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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意+便当=」(2 / 2)


有人试图拉开距离,却反遭男子冷静地锁定目标。他依然只瞄准手或脚,枪口一概不指向身体或头部等致命部位……嗯。



男子看上去老神在在,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开枪杀人。



假设那把来福枪是打猎用的猎枪,也要先考取散弹枪证照,经过十年的认证才能取得……大概吧。这是我从书上学来的知识,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照这样看来,那把枪的持有者八成不是他,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行为是违法携带枪械并且开枪……等等,话说回来,在日本只要对人开枪就会触法。



又不是在狩猎人类。嗯,我想对方应该做好了相当的觉悟,知道自己在犯罪吧。



不过人家也有可能不认为自己的行为犯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坏到骨子里去了。



他保持一贯的沉默,不知开枪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每当有人中枪,传来的惨叫声就越发凄厉;同样地,不致人于死地的血腥味也逐渐转浓。



男子尽情扫射逃向休息室及洗手间的学生,暂告一段落后稍稍喘口气,然后将左手探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将它抛给被枪口锁定而一脸不知所措的男同学……是杉田没错。接着,男子盯着休息室及洗手间,抬了拾下巴向他示意。咦……难道那是体育馆内所有房间的钥匙?



杉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慢吞吞地听从男人的指示,率先打开了体育办公室的门,又顺道闭了放置跳箱和软垫的体育器材室。多亏那里积满灰尘,我才没有选它作为跷课的据点,真庆幸白己没做出错误的判断。



除了冲上二楼阶梯的笨蛋之外,还有其他逃向另外三个入口的迷糊学生,这几扇门平时就没开放,现在更是不可能突然打开。然而他们却没留意到这点,逃到了门前做困兽之斗,拚了命地上下摇晃铁门,却只有撬门发出的噪音听来颇具胆识。



要是光凭人类的腕力就能把门打开,钥匙便失去它的存在意义了,凶手一定会做些事前准备。既然他带着钥匙,就代表这起犯罪是计划性的。



而且,他那从容不迫的态度,也显示出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走。



我一边温柔地吻住怀中麻由的唇瓣,一边调整坐在软垫上的角度与位置,这么做是为了完全消除守在门口的男子看到我们的可能性。



「嗯!嗯!」麻由手舞足蹈地出声抗议,我努力压住她,叹了口气后致力于消音上。



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某件事将直接左右我们的命运,我得尽全力阻止才行。我们刚好藏在后台的暗幕下,人家一定会当我们没有戏份,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藉此机会大显身手。



……话说回来,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啊?



我感觉到平凡的日常生活,被调换成风风雨雨的日子。



枪声持续不断,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并没有不小心跑去偷看。



直到体育馆回归宁静前,我和麻由都在卿卿我我。



我想,即使被杀也没有遗憾的,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了吧。



让日常生活变了样的音效,比我想像中的还早喊停。馆内约有六十名左右的学生,但不是人人都想逃跑,男子也因此得以提前收工。



我和麻由在与人类规格不符的噪音摧残下,心一片片地破碎,一边像虫一样从舞台旁的软垫上移动到墙角,在那里总算可以瞥见站在体育馆入口处的凶嫌右方。我们相当走运地抢到了一个好位置,除非对方仔细搜索,不然几乎不可能从那个角度看到我们。移动的时候,我已经不需要捣着麻由的嘴,这场雨不只掩盖了枪声,也一并抹灭了我们的交谈。此外,在枪声响起的这段期问,我这样安抚麻由:「等事情结束后,你就可以实现三十个愿望喔。」然后还附加一句:「所以答应我,先不要出声。」她显然被我调教得服服贴贴。麻由乖乖地待在我身边,像个小女孩一样目光闪闪,认真思考着等一下要许什么愿望才好;这就好比送小孩一大堆玩具,好让他们忘了寂寞一样。



嗯,虽然我不是很肯定等一切结束后,我和麻由能否侥幸存活下来。



我用手指轻轻地掀开布幕,只露出左眼努力掌控现状。



长濑和刚刚一样,缩在球场的一角发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惊慌地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我大概猜得到她的意图,却逃避现实地说:「希望她能快点找到~」



毕竟想知道她在寻找什么,恐怕需要一面镜子才行。



然后呢,和麻由同班的(喂喂!)稻泽……也被分到了被动组,所以现阶段还毫发无伤。他散发出一种「就是在这个非常时刻才要赌一把!」的意念,奋勇争先地使出三头六臂寻找一线生机……亏我如此看好他,但他却和在一宫时一样,迟迟不敢展开行动。骗你的。



