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一卷全(2 / 2)


“有件事得要考虑到才行。是否有可能将我们好不容易战胜的消息正确无误地报导出去?现在都由地球军管制着所有消息的报导。所以,在破坏宇宙港的同时,也得要占领行星间的通信设施才行。这样才能将正确的消息流放到赛安以外的各行星那边去。”



要用怎样具体的手段才能占据通信设施呢?关于这一点,琉霖回答说还在计划当中。于是,琉霖的报告就到此为止。事实上,并不是他的计划还不可以提出报告,只是在目前这个时候还不能公布就是了。



当琉霖的报告结束后,坐在培特罗夫身旁的一位年长的朋友,一边喝着马克杯里的三合一咖啡,一边说着:



“其实我最担心的就是将地球军完全赶出赛安以后的事。”



对保持沉默,用表情来回话的培特罗夫,琉霖作了以下的回答。



“也就是说呢,等地球军的地上部队都没了,那时赛安行星上就完全只剩下赛安人了。那么一来,地球军根本就可以不用客气了,不是吗?”



“客气什么?”



“喂,小培特,你明知故问喔!”



最后那一瞬间,琉霖用笑容带过了所有的答案。培特罗夫也只是苦笑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光用想的就觉得很悲惨了。所以不想具体的说出来,关于核子飞弹如同豪雨般地不停地下在赛安的地面上的光景……



地球军的轰炸行动在十月二十日开始了。从下定决心到行动,时间非常地短。这不是速度的问题,而是完全在准备不足的情形下就匆促进行了。



“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下水道的配置呢。如果现在要强制执行的话,我没有办法负起实效上的责任。”



地上攻击队指挥官萨斯维斯准将在一开始就明白地将正确的结果表达出来,不过,他也在思狄嘉中将发怒之前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思狄嘉中将用命令的口吻说,“这么做会有示威的效果,对吧?那就去进行。”



在特定的地点,出动了三十架地面攻击机,不断地使用铀238炮弹,快速不停地进行轰炸。地面上的沙土喷到高达两百公尺的高度,同时刚好一阵风吹过来,一瞬间就形成了人工砂风了。大地震动着,轰炸声传到五十公里远的地方去。在十五处特定地点当中的一处,地底下约两百公尺深的地方,正是奈德和培特罗夫带领着战斗员们去探察地面上的情形后,正要返回基地途中的必经之地。培特罗夫突然大叫一声,因为脚边的石头崩碎,害他差一点就摔倒水道里去。



“你没事吧,培特罗夫?”



“我没事,可是这水道的顶端没问题吧?”



水道的顶部震动着,细小的砂石就如同下小雨一般地落下。不过,看得到的地方还没有任何龟裂的现象。水道的水管如同音响般,传来了一阵不悦的震鸣声。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并拍打着自己耳朵的培特罗夫说话了。



“这个思狄嘉老伯,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思狄嘉太心急?”



“要是我是思狄嘉,我也会心急。因为他想要堂堂正正地去面对地球那边的人。”



头上的回音已远离,砂石也不再落下了。地球军的轰炸未能达到当初所想的目的就结束了。或者是,他们换地方了。



“真是千钧一发呀,奈德。如果思狄嘉知道这种痛苦的轰炸并未能达成任何实效的话,下一次一定会进行更大规模的全面攻击,对吧?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下一次的主力军一定是地球军。”



“就是从野餐变成冬季爬山活动就对了。这样也不错,正合我意。”



奈德边将附着在他红发上的灰尘给拍落,边昂然地说。



第四章阴谋的间奏曲







地球军所进行的下水道轰炸几乎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不过,这种结果是任谁都想象得到的。出动三十架地面攻击机,总共发动四次攻击,超过两千四百发的铀238炮弹直接投射到地面上,就只有这样而已。“游击队的那些家伙们一定都吓破胆了吧。这样一来,也会减少他们那些愚蠢的行动吧!”



