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七章 恐怖城的攻防战(2 / 2)


“也可以说是在大自然中自由自在地生活嘛。啊,说不定会给他留个手机什么的,如果能联系上外界求援也可以啊——联系警察什么的。”



贝托笑着说——仿佛北极海底深渊中浮上来的泡沫一般,冷冷的、青灰色的笑容。这个外表看来傻呆呆的布里亚特族男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就这样处理吗,警视?”



“我又不跟俄罗斯黑帮沾亲带故。找到日下那家伙,把他对被害者施加的手段一一施加给他本人才好呢——可惜,没那么多时间了。”



“是啊,一旦被俄罗斯政府盯上,远东俄军部署可能会凭空而降呢。”



贝托转身要走,但凉子的声音像利箭一般投向他的背后:



“Vor V Zakonye 贝托洛夫斯基!”



贝托的肩膀微妙地震动了一下,站住了脚步。我盯着他的背影,紧紧握住手枪。对方的姿态毫无破绽。



“凉子小姐,您叫错我的名字了。”



贝托保持面向前方的姿势,肩膀不动,仅转过头来平静地说了一句,接着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贝塚聪美小声问:



“警视,您刚才说什么?什么Vor什么的?”



凉子有点不快地解释道:



“Vor V Zakonye,简称Vor,俄罗斯犯罪组织首领的称呼。”(译者注:按照维基的解释,该俄语对应的英语翻译是“thieves in law”,大抵是“有道之盗”的意思,这个词并不像“教父”所代表的含义一样被广泛接受,有少数资料称之为“戒律党徒”或“古拉格党徒”——同志们如果有好的提议欢迎提出!)



“他是大佬?!”



“虽然不是全俄罗斯黑帮的大佬,帮派里起码也有几十个人吧。”



“真看不出来是那种大人物啊……”



我忍不住念叨,凉子点点头:



“这种黑帮是比苏联解体后产生的俄罗斯黑手党更古老的群体。据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斯大林统治的暗黑时期已经产生了大佬同盟。他们的帮规严厉,跟流氓小混混帮派不可同日而语。”



绝对不允许背叛同伙,互帮互助。不牵涉政治权力、不可以参加战争。不能放纵饮酒丧失理性。不得豪赌负债。违反上述规矩的人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啊,竟然异常地富有伦理性呢。”



贝托的背影在我暗中观察的视线中微微震动。



“这种组织毕竟是斯大林时代创立的,最开始对共产主义权力抱有敌对思想,对自己创设的规矩和理念引以为豪。在那个时期,参加战争就等于为斯大林而战死……不过,贝托!”



“怎么?”



“这一带是不是有地道?”



“有啊。有被囚和越狱的犯人挖的地道,也有士兵挖的。”



“为什么?”



“作为储藏弹药粮食的仓库,还有躲避暴风雪的地下掩体,当然也作为墓穴……”



贝托说到一半不说了,沿着建筑物的阴影和地面道路,灵活地在前方引导。



“从这里逃出去又能跑到哪去呢?斯大林不是会用对地强击机处决集体越狱的犯人吗?”



“您是说马加丹事件吗。没错,枪林弹雨从天而降,落在成千上万的本国国民头上,冻土都被染成深红色。但是,哪怕只有几个成功脱逃的人,也有人愿意为他们提供庇护。”



“个人?还是组织?”



“这个嘛,那个……case by case,用英语说的话。”



我们继续前进。虽然不至于有陷阱和地雷埋伏,但前进的行动决不能说是威风凛凛大步流星。感觉上贝托被西伯利亚的夜风吹得飘忽不定,而我们则一惊一乍地跟着他身后亦步亦趋。当然,我的上司大人是例外。



“占据这里的那帮人只会欺负弱小,多少年都没见过拼命反抗的人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有意志有纪律的组织,没什么好怕的。”



凉子断言。话音的尾声恰恰 与一个“沙擦……”的威吓之声相重叠。



肉食猛兽是夜行动物。深邃无垠的黑暗中,伴随着一点让人无法直视的锐利光芒,一个庞大的黑影纵身而起。



V



肉食猛兽从我们一行行列的最后袭击过来。阿部巡查的高大身躯就地一滚,抬枪瞄准,但凉子的动作更快。



胶囊弹在剑齿虎的脸上炸开。



随着红色的烟尘飞散,立刻传来激烈的咳嗽和嚎叫声。剑齿虎一瞬间失去了视觉和嗅觉,从齐肩的高度坠地,痛苦地扭曲着。



“哇,好痛的样子。”贝塚聪美同情地说。



“快跑!”



