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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使者与死者(2 / 2)


因为他这样一个人物,本该没有登上解放王亚尔斯兰的故事的余地,然而终于时间到了三二六年,他毫不知耻地登上了舞台——与其这么说,更像是被押着后背与屁股,滚上了舞台。



卡泽鲁恩是个五十岁的肥胖男人,拥有一身不健康的油脂,还不停地狼吞虎咽,一日行不满百步,因为酗酒脸色发黑。几乎他所有的内脏,都处于发病的前兆。



“卡泽鲁恩什么的,没收了他的领地吧。”



宫廷里自然有持这样意见的人,不过亚尔斯兰苦笑着没去管他。原本新王就是宽大到“天真”的人,但也有其他的理由。卡泽鲁恩不仅身体不健康还没有孩子,被认为活不了很长时间了。



“再过不久便会死的吧。等他死了再没收领地就行。也没什么好勉强的。”



亚尔斯兰如那尔撒斯流那样想着。再说,亚尔斯兰为重建荒废了的国土非常忙碌,没空去管卡泽鲁恩的事。



亚尔斯兰十九岁,既年轻又健康,臣下和民众都很自然地认为“陛下的治世还有四、五十年”。在此期间,帕尔斯不光能得到重建,也能达到先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时期的繁华吧。人们这样期待着。



有少数的例外在,卡泽鲁恩就是其中之一。他对夺走了他们的特权,解放了奴隶们的亚尔斯兰恨的不得了。话虽如此,他没有谋反的胆量和力量,只是沉溺于美酒与美女,与极少数的熟人说说年轻的第十九代国王的坏话。



那一晚非常寒冷,山间的城馆外大雪纷飞,但是卡泽鲁恩在有上等的葡萄酒,温暖的壁炉的私人房间中,与五名美丽的女奴隶们寻欢作乐。



“真是叫人羡慕的生活哪,卡泽鲁恩。”



一个粗壮的、沉重的、充满力量的声音揶揄到。这个声音强劲到其余音要将人压倒。卡泽鲁恩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两步,往微暗中望去。



“说,说什么胡话。说起来,对我不用尊称的家伙究竟是谁啊?”



一边用他不灵活的舌头做出反击,卡泽鲁恩同时开始感到不安。他听到过这个声音。说起来,声音的主人到底在哪里。



“是谁,快出来。”



卡泽鲁恩喊叫后,女奴隶们向主人投去不安与怀疑的眼神。卡泽鲁恩用他喝了酒摇摇晃晃的脚踏在地上站了起来。



“呀”,卡泽鲁恩发出了丢脸的叫声。灯火的阴影中出现了一个雄伟的人影。



“国、国王陛下,安德拉寇拉斯陛下……”



“为了你还记得朕一事,郑得谢谢你啊。那么你该体现出作为臣子应有的态度吧。”



卡泽鲁恩的双手平放趴在地上。事实上,他的腰使不上劲,站不起身来。安德拉寇拉斯王四年前从塔上坠落而亡,作为王太子的亚尔斯兰继而登基。这明明是帕尔斯官方发表和记录在案的事……



卡泽鲁恩将女人们赶走,颤抖着跪在已故的国王面前。



“朕没有死。亚尔斯兰那小子让人以为朕死了,在此之前一直监禁着朕。”



“啊……诶……额,您被监禁着吗?”



“朕都说了。你都在听些什么啊。”



与卡泽鲁恩的不像样子相比,安德拉寇拉斯的声音中响彻着不耐烦的情绪。



就卡泽鲁恩来看,安德拉寇拉斯还活着一事,没让他的精神活动变得饱满,只是让他显得很是狼狈。更何况,真正的安德拉寇拉斯死了,蛇王撒哈克占有了他的身体什么的,他完全想象不到。



“那么,就这样让朕一直站在这儿吗?”



“怎、怎么会呢。请到这儿来,请来。立刻为您准备美酒与美女。”



“蠢蛋,谁也别叫。”



“是、是、是。”



卡泽鲁恩原本就被安德拉寇拉斯王所轻视。听了对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理由的话,将会演变为与亚尔斯兰王开战的事态。



“你这儿能调动多少人数的兵力?”



安德拉寇拉斯王=撒哈克没有出声,用仿佛将人看穿似的眼神看向卡泽鲁恩。悠闲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卡泽鲁恩不得不放弃一切。不管怎么说,被问到手中有多少兵力,不可能是和平的话题。



“陛、陛、陛下,您走到如此偏远的地方来,是不是被监禁在这附近……”



“这种事怎样都好。你有亲人和朋友吗?”