赛安军政总部长官思狄嘉中将骄傲地挺着胸膛说,不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地上攻击队指挥官萨斯维斯准将除了对他仍保持最低限度的礼貌之外,在内心里却是激动地咒骂着他的上司。对萨斯维斯准将而言,所发射出两千四百发的铀238炮弹,根本毫无意义可言,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就算照情义方面来说,连为上司鼓掌拍手他都不愿意。



不过,说也奇怪,思狄嘉中将乐于采用强硬手段的目标竟是“游击队的那些家伙”。然而,在游击队里,了不起也只有四个人受轻伤,完全没有实质上的损害。从这里就不难了解到思狄嘉中将又快要焦躁不安,接着又将会继续失去判断能力。



在下水道的地下基地里的“深红党”干部们,马上就将所有要讨论的事情整理出来了。一向都被大家称为慎重派的尼可拉•培特罗夫,这一次却提出了紧急反击的提案。



“思狄嘉特意发动了那样大规模的攻击,一定会向大家发表战果的。他一定会说我军已经把游击队那群家伙,也就是指我们,彻底击败了。虽然一定不会有人相信他所说的话,但如果我们能接着马上给予有效的反击,这样一来,思狄嘉的真面目就完全被揭露出来了。”



“OK!那我们就开始吧!”



原本就属于积极进攻型的奈德赞同这个提案。只要能确认培特罗夫所提出战略的意义的话,就算要开战,也决不会出现异议。到实施破坏宇宙港之前,已经没有必要待在下水道里静待时机了。



“实战的部分就交给我了。反正我也想要从旁煽风点火一次看看。”



说完,培特罗夫好像想到什么的样子,轻轻地笑了。



在赛安二四家族当中的一族,应该说势力最大的里彼耶鲁家,现在都在长男奇伊的掌管之下。其实根本还没到完全换户长,但事实上奇伊已经成为实质上的户长了。他的父亲路易•斯孟虽然不是个无能的人,但在精明能干的长男面前,却也变得懦弱无能的样子。今年,他安居于荣誉会长的职位,常出现在文化事业和社交界等场合,反倒是已经不再出席政治或经济界的第一线场合。



当然,这也是奇伊所期望的。把父亲推向财界和社交界,再把弟弟放在政治界当傀儡耍,实权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他心中最理想的情况。奇伊刚满二十八岁。要掌管太阳系全域还言之过早,但就算再过二十年才能掌权,奇伊都还算是年轻的掌权者。



会让这样的奇伊皱紧眉头的原因是他收到了一封信。平常他并不会自己拆阅每一封信,但是,在这封信上写有“亚鲁曼•里彼耶鲁的友人寄”的字样,所以他并没有通过他的秘书,自己就直接把信拆开来看了。接着,经过片刻思考后,他把他的弟弟叫到办公室来。



“我收到一封很妙的信喔。我也想让你看一看内容。”



“这种事哥哥你自己处理就好了,不是吗?我不认为你有需要听我的意见。”



“有没有这个必要,是由我来判断。反正你来都来了,就看一下吧!”



奇伊脸上露出如同薄刃般锐利的笑容,将信丢给弟弟。这就是“深红党”的尼可拉•培特罗夫所说的“从旁煽风点火”那一句话的意思。信里面写着身为弟弟的亚鲁曼因为不满自己是傀儡的立场,所以企图要背叛奇伊。



“如何?有什么感想?”



“很无聊耶!”



“喔?你认为很无聊?”



“啊!不是啦!我是指信里的内容,不是指哥哥您的反应啦!不过,如果会在乎这封恶意中伤的信函,就不像哥哥的作风了喔。我想你应该会无视于它的存在吧?”



“应该?我懂了。”



奇伊只是点点头,没有笑容。却是如同亚鲁曼所说的,会相信这封信的话,就是不正常。这一看就知道只是一封简陋地挑拨兄弟情感的信。奇伊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当奇伊再度看着弟弟,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秘书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军政总部长官思狄嘉中将请求奇伊出面。



就在这一瞬间,奇伊从使唤别人的一方变成了被别人使唤的一方了。奇伊觉得这种人际关系就像食物链一样,又蠢又滑稽。总之,奇伊先请弟弟回去,然后自己到了军政总部,在那里又看到了一封信,内容就是要弹劾奇伊以金钱援助行星的反政府暴动等等。



“长官阁下不必理会这种中伤的信函。”



话才说完,奇伊•里彼耶鲁便感到非常地不高兴。因为刚刚弟弟已经先说过了类似的话。他并不是要模仿弟弟说话,只是他突然想到,不知道他弟弟使用怎样的心情说那句话的。



思狄嘉中将观察奇伊的眼神,充满了猜疑心。原本他就认为所有的赛安人对地球军都存有潜在的敌意,所以他不会认为奇伊是个“例外”。对于奇伊反问的问题,思狄嘉只用了刻薄嘲讽的表情回复。



