “有次散步经过,去看了眼。”

  他哦了一声,不知信没信她的话。

  他手搭在桌沿边,长长的手指自然垂着,离她手肘很近。

  她猜测,他还在看她。大概为了求证,她假装扭头看书柜,再低头看乐谱。

  一来一回的功夫,心乱了。

  抓到了,他微低着头,确实在看她。

  黎里突然口干,抓来杯子,缓解地喝了口水;喝第二口时,见左手边放着一杯水。他刚倒给她的。

  而她手里捧着的……是他的杯子。

  “……”

  她嘴唇慢慢松开杯沿,杯子放下,推远,松手,像递走一颗烫手山芋。

  头顶上,燕羽也没说话,只手指收紧,抠了下桌沿。

  巷子里,有卖橙子的三轮车经过,货郎喊着:“新鲜的橙子~~二十块三斤~~”

  燕羽提议:“去楼顶上吗?”

  她像解脱:“好啊。”

  离开时,燕羽随意在桌上抽了几张纸。

  楼顶有个小屋做洗衣房,房外晾晒着一家人的衣物跟床单,风一吹,香味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