凉子打前阵飞跑起来。我们也紧随其后。枪声轰轰烈烈地响起来,红一道绿一道的弹道火光交错划过,还有枪弹打在地面上跳弹的声音。凉子转身还击,我和阿部巡查也不甘示弱。



激烈的战斗交火场面持续了不久,伴随着枪响,一发子弹打向凉子的左肩——一定被打中了!我倒吸一口气赶紧去查看她的情况,上司大人却从容地回首给我一个眼神。我出了一口长气:



“防弹纤维?”



仔细观察凉子的战斗服才能发现,它其实跟防弹衣差不多。性能卓越,弹性极佳,只不过过于贴合身体曲线了。两个侍女的装束也差不多。



前方跃出十来个人影,叫嚷的都是俄语。当然听不懂他们的意思。反正枪口是冲着我们的。瞬间,像黑夜本身发出了嘶吼似的,几个人影都惨叫着倒下。



有的人脑袋侧面挨了带锁链的金属球。有的人肌腱被碳素纤维织成的围巾切断。有的是被可以伸缩的特制警棍正中鼻梁,喷着鼻血缩成一团。还有的人持枪的手挨了飞踢。



尽管对方的枪声连绵不断,却没对我们造成实际伤害,不过二十秒就都倒在地上一阕不振。贝塚聪美迅速冲上去,从失败的伏兵身上缴下武器,阿部巡查则把这些武器收在一处,一起扔进了建筑物的地下管道。



我微微放松肩膀,叹了口气:



“到现在为止可以说还算顺利,但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啊。”



“你不觉得现在就真相大白,接下来就没什么乐趣了吗?”



“什么乐趣?”



“比如,日下公仁一党在西伯利亚的消息,为什么会落到刑事部长手上?”



“的确。”



“还有,放消息的目的何在?”



我的内心宇宙也逐渐形成了星云团状的思路和解释,但并没有说出来。



“与其现在非要追根究底,还不如等过上几年或者几十年,突然因为机缘顿悟,‘那时候的那件事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啊’——这才叫人生嘛。”



“您用的指示代词太多了。”



“你是语文老师啊!”



“我有英语教学执照哎。”



“Mi Lady!”



玛丽安急切地叫了一声。有一个敌人出现了,单手拿着卡拉什尼科夫,另一只手揪着一个人的前襟。还有女性哭喊的声音。



糟糕,对方抓到人质了。



——我刚反应过来,露西安手里已经飞出一个东西。细细的弹性链条前端带着一个黑色的小球,直击暴徒的前额。



那男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岔开的两腿高高蹬起,仰面倒下。



塔梅拉走过去抱起那名女子:



“别怕,去找其他同伴一起藏起来,外面安全之后再出来。会送你们回家的。”



——我猜她用俄语说的是这个意思。



女子还是带着惊惧的表情,微弱地点了点头,紧接着痛苦地呻叫起来。不知道是鄂温克族还是雅库特族,但确实是黑发的亚洲人面孔,还很年轻。已经破破烂烂的防寒服被鲜血浸染,脸上有一大块淤青,颈部垂着一根染血的绳子——毫无疑问,她遭受了日下等人的残暴虐待。



虽然这个“都市”只是徒有其名,但也应该有医生。无论是为了必要的诊治,还是为了实施各种可怕的实验——竟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点,不过总比没想到得好。



我冲贝托吼叫:



“医生在哪儿?!”