稻泽冲向附近受伤的同学,想为他们包扎急救。



这就是我之所以和他处不来的原因。



「……啊。」我突然惊觉,从这个位置看不到伏见。不知那个和麻由同班(啧啧!)的记事本狂热分子有没有事?她前一阵子还和我现了新买的记事本,看到她洋洋得意的模样,我不由得露出会心一笑,连叫了三声「柚子」,结果害她一下子就用掉了六张全新的纸面,让我感到不太好意思。骗你的。



这件事先放一边,人家可是藉由吃鸡肉陶冶心性的社长大人啊,一定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她的表情可能有些微辣,所以能否从「过去」活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她可是在两个月前的惨案中全身而退的人,说不定还挺有狗屎运的。



通往二楼的阶梯位在体育馆一角,那里也倒了几个吓破胆的学生。有人亲眼目睹和自己一样选择逃跑的人被射穿,吓得不敢乱动,所以挂彩的人并不是那么多。有几个男女还没走到楼梯就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口吐白沫。



学生们的心灵也因此受到严重的创伤……这不千干我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像这样分析归类一番后……



总觉得……若想改变现况,非得换我亲自出马不可。



像手机这种文明利器,根本不会有人在体育课时带在身上。唉,毕竟不依靠文明的力量把自己训练成一项利器,就是体育课的主要宗旨嘛。这是我瞎掰的。感觉上会随身携带手机的体育老师又全神贯注地静止不动,我可以说他是预谋的吗?



……好啦,我也差不多该面对不想碰的问题了。



我的视线直直射向守在门口争取地盘的新手歹徒。



这个枪击要犯正解开头巾稍作喘息,将他的脸完全曝露于空气中。



「……………………………………」长得真普通。



感觉上,他似乎会出现在巷口的咖啡厅里,一边碎碎念着时薪太少,一边炒着乌龙面,是个褐发的阳光好青年。男子的脸颊有些消瘦,要是手上没那把凶器,他就只是个非法入侵者。这不是废话吗!



他虽然相貌平凡,却实实在在地散发出一种不祥之气,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他长得有点像多年前就该死掉的浑蛋绑架犯,乍看之下勤奋踏实的五官散发类似的气质。



他戴着白色的耳机,彷佛在利用听音乐的空档办事情。总觉得就算他在自我介缙时说:「我是一个厌倦了考试读书的神经质重考生,所以决定先来杀死未来会成为竞争对手的考生。」也不奇怪。



男子正在充填弹药,拉了拉被雨水淋湿而紧黏在身上的衣服,不舒服地皱起眉头,接着举起拳头敲打铁门要大家注意……呃,不用做这多余的小动作吧?我忍不住当场吐嘈,然后才恍然大悟他这么做是替受伤倒地的人着想。他们&她们全都因为皮肉之苦而忘了留意眼前恐怖的景象。



「排队站好——」歹徒用既嘹亮又语尾不清的声音对学生下命令。以男人来说,他的声音梢嫌高了些,伴随着一种会用脚趾按摇控器的倦怠感。



体育老师因为台词被抢走而吃了一惊……才怪,他早就翻白眼了。



「我叫你们给。我。站。好!」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话,男子非常亲切地又说了一遍,却适得其反。想必男子对这样的疏离感很泄气吧。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大家都和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用眼神交谈。



情况不妙。即使认真地假装害怕,胃部的疼痛也诉说着它的真实。



一般来说,精神异常的人都很任性,大概占了十成比例。



此外,他们也多被认为是与其动口不如动手。



挺身保护学生的体育老师被补了一枪。不论他的动机是否出于虚情假意,他还是稍稍接近歹徒试图反抗,却被第二发子弹吓得满地打滚,像在跳街舞一样——只有这件事是真的。那就是为恶运起舞的人啊,我不小心看呆了。这完全是个谎言。



体育办公室前,逐渐开发出一个名为「血池地狱」的观光景点。



尽管如此,他依然用不致死的方式教训着这群不听话的坏孩子。体育老师的四肢已有三肢挂彩,他还有力气满身是血地痛苦挣扎,伤不致死。



如果我跟歹徒聊聊他留下老师右手的理由,或许我跟他可以成为朋友——「最好是啦!」说不定会有个虚拟观众这样吐我槽。



「如果你们不想变得跟他一样,不管有没有受伤,都乖乖地爬来我这里!」这位歹徒面对惨败于压倒性枪战的对手,依然善良地给予了最残酷的指示。不过,我总觉得他那游刃有余的态度出自于毫无抵抗的对手,因此格外脆弱。



