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没有胜算。」



说完之后，白虎降低重心，展开扑击的态势。



……欺人太甚。



可是我无法反驳。白虎的速度确实很快，我完全无法捕捉他的行动。利用飞行的优势或许还可以弥补速度的不足，偏偏太厅的空间有限，抚法让我自由盘旋。



看来只剩下最后的方法了。既然爪子抓不到他，使用其它的武器总可以吧。先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再以最大功率的火焰展开反击。



于是我也放低了姿势，完成攻击的准备。强行压抑紊乱的呼吸，尽可能地将空气聚积在肺部。



来吧!



面露冷笑的白虎率先展开行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我直扑而来。



还不够，再靠近一点。



再靠近一点。



白虎并没有改变行进方向的意思。



还差一点。



只剩下三公尺的距离。



就是现在，接招吧!



轰——!



能能一火光照亮了整个大厅，染红了白虎的身躯。



在这种距离之下，就算白虎的动作再快，也不太可能逃过一劫。



可是白虎并没有闪躲的意思，也不在乎身上的熊熊烈焰，依然以惊人之势直扑而来，咬住我的肩膀。



「……唔!」



白虎的獠牙贯穿鳞片，深深地刺入我的体内。



咕，好痛!



接着白虎猛一甩头，将我甩了出去。我的身体在半空中飞行了好几公尺，最后撞上大厅的石柱。



「咕喔……!」



伴随着石柱的碎片，我狼狈地摔落在地。



接下来的景象，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被烈焰所包围的白虎，身上居然没有半点烧伤。



「不瞒你说——」



白虎的嘴角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我的身体是以你为假想敌改造出来的。现在网络上多得是你的影片，那些影片都是重要的参考数据，想要设计出速度比你更快、攻击力胜过你的防御力的肉体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了顾及我的速度，在防御力方面不得不做了点牺牲，不过只要拥有难以捕捉的速度，防御力自然是可有可无的选项。」



说完之后，白虎朝着我走了过来。



「不过针对火焰的防御力倒是一点都不马虎。之前去探监的时候，老爸就提到林布尔姆会喷火，这也是那个笨蛋老爸唯一提供的有用情报。不过活用高热与火焰的武器多得是，就算没有老爸的情报，我还是会有所准备的。」



挣扎了片刻之后，我终于站了起来，不过身体还是呈现前肢着地的状况。



……现在怎么办?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可恶!全身上下痛得我无法思考。



「了不起，居然还站得起来。不过你没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吗?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就算没有胜算，也不能一直躺在地上吧!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白虎右前肢的利爪横扫，我的胸前顿时喷出红色的鲜血。



「为什么要这么拚命?恶魔童话虽然打着征服世界的旗帜，骨子里根本就是只懂得小区服务的可笑组织。」



白虎的右前肢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直接命中我的侧脸，强大的冲击力顿时让我感到头晕脑涨。



「征服世界?哼，笑死人了!」



只见白虎左右跨步，以锋利的爪子凌虐我的身躯。



「毫无目标!」



肩头裂开一道血痕。



「缺乏远见!」



左前肢鲜血淋漓。



「没有信念!」



侧腹多了五个小孔。



白虎每说一句话，利爪就撕裂我的鳞片，在我的身体留下伤口。



每一击都让我鲜血四溅，剧烈的疼痛也一再削弱着我的意志力。



「为什么你愿意为那种可笑至极的组织效力?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的鲜血喷洒在白虎的身上，白虎已经不能称之为白虎了。



……为什么?答案很简单。



这是我的承诺。



共同征服世界，永远在一起。



是的，这是我跟千纱之间的承诺。



我并未开口，事实上我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我只能睥睨着白虎，这也是伤痕累累的身躯唯一的反抗。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不顺眼到了极点!」



白虎咬住我的颈子，又将我甩向空中。我重重地撞上墙壁，将肺部的空气一气吐尽，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的我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地咳嗽。即使挣扎着起身，四肢也使不上力气。



每当我咳上一声，伤口就渗出大量的血液。



「该让你解脱了。」



……太悲惨了，居然连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可恶，好痛。



我会死吗?



拥有林布尔姆的强大力量，依然不是对手吗?