他似乎也很在意,找了个倒在地上但还有意识的男人,语气凶狠地逼问对方。



“前天开始就不在这儿了,好像。据说跟老板们请了假,去莫斯科了。后天才回来。”



“那小子运气倒不错,某种意义来说。他可一定得回来,才能给至今为止的好运气销账。我要让他看看,他自己的研究所变成什么样子。”



“警视,那边还有人。”



阿部巡查伸出粗粗的手指指向前方。现在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了,能辨识出五、六个男人晃晃悠悠越走越远的影子。



“这些杂碎没用,想跑就让他们跑好了。”



“明白了。”



阿部巡查认真的答应着,但他脚下已经躺着三个身着迷彩服的人。三个人体格都不小,都是阿部巡查一个人解决的。塔梅拉吹了声口哨:



“你也蛮能干的嘛!”



“谢谢!”



阿部巡查听出来应该是夸她,以最简短的方式应答。但是,塔梅拉的称赞不绝于口:



“体格不错,还长了副硬汉派的脸。年轻人,你结婚了吗?有喜欢的人吗?”



——话题转向了有点危险的方向啊……阿部巡查明白过来之后,一脸困惑的表情,费力地组织语言想要答复。他的英语水平也就是日本人的平均水平而已。



——我很期待就这样继续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神展开,但又怕万一纵容下去真的会糟糕。再说我毕竟是有常识的人,赶紧解救同僚与危难中:



“真理夫,你来一下。”



“来了来了!”



阿部巡查不傻,立刻飞奔过来。



仔细想想,跟我搭档最合适的战友就是阿部巡查了。凉子和塔梅拉不会听我的,由纪子我也敬而远之,玛丽安和露西安怎么说也是凉子的臣下。贝塚聪美的能力在平均以上,但在这种“战场”上要她担负什么战斗的责任也太残酷了。贝托还不知道可信不可信。至于岸本就不用提了!



跟这样一组奇怪队伍为敌战斗的敌人其实也蛮可怜,但这也不过是他们积恶已久的报应罢了。



玛丽安和露西安早就麻利地切断了电线、电话线一类的线路,秘密都市只有一片黑暗。但在黑暗中还有人影晃动,竟然还有十人左右没有放弃敌意,正要向我们扑过来。



凉子高声叫喊:



“死在这里的话,就再也泡不了温泉,也吃不到水饺啦!干掉他们!”



——算不上什么格调高雅的演说,但不想死的动机足以激励每个人。每个人都拳出如风,脚出如电,扔椅子的扔椅子,开枪的开枪,连踩带打,用尽一切手段将敌人打入不复之地。



被命运诅咒的倒霉蛋只有哀嚎的份儿,倒在一边我们就不再理会。塔梅拉抓住时机又一次询问那名受伤的女子,她说明自己是鄂温克族,而且大概还有三四名女子幸存,只是被关在建筑物的各处了。



由阿部巡查背着那个女子,指引我们进入建筑内部,解救了另外几个被锁链锁住的女子——幸好碳素纤维织就的围巾能够打断锁链。她们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才劝服她们到天亮之前藏在这里不要动。



“什么叛乱了分裂独立之类的,基本上我是非常喜欢的呢。”



凉子说的是实情。



“不过,这次还是算了吧。赶快解决了日下那小子,在俄罗斯军队到达之前撤退吧。”



——对此全员表示赞成。



V



乌云散去,头顶上现出满天星斗。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大半夜,天色渐明。大概是因为一直大量分泌肾上腺素、感知神经马力全开的缘故,我一点都不觉得困。



明亮的星光之下,日·法·俄三国联军匆匆忙忙地喝了点矿泉水、吃了些巧克力棒。几乎感觉不到敌人的气息——不知道是都负伤倒下了还是都溜了。



凉子询问贝托:



“对了,贝托,你现在跟着我们倒没关系,那今后打算怎么办?”



“俄罗斯黑帮也有很多门阀派别。以鸟来比喻的话,什么鸽派、鹰派、雀派、鹦鹉派、乌鸦派……都有。”



“你算哪一派?”



“这个嘛——我是朱鹭派吧。”



“朱鹭?!脸皮可真够厚的你。”



——这我也有同感,警视大人。



“是吗,那好吧,那就算是夜莺派好啦,可以吗?”