“当然我是不会相信的,里彼耶鲁先生!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明快、肯定地跟我说这封信的内容是假的。想要用一封中伤信函来让军政总部和赛安的第一家族产生对立,真是太愚蠢了。”



“那么,我肯定地跟您说,这封信的内容都不是真的。达萨伦行星上的暴动之类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奇伊用冷漠的眼神瞪着思狄嘉中将,在那一瞬间,稍微感到畏怯的思狄嘉中将将视线微微移开,然后又挺起胸膛反瞪了这位有名家族的青年。因为他认为奇伊一定在心里说这封信的内容都是真的。从达萨伦开始,让各行星的反地球运动活跃起来,进而再将他们一一统合起来,这就是奇伊暗地里想在太阳系全域中偷偷孕育他的影响力之作法。



中将刻意降低声调。



“里彼耶鲁先生,您和您弟弟的政治思想是不是有些不同呢?”



“什么意思?”



奇伊没能马上判断出思狄嘉中将话里的意思,不过反应并没有特别激动。



“我明说好了,你弟弟是以纯白党总书记的身份来协助地球政府和地球军。”



“没错!”



“但那都只是幌子,不是吗?事实上你弟弟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力可言。我说的没错吧!”



“唉呀!如果让纯白党拥有实质的权力,最困扰的不就是你们地球军吗?”



中将无视于奇伊的冷笑。



“总之,事实就是这样。里彼耶鲁先生,你弟弟以傀儡的身份来假装协助地球军,但同时又在背地里策划着其他的事情。你身为赛安的爱国者,一定企图想要让赛安得到完全独立吧!”



“一派胡言……”



奇伊哑然、无法继续说下去。在听到中将前半段的话时,他就已经很惊讶了。



“假装协助地球军,实际上在背地里企划着其他的事情。”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奇伊为思狄嘉敏锐的洞察力感到吃惊不已。



只是,思狄嘉最后下的结论却是一个严重错误。奇伊是个热切渴望自己的故乡得以完全独立的爱国者,这一点完全只是思狄嘉个人的幻想。因为奇伊并不爱赛安行星。赛安只是奇伊为了要管制全太阳系的一个道具而已,一个用完就丢的道具。然而,这个粗野的军人却误以为奇伊只是单纯地爱着这个道具。



奇伊有股想笑的冲动。不过,他的理性和计划压抑住了他的这股冲动。他认为思狄嘉绝不是一个无能之才,只是他觉得思狄嘉应该要多用点心会比较好一点。



事实上,思狄嘉中将会对奇伊说出这些话,全都是因为接到一封密告使然,并不是思狄嘉自己真正的想法。而在信封上所出现的尼可拉•培特罗夫的字眼,也只是用极为普通的文字处理机打上的字样。而奇伊是热爱赛安的爱国者这一点,也完全只是思狄嘉自己的想法而已。



“中将阁下,这很明显的就是恶意的离间策略。依我看来,这是那些自称为深红党的游击队的家伙向中将阁下您作的密告吧。”



“什么?游击队们?”



中将把视线移向奇伊。此时,奇伊说得“都是游击队搞的鬼。”这句话,正好说中了事实。不过,奇伊并不是真的相信有这么复杂才这么说的。



“游击队的离间政策?嗯,原来如此。很有可能喔。”



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思狄嘉那望着奇伊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猜疑。思狄嘉虽然拥有远超过于游击队的优势战力,但还是会利用精神方面的追问手段。如果要解决这个困难的局面的话,他也不排除将奇伊•里彼耶鲁拘留起来,并进行严酷的拷问。



当然,一旦这么做,到最后如果没有什么成果的话,从里彼耶鲁家开始,到所有亲地球派的赛安人全都会变成视地球政府为敌人。这样一来,从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到将来的升迁,全都会烟消云散。只不过,如果照现在这样继续被游击队玩弄下去的话,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奇伊•里彼耶鲁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闷闷不乐的思狄嘉中将。



“那么,我可以回去了吗?”



“……嗯!可以。”



“那我就先告辞了。很荣幸能通过工作关系跟您见上一面。今后,里彼耶鲁家也会一直秉持着对地球的忠心。”



向思狄嘉行了个最敬礼后,奇伊就离开长官的办公室了。



当奇伊一离开,思狄嘉中将马上就召集了所有的幕僚,拿着书信对他们大骂着。



“你们知道吗?这是游击队对军政总部下的挑战书!”