这片平静只是个假象,他心中的暴力因子其实正在玻璃内侧沉睡着。只要在那片玻璃上轻轻一碰——即使只是沾了个指纹,玻璃也会随之碎裂,而歹徒则会抓起玻璃碎片攻击、恐吓我们。



此时,只顾着害怕、什么事都不做的学生和正在敲门的学生身心都顿悟了,他们了解到遵从危险人物的指示是很重要的。除了静静趴在地上的老师之外,其他人都开始移动了。



体育馆再度传出嘈杂的声音。只不过这次没有人闲聊,只有无机质的脚步声。



在场每个人集合的速度都比平常上体育课时还迅速。



靠近歹徒周遭的学生举止变得毕恭毕敬,显示他们正被恐惧感逼迫着。



遭枪击射伤下盘的人无法靠双腿行走,于是遵从歹徒的指示爬了过去。



他们就这样以媲美尺蠖(注:尺蠖蛾的幼虫,行动时身体上拱,屈伸而行)和鼠妇(注:一种小型陆生甲壳类,在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的动作和速度,在地上蠕动着。



不只如此,他们的伤口还在地板上摩擦拖曳,在体育馆的木纹上画出弯曲的血线。



不知怎的,他们的模样竞让我联想到在运动会画白线,我是不是疯了?肯定是。骗你的。



「阿道阿道,小麻有麻烦了——」



小麻拈住我的手肘肉丢出了一个问题。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毫不在意地阻断空气。



「怎么了?」我极快速地回头看着麻由说了句话,随即再度将目光转回体育馆。



「我在数愿望,结果数着数着就数到了三十一个……啊!变成三十二个了,怎么办?」



「啊——喔……我们待会再谈喔。」



「你那什么态度呀——」麻由对我冷淡的态度大表不满,然而她也终究注意到现况了。她照着我刚才指示的「先不要出声」,靠到我耳边轻声细语,于是我不禁摸着她的头说:「乖孩子,乖孩子。」我完全没有骗你。总觉得我出院后变得比以前坦率了些。



「怎么了?下课了?」麻由将下巴靠在我肩上,看着体育馆的大家在篮球场内乖乖整队,结果竟联想到下课了。她嘴里念念有词,顺便还舔了我的耳朵一下。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话说……这孩子她忘记老师长什么样子了吗?……喔,长濑,干得好啊!你看看,你这不就用双脚站了起来,用双脚在走路吗?



她一边哭丧着脸一边左右张望,脚步相当蹒珊。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支持了——这股成就感和寂寞让我的胸口一阵郁闷。骗你的。



「是啊……看样子我们学校又被地方上的节目选中,注定要提供他们一些题材了。」



不用说,我已经压低了声音。具体来说,就像打烂喉结摘下鼻子——「好难够喔,咬麻。」



(注:「好难受喔,小麻。」)



你那副」这孩子真是教人操心」的心满意足模样是怎模回事?你这样是打算帮我什么忙?



我在轻度呼吸困难当中再度用差点缺氧的大脑认知了现况。



看来,不祥的、最棒的现实又再度造访了「今天」这日常生活的延长线。



歹徒单手持来福枪,大步踩着微妙的线而来,真不知他是找错地方练枪还是把这里当成他家的狩猎场。



……这起事件。我这个袖手旁观的人可能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但……



若是全体学生一同反扑那名男子,现在事情早就结束了。



这就是所谓人海战术。比较一下弹匣里面的子弹数量和我们这边的人数,我敢断言报仇不能反被杀、大家全体阵亡的机率是零。当中歹徒大概只开得出两、三枪吧?



想当然尔,最有可能死在那两三枪下的就是最前面的人,也就是踏出第一步的那些人。



……难怪这个战略行不通,若是换成其他动物的话早就采用这战略了。



人类还真是喜欢选择坎坷的道路啊。



就这样,我在这里观察他人的危险说着风凉话。来猜猜我能够事不关己到什么地步吧!



