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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蜘蛛与黑执事(2 / 2)




“把那些东西交给我!”



“这怎么行,过几天就要展出了呢。”



谢蒙摊手。



“不过您放心,等顺利拍卖出去,我们会将其中的五分之二给你的,对于约瑟夫,我真的只能说抱歉。”



“别老是拿钱和人命比,你们这是在亵渎神灵!”



女子声音高昂起来,她显得有点激动。



“我丈夫一定是为了阻止你们打开王墓才被机关活埋的,你们看过报纸没有,布莱尔死了,这绝对是法老王的诅咒!”



“哎呀,布莱尔嗜赌又贪杯,说不定是酒精中毒呢,哈哈。”



谢蒙和周围的人大笑起来。



“我可是看你是王墓探险协会的成员,你这么相信你们的神灵怎么跟了一个要去掀你们王墓的人呢。”



女子握拳。



“约瑟夫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说着冲出门去。夏尔将帽檐微微下压:



“塞巴斯查恩,走了。”



“是的,主人。”



塞巴斯查恩看着那个女子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第二日,报纸的醒目位置出现《红蜘蛛疑案再现》,第二个受害者出现了,同样是探险协会的成员,红色蜘蛛网一样的血管布满周身。此时不知道是谁将埃及王墓的消息放了出去,法老王的诅咒一说使市民们顿时人心惶惶。



“该死的女人!”



谢蒙把手下递上的报纸狠狠摔在地上,这样下去那些从王墓中带出的胭脂红不就没人敢买了么。



“那个时候,把这个女人一起推到坑里就好了。”



谢蒙嘴角扬起一丝冷酷的笑。



图勒斯坦行走在去报社的路上,她的手提袋里是整合出来关于这次王墓被盜的资料,就在下一个拐角,一个蒙着脸的男子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抢过她的拎带就跑,图勒斯坦大声呼喊追上前去,这时另一个蒙面男子也从巷子里慢慢挪出,他的手中是一把利刃。似乎是女性特有的感知,图勒斯坦转身,利刃划破了她的手掌和胳膊,她一面呼救一面奋力反抗,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闪出,刀哐啷落地。黑衣执事将手放在胸前行礼,他的脚下踩着那个行凶的歹徒,左手上抓着某个抢包贼,两人已经被殴打成猪头状华丽丽地晕了过去,塞巴斯查恩微笑:



“您没事吧,尊贵的夫人。”



从巷子里走出的是夏尔。



虽然经历了如此惊吓,眼前的女子依旧镇定地道谢:



“谢谢,你们是上次酒店里的人吧,莫非你们在跟踪我?”



“失礼了,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在调查最近发生的案件。”



夏尔走上前。



“调查,你们是侦探还是记者?”



女子将包放在胸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看着眼前两人,图勒斯坦神情渐渐松懈。



“算了,你们想知道关于王墓被盜的事情吧,我会告诉你们,反正我本来就想把资料交与公众。不能让他们在展销会上展出那些东西,那是对神的亵渎。”



女子将头发向后拢起,讲故事般地将一些事情告诉给二人。



她名叫图勒斯坦,是皇家探险协会的唯一的女性成员。在一年前她只是那名叫约瑟夫的探险家的向导,约瑟夫喜爱埃及的文化,经常花很长时间去拼接碎片的花纹,去询问那些华丽的壁画的含义,而图勒斯坦作为他的向导为他研究埃及文化点亮了一盏明灯。于是这些看似寻常的探险中,两个年轻人相恋了,约瑟夫向探险协会的成员们介绍了图勒斯坦,以他夫人的名义,也因为一个地道的埃及人对于埃及的探险来说会容易很多。于是图勒斯坦也就成为探险队中唯一的女成员,虽然绝大多数去埃及的探险者只是为了财宝,但约瑟夫的执着让图勒斯坦很感动,她深信这是太阳神的对她眷顾。



之后约瑟夫告诉图勒斯坦,近期他的同伴会对埃及的王墓进行探险,图勒斯坦很惊讶,亵渎王墓就是亵渎神灵,约瑟夫安慰她,只要他在,就不会让那些人做出出格的事情。于是在一个月前,约瑟夫、图勒斯坦和协会里的另三名成员去了王墓,那也成为了图勒斯坦最大的噩梦。约瑟夫他们打开了王墓,因为她是埃及人的缘故,约瑟夫不希望她进去,他笑着对她说,对于我这个外族人,你们的神灵也许会相对宽恕,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但是她只听到里面人的惊呼声,然后她看见另外三个人出来了,他们带着遗憾的神情告诉她,她的丈夫触动了一个机关,被沙坑活埋了,他们无能为力。她惊叫着冲了进去,不管是不是会触怒他们的神灵,但只看见一个巨大的沙坑,沙坑的边缘有个闪烁的东西,是丈夫的戒指,在被活埋的那一刻,他将戒指扔了出来。