幕僚们心想:搞什么嘛!现在才这样说!不过大家并没有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因为对正在气头上的思狄嘉中将说什么都没有用。思狄嘉中将可谓被孤立在受到孤立的地球军当中。



走出军政总部后,奇伊搭上自己的车,整个身体沉坐在位子上,心情极差地看着司机的后脑勺陷入沉思当中。



这个时候,在奇伊的心中,对弟弟的事感到不安的心开始萌芽了。



嫁祸给游击队,是奇伊一定会施出的手段。可是,就连他自己对这个方法都还不能百分之百有信心。



第一,奇伊想不通为什么游击队要特意把他当作目标,来着手进行离间工作。相反的,亚鲁曼要对哥哥进行阴冷的复仇这还比较有可能。回想看看,奇伊有太多地方足够让亚鲁曼心生怨恨。想到这里,奇伊对亚鲁曼心中所承受的怨恨和痛苦只是一笑以置之而已。他认为就算再怎么恨哥哥,亚鲁曼也没有报仇的勇气和毅力。



这样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确呢?



当着思狄嘉的面,奇伊当然说不出“我想我会遭到弟弟的怨恨。”一事,所以,奇伊刚刚才会嫁祸给游击队。然而他确实也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两封署名尼可拉•培特罗夫的信,将奇伊和亚鲁曼这两个里彼耶鲁家的兄弟卷入了急遽的波纹中。这个由培特罗夫主导进行的心理战术所引起的波动,从深沉的地底下传到地面上来了。







奈德和琉霖并肩走在黑拉伯利斯市街坊的一角。当然没有挂着“深红党”的名牌啰。在这一年内,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跨倒地面上来,有好几次为了侦查、补给或建立组织,他们也曾从地面上的活动指挥部到黑拉伯利斯市街坊出没好几次。这次他们是为了瞄准目前的攻击目标而来的,不过,当他们走到黑拉伯利斯大学门前时,琉霖停下了脚步。



“真令人怀念呀。这是我们的母校耶。事实上,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如果没有被当的话!”



“怎么可能被当!我和奈德你不一样,我可是模范生喔!”



他们并不能在校门前久留,因为有可能会有认识他们的人出现。这两位年轻凶恶的地球军的敌对者,一路上小心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状况、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了涵德森街上的露天咖啡厅。



“小培特说过,如果有人在搞鬼的话,就会有其他人在动脑筋筹谋。”



“很像培特罗夫会说的话。不过,事实上也真的是这样。”



回想起一年前的事情。当时,身为“赛安青年党”党员的他们,为了打倒独裁者亚雷萨德罗•迪亚斯而在黑拉伯利斯市街上到处奔波。原本以为真的可以打倒他,没想到结果却只是绕着整个局势的外围跑来跑去,什么也没做成。在那段时间里,因为地球军不断地设计阴谋,介入整个行动。最后,迪亚斯的死让只有挂名的“深红党”这个了不起的团体开始活跃起来。



“你干吗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没有哇!因为在这个地面上是妖怪的巢穴喔!在我们喝着可乐的同时,说不定就有人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们。诡异的气氛……”



琉霖闭上嘴后,脸上表情有所改变。好像看到什么东西似的,有点紧张地撞撞奈德的肩膀,完全失去了他平日悠然的态度。



“琉霖,你怎么啦?”



“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你只说‘那个女孩’,我怎么会知道你在说谁?你是不是有骗婚,被某家的女孩通缉着呀?干吗紧张成这样。”



“奈德,你不是个幽默风趣的人,所以不用勉强说那种很难笑的笑话。”



“真是不好意思喔!”



奈德有点不高兴地回了一句。



“到底你说的那个女孩是哪个女孩啦?”



“去年,在下水道碰到一个女生,不是吗?赛安水资源管理局的高官的女儿……”



说到这就足够了。奈德清楚地想起依菩琳•斯格拉牡这个名字和她的长相及口才后,缩起了肩膀。他觉得她是一个很好强的女孩,同时也感到有点怀念。她好像是因为不断地批评赛安,才没有被强制送返地球。看她好像在等人的样子,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坐在那边。就在这个时候,又看见一个眼熟的人物出现在露天咖啡厅的门口。



“那不是我们的委员长吗?”