……简直懒得提出异议了,只有胡乱点点头。贝托自顾自悠闲地展开话题:



“嗯,夜莺派嘛,跟现在的俄罗斯联邦政府之间关系还不错。或者说,跟他们能顺利的交往。所以嘛,总统方面当然是打算一直执掌政权啦,也就舍得花费总额高达九兆卢布的大投资,促进西伯利亚远东地区的开发呢。”



“九兆卢布大概是多少钱?”



“这个……一卢布约等于三日元多一点吧。”



的确金额巨大。贝塚聪美啃着巧克力棒,“啊”地叹了一声瞪大了眼睛。



“以后要在从这里向南五百公里的阿穆尔州建立宇宙开发基地,还要建设货物专用的国际空港、宇宙科学相关的研究所和实验工厂。以此为根据地,强化与日本、中国之间的经济往来。”



听起来的确是野心勃勃的构想,不过能实现吗——我正想着,凉子伸手嗖地一下抢去了我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哼哼,如果日下真的整出了什么西伯利亚(略)共和国,什么宇宙开发基地之类的,还不都归他了。”



还好那瓶水我还没喝过。凉子也不在意,瓶口对着嘴仰头就喝,大概咽了三口之后又把瓶子还给我。我默默地接过来,以嘴巴不碰瓶口的方式喝了几口——不知什么贝托诡异地笑了笑。



“俄罗斯总统囤积的财产差不多有五百亿美元吧——虽然美元也贬值了不少,不过其中得有一半都是我的熟人他们贡献的。总统的资产几乎都不在国内,也都是交给我那些熟人们运作的。”



“投到西方投资基金了?”



“答得好。基金管理人当然也心知肚明,绝不会让总统的财产受到损失的。”



凉子以优美的动作掠了下头发:



“共产主义或许会虐待人类,金融资本主义可以毁灭人类呢。”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会急转直下堕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仅俄罗斯,其他过去的共产主义国家,竟然也被资本主义蛊惑成了那个样子。”



塔梅拉比我发出的感叹要强烈五倍。



“差不多该走了。”



凉子说完,大家一起起身。还有人想继续说,但行动上一点不慢。塔梅拉一边往前走,一边用英语说:



“苏联时代可没有失业。劳动是神圣的义务,哪怕一礼拜没事儿干游手好闲,也有政府官员飞奔而来给人分配工作任务。现在倒是不想工作就不用工作了,不过本来也没有可做的岗位。真讽刺啊。”



塔梅拉把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攥成一团。



“还有,苏联时代的医疗、完成大学学业都是免费的。在我奶奶那辈儿的人看来,还觉得‘勃列日涅夫那会儿,都不用干活多好啊’。即使遍地都是贪污腐败分子、游手好闲的蠹虫,这样懒惰松散的时代也不全是缺点呢。”



塔梅拉突然瞥了贝托一眼:



“不过,任何时代、任何国家,都有朝着恶的方向勤勉努力的家伙呢。”



贝托置若罔闻,一脸无辜的表情默默地啃着巧克力棒。同时,星空下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阵我们已经听惯了的吼声。



“沙——擦——啊……”



“还有啊~”



岸本带着哭腔叫唤,紧紧抱住他“心爱的小泉”。在我看来,那个手办人偶都皱起眉头了——一定是我的错觉吧。



“喂,你就惦记着你的小泉啊?其他四个人会生气的哦!”



——我的吐槽当然只是低级的讽刺。结果岸本却一本正经,抱紧人偶反驳起来。连声音都久违地充满了力量:



“一个人代表五个人,五个人合为一体。她们互相信任、互相尊重。不要挑拨紧身衣战士之间的关系!”



“行行行,知道了。”



“我对小泉的珍重可不仅仅是因为私人感情。还有,俄罗斯人还不能充分理解和欣赏紧身衣战士的美丽心灵,所以我当然要挺身而出……”



“省省吧,别传教了,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这时凉子插嘴了:



“你就随便岸本怎么样吧,泉田君。”



“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啦……”



“再说,现在也不是对别人的爱好评头论足的时候吧。你要体谅体谅上司,对我尊重不行吗。”



——竟然被如此批评了。



我忍不住在脑海里勾勒出自己背着凉子、漫步走在西伯利亚旷野上的情景——



“警视,这里就是西伯利亚啊。”



“废话,这我还不知道吗。”



——脑海里打出两行对话这个情景就完结了。本来,她可不会让人乖乖地送到西伯利亚。与其让我背着,她大概更愿意坐着轿子,挥舞着军刀号令手下:



“全军突击!攻下贝尔加湖!”



