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处于深层的[睡眠]之中。



当然——这也不过是一种比喻而已。



她的睡眠和一般生物的睡眠有着若干性质上的区别。



若是出于休养身体的意义上的睡眠，她并不需要。虽然具备数个和生物近似的特徵，但并非生物这类脆弱的存在。



如果有必要的话，能连续活动上千小时的自动兵器——这就是她。



因此对她来说，[睡眠]即是将构成自身的这个复杂而强大的系统进行更新和修改的时间。因此比起[休养]，称为[成长]似乎更为合适——再极端一点说的话，这是一种自律进行的[进化]。这项作业会令大半机能处于停止状态，因此在某个意义上也可以被视为生物的[睡眠]——实际上她的机能中枢一刻也不会停止运作。



因此她并不会做梦。



说到底她并不具备做梦的机能。在这拟似睡眠中她所看见的只能是现实发生过的数据记录——她自身或者说拥有她的管理权限的人——在系统更新和修正时所必要的纯粹的资料而已。



在这里她并不具备主观。



并没有这种暧昧的东西介入的余地。



一切的美化也好忘却也好，在她的记忆中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不管过多久也不会褪色，冷彻般正确，残酷般精密地刻在她的深处。虽然可以将这些进行阶层化整理，但无法完全[忘却]。她并不具有这样的机能和权限。



因此她可以将一切都鲜明地回忆出来。



就好像翻阅着照片集一般，对于她来说是过于简单的一项作业——简单到一种悲哀的程度。



但是……



即便如此，她也在睡眠中偶尔会将储存于自身的记忆文件进行再现。并非类似[追忆]这种暧昧的东西。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声音和画面自不必说，这是将所有感觉器里记录着的文件全部调取，直接对过去事件的一种再体验——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为拷问。



即使如此，她似乎想给自己刻上疼痛般的一遍遍重播着过去。



她认为这是必要的。



成百上千次——只有经常翻看着，她才能在这之中确认到自己想确认的事情。她认为这是必要的。



自己被给予厚望的事情。自己被拜托的事情。



然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有罪必有罚，这是当然的。



对于无法通过忘却来逃避的她来说，不断惩罚自己是唯一能从自我罪责意识中逃离的方法了。除此以外，她想不到任何其他可以赎罪的方法。



她的名字是特蕾西娅（TEREJIA 出自德语 同teresia）。



泛环境迎击战用自由塑形兵器四型<龙机神>。



旧机体号码128。再调整机体号码20。固有机体识别名<特蕾西娅>。



今天她也在深层睡眠之底重播着过去。



◇◇◇



用人类的感觉形容的话……用[栅栏]形容这里，可能略有不当。



这是一片薄暗，直径约1496千米——约十万分之一天文单位[狭小]的球型空间。对于微小的人类肉体来说虽然是可以称为无限的数字……对于能进行亚光速移动或空间转移的真空间战斗兵器来说，这不过是一瞬间就能跨越的距离。



特蕾西娅是被囚之身。



稍微抬起头的话，能看到遥远彼方有虹色波纹慢慢摇曳。



万花筒般缓缓变幻的复杂纹路和色彩——这个世界的边际。存在领域的界限。在那之外便什么都没有。甚至这道纹路本身也是一种虚像，在那里也不会存在着什么。



正如文字所述的真空——近乎完全的虚无。虽然从微观角度来说，零零碎碎地存在着分子原子等微粒子……但在这里也过于稀薄。



究极的孤独。



在这之中她只是单纯的通过体内的时空计测器来计算度过的时间。完全从基准空间被遮断，在等同于热寂的这个世界里，这并非是有什么意义的行为。



（热寂 英语：Heat death of the universe 是猜想宇宙终极命运的一种假说。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宇宙的熵会随着时间的流异而增加，由有序向无序，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的其他有效能量已经全数转化为热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这种状态称为热寂。这样的宇宙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是生命的能量存在。）



但是——



“早上好——特蕾西娅”



“早上好”



特蕾西娅立即发出了回应。



大约以24小时为周期的来自外部的信号。



在这连时间流逝都已倦怠的世界里，她只是一味地等待着这个的到来。作为情报量及其微小，连画面也不存在只是单纯的声音数据。通过多重逻辑过滤器绞合而成的线路，慢悠悠地传递过来。



这是一种仪式亦或是一种信号。



这段非常简短没有包含任何其他特殊含义的对话，既是特蕾西娅在被限制外界通信时与网络连接的密码，也是确认她是否有做好接受通信准备的认证行为。由于<狂龙事件>发生时真是通信网络起到了扩大被害情况的作用，因此通常来说除了单纯的确认性能目的外，规定相关人士在接触<龙机神>前有义务通过事先问好来确认处于修改中的<龙机神>是否[正气]。