希望能在休息时间(其实也不算)——午休之前结束。



……喔,我在群众中发现柚子了。从她忧郁的表情看来,她现在还不太像颗柑橘类水果。她目前没有受伤,我真难想像她有一天果肉成熟的样子。真伤脑筋啊。



「来,排好排好——」歹徒是有股梅雨季的感觉,但他给予的指示依然不合时宜且沦于半吊子。他是因为用上了来福枪才有如此卓越的指导能力,而谈到领导能力,只要我能对他那统整人心的情绪方向性睁只眼闭只眼,也称得上及格。也就是所谓的支配。



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成列聚集在歹徒面前,总数大约六十人,负伤者与毫发无伤者的比例大约是1:2。如果这是盐和砂糖的比例就太甜了——我脑中同时浮现这种稍嫌疯狂的感想。集合完毕后,大家的动作宛如优柔寡断的学生般慢了下来。他们仿佛吃不饱却被强迫出来工作的奴隶一样,屈着身子弯向前方。



该怎么排队才好?他们面面相觑,接着视线总是不自觉对上枪口,最后再看向穷途末路的展示品——动也不动的体育老师。



虽然还没断气,却浑身是血——这幅景象令他们打从心底感到恐惧。



如果浑身是血却已断气,这样倒还可以死得不带痛楚。



最后,大家无视身高顺序及座号地排成了六排纵队,这是合班上课时的基本队形。



是因为没有完全整好队的关系吗?如果从尾端开始看起,会觉得看得一头雾水。



硬要说的话,这个队伍可以看出谁最珍惜自己的生命。最先被子弹击中的女孩和旁边的杉田跑到了最前面去,竭尽全力地表现出生命的尊贵。真是讽刺啊。



骗你的。



「很——好很好很好。」



歹徒的这句话彷佛在调教动物,此外他还拍了三次手。



接着,他拿下了左边的耳机。



「呃——我话说在前头。」说完这句开场白后,他微微摆出开枪的架势。



「我并不想平白无故伤害你们。」



他的声音彷佛变声一次之后又回到了少年时代的声音,这声尖锐的嗓音支配了整个体育馆。



在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恐怕对于自己的立场只能哑口无言。



如果情况允许,那个地位已经逐渐下降至爬虫类的体育老师,应该很想把歹徒带到训导处同时进行说教和补习吧?



他的表情这么认真,意思是「我不会平白无故伤害你们,但若是有理由我就会伤害你们」吗?



他那炉火纯青的劣根性仿佛快要从血管旁边浮出来了。



接着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没有传到我这边。



之后,歹徒打开挂在肩上的包包,整个翻过来。



包包中掉出大量绑成一块块的绳子。



歹徒丢下功成身退的包包,像刚才指示杉田开钥匙一样念念有词,比手划脚地对他下了指令。大概是想要他用那些绳子将其他学生绑起来吧?看来,他并没有蠢到对自己的凶器与立场太有自信而亲自动手绑人。



杉田好像说了些什么。歹徒微微屈身向前,喃喃说了些话,接着将枪口抵住杉田的额头。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表情也看不出对杀人这件事有任何抗拒,在在显示出杉田那缩起来的肩膀和僵硬的四肢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杉田被赋予绳子,被迫背上了用绳子迫害同学的任务。为了保全性命,他狠下心来绑紧他们,严密地限制他们的行动。如果他这时敢偷偷放水,他背后那只握着扳机的食指也不会再心软。



那群乖乖被绑起来的学生们,表面上也不敢表示出任何不满。



他们并不想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他们对歹徒所说的「我并不想平白无故伤害你们」这句话深信不疑。摘除反抗的幼苗,这对指导者来说绝不算是「平白无故」。



「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使用暴力绝不是我的主要目的。动手只是手段之一,它绝对不比我的目的重要……」



在这场响遍篮球场的热烈演讲途中,有支无形的长枪(注:在日语中有插嘴之意)强制改变了我耳朵收音的方向。



「欸欸,阿道。」麻由抓着我的耳垂刻意朝耳朵里吹气,让我痒得难受。



「嗯?什么事?」



「我可以把愿望从三十个增加到五十个吗?」



「嗯,好啊,可以啊。」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让麻由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然而,过去的经验告诉我,情况可能越来越不妙了,于是我赶紧转头。



麻由瞪着我,一副累积的压力快要爆发的模样。



「欸——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干嘛啊?阿道要看着小麻、和小麻玩耍,不要不理小——磨嘎嘎——」我快速捣住她的嘴巴。冷汗和鸡皮疙瘩让我全身一下子不寒而栗。啊——心跳得好快,连我的肺都差点痛起来。



「怎么可以这么大声呢?」在确认歹徒和前排可能看得到我们的那一半学生没有转过来的迹象后,我叹了口气。这下子又要掉头发了。



「你能不能保证在我放开手后还能保持安静?我会帮你实现更多愿望的。」我撒下饵诱骗失去理智的麻由。」嗯!」她坦率地点了点头,于是我半信半疑地放开了,怎料她马上咬住我的手指,鼓着腮帮子向我抗议。



「唔——唔唔唔——唔唔——」



她轻快地绷起脸凑过来紧压住我的脸颊,这才察觉到我将注意力放在某个方向。麻由终于成功面对现况了。



「那是什么?」



「嗯……血淋淋生存游戏?」这个词是我自创的,而且意思乱七八糟。



「午休之前会结束吗?」



麻由感觉到情况不对,于是挑了个关心的部分询问。



我望着那些排列整齐、连打瞌睡都办不到的无数头部,听着歹徒那尖锐的声音一边思考。



现在的情况最适合拿来做人灾(注:人为造成的灾害)演习了,但我想学校的课程里并没有编入这项演练吧?