图勒斯坦诉说着,手指时不时缠绕着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上面刻着太阳神的铭文,是她丈夫的戒指。



“我不信,约瑟夫是个很爱埃及的人,他绝对不会去碰什么机关,那些东西我讲给他听过,绝对是他们干的,他们把王墓中的东西带出来,他们亵渎了神灵!很快就有了报应,已经两个人了,很快很快……也许我也是其中一个也说不定,我也进了王墓,我也亵渎了王墓的神灵……明明约瑟夫不让我进去的,我还是……”



女子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自始至终二人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他们安静地倾听着,直到女子不再说话。



“我们会调查,谢谢你夫人,请节哀。”



夏尔安慰着异常悲伤的图勒斯坦,塞巴斯查恩则意味深长地盯着女子脖子一个不起眼印记,自从在酒吧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印记是……



悲伤之红



“你留心她吧,也许还有人要暗杀她。”



夏尔站在阁楼的窗台对着夜空说。



“是的,主人。”



身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月光下,图勒斯坦仿佛喝醉了般在街角游荡着,一面低声呢喃:



“没错的,我知道是你们干的,那个机关是你们动的,是你们把约瑟夫推下去的,因为他一直在反对你们。但是我没有证据,只有你一直都相信我,一直……”



她的面前没有人,在月光下,一只金瞳黑猫静静站立在她的对面,似乎在凝听。



“知道么,我做过三个奇怪的梦。其中的一个是我站立在那个叫谢蒙的混蛋的窗前,听他们在谈论谋杀我丈夫的手段。另两个梦里,你知道么,我在巷子里遇见上次和谢蒙一起谈论的那两个人,他们却像见了鬼似的一动不动。我从他们身上找到了王墓胭脂红,我一气之下将那些胭脂红全塞他们嘴里了,他们拿了那些东西,他们杀了我的丈夫!结果你知道怎么了,第二天我看了报纸,他们居然死了……哈哈一定是法老王对他们的惩罚……可为什么那个家伙没死,为什么神不惩罚那个主使的家伙!”



说着,她的眼神突然恍惚起来,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刷,一直潜伏在他身边的塞巴斯查恩飞身而出,接住她的身体,原先站在对面的猫却消失了。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马车里,再次“偶然路过”的刘给女子把脉,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将女子的脖子扭转过来,在不显眼的地方是一个类似图腾的印记。



“这是什么?”



夏尔疑惑。



“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



刘的脸背着光看不见神情:



“在我们国家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国家动荡,丈夫去打仗,妻子在家很思念丈夫。结果几个月后,丈夫在军队里看见了当厨娘的妻子,以为妻子是思念过深自己也上了前线,一个月之间他们生活得无比幸福。但妻子在某一日莫名消失了,丈夫以为她回去了,结果战争结束丈夫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而屋外是个新坟。邻居告诉他,他的妻子一年前就死了。”



“神话?鬼故事?”



夏尔思索着,指着女子脖子上的印记:



“难道你想和我们说,这个女子的灵魂在作案?”



“是移魂术,少爷。”



塞巴斯查恩解说道:



“崇尚神灵的国家习惯立神女这样的职业,这个印记是神女特有的。神女可以说出别人家所发生的事情,即使她从未出入过大殿,那是因为她们一开始就被下了移魂,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黑魔法。在人类被一种及其深刻的情绪所占据的时刻,可以将灵魂移到其他事物中,一般都是形体较小的动物,寄主则可以通过寄存体来完成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比如说窃听情报,更比如说……杀人……不过移魂术也是一种脆弱的法术,一旦那种激烈的情绪消失,寄主灵魂的波动也会错乱,也许会立即消逝,也许就和寄存体融合再也回不去了。这和黑魔术里的招灵也很相似,只不过后者只要条件适合基本都可以进行,而移魂术只有适当体质的人才会适合。”



“哦哦,这么说东方神社里可以预知未来的巫女是移魂到乌鸦之类个体上去咯!”



刘打哈哈。



“只是相似,但移魂者一般不会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和梦游差不多。”



塞巴斯查恩补充。



“倒是很像恶魔诱惑人类做出的事情。”



夏尔冷冷地说。



“也许神灵本身也是恶魔的一种呢,我想那只猫很可能就是媒体,埃及人把猫当神灵供奉在神殿里。而且,这位夫人似乎要醒了。”



塞巴斯查恩微笑。



果然,图勒斯坦缓慢地恢复了心跳和呼吸,半响后她缓缓睁眼:



“啊,我在什么地方?”



