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礼拜四我没有上学,并不是想为战斗做准备,只是单纯不想去谣言满天飞的学校这种幼稚的理由而已。



不过难得的是水琴竟然没有来叫我起床,她这个人还真善变耶。



礼拜五中午我也宅在家,因为没事做我还抓切腹虎来陪我练习,没想到它竟然说「我们来玩百合接龙吧」,害我气得把它丢在壁橱里,就算对方是玩偶,有些秘密还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



然后到了夜晚。



在草木皆已沉睡的三更半夜,我在说什么呀,现代社会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草木哪来的时间睡觉呀,这么晚的时间我也还没睡,准备要出门了。



在去星铁学院的路上和红音会合,她已经变身肯普法的样子。



「反正是晚上,不要客气大干它一场吧。」



红音叼着一根POCKY,嘻嘻地笑了起来。



「竟然没事指定这种时间,害我看不到深夜卡通了,看我把妳送到那个世界以消我的怨气。」



这家伙变身后就变成不折不扣的战斗狂,就算可以看到卡通,她大概又会找一堆其它理由吧。



「名津流你干嘛还不变身啊?」



「啊?……妳这么说也是啦。」



平常如果有肯普法在的话我就会连带变身,但现在似乎不是那样。



「怎么会这样咧。」



「赶快变身啦你。」



「不要急嘛,跟我的意志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要是到学校还不变身,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喔。」



要是那样我就要回家了。



深夜的星铁学院也算一种不为人知的好地方,白天虽然监视很严格,但夜晚就松懈多了,理由是就算小偷进来也没什么东西好偷,不过重要的地方当然还是有好好上锁的。



话是这么说,但为了避免情侣进来做一些不正当的事,女子部的门还是会关上,铁制的栅栏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吓感。



「把门砸烂吧。」



红音又说这种急性子的话了。



「这样会被发现好不好。」



「不然你要怎样?」



「潜进去吧。」



动动脑筋的话总是会有办法的,因此决定由我打前锋。



「快去吧,警察来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只是告诉我而已吗?」



「你放心吧,我会躲得很好的。」



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啊。



我使用带来的绳索,总算过去门的另一边,途中还两度滑了一下,被红音用手指着哈哈大笑。



红音比我更利落地侵入,降落到星铁学院的校地上。



数字型手表显示现在时刻是十一点二分,我看了看周围。



「我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学校耶,感觉好暗喔。」



「因为学生会那些家伙说要省电呀。」



「这样不是很危险嘛,不过对我们而言这样比较好啦。」



「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之前曾经被迫来女子部好几次,所以我也大概知道里面的构造,总之我们先往里面走。



「名津流,你觉得敌人会躲在哪啊?」



「挑战书上面又没写。」



「也是喔,也就是说从我们进来那一刻起战斗就已经开始啰。」



「应该是……」



我们谨慎地往女子部一年级的校舍前进。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深夜中没有人的地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不是风,应该有人在哪里。



「……终于现身了吗。」



红音摇了摇手,硬邦邦的军用手枪就出现了,之后用手背挥了挥作出滚开的手势。



「名津流,离我远一点啦。」



「为什么?」



「你又没有变身根本派不上用场,碍到我了啦。」



可恶,不过她说的也没错,所以我和红音保持一段距离。



进入猛犬模式的红音一毫不懈怠地观察四周的情况,我虽然也跟着确认,不过除了刚刚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在哪里……」