还是这种场景更符合她老人家。



药师寺凉子这个女人,天生就适合在乱世生存——哦不,这并不是说我认为现在这个时代就是理想的和平年代。只不过,如果生于十八世纪欧洲的某个小国,能跟俄罗斯的叶卡捷琳娜女皇、奥地利的玛丽亚·特蕾莎女大公等人勾心斗角一较高下,她的生命会更有意义吧。或者成为古代波斯周边的女王与罗马帝国相抗衡……什么的。



“与汉尼拔结成同盟,从东西两方面夹击罗马!”



——很不幸,这些情景最适合她了。真要命……我正想着,差点一头撞上凉子。



凉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其实,是因为打头的贝托紧急刹车,导致来自三个国家同行的十个人一个一个地撞在一起。



我们的行进队伍正走到一座建筑物的拐角处。建筑这一侧一层只有墙壁,二层才有窗户,也是漆黑一团。但一拐过墙角,另一面的墙壁一层就有窗户,而且透出一丝光线——大概装置了自供电的设备吧。



“月冈,干什么呢?”



竟然是日下公仁的声音!我们不发出任何声音,只将目光投过去探查室内的情况。



日下和月冈都在。月冈看上去呼吸急促,沉默不语——呼吸急促的原因估计是紧张,但也可能是因为他左手里紧紧攥着波士顿包太重了。



房间的摆设大煞风景,除了桌子之外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屋里的两个人沉默地互相瞪了五秒左右。



“钞票?”



日下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轻蔑的调调。



“你那包里装的也就两三亿吧。要是给节俭的工薪族还差不多,搁你手里一年都保不住就没了。当然,个人的生活方式是每个人的自由,这才是资本主义的世界嘛。”



“用你管!”



月冈咆哮着。用“凉子流”的话来形容,他的眼睛像“营养失调的狂犬”似的瞪得溜圆。



“本来当初逃去南美过得好好的,偏偏被你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我宝贵的人生都浪费了!”



“俄罗斯女人和麻醉剂你也没少享用,现在哪来那么多废话。想离开这里,随时都可以滚蛋!”



“反正我现在就要走!”



“难得你能说出两句有意义的话。不过嘛,我看你的爱好也够可以的了。哼,你不是喜欢给女人注射嘛。”



“我喜欢又怎么样,这有什么稀罕的!”



“挺稀罕的哟,考虑到你注射的是毒药。”



日下说出一个硝基的有毒化合物名称,



“你不是每次都注射正好一小时后致死的剂量,最喜欢赏玩女人因恐惧而疯狂的那个时候吗?五十五分钟之后再注射解毒剂,看到对方的反应就欣喜若狂。这倒也没什么,不过,你的时间观念也太迟钝了。总有过一两回没赶上吧?还是故意错过时机的呢?”



日下的笑声忽高忽低,让人毛骨悚然:



“所谓的死刑制度嘛,就是为你这种人为存在的吧。不然,以前被处死的死刑犯也太冤了。”



“别装蒜了!这还不都是你引诱的。我、我只要有女人和麻醉剂就够了,要不是认识了你……”



“好好面对自己的责任吧你。不过,我亲爱的青春挚友,你拿着两三亿的小钱又能跑到哪去呢?”



“这个……”



大概是为了掩饰答不上来的慌乱,月冈叫嚷着:



“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



“这个嘛,可就不由你了。”



这时候,贝托找到了入口,打了个手势。我们俯得更低,悄悄地移动到窗户下方。



“混、混蛋!日下,两三亿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



能听到头顶上传来月冈失控的叫喊。



“没错。所以,你要是跪下求我,这点小钱送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倒想偷偷卷了钱走人,我看不上你那德行。”



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



“住、住手,别这样……”



紧接着就是惨叫的声音,声音的来源我连想都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