“今晚又不是万圣节前夕,还碰到这么多老朋友。”



“万圣节是和老朋友见面的日子吗?”



“咦?真的吗?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真的是……”



话说到一半,奈德就把视线盯在昔日的同志身上,但他并不是想要去跟他叙旧。更何况,现在的亚鲁曼•里彼耶鲁至少也是赛安行星政治界形式上的重要人物,身边还有身材壮硕的保镖呢。



亚鲁曼像玩偶一般,用笨拙的脚步走向依菩琳•斯格拉牡后,就直接站着和她说话。奈德觉得亚鲁曼并不是依菩琳•斯格拉牡喜欢的那一型。



可是,奈德和琉霖并无法继续观察这两位男女之间的奇妙关系的发展,因为有三位穿着地球军制服的士兵,渐渐地朝向奈德他们走过来。奈德和琉霖尽可能地装作没看到他们,把咖啡的钱放在桌上。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不,应该说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士兵立刻加快脚步追上去。奈德他们迅速地互看了一眼后,跳过分隔开露天咖啡厅和人行道间的小花园,开始逃跑了。“喂!不要跑!”士兵们如此喊叫着。



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追的是“深红党”的最高干部,只是觉得他们看起来有点像可疑认识,所以就要开始追捕他们。然后,赋予别人痛楚,这也是地球军的习性。士兵们快速追着奈德和琉霖。



“到处制造最佳的环境帮助自己窜逃。”



这是游击队的铁则。更何况这里并不是“深红党”的势力范围,只要一被逮到就万事皆休了。再者他们现在真的是很狼狈不堪。最后奈德和琉霖混进拥挤的人群中后顺利逃离。本来他们在赛安青年党的时候,就很擅长逃亡,又加上市民们并不会协助地球军的追捕行动。所以,他们不断地说着“不好意思,对不起,借过一下!”在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中来回奔逃,经过十分钟左右,终于摆脱了士兵的追捕。



奈德和琉霖确认自己已经摆脱追捕之后,开始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并离开了这一个名为紫色街道的区域。琉霖发着牢骚说:“我们回去吧!再继续待在这里,等一下说不定又会碰到认识的人。”当奈德也点头同意的时候,眼前真的又再出现了一位认识的人。



“杰伯罗夫……”



这个像在梦游,正朝这两位面前走去的人就是以前“马克特”的长官。



再把话题拉回到那天下午。有两个人在纯白党总书记的办公室里。



“那么,今后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提出问题的是比较年长的那一位。年少的那一位依然沉着稳定,拥有天使般的脸孔,表情充满着嘲讽的智慧和想法的就是鲁西安•迪亚斯。



年长者就是指亚鲁曼•里彼耶鲁。他就和平常一样,一副不安、失去信心的样子。



“你是怕奇伊•里彼耶鲁的报仇行动吗?”



鲁西安笑了。



“不好意思,我想奇伊•里彼耶鲁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鲁西安用沉稳的口气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他心中所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的野心而已。他从来不会认真想其他人的事情。对他而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都只是他的道具而已,就算是他自己的亲人也是一样。”



亚鲁曼心想,鲁西安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是从他出生以来就体会到的不愉悦的事情。特别是在这一年当中,亚鲁曼每一秒钟都感觉到自己是哥哥的道具。鲁西安所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却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实。



“所以呢,鲁西安,就是因为这样,我哥可以很不在乎地丢掉所有没有用的道具啰。如果你的父亲把我们的计划都告诉我哥的话,他绝对不会饶过我的。”



听到父亲的名字的时候,鲁西安•迪亚斯稍微动了一下他那漂亮的双眉。



“唉,你真是个容易紧张、没有定性的人呀。要是你比自己要打倒的人更害怕的话,那还能做什么事?”



“我不是怕我哥,我是担心你爸会插手管这档事。”



就在三分钟前,才刚有一位客人从亚鲁曼•里彼耶鲁的办公室离开。那个人就是鲁西安的父亲。他来不是要跟亚鲁曼说今后不准他和他儿子见面,而是很认真地警告亚鲁曼说他要告诉军队他们两个企图反抗军队的行为。



“鲁西安,这样做是最好的呀。身为父亲的我,真的很担心你。而我也只能这样做了,知道吗?”