应该是右手边的草丛,刚刚好像有听到树叶摩擦的声音,可能性很高,红音的想法大概跟我一样,她也在注意同一个地方。



校地里很昏暗,只要隔着一段距离就完全不知道另一边的状况,不过即使是这么昏暗的夜晚还是有星星,在头顶上静静发出光芒。



突然间,星星的光芒消失了。



我一瞬间以为是云但似乎不是,好像有什么影子躲在那边。



「……在上面!」



我对红音大吼,下一瞬间在我们两个中间有某个东西着地。



娇小的身躯穿着星铁学院的水手服,她身上充满了杀气还有看起来很厉害的戈贝尔枪技巧。



右手手环散发出红色光芒,是敌方肯普法。



「混蛋!」



红音回过头来同时开枪。



敌人往后方逃开,我趴在地上,要是被流弹扫到我可受不了呀。



开枪的声音不断持续着,红音是热爱战斗的硝烟狂,开枪这件事似乎令她越来越兴奋,她身上的肾上腺素好像都快要溢出来了。



敌人也展开反击,虽然没有红音那么夸张,不过也是不断射击,想要抑止她的攻势。



突然间朝向我。



「糟糕。」



我和她眼神对到了,我准备起身往前冲。



起身后我急急忙忙想逃,不过敌人的动作似乎比我快一步,变成肯普法之后连脚程都会变快吗。



我一下就被她追上了,她抓住我的领口,硬是揪着我和她面对面。



敌人的眼神和之前一样锐利,和红音相比又是不同类型的猛大系表情。



「……变身前吗?」



她的枪口正在对我说哈啰。



「到底怎样?」



「……嗯,所以请妳饶了我吧。」



真是没用啊,不过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的我,根本比一般高中生还弱呀。



「……我拒绝。」



敌人肯普法吐出和雫一样的冷酷台词。



「不管你有没有变身,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等……等一下啦。」



我看到她手要往板机施力,赶紧开口说。



「妳之前不是说没有闲功夫和我战斗吗?」



「那又怎么样。」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送挑战书过来,而且你打倒变身前的我也没什么意义吧。」



就算不讲理也要有个限度吧,到头来我不禁要感叹我怎么会这么不幸啊。



「那是因为……」



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开始脸红了。



「……为什么?」



「吵死了!」



敌人用力一脚把我踢飞。



「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觉悟吧!」



「等等一下啦!至少也该告诉我理由吧,干嘛,妳是来帮雫报仇的吗?」



「那家伙我等等再收拾她。」



那家伙?这女人竟然叫她的伙伴雫为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呀?



不过脑袋浮出疑问也是一瞬间的事,很适合这般深夜的全黑枪口再度瞄准了我。「喂等一下,住手啦!」



「少跟敌人求饶了你。」



「不,妳不住手的话我就伤脑筋了。」



敌人的后方传来红音凄厉的声音。



「那家伙虽然靠不住,但他是我的伙伴,把枪放下来。」



红音的枪瞄准了敌人的头,照这样看来,在把对着我的枪朝向红音之前,红音应该就会先开枪吧。



「……」



「妳不要以为不讲话我就会饶妳。」



女人放弃了,她握枪的手力道似乎松懈了下来,但是——



突然间她的左手冒出另外一把枪。



「双枪侠吗……!」



敌方女子并没有放下对着我的那把枪,另一手的枪也瞄准了红音,几乎是同时扣下板机。



「咿!」



「喔!」



前者是我,后者是红音发出来的,子弹从我的头擦过,弹到了红音的枪口,那女人大概也很紧张,射歪了让我们捡回一条小命,不过光是打到枪身就已经够恐怖了。



红音转过身用左脚踹了那女人的肩膀,一边的枪就掉了下来。



「快逃吧!」



猛犬女发出怒吼,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红音并肩了。



「可恶!我怎么没听说她有两把枪!」



「妳只有一把可以用吗?」



「一般来说一把就够了吧!」



仔细一想雫也是使用两把短剑,这么想就有可能了。



我们跑进一年级的校舍,虽然已经上锁了,不过红音一把就锁和门链给敲开。



背后还听的到敌方女子追上来的声音,门已经没办法当盾牌使用了,我们决定上到二楼去。



女子部校舍是三层楼的建筑,每一层楼都只有四间教室,而且通常只有里面两间有在使用,另外两间则是当作更衣室,真是奢侈到一个不行,男子部校舍老旧也就算了,全部的班级还都勉强挤在里面耶。



我偷偷把注意力转到后面一下。



「她追上来了。」



「糟糕!」



我们进到最近的教室,一年三班,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桌子和椅子的配置和我所在的二年四班没什么不同,不过却有一丝幼小的气息,大概因为这是低年级生使用的教室吧。