认证工作瞬间完成。



通信网络完全接通。



在特蕾西娅面前三次元表示领域展开。由点至线。由线至面。然后由面至立体。在一瞬间前方出现明亮的一块边长三米的立方体。



仿佛好像把空间切了一块过来一样——三次元表示领域中展现着一个不知道哪里的房间的情景。



房间中以白色为基调，内装朴素，摆放着数台机器与桌椅。微微显大的空间里有种杂乱无章的感觉——和特蕾西娅所处的虚无形成对照，洋溢着某种生活感。



然后…………在房间的正中。



一名少女站立着。



并不华丽。也不显高贵。虽然有着端正的五官，但对于观看者来说并没有一种要积极展示什么的感觉。研究员制式的白大衣，蓝色的眼睛前是一副眼镜——在这样完全没有讨好人意思的打扮下，甚至可以说略带一丝土气。



但是…………少女的身姿仿佛和周围的空气完全融合一般，透露着质朴与温和的印象。



如果说要将女性的魅力分为动和静的话…………这名少女的完全是属于后者。



“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这样说着少女微微侧头，长发像黑纱一般轻盈摇摆。



自由轨道要塞<邦卡多>（Vanguard 意：先驱者）系列虽然配备有人工重力发生装置，可能也有战争背景能源管制的因素，通常人工重力被设定为地球标准的约7成——0.7G。在日常生活中并不会造成任何问题的数值，重力虽然少了三成但惯性并不会变——结果就是衣服或是头发会好比处于深海般轻轻摇曳，在视觉上显得格外缓慢。



“昨天的追加模块怎么样，适应了吗?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镜片的深处是青蓝色的眼眸，少女看着特蕾西娅问道。



特蕾西娅用少女能充分感知到的幅度点点头应道。



“没有问题”



仿佛两人正面对面自然交谈着一般——但正如前面所述，现在是正通过通信网络所进行的会面。少女并不在特蕾西娅的面前。



少女和特蕾西娅之间横着一条可以说是“绝对”的墙壁——空间相位壁。少女所处的基准空间与特蕾西娅所处的异相空间之间的三次元距离近乎为零。但它们的“相”并不同。就好比所处同样一本书中相邻的书页上一般。



虽然通过这个运用近似相空间干涉原理的异相空间通信系统能实现几乎没有时间差的对话……肉身的人类自不必说，对于被封印了空间操作功能的特蕾西娅来说，这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系统目前正常运作中。进行过约8万次动作模式模拟，在第16次追加模块群中并未确认到异常”



贯穿空间而至的少女的微笑——这份笑容的温度并没有任何的衰减。这对被囚之身的特蕾西娅来说是一种无上的抚慰。



“太好了”



少女用右手的手指操作着左手手背上印有的个人用情报设备。



下个瞬间，在她身旁展开了一个小型三次元表示领域空间，上面显示着各种情报。对于不具备对应知识的人来说这些只是一串串意义不明的文字列——但特蕾西娅理解到这是<龙机神>的修改模块一览表。



“早上要追加的模块群是最后的了哦。特蕾西娅一直都没什么问题，这次肯定也会是顺顺利利的。要放轻松哦。”



“今天也请多多关照了”



顺便一提——虽说是早上，在这个自由轨道要塞中这也不过是个出于方便而设置的概念。对于可以说是巨大宇宙船的自由轨道要塞来说，他可以依据情况任意改变自转和公转的速度，不必像行星一样需要通过天然的自转来实现昼夜更替。



“要是下午的检验实验没问题，就能从那边出来了哦”



少女似乎很高兴，好像是自己身上发生了高兴的事情一样。



那个笑容就像未经人事的孩子般天真烂漫。



“谢谢你——双叶”



特蕾西娅这样说着回报以微笑。



双叶·贝格曼。



这是人工智能研究领域内人类圈屈指可数的，有相当实绩的人物名字。但如果站在这个少女面前，想必大多人会浮现出相当困惑的表情吧。



外表和举手投足间完全感受不到那股天才特有的气场，再加上过于年轻的年龄，和“天才科学家”这个词有着过大的落差。



“再忍耐一会就好了哦”



双叶如此说道——实际上对于特蕾西娅来说，对于被囚禁这件事并无不满。



倒不如说考虑到<狂龙事件>所带来的惨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在理论上她是完全能接受的。



如果再一次发生类似<狂龙事件>的事态，人类甚至无需<HI>的攻击就会直接灭亡了吧。在生产时<龙机神>们拥有完全一样的机能——而在后续调查中并未发现“发狂”和“正气”的龙机神间有任何外观或设定程序上的差别。既是说在今后在物理机体构造上不管如何检查，也无法确认是否会在未来发生“发狂”。对人工智能反复进行构造解析最终确认安全为止——暂不说这种事情是否可能成功——对于有“发病危险的猛兽”进行隔离于情于理都是说得通的。