鲁西安用冰冷的双眼看着拼命辩解的父亲。不过,很快地他就把视线移到脸色发白的亚鲁曼•里彼耶鲁身上,并带着嘲讽似的笑容。



“鲁西安,和我一起回去吧。以后就和政治及军事完全断绝关系。去上地球学校也好,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去密告了。”



虽然父亲苦口婆心地劝着鲁西安,但鲁西安根本就把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一样,一句也没听进去。



“里彼耶鲁总书记,没有必要慌张。”



少年的声音劝慰着狼狈的亚鲁曼。



“我父亲一定是误会了。他一定是认为我们是为了要反抗地球政府和地球军队,才企图做一些犯罪的事情。不过,事实并不是那样。相反的,我们只是要揭穿奇伊•里彼耶鲁真正的暴行而已。”



鲁西安•迪亚斯轻轻地笑了一下。鲁西安用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那种眼神看了他父亲一眼。



“爸,请您先回去。过一阵子后,我马上就会回去的。”



父亲似乎仍有些踌躇,但最后也只能点头以示同意后离开。但他父亲离开后,鲁西安轻轻地摇摇头……



“我早就猜到会这样了。只是事情发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



“迪亚斯……,不对,应该是鲁西安!”



亚鲁曼常搞混对方的称呼。



“你已经知道你父亲要向军方密告的事了吗?之后,再采相反的方式让我哥陷入困境?”



鲁西安用手抓了抓他的浏海,并用像老师看学生那样的眼神看着比他年长的亚鲁曼。



“对!我已经猜到我爸会去密告。虽然我想要阻止他,但却做不到。所以,我只好借用他人的力量。我从以前就一直是用这种方法了。当我骂他却没有效果的时候,我就会请我爷爷出面。虽然靠我自己的力量什么也做不成,不过,我并不以此为耻。”



真是无法认同的评价。到现在,亚鲁曼才感到害怕。迪亚斯家族也好,里彼耶鲁家族也好,都是赛安行星上的上流家庭,但是当中却都没有温馨的亲人兄弟之情在内。亚鲁曼故意咳了一下。



“如果你的想法被军队的人接受的话,我哥马上就会被逮捕,对吧?”



鲁西安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事情没那么简单。还不能断定奇伊•里彼耶鲁一定会被公开逮捕。只是因为奇伊是个危险人物,不能再让他继续像以前那样自由行动。如果其他要素无法同时进行的话,目前暂时就只能和他相互瞪眼而已。”



“那,那我们又会变得如何呢?”



“按兵不动啰!这是没办法的事。”



亚鲁曼对鲁西安•迪亚斯那股魄力感到害怕。



“按兵不动呀?那这样我们也有可能被逮捕喔!”



“逮捕纯白党的总书记,那地球军就等于是勒紧自己的脖子了。你可以假装不认识我。我可以让我父亲称为法律上的禁言者,让他所说的任何证言都无法被认同。所以你就不用担心了。”



就算你担心也帮不上任何忙。——鲁西安虽然没有说出这句话,但亚鲁曼已经听得出鲁西安的话中之意了。



鲁西安离开后,亚鲁曼抱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不久,他就用内部通讯把达尼耶鲁•杰拉叫到办公室来。目前杰拉是担任党部的保安部长一职。在亚鲁曼简单地跟杰拉说明关系到自己的所有情形的同时,杰拉的双眼里不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亚鲁曼说完后,杰拉沉思了一会儿,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杰拉终于提出他的意见了。



“把鲁西安•迪亚斯杀掉的话,你觉得如何?”



杰拉那低沉的声音,让亚鲁曼全身都僵硬了。纯白党总书记用惧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部下。那个惧怕的表情,似乎已经成为亚鲁曼身上的一个零件似的。



杰拉毫无表情地继续观察着亚鲁曼的反应。



“把鲁西安•迪亚斯杀掉后,再把这个罪名嫁祸给杰伯罗夫长官,这种一石二鸟的方法,您觉得如何?”



亚鲁曼没有马上回答杰拉所提出的问题,只是不停地移动他的视线。不断地有阴谋家一一地出现在亚鲁曼面前,大家都从他的耳朵灌入毒药到他的心脏去。



“我说得简单一点好了。鲁西安•迪亚斯只是一心想为他的祖父报仇,但他却不了解实情,所以才会想到要打击总书记的哥哥。但事实上,迪亚斯老先生是被杰伯罗夫所杀死的。”



杰拉冷酷地直呼自己以前长官的名字。亚鲁曼的脖子开始冒出冷汗了,他深切感觉到西装衣领湿透的不适感。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为什么非得杀了鲁西安•迪亚斯不可呢?”