“有、有。”



“将他们能调动的兵力集中起来,最多能有多少?”



“额……四,阿不,五万吧。”



“五万吗?”



安德拉寇拉斯王稍稍有些不满地咂了咂嘴。



“算了,有五万也好。卡泽鲁恩啊。”



“在,在。”



“尽可能快地将五万兵力集中起来。这样一来,朕就可以带着这些兵力公开身份,将篡位者亚尔斯兰从王座上赶下去杀了。”



“…………”



“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地死去。篡位的大罪,得让他活着被剥皮。朕会给你准备一个好位置观看的。”



“是、是……”



近乎愚钝的卡泽鲁恩也不禁浑身颤栗起来。



这之后大约过了三天,邻近的城主大约有二十名,来到卡泽鲁恩的城馆集合。其中以卡泽鲁恩的亲人与朋友为主,其中也有借了他钱没还不情不愿来访的人。有人对夜间的秘密集会抱着“到底是何事”的想法,但想的不够严肃。做事怠惰、喜爱游戏还是大胃王卡泽鲁恩,不可能做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于是乎这些人,



“安、安德拉寇拉斯陛下!”



聚在一起弯下了腰。



“不、不应该是驾崩了吗……”



“朕好好地在这儿活着呢。卡泽鲁恩,说明给他们听。”



于是卡泽鲁恩面向亲人与朋友,开始说明事情的经过。不用说,是从安德拉寇拉斯王与蛇王撒哈克那儿听来的话。但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声音与话语,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倒给领主们带来了疑惑。



“难不成卡泽鲁恩那家伙,找了个与先王长得很像的人,对亚尔斯兰王计划着谋反吗。可是,这个男人不可能有这样的胆量与头脑……这么说,这是真的事?”



在他们一头雾水时,一个巨大的声音轰响起来。



“你们对亚尔斯兰的治世满足吗?”



领主们面面相觑,安德拉寇拉斯以他厚重的声音继续说道。



“比如说奴隶制度废止令,人身买卖废止令。在此之前,主人杀了奴隶也不会受到责罚,可是现在可不行了。不是连用鞭子鞭打都给禁止了吗。”



领主们的确有所不满,听完这话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出生高贵的人,举止沉稳、温文尔雅……”



演说中带着讽刺之意。



“但是,这样下去的话,没有继承英雄王凯·霍斯洛血脉的人,没有资格却继续坐在王座上,在其之下,奴隶出身的人当宰相,可能反过来压迫你们。你们祖先代代流传下来的领土被没收,财产被拿走,为了生存你们得去工作。这样也没问题吗?”



对领主们来说,不可能没问题。其中一个人鼓起勇气,开口发言。



“话、话虽如此,我们的武力并不强,士兵也很弱……”



“让朕来指挥的话,羊仔群也能成为狼群。”



安德拉寇拉斯放出话来。他身上有着足够被称之为“狮子王”的豪毅。这个声音有着把领主们的猜疑心粉碎的力量。二十多名领主觉悟了。



“我要追随陛下。”



“无论如何请驱逐篡位者,再一次登上王座。”



“我等在此立誓效忠于您。”



原本多多少少就对奴隶制废止令感到反感,没有继承英雄王凯·霍斯洛血脉的亚尔斯兰登基,使他们没法释然。他们立刻兴奋了起来,每个人都赞扬安德拉寇拉斯王,活跃地贬低亚尔斯兰。但是,他们很在意躲在安德拉寇拉斯背后的两个男人。非常壮实的特兰人战士和身着暗灰色衣服的美青年。后者对前者说道。



“伊尔特里休呀,杀吧杀吧统统杀光。陛下对你的豪勇赞许有加。没必要多虑。”



“是是……!”