“小姐,您晕倒在路边了,要注意身体哦~”



刘大脸特写。



“打搅……”



女子脸顿红,匆匆跳下车去。



“第一次看非传说版倒是很有趣。”



刘自言自语。



“如果我想的没错,谢蒙就是盗墓成员之一,去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吧。”



夏尔趴在马车窗上。



不出所料,谢蒙疯了一样跪在一堆散落的文件里,地上一堆碎片,一堆红。



“毁了,全毁了,我的王墓胭脂红!”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丝毫没有发现现场多了三个毫不相干的人。从现场星星点点的猫脚印来看,那只黑猫来过这里,摧毁了剩余的王墓胭脂红,而之前的两瓶也葬送在死者的胃里。



刘笑着说,王墓中的胭脂红果然与众不同,它的原材料不是那种一般的胭脂虫,而是埃及特有的一种红蜘蛛,蜘蛛体内含有一种类似毒品的致幻剂,原本法老王就是要带着这些剧毒去另一个世界,没想到还是被人类所打扰,这些人真是咎由自取。



该结束了,夏尔紧了紧风衣,头也不回地离开。



次日,报纸上的标题变成了《胭脂大亨成了精神病人,法老王的诅咒到了尾声》,而胭脂展销会依旧如期举行,夏尔第一次出席了进出口贸易的展销会。在富丽堂皇的展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胭脂,在标注着“来自埃及最上品的胭脂红”的展台前,他看见了站立在站台上,一身纯白埃及神女装束的图勒斯坦,高举着一瓶纯正的虫胭脂对着观看的人微笑着,圣洁而美丽,而她的身边静静蹲着一只金瞳黑猫,脖子上的项圈上是约瑟夫刻上去的图勒斯坦英文拼写。



“夫人,我相信,您的丈夫用生命捍卫的胭脂红绝不会被玷污。”



等人群散尽,夏尔看着缓缓从展台上下来的图勒斯坦道,眼睛中所流露的是不属于一个少年的带着犀利正义。



“谢谢。”



图勒斯坦喃喃道,眼睛中的神采却在瞬间消逝,她的身体无力地从展台上倒下,那只金瞳黑猫一跃而出,消失在散场的人群里。移魂术的副作用么,夏尔静静看着不动声色,塞巴斯查恩则将目光投向那只黑猫消失的方向。



“已经没有气息了,是自杀么。”



匆匆赶来的警察厅厅长询问着, “不经意”撇到了站立在一旁的夏尔及其执事,从鼻子里发出明显的“哼”声:



“啊!幸会!伯爵大人在的地方都不是很太平呢!”



“是啊,不然警察厅就成为摆设了。”



夏尔伫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移魂术是一种脆弱的法术,一旦那种激烈的情绪消失,灵魂的波动也会错乱,也许消逝,也许再也回不去了。对于所谓的复仇成功的图勒斯坦来说也许就是这样,虽然只是潜意识的梦游的感觉,对于她来说是丝毫没有罪恶感的,也许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吧。现在她又去向哪里?她,也许是追随约瑟夫去了吧?



之后的之后,一切不了了之。暂时定义那几个死者都是因为摄入过多的严禁药品导致猝死,当然因为王墓胭脂红的风波,最大的胭脂家族终究破产的消息也成为一度报纸头条,不知道至今还在精神病院的始作俑者现在如何,也许用他剩余的日子向埃及的神灵赎罪也说不定。不过,即使这样,胭脂红在英国还是昂贵的热销品,只是夏尔对红的执着似乎淡化了许多。某曰刘托人送来一瓶胭脂红,说是中国产的胭脂,原料是杜鹃花,希望他能喜欢,塞巴斯查恩拿着那瓶红露出貌似哀伤的神情道:



“不过中国也有杜鹃啼血才染红了杜鹃花这一说吧。”



夏尔只是站在窗前淡淡地感叹:



“红,真是一种悲伤的颜色。”



在霎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喜欢红的女子的身影来。



“不过您也很喜欢不是么,少爷?”



塞巴斯查恩脸上露出一贯的笑容。



“哼。”



尾声



清晨,塞巴斯查恩行走在庭院里,一只黄金眼黑猫从蔷薇丛后跳出,它身上的毛已经黯淡了很多,甚至有些乱糟糟的,但眼睛依旧明亮。



黑衣执事微笑:



“我准备了烤薯饼,中间是鲜奶夹心,您需要来一份么?”



说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地上,黑猫迟疑着向前,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我知道这一定很适合您,这是正宗的埃及风味呢。”



他蹲下看着那只进食的猫。



“人类啊,还真是奇怪的生物呢。您说是吧,夫人。”



他对着猫说话,而猫吃完只留下轻微的一声



“喵”就消失在灌木丛间。



“唉,我忘记您已经忘记了。”



黑衣执事起身,他转身朝着那扇还合着窗帘的房间微笑道:



“该叫少爷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