“这是为了保护你自己喔!鲁西安虽然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不过,要是他父亲真的向地球军密告的话,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请想想看,迪亚斯家已经没有复兴的机会了,所以他们只有让里彼耶鲁家灭绝以便和他们作伴,如此而已。”



杰拉所注入的毒液慢慢地渗入到亚鲁曼的心脏内壁了。



“假如一切都如鲁西安所计划的那样,就这样被他绑住的话,不只是你的现在,甚至于未来都会被这个仅有十七八岁的小孩所左右。你的人生就掌握在别人手里。这样也无所谓吗?”



亚鲁曼的表情僵住了。



“那么,也就是说这次由你来代替鲁西安•迪亚斯就对了,是吗?真是了不起。你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怎样,我都只是别人手中所操纵着的玩偶就是了。”



面对这个有点歇斯底里、提高声调的声音,杰拉依然镇定自如。



“您也可以换个角度来想,不是吗?总书记,在您背后操纵您的人都一一退场了,只有您还是一直站在舞台的中央扮演主角的角色。存活下来的人,最后都会落到您手里。这样想不是很好吗?”



亚鲁曼又稍微颤抖了一下。当年杰伯罗夫突然攻击赛安青年党,将青年党一网打尽的时候,逮捕前委员长亚鲁曼的就是杰拉。对于要完全支配杰伯罗夫一事没有信心的亚鲁曼,是为了要牵制杰伯罗夫才雇用了杰拉。



“想想,虽然赛安青年党被击溃了,但您却以新社会的重要人物的身份存活下来了。逮捕您的迪亚斯老先生死了,但您依然健在。总书记,您还不清楚自己有着难得的运气和才能吗?”



杰拉成为了比杰伯罗夫更具危险性的人了。对亚鲁曼而言,根本不可能将他当作部下来操纵。



达尼耶鲁•杰拉是第一位当着亚鲁曼的面,告诉亚鲁曼自己在历史上所扮演的是一个奇怪角色的人。他告诉亚鲁曼说他是一位不需要改变情势依然可以存活下来的角色。虽然杰拉也是为了自己本身的利益才说出来的,不过他说的也都是事实。亚鲁曼倒抽一口气后陷入沉思。



他无法否定杰拉所说的话。不过杰拉却提供了亚鲁曼一个他自己从未发觉到的新视点。



过了一会儿,亚鲁曼并不想反驳,只用微弱的口气开口说话了。



“不过,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喔!”



“像那样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会变得怎样?光用想的就足以让人恐惧了,不是吗?”



“……”



“要把他处决掉就要趁他还是雏鸟的时候下手。一旦长成大鸟之后,要处理他就不可能了。请下定决心吧!光是坐着,是不可能得到自由的哟!”



“我……可是……”



“所有的程序我都会处理妥当。请交给我负责吧!你只要负责点头就好了。”



亚鲁曼终于屈服于杰拉的主张了。将鲁西安杀了之后,再将其罪名嫁祸给杰伯罗夫。



这真的是一个极为残酷的计划,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亚鲁曼会做的事情。可是,通常实行了这种残忍的计划后,责任多半也多会归于意志软弱的好人身上,而非在坏人身上。然而,那位好人也从不会认为自己要负什么责任,他会把一切的错都归咎于他人或环境上。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亚鲁曼不断地重复为自己的良心辩解。



“不是我喔!这是杰拉的想法。我是被杰拉逼的……”



××××××



虽然知道很危险,但是奈德和琉霖看到杰伯罗夫,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两人依然留在黑拉伯利斯市内。不管怎么说,杰伯罗夫是他们多年的敌人。他们用像梦游的人一样的步伐尾随在杰伯罗夫身后。



“杰伯罗夫那家伙在拍里彼耶鲁委员长的马屁,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搞什么鬼?”