自尊心极强的特兰的武人,简简单单的和美青年行了一礼,领主们用奇异的眼神望着他们。



“可是,有一点非常可惜。”



“嚯,说说看。”



“如果在场有违背陛下御意的人,就把他给五马分尸。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连一个这样大逆不道的家伙也没有。这有些稍稍叫人不满足哪。”



二十多位领主们从灵魂的深处感到颤栗。他们落得只能相互拥抱在一起的境地。伊尔特里休要是认真的话,让所有领主的脑袋和身体分家根本不用数到一百。



安德拉寇拉斯王发出一声哄笑。



“伊尔特里休呀,你的直刀是为亚尔斯兰一党人而挥舞的。现在稍稍见点血光,也不会有多少愉悦。”



领主们全员都赞成安德拉寇拉斯王的意思。







身着暗灰色衣服的人将紧紧裹着的帽兜脱下后,露出了他仿佛闪耀着光满一般的美貌。他用青灰色如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弟子。



“好久不见哪,古尔干。”



“啊、啊……尊师大人。”



古尔干的口中涌现出欢喜的声音。



“我一直在等着与您再会。但是,这样的奇迹究竟是如何……”



“只要拥有蛇王撒哈克大人的秘术,便是易如反掌的事。你还没必要知道。”



“是。”



“话说回来,古尔干啊,除你以外的六人怎样了?”



“非、非常丢脸。”



古尔干恐惧起来。他内心对糊里糊涂死去的同伴感到鄙视。



“你没必要这么恐惧。不管怎么说都是被亚尔斯兰一党人给杀害了的吧。是他们不够成熟,自作自受。这么说,幸存下来的只有你吗,古尔干?”



“是、是。”



“你也还得继续修行啊。但是,不管如何你来迎接我了,得夸夸你。能成为我后继者的只有你了。到目前为止是这样。”



最后一句话,古尔干没有听到。自己将成为尊师的后继者!这是古尔干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古尔干拼命压制住即将爆发的喜悦。



“老实说,我想让再三妨碍我们的亚尔斯兰麾下的家伙去死。”



“您说的是。”



“特别是那个叫法兰吉丝的女人。她是个绝世美女哪。做我的侍女足够了。”



古尔干的脸颊抽出起来。



“尊、尊师大人,那个叫法兰吉丝的女人是我哥哥的……”



“这和我没关系。”



“……是。”



尊师笑了。



“放心吧。这个想法,我早就放弃了。我是为了督促你更进一步专心修行,才这么说的。那个女人,就这样吧,当作女奴隶献给蛇王大人吧。”



他的口吻仿佛已经将法兰吉丝纳入手中一样。



“我变身化名为拉万,在密斯鲁之时,有想过让名叫菲特娜的女人做女奴隶候补,但那家伙不行。她会扰乱蛇王大人的后宫,扰乱世界的。”



这话听上去不像是自己才是扰乱世界,甚至让世界陷入混乱的男人会说的话。



“……我已经等了三百多年了。这一刻终于要来了。古尔干啊,你也辛苦了,最多还有十年。而且你的同辈们几乎都死于非命,能实现活着觐见蛇王大人的只有你了。为你自己的幸福感恩吧。”



“一切都多亏尊师大人的引导。”



“哼哼,油嘴滑舌的家伙。那么,跟我过来。”



尊师转过身去,古尔干跟着他一起转身。



安德拉寇拉斯王在那间房中。就看上去的,他的双肩没有蛇。是不是藏在了甲胄之下了呢?



“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令人不胜感激,蛇王撒哈克大人现身了。”



听了尊师的话后,古尔干浑身颤栗。这是作为使徒的充满邪恶的喜悦和与此同样强烈的恐惧相结合的产物。



“跪下,我的弟子啊,感恩戴德得聆听陛下的御音吧。”



古尔干跪拜在地上。无形的重力压在他的双肩之上,连呼吸也为之痛苦。



“你就是古尔干吗?”



蛇王的声音在古尔干的耳中轰鸣着。他无法抬起头,只是感到冷汗从皮肤中沁出。



“你的事朕都听说了。你似乎为了朕做了不少事。总之,你会得到好报的。”



“古尔干哪,允许你当场回答。还不赶快感谢。”



被尊师催促后,古尔干使劲磕头。



“万、万分的感激不尽……”



除此之外,他再发不出声来。当他好不用意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来时,房间的角落里响起了别人的声音。是在场的领主们中的一人在用僵硬的声音大喊着。



“我、我要回去……!”



安德拉寇拉斯像是故意的,缓缓转过身,面对着那个男人。



“你是谁?”



“我是希恩达德的领主,科尔卡恩。”



“你为何拒绝?”



“亚尔斯兰王将鲁西达尼亚军从帕尔斯赶了出去。这份功劳很大。就算是解放奴隶……”



科尔卡恩的声音永久的停止了。伊尔特里休无言地拔出腰际的大剑,斩击一闪而过,科尔卡恩从头顶到锁骨给斩了下来。



血腥的气息在室内四散。跟随安德拉寇拉斯的人们,看着伊尔特里休点了点头,接着,咆哮声再次响起。



“跟随朕,打到僭王亚尔斯兰吧。你们会恢复过去的所有特权,得到新的利益。全员在朕的麾下,为这个世界而祝愿吧!”