而且。



每天双叶都会来和特蕾西娅说话。



对于特蕾西娅来说已是充分地抚慰。



双叶很温柔。对自己太过温柔了。



恐怕其他任何人会成为敌人都不会奇怪，只有双叶到最后都会是自己的同伴。特蕾西娅如此确信。



因此特蕾西娅能够忍受过来。



因为双叶保证说没问题，所以特蕾西娅不会感到有疑虑或相反的意见。



<龙机神>修改计划的内容对于<龙机神>们来说绝对称不上是什么愉快的作业。



被封入异相空间，被解析人工智能系统构造，然后被接连强行插入再调整用的程序模块。可以说是等同于强奸般的凌辱。被剥下称为表层意识的衣服，强行撬开称为自我的墙壁，在那其中一览无余地窥伺一番之后，最后在意识中插入异物。削除。覆写。更新。补写——自己的脑中一遍遍地来回搅动的不快感。



但是特蕾西娅能够忍受。



其他的<龙机神>们也是一样。



因为特蕾西娅相信在底线上双叶是她们的同伴。相信她的理想如果能实现对自己来说也一定会是一种幸福。



“啊——对了对了”



双叶“pong”地将拳头放在手掌上。



“因为已经是再调整的最终阶段了，和其他的<龙机神>们的通信管制也解限到了等级3。因为线路并不安定，虽然和其他还在接受调整的孩子们暂时不能进行联系，但是直接连通到这里的线路是没问题的”



特蕾西娅旋即检索可以通信的对象名单。



接通了自由轨道要塞<邦卡多 Ⅶ>的内部设施管理系统，在特蕾西娅面前展开了一个新的小型三次元表示领域，显示着可以进行通信的姐妹机——ARFFI·M4的4台机体识别名。



No.02<贝林妮塔>Berlinetta



No.07<古洛莉娅>Gloria



No.13<梅洁尔>Megere



No.17<库尔路库斯>Quercus



——以上4机的名字旁显示着“修改完成”几个字。



【*古洛莉娅，作为参加<律法破坏者>计划的一员，在突入封弃世界时遭受显著损伤。AI破损，只剩下部分形相干涉机能还能勉强运作。因无法保持自身形体，只能通过读取附近小动物的遗传因子勉强维持着机能（化作巨型水蜘蛛和巨型青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正篇中偶遇在湖边的帕希菲卡，得到”已经可以休息了”的话语后机能完全停止。封弃世界解放后，AI被<勃朗宁机关>回收并商讨修复事宜（*TV动画第2集出场）】



其他诸如No.26<赛菲莉丝>等名字虽然在一览表里，再调整日程似乎比特蕾西娅更慢，显示着“通信不可”的字样。



于是——



“——哦？！”



非常短促——但是很有活力的声音数据。



在特蕾西娅尝试呼叫前，从另一处先传来了明快活泼的通信。



又一个三次元表示领域展开，与此同时影像数据浮现，在那里漂浮着的是一个酷似特蕾西娅的少女身姿。



不同于人类的蓝发是特蕾西娅她们<龙机神>——准确来说是她们的对人界面的一个特徵。



“解除通信限制啦！哇特蕾西娅好久不见~精神怎么样~？”



作为<狂龙事件>时幸免于“发狂”的25具<龙机神>的一项共通特徵，和其他“发狂”的机体相比，她们在对人经验数据的积蓄上异常丰富。



由此产生了“通过和人类充分接触使之形成牢固的个性可以防止狂龙化”这种假说……<龙机神>修改计划中，将对人界面的充实和已产生的个性的安定化作为主要目标，“为了顺利和人类进行更像人类对话”，<龙机神>们被加装了各种程序模块。



而其结果，<龙机神>们作为在军用兵器中的特例，拥有着“人情味”十足的反应。而对于这点则毁誉参半——作为兵器却拥有过于强烈的个性会导致十分难以运用——但仿佛为了验证之前的假说般，调整中的26机器显得十分安定。



追加功能中的一项，能使得各个<龙机神>都能根据自己产生的个性，将对人界面的外形设定进行自由地更换。目的是通过外观上的差别化让个性得到固定和补强。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理想化”的事情，实际上能积极活用这个功能的<龙机神>仍是少数。



但是——



“那副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个？诶嘿嘿——好看吗？”



想让疑惑的特蕾西娅好好看看似的，古洛莉娅特意转了一圈。伴随着她的动作，胸口的缎带轻轻地飘了起来。



如果特蕾西娅的内部数据库没有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地球圈亚洲韩国行政区的传统名族服饰——叫作契玛的一种服装。虽然着色和细部的刺绣都是华丽的现代风，但民族服特有的气氛在整体上显出一种清丽之感。