——不。



哈哈，仔细一想，林布尔姆的能力也只是借来的东西，根本不是我直正的力量。强大的威力只是一种假象，我从未为了这种力量做过任何的努力。



这就是过分依赖这种力量的惩罚吗?



要不是我得意洋洋地向世人夸耀这种力量，白虎的性能也不会提升到这种境界。



如果我平时就努力地锻炼自己，以备不时之需，或许就能化险为夷，平安地度过这次的危机。



白虎慢慢地走了过来，举起右前肢，锋利的尖爪闪过一道森然的白光。



「不要——!」



拉芬洁儿惨叫一声。



「林布尔姆哥哥!」



龙造寺也急得大叫。



「拉芬洁儿，那个!」



小红帽突然呼唤拉芬洁儿的名字。



唔，那个是哪个……?



我转动颈部，试图看个明白。



「呜哇啊啊啊啊啊!离我的林布尔姆哥哥远一点，你这个杀人凶手!」



龙造寺开启腿部的推进器，朝着白虎飞扑而来，手中还握着电击棒。前端的火花清晰可见，电击棒的功率不容小觑。



……不行，强化组件的性能还不足以捕捉白虎的行动，万一遭到白虎反击……!



不过白虎只是轻轻闪过龙造寺的攻击。或许是基于不急于一时的余裕，也或许是基于猫咪戏弄猎物的生物特质吧。



「等一下就轮到妳们了，不必急着寻死。怎么可以骂我是杀人凶手呢?我又还没杀人。」



「住口，你这个怪物!」



龙造寺再度挥动手中的电击棒。不妙，第二次未必有第一次的运气……!



「乙姬，快点退后!」



拉芬洁儿大叫。



她以头发的力量举起了旋转式机炮。



瞄准白虎、同时双手握住扳机的人，正是小红帽。



察觉两人的意图之后，龙造寺立刻启动推进器躲得远远的。



「林布尔姆，我来救你了!」



「可恶的笨猫，竟敢伤害林布尔姆!我要敦你付出代价!」



小红帽使出全身的力气扣下扳机。



旋转式机炮的炮管冒出火花，炮身快速地转动，规律的爆音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呀啊啊!」



「呜哇啊啊!」



拉芬洁儿和小红帽无法抵挡强大的震动与后座力，机炮的炮身顿时失去准头，漫无目的地乱射一通。



30厘米的子弹轻而易举地在墙壁和柱子上面留下干疮百孔的弹痕。



白虎以柱子和墙壁为施力点，在半空中跳来跳去，轻而易举地躲过漫天飞舞的子弹。连全自动机炮的子弹也躲得过，白虎的敏捷度实在超乎想象，难怪我的攻击全都无法命中。



因为无法承受强烈的震动，小红帽终于忍不住松手。结果没有任何一发子弹命中白虎。



……慢着。



落地之后的白虎露出愤怒的神情。子弹虽然没有直接命中，毫无规则可百的跳弹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妳们自找的。」



白虎露出森然獠牙，恶狠狠地瞪着拉芬洁儿和小红帽。



「……我改变主意了。既然妳们这么想死，我就先解决妳们两个!」



只见白虎压低身形，双眼凝视着拉芬洁儿和小红帽，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拉芬洁儿和小红帽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就算立刻转身逃命，恐怕也不敌白虎超乎想象的速度。



可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两人死于非命吗?



动啊!我的身体，快动啊!



如果无法保护拉芬洁儿和小红帽，我还要这副利爪、这对翅膀做什么?



就算是借来的力量也没关系。



只要能够派上用场就好。



只要能够保护同伴就好。



动啊，我的身体!



动啊，林布尔姆!



我发出凄厉的咆哮。全身上下疼痛不堪，神经系统将身体各处的疼痛感传回脑中，自我保护的本能更对我的身体下达不许动的指令。



不行!



我强行压制本能的指令。



不行!不行，不行，



拉芬洁儿和小红帽……以及千纱和有栖也都面临生死关头，绝对不能让她们死在我的眼前!



「死吧!到另一个世界继续你们征服世界的游戏吧!」



白虎后脚一蹬，跳向拉芬洁儿和小红帽。两人脸色苍白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鼓起全身的力量，鲜血立刻从伤口飞溅而出。



……管他的，



伤口算什么!疼痛算什么!我的生命又算什么，



反重力飞行系统启动!就算短路、故障了也没关系!我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让笨重的身躯暂时从重力的束缚中获得解放!