他踏过倒在地上的科尔卡恩的尸体。



领主们这次真的是一个例外也没有,跪拜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帕尔斯国第十九代国王亚尔斯兰,从暂时停留的扎普尔城回到王都叶克巴达那。大败了入侵的密斯鲁军,直到击败自称为国王的提尼普为止都很完美,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失去了宫廷画师那尔撒斯和他的“妻子”亚尔弗莉德。先不提帕尔斯的艺术,对帕尔斯的政治、战略两方面的战略来说是一个大打击。



“退回叶克巴达那去。”



亚尔斯兰做出宣言后,诸位将领面面相觑。他们隐隐约约心中有所预想。



“您是要放弃扎普尔城吗?”



大将军达龙提醒道。从不分散兵力的方面来说,当然应该这样做。虽说扎普尔城是与马尔亚姆之间的交通要道,可要是马尔亚姆攻过来的话,也没有死守的理由,不如说东边的邱尔克才是危险的存在。



“邱尔克、马尔亚姆、密斯鲁聚集在叶克巴达那前。到那时,他们是合作起来一同进攻呢?还是说,将他国的军队看作新的敌人,相互争夺呢?”



亚尔斯兰望着诸位将领们。



“我想和诸位将领们一起,在叶克巴达那的城墙上,看一看这副光景。”



过去,因为席尔梅斯使用秘密通道,叶克巴达那被鲁西达尼亚军攻陷,现在秘密通道已被封锁。



“没想到陛下也变坏了啊。”



达龙笑了。像是被他传染了一样,其他的将领们也笑了,不过不是发自内心的笑。这当然是因为那尔撒斯死了。



“兵马不用说,物资也尽数运出,连一粒小麦也别留下。”



“遵命!”



诸位将领齐声回答。但是,耶拉姆继续说道。



“抓到的特兰人,好像是叫布鲁汉,要如何处置那个人?”



诸位将领的视线集中在耶拉姆的身上。布鲁汉是杀了耶拉姆师父那尔撒斯的席尔梅斯的心腹,又自白说是他亲自杀了亚尔弗莉德。



“梅鲁连在叶克巴达那。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把他护送回去吧。”



“了解了。”



耶拉姆知道自己得从那尔撒斯的死中走出来。但是,他也知道,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有亚尔弗莉德。



“要是和她关系更好一点就好了……”



耶拉姆说出了自古以来,人类说了千万回的话。



亚尔斯兰无言地将手搭在耶拉姆的肩上。两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师父那尔撒斯的面容。







平安无事回到叶克巴达那之后,克巴多、奇斯瓦特、梅鲁连前来迎接。梅鲁连的表情看着正处于要喷火的前兆。



宰相鲁项恭恭敬敬地前来迎接亚尔斯兰,行了一礼之后,向君王询问了密斯鲁军中是否有美女战士,然而年轻的国王只是一味地摇头,让宰相灰心丧气。



“你叫布鲁汉吧。”



亚尔斯兰向囚徒说道。



“你可能觉得这是伪善,但是我不想看被俘之人被杀。如果你希望的话,在场的人中选一个与之决斗也行。”



虽然亚尔斯兰这么说了,可以选择的对象有,达龙、克巴多、奇斯瓦特、奇夫、伊斯方、派拉夫达、梅鲁连……比布鲁汉弱小的人一个也没有。硬要说的话,除亚尔斯兰之外,身为女性的法兰吉丝,和年少的耶拉姆可能看着弱小一些。但是,事实并非如此,不光是布鲁汉,只要身为战士都知道。



“陛下,让我来决斗!”



梅鲁连带着强烈的表情站了出来。



“这家伙是我妹妹的仇敌,我会堂堂正正地击败他给您看的。请务必为我下达命令。”



这样一来便没有其他将领出场的机会了。



“虽说是一决胜负……”



奇斯瓦特歪了歪头。



“他一条腿的肌腱被割断了啊。”



“胜负得公平地进行。我会把一只脚用锁链锁住。”



在诸位将领之中,身手最为敏捷的梅鲁连,要封住自己的特长。亚尔斯兰无法阻止这一点。



“就按梅鲁连卿说的去做。”



“感激不尽。”



梅鲁连行了一礼之后,命令士兵把囚犯用的铁锁链拿来。锁链上有用双手罩住一般大小的铁球。特斯生前如使用细绳般使用它,将成群的敌人扫平。



决斗决定在王宫的后院举行。是一个有一百加斯长宽(一加斯约一米)的方形的草坪。由于亚尔斯兰非常节俭,草坪没有经过修整,但作为相互厮杀的场所足以。



被带来的布鲁汉突然问道。



“你们知道一个叫吉姆沙的男人吗?”