“邦乌说啊——‘你这家伙穿这身让人觉得比较安分’。这件，是邦乌从他妈妈那儿的衣服扫描来的数据哦~他特意拿来给我的。诶嘿嘿嘿嘿”



“果然是这样”



双叶有点有气无力地念叨。似乎从她那边也能接收到同样的通信内容。



“邦乌对这类事情可真是实诚。光是服装数据就存了不下50套吧。得到上个月为止还是基同——说什么能感受到古希腊的气息。再之前是十二单（又称女房装束或五衣唐衣，是日本公家女子传统服饰中最正式的一种。起源自奈良时代的裳唐衣，于平安时代的10世纪后开始被作为公家贵族女性的朝服，是平安装束之一，也是现代日本皇室女性的在神道祭礼、婚礼、即位式等庆典的正式礼服，以及葵祭斋王代的礼服。）。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形状数据啊……”



邦乌是古洛莉娅的<龙骑士>。



原本——对于完全自动兵器的<龙机神>来说并不需要操纵者。



但是自<狂龙事件>以来，军队内外对于人工智能，特别是自动兵器的不信任感格外高涨。<龙机神>修改计划中“<龙机神>的有人兵器化”作为一大要项被写入其中。



而其结果……人性增加的<龙机神>与<龙骑士>之间，产生了诸多犹如人类同伴间友爱的情感事例。古洛莉娅和邦乌就是其中的典型。单从一面去看，古洛莉娅和邦乌之间的对话就和人类情侣间的对话别无二致。



“很幸福啊，古洛莉娅”



“嗯！超级”



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的古洛莉娅。



“特蕾西娅也快点找到<龙骑士>吧”



“啊……嗯”



特蕾西娅点点头。



“特蕾西娅的<龙骑士>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双叶苦笑着说。



为了让具有个性的兵器能安定并且充分发挥她们的实力，需要给各台机器配备合适——换句话说就是需要相性良好的<龙骑士>。虽然古洛莉娅很顺利早早地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龙骑士>——另一方面即使已经结束了再调整工作，但是由于找不到适合自己的<龙骑士>，白白使得再配备的机会流失的<龙机神>也不在少数。



“我的——<龙骑士>啊……”



特蕾西娅轻轻念叨着。



“要是能顺利找到的话就好了……”



“啊~啊~，没事的没事的”



古洛莉娅用轻松的语调说道。



“特蕾西娅这么认真又直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一定都合得来的”



就在这时——



“……真是的”



不经意间闯入的声音……伴随着稍显冷冽的语调。



在双叶的三次元表示领域中的室内场景里，多了一个新的人影。是从显示范围外的门口进来的。



那是一名有着纤细的眼睛的刚上年纪的男性。枯木般瘦弱的躯体上，披着和双叶一样的白色大衣。



比瑟克·因塔拉坎奇特 教授。



他是双叶所属的<狂龙化>防止对策研究组的领导者，也是双叶的师父。从<龙机神>的人工智能基础设计阶段起就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人，在人工智能领域有着异常丰富的造诣和堪称硕果累累的成就——但他有着异常锐利的双眼，和对亚洲系人种来说显得过高的鼻梁，给人一种被猛禽紧盯着,随时可能被生吞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女子学校吗？和你待在一起，连那边的<龙机神>都变得好像是哪里的小姑娘一样”



比瑟克站在双叶的旁边，那伤痕般眼窝深处的暗色眼眸牢牢注视着特蕾西娅和古洛莉娅。



那个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视线让特蕾西娅感到害怕。



比瑟克冷彻地观察对象，然后一丝不苟地记录实验的结果——那是完全是由内而外展现出的彻底的科学家的眼睛。无法感受到其他类似双叶那股慈爱，温柔的感情。即使是古洛莉娅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也会在不自觉间显露出怯懦的样子。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男人一如文字所述即是特蕾西娅他们的创造主之一。虽说是“拟似”，但就是他创造并赋予了她们人格——[心]。对于特蕾西娅她们来说这个男人的存在就等同于<神>。



“贝格曼君。你也知道，<龙机神>既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也更不会是人类。只是兵器”



好比恫吓般低沉的声音，但从比瑟克的角度来说这是天生的嗓音。



“我知道”



双叶颔首。



虽说已是长久以来的师徒关系，但是她并没有露出惧怕比瑟克的样子。



倒不如说——



“对兵器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有必要”



毫不动摇的微笑，双叶如此断言。



“我并没有要从兵器角度上否定她们。我们需要战斗能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有在好好理解”



“不过就因为是兵器——作为最强的杀戮破坏机器的这些孩子们，我们首先第一步，就需要她们能够好好理解生命的意义。还有——”



“……”



比瑟克无言。双叶的好像在确认他的反应一般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夺取生命的沉重以及——我们仍然要赋予她们这样能力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