于是我跳了起来，不，应该是飞了起来。



我奋力地拍动翅膀，冲向目标。



「呜喔喔喔喔——!」



「啊!」



白虎回过头来，脸上布满了惊骇的神情。他大概万万也想不到浑身是伤的我居然还有行动能力吧。



空中是我的主场，即使是超低空也不例外。



已经离开地面的白虎不可能在半空中改变方向。



冲吧!



追不上也没关系，只要我的巨颚、只要我的利牙及时赶到就好!



我奋力伸出脖子，同时在内心感谢医生赐给我这一副长颈。我的牙齿赶在白虎的利爪接触两人之前的百分之一秒、不，千分之一秒捕捉到他的右后肢之后，立刻鼓起全身的力量使劲一咬。



利牙刺入骨头的声音清晰可闻。



看来牺牲防御力的说法并不是骗人的。为了达到轻量化的效果，除了外部的防御力之外，甚至连内部的强度也做出相当程度的牺牲。



白虎的腿骨传出清脆的声响，口中也发出凄厉的哀号。



血腥味逐渐在口腔内扩散。不过嘴里早就沾满了自己的鲜血，多了白虎的鲜血也不算什么。



我紧咬着白虎的后肢，利用颈部的力量将他拖了回来，顺势将他摔在地上之后，再甩向弹痕斑驳的柱子。



白虎的巨体顿时将柱子撞成了碎片。



落地之后，我不断地喘气，好不容易才撑起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头晕目眩的感觉袭上心头，我只感到全世界都在旋转。



稍一放松就会失去意识，伤口流出的鲜血更是在地面形成一滩一滩的血渍。



「可、可恶……!」



挣扎着起身的白虎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掩护自己受伤的后肢，神情严肃地凝视着我。



「林布尔姆，你真是一个惹人厌的家伙。我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像你这种为了他人发挥什么潜力的家伙。」



「我愿意将这句话视为……一种赞美。」



呼吸还没调匀，讲起话来断断续续的。哈哈，逊毙了。



拉芬洁儿和小红帽再度将旋转式机炮对准了白虎。



「不许动!你的脚已经受伤了，看你还能躲到哪去!」



「嗯，有道理。」



白虎点点头，似乎也有同感。



「不过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或许妳们可以杀了我，可是临死之前，我也会拚着最后的力量杀死林布尔姆，来个同归于尽。」



「我、我们不会让你得逞的!」



「没错，我们会先把你打成蜂窝!」



「是吗?要不要跟西部片里面的牛仔一样，跟我较量拔枪的速度?」



「省省吧，你一点胜算也没有!」



「这可不一定喔。如果是在缠斗的状况下，妳们的武器也发挥下了什么作用。我想妳们应该没有避开林布尔姆、直接瞄准我开枪的自信吧?光是从妳们被后座力吓得魂飞魄散的情况看来，应该是第一次使用那种武器吧?」



「唔……」



拉芬洁儿看看我，之后又看看小红帽，表情十分下安。



……可恨的是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别说是反击或是闪避了，甚至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部有困难。



「看，妳们心爱的林布尔姆都快要站不稳了呢!」



这句话顿时让拉芬洁儿、小红帽和龙造寺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眼见机不可失，白虎往后翻身。



「啊!」



当小红帽察觉不对的时候，白虎已经跑到大厅的出口了。很难想象只剩下一条腿可以使用的白虎居然还有这么迅速的行动力。



「可恶!」



小红帽立刻瞄准了白虎的背影。



「住手。」



却被龙造寺制止。



「不可以朝着出口开枪，否则很有可能误伤躺在地上的半猫人。」



龙造寺一百之有理，小红帽也不便多说什么。



这时白虎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可恶，被他逃走了!」



小红帽气得直跺脚，不过相信她也很清楚龙造寺的判断是正确的。



「别理他了，快点帮林布尔姆疗伤。」



拉芬洁儿话才刚说完，我就已经不支倒地。



紧缚的情绪终于获得纾解。



三名少女立刻以各自的方式呼唤我的名字，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来惭愧，我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



……好痛，好难过，好想死。



诸如此类的丧气话在脑中回旋，我感到眼前一黑，就此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