“吉姆沙?!”



帕尔斯的诸位将领哑然了。从仇敌的口中冒出了万万没想到的男人的名字。



“你似乎是特兰人,可是你和吉姆沙是什么关系?”



奇斯瓦特问道。



“……是弟弟。”



“弟弟?!”



“吉姆沙有弟弟吗?”



少言寡语的吉姆沙,没说过关于家人的事。说说类似“家里有老爸老妈在”,也实属正常。



另一方面,梅鲁连是众人皆知的,亚尔弗莉德的哥哥。吉姆沙的弟弟杀了梅鲁连的妹妹。讽刺的是,生前,吉姆沙与梅鲁连的关系还不错。两人都有着彪悍的掠夺者的资质,为人冷漠。



“吉姆沙卿作为帕尔斯的将军死了。”



达龙告诉他后,布鲁汉猛地抬起头来,又立刻面向了下方。他保持着面向下方问道。



“他是个什么死法?”



“勇猛果敢,是特兰人的骄傲。”



奇斯瓦特说完后,梅鲁连发出激烈的声音。



“你要是没有想知道的事的话,做好不逊于兄长的死的准备吧。如果你小子赢了,就让你自由。”



“梅鲁连卿,别擅自决定。”



“不,就这样吧,奇斯瓦特卿。就按梅鲁连卿想做的去做吧。”



这不如说是亚尔斯兰的缺点。尽管他杀了亚尔弗莉德,但亚尔斯兰为单方面的处刑而犹豫,再加之听说布鲁汉是吉姆沙的弟弟,便缺乏了果断。梅鲁连看穿了这一点,决心靠自己的手来做个了断。



奇怪的决斗开始了。一方为了给妹妹和她的丈夫报仇,另一方堵上了特兰人的名誉,双方都拖着一条腿,握起了剑。



最初,梅鲁连主动挑衅。他挥动连铁甲也能割破的斩击。布鲁汉的刀刃发出响亮的声音,将斩击还击回去。他又立刻反向一击。这回梅鲁连翻转手腕,在胸口截住并扫开了这一击。他朝着布鲁汉的咽喉刺去。



一边吐出白色的气息,两人的持续了三十个回合的对峙。技术和动作看似互不上下,然而在剑势激烈方面,梅鲁连压制着对方。梅鲁连都不闪开布鲁汉的突刺,用左手的盔甲抵挡,他朝着布鲁汉右肩反击砍去时,胜负决定了。



布鲁汉想开口大叫,但不知为何闭着嘴。他紧紧地闭着嘴。



“不好,阻止他,他要咬舌自尽!”



克巴多的声音晚了一秒。红黑色的液体从布鲁汉的口中溢了出来。达龙和奇斯瓦特都没来得及阻止。



“你逃跑了,混蛋!”



梅鲁连发出激烈的声音。他提着带血的剑,站在布鲁汉的面前。剑起,剑落。一击之后,布鲁汉的首级便落在了广场的草地上。



梅鲁连将沾满血的剑插在地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亚尔斯兰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梅鲁连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肩膀。



“你亲眼见证了他的死,梅鲁连。”



梅鲁连的眼中第一次渗出了泪水。



在距离扎普尔城四百法尔桑(一法尔桑约五公里)西北方的山中,有五万新马尔亚姆兵布阵于此。是国王吉斯卡尔亲自率领的,由旧马尔亚姆人与鲁西达尼亚人混编的部队。



比其他都要大,用最上乘的毛毡所制作的帐篷,便是国王的大本营。其中有开会用的圆桌、书桌、放置书籍的箱子,灯火。尽管非常的简洁朴素,但他和七位美丽的宠姬在一起,与她们寻欢作乐的帐篷另有其他。



帐篷的主人吉斯卡尔,在炉火暖和的帐篷中迎客。客人是带着银色假面,身着甲胄的男人。除他以外还有一个人影,是他的亲信奥拉贝利亚。他老老实实地侍奉在角落,但这与他的性格不符,是因为银假面的男人散发着阴森可怕的气息,实在没办法。



吉斯卡尔一脸茫然。因为他从带着银假面的男人席尔梅斯那儿收到了不得了的报告。



“你是说你杀了那个混蛋军师?!”