我们躲在角落不容易看到的地方。



就在我们弯身的同时,敌人也已经上到二楼了,她放弃奔跑改用走的。



她卡啦卡啦地打开教室的门,开始一间一间检查了起来。



「……为什么我们要躲起来呀?」我说。「靠妳的力量难道不能打败她嘛。」



「还不是你这家伙太不可靠了!」



红音小小声地咒骂。



「我和她火力差了一倍耶,如果有你的草巴魔法应该还可以对付她,谁叫你现在还是男生的样子呀!」



「那种事我哪知道啊。」



妳说的没错啦,不过不能变身的理由我自己也不知道呀。



「不要吵了啦,等一下被她发现。」



「哼,小心我先把你的头给打爆喔。」



那妳就快动手啊,刚刚说如果不变身就要抛弃我的人不也是妳吗。



不过红音似乎没有抛弃我的打算,也没有叫我「滚到那边去啦」,至于理由嘛我就不清楚了。



旁边的教室好像也调查完毕了,发出卡啦的开门声。



「……不要过来这里。」



「应该会过来吧。」



红音看了看自己的枪。



「喂,名津流,我们要不要再用一次上次那方法?」



「妳说什么呀?」



「就是使用洒水器呀。」



和雫战斗的时候,紧要关头我们曾使用这个方法,用大量的水让短剑的动作变迟钝。



「让那家伙吓到尿裤子吧。」



「我没带打火机啦。」



如果没有火种的话就没意义了,现在的我身上只有钱包,完全是两手空空状态。



红音露骨地昨了一下舌头。



「没用的家伙。」



「不好意思喔。」



「没办法,她要是进来我就打给她死,打中就可以送她到地狱了。」



猛犬女把枪对着入口。



好一阵子什么都没发生,但这段时间的沉默感觉比饥肠辘辘时等泡面泡好的时间还要长。



门微微地动了。



「去死吧!」



红音开枪了,几乎快把整个门给射穿,这家伙真的一点也不懂节制为何物,发出好大的声响,一年级的教室简直变成了一座爆米花机。



门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了,摇摇晃晃,掉了下来。



四周又恢复一片安静。



「那女人死了没?」



「呃……」



我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看,四周很暗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好像有谁倒在那里的样子。



我瞇起眼睛,用匍伏的方式慢慢接进。



走廊上只有倒下的门而已。



「没有人!」



就在我大叫的瞬间,水手服朝我飞了过来,还有两把枪。



红音对着她开枪,那女人压低身子,一边用单手应战,另外一只手还不忘对着我,



咦咦——我什么武器都没有耶!



我赶紧踢倒眼前的桌子当我的盾牌,虽然不能防弹不过至少可以藏身,桌子里的教科书和讲义哗啦哗啦掉了出来,我看了一下讲义上的名字,上面写着近堂水琴,这里竟然是那家伙的教室。



「名津流快出去!」



红音一边开枪一边往走廊的方向移动,我也赶紧跟在她后面。



但在那之前,敌方女子把我给挡住了。



糟糕,这家伙把我和红音分开了,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吧,所以就算射击也只是应战的程度而已。



「喂,名津流!」



红音回头大叫。



「不要动。」



她对着我和猛犬女同时警告,不过两把枪却都朝着我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低沉又恐怖的声音,哇,这声音感觉好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我送你到那世界去……觉悟吧。」



被妳送过去的话还得了呀,我两手举在头上,就算是小小挣扎我也想再长寿一点呀。



「拜托妳不要打我,我什么武器都没有耶。」



「跟我没关系。」



「不,跟我可有关系了,为什么妳只杀我啊?」



「因为我讨厌你。」



她说得很清楚。



红音在走廊大叫「你们说什么我听不到啦——」,不过敌人似乎不打算那么仁慈。



我可没印象我做过什么遭人怨恨的事,我又没借钱也没有欺负同学,一个礼拜前我还喂路边的流浪狗吃香肠耶,说起来应该算是功德一件耶。



「不,你应该知道的。」



女孩这么说。



「因为你的关系伤害了一个人,我今天要来帮她报仇。」



「咦?我做了什么吗?」



「就是你,那个人受到很大的打击。」



女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还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