「看来没办法了。」况且也不知道外头的人能不能马上注意到这里。



这场雨让外面的人难以窥见体育馆内的状况,枪声也淹没在雨声中。



这名歹徒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挑今天袭击体育馆吧?



「那便当呢?」麻由抓住我的领子。她的语气有些慌乱,音量也增加了。



「小麻要和阿道一起在午休时吃小麻做的便当,否则我来学校一点意义也没有。」



「嗯……」我真心相信咖哩只要放久了就会变甜这项奇迹,所以其实很想放任时间流逝。没有啦,骗你的,其实跟咖哩没关系。



如果这次不用我出面就可以解决的话……



这次我并不适合出面吧?



即使情况产生变化,使得我必须出面解决——



就算我的鸡婆令事情平安解决,下次也会换我挨奈月小姐的骂。「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也不想想还欠我钱,居然敢这么不爱惜生命!」她可能会将我骂得支离破碎,连带拉下我的下唇。上回我的上唇已经遭殃了,我的经验告诉我,这次可能会轮到下唇受罪。



「阿道。」麻由语带苛责地大力摇晃我的体育服袖子。她的声音接近标准值,幸好现在歹徒还热衷于演讲,否则就惨了。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吧?「……了解,等我一下喔。」



「磨嘎。」我再度用手掌捣住麻由的嘴,看向天花板。



现在我必须在三个选项中选出一个正确答案。虽然我原先也怀疑为什么一定得在此做选择题,不过我马上就了解到这是为了让我再度确认和麻由共生所代表的意义。



不合理的地方在哪里?我在眼球中开始寻找。



以下是我那充满胃酸味的答案。



①、可爱的麻由突然将阿助以外阿格未满(注:阿助与阿格是《水户黄门》里的登场人物,常在水户黄门一声令下惩罚恶徒)的我当成武器惩罚歹徒。



②、想办法瞒过歹徒的双眼(以物理方面来说也行)(注:「偷走眼睛」)从窗户逃出去。



③、继续躲起来不要被鬼发现,维持现状最安全。



首先,②中的窗户位于二楼,所以跳窗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着实令人怀疑。况且那些试过这方法的人被子弹贯穿手脚的模样我也看得够清楚了。



就算真的到达了窗口,它的高度至少也有一般住家的三层楼高,万一头上脚下掉下去肯定骨折,头下脚上掉下去肯定摔断脖子或是头盖骨凹陷、脑浆四溢。



基于以上理由,我们不采纳②。如果舞台后方有魔法扫帚或飞行石的话就另当别论。



如此这般,我最推荐的选项是③。除非是脑前口袋放有护身符之类防身道具的正义使者,这种人才挡得住歹徒临死前开的最后一枪,否则一般人都会选③吧?这是最安全也最健全的自我防卫方式——虽然恋日医生和奈月小姐可能会逼问我为什么不直接选这条路就好。



可是,麻由并没有允许我这么做。为了个便当,她连五分钟也不肯安静下来。



③这条路,如果我们两人不能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度过时间,就无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也就是说,败露形迹便是眼睛可见的安全。



那就只能选隐藏选项④了——麻由大吵大闹,我们两人都被歹徒乱枪打死。



「……………………………………」



可是,这样一来——



还是只能选择①。我们并无内建咬紧牙根般的坚定决心。



现实是很残酷的,我们的行动也是很破天荒的。



叹息很识大体地独自从体外吐出。我逐步迈向缺氧之路,烦恼着该何时止步。胃被提了上来,我的喉头痛苦得仿佛要吐出一根伸缩晒衣架。



终止呼吸后,我的头笨拙地垂了下去。总觉得雨声在我后方哗啦作响。



我抬起脸来,顺便将遮住眼睛的刘海往上拨。



这个动作让我留长头发时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



我马上将之践踏回去。



「那……我们来找些事情做吧。」我像缩减肥肉般地缩减干劲,淡淡地宣告行动



开始。



「磨嘎!」麻由举起右手转个不停,揶揄着「我们的」日常生活马刺。



骗你的。



「……大家熟悉的——」



惩奸除恶——



开始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