“我是这么说的。”



席尔梅斯冷淡地断言道。吉斯卡尔咽了口口水。他尽管做出了观察席尔梅斯的脸色,这种不像是王者会做的事,然而还是不清楚事情的真伪。



“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不过是趁他大意了,带着少量的兵力待在城内时,把他给杀了罢了。”



席尔梅斯伸出了右手手腕。军服的袖子被染上了红色。



“这是他的血。如果你想问问味道的话……”



吉斯卡尔皱了皱眉。



“别做没用的事,收回去吧。”



席尔梅斯把右手手腕收了回去。左手手腕隐隐作痛。这是亚尔弗莉德弄出来的伤。席尔梅斯觉得被女人弄伤是耻辱,因此对谁都没说受伤的事。



“银假面把帕尔斯的军师杀了?!那个那尔撒斯死了……?”



吉斯卡尔的心中很是骚乱。当然,这个野心家只做马尔亚姆一国的国王还不满足。



要是那尔撒斯不在了,帕尔斯军便不足为惧。现在撤军岂不是失去了千载难逢的征服帕尔斯的好机会吗。不应该附着这个银假面的意思吗……



可是,吉斯卡尔如一个野心家一样陷入了迷惑。在吉斯卡尔率领军队,辛辛苦苦征服帕尔斯之时,要是被银假面从背后所杀,实在是惨不忍睹。说起来,他是能背叛自己祖国的男人,也会坦然自若地往吉斯卡尔背后捅刀吧……



“终于做到了,太好了。给你记一大功,我发自内心的赞扬你。”



总之,他说了一些并非发自内心的话。



驱马前往再度回来的侦察兵,大声地报告道。



“向国王陛下报告。扎普尔城没有人,帕尔斯军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吉斯卡尔有些失去了冷静。



“真的吗?没有弄错吧?”



“没有弄错。”



士兵这么明确说出后,吉斯卡尔的迷惑越发的深。虽然他对席尔梅斯不怎么怀疑,但这会不会是帕尔斯军的陷阱呢。



“那么就没有慌张的必要了。慎重得考虑一下要如何做。”



“磨叽什么。”



席尔梅斯毫无礼节地冒出这句话。



“现在帕尔斯军失去了可靠的宫廷画师,正朝着王都叶克巴达那撤退绝不会有错。就应该趁机在背后一口气把他们给击垮。即可下达出阵的命令。”



吉斯卡尔摇了摇头。



“可是,翻越了冬日的大山,士兵已经累了。先进入扎普尔城,慢慢地修养一番吧。”



席尔梅斯赫然大怒。吉斯卡尔那混蛋,是想和宫廷画师有同样的命运吗。



这时,侍奉在一边的奥拉贝里亚战战兢兢地开口说。



“总、总之,先占领扎普尔城入城吧。不管是去还是归,都需要一个根据点,这样来看,没有比扎普尔城更合适的场所了。在还未被他国的军队夺下前,先把扎普尔城夺回来。”



“恩,就这样。堪称是个妥当的策略。明天就开始准备吧。”



“哼。”



席尔梅斯假面之下的嘴扭曲着。让他来说,只是翻过了山都没进行战斗的新马尔亚姆军感到疲劳什么的,简直是笑死人了。帕尔斯军即使失去了那尔撒斯,也能靠着叶克巴达那的城墙再战三年。



席尔梅斯离开了令人不快的房间。连像样的礼都没有行一个。



“布鲁汉……”



叫出口后,席尔梅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环视着身周。能回应他的人,自然一个也没有,只有寒风呼啸着吹过峡谷。



“……已经死了吧。”



他在心里喃喃地念叨着。



卡兰、查迪父子,沙姆,还有布鲁汉。对席尔梅斯尽忠的男人们,全部于这个世上消失了。付出了这样的牺牲,他又得到了什么?



“虽然吉斯卡尔那混蛋说话招人厌……没想到,说的可能倒是事实。我只是一味地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但是。”



席尔梅斯的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眺望着西北方向的山岭。寒风吹至的群山被白雪所覆盖着。



“但是,杀了那混蛋宫廷画师,总算是解了一部分心头之恨。这次轮到亚尔斯兰那混蛋掉落不幸的深渊。在这之后谁知到呢。”



席尔梅斯突然感到寒气增加,再度眺望向群山后,慢慢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