虽然奈德的疑问给予了杰伯罗夫过高的评论,但这也是因为他对于“纯白党”和这周边的情势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才会有这种疑问。



杰伯罗夫走进电话亭内似乎和某人联络上之后,又再继续往前走下去。他好像是接到谁的命令的样子。奈德和琉霖两个看到这种神秘的情况,便决定要跟踪到底。



在没有什么人烟的哈扎威公园前有一台车子停在那里。坐在后座的就是鲁西安•迪亚斯。因为他接到亚鲁曼•里彼耶鲁的电话说有重要事情要谈,请他到这里等。当然,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杰拉一手策划的。虽然鲁西安心想不知亚鲁曼•里彼耶鲁有什么事情要说,不过,他还是接受了亚鲁曼•里彼耶鲁的约谈。



有人敲了后座的窗户。鲁西安移动了一下视线,没想到眼前竟然出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的脸孔。那就是杀了自己的爷爷,一身落魄的中年男子的脸。嘴巴像金鱼那样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要求鲁西安和他见一面的样子。



“杰伯罗夫找我有什么事?”



鲁西安心中如此想着。他当然恨这个杀死自己爷爷的凶手,但他更瞧不起杰伯罗夫。他正打算将真正的敌人奇伊•里彼耶鲁打败后,再将他如同丢垃圾一般地丢在路边,让她悲惨地穷死在那就好了。



怎么也想不到杰伯罗夫竟成为别人的道具,来加害迪亚斯家的祖孙两人。再怎么样的俊才,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他的现象力和洞察力都还是有限的。另外,虽然他有和奇伊•里彼耶鲁相似的地方,但拥有自信、最优秀的谋略家,却没有注意到别人的阴谋也正朝着自己靠近。



鲁西安对于作恶多端的杰伯罗夫并不感兴趣。因为他觉得,要是自己真的在乎这种人的事情,自己也就是和他一样,是下流卑鄙的人。当他用轻蔑的眼神看了杰伯罗夫一言后,就命令司机开车离开。不再回头,因为一切就快要结束了。



车子发动了。不,好像发动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车子后座的窗户出现了龟裂。一个厚重的声音将窗户挖出了一个洞。鲁西安吓了一跳,把视线转移后,他看到有个小型的燃烧手榴弹掉在车内。



爆炸了。



车子着火了,火和烟雾不断地从车内窜出。



从草丛里飞奔出来的琉霖和奈德,在那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是要去追那跌跌撞撞逃走的杰伯罗夫呢?还是……



没想到难得的是琉霖先采取行动了。他跑向车子那一边,一边跑,一边脱去上衣。有个人影从车内滚落到外面来,就倒在车边全身着火一动也不动。琉霖用上衣将火头拍熄,再看着比他慢一步跑过来的奈德。



“没事了,他还活着。”



琉霖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回应琉霖的奈德,蹲下去用双手捧起鲁西安•迪亚斯。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位少年是何等人物,但不能就让他这样死去。



被警笛咆哮着的警车追赶的奈德和琉霖一边避开火和烟雾,一边跑回地下活动指挥部。



第五章斜坡上的舞蹈







如果计算者将自己所想出的适合的数字带入正确的公式或方程式的话,那就可以得到唯一的解答。可惜的是,人类并不是数字,所以无法只照着计算的步骤进行。尤其是在有人类的集团的社会当中,更是如此。



尼可拉•培特罗夫已经理解到这个道理,但是鲁西安•迪亚斯却还未能理解。这并不是因为鲁西安的资质比培特罗夫差,而是完全只能归咎于年龄和经验的差异。鲁西安和培特罗夫不同,他并不需要为了生活去工作,也没有义务要去理会那些烦人的上级长官们。鲁西安只是用他那与生俱来聪敏的头脑,以及受到死去的祖父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影响去阴谋筹划操纵亚鲁曼•里彼耶鲁。然而,却因为亚鲁曼出乎意外的个人主义造反,落到被人从背后踢进池塘里的悲惨下场。虽然其他人也可能会碰到这种情形,不过,被那个愚蠢又懦弱的亚鲁曼摆上一道,这对鲁西安的打击可不小。



鲁西安一个人僵在一边沉默不语。与其说是选择这种战术,倒不如说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如果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恐怕自身处境会陷入危险,连今后的活动也可能会不容易进行。



可是,就算鲁西安不说什么,他自己也知道是深红党的游击队队员们救了他的。在游击队的队员里有人目击到他和亚鲁曼•里彼耶鲁会面,在鲁西安胸前的口袋里也有自己的身份证。在赛安行星上,所有的“善良市民”都一定要把身份证带在身上才行,所以他的身份证会被看到是一点也不奇怪。



“是迪亚斯老先生的孙子呀……”



知道受伤少年的真正身份后,琉霖颇有感触地说着。因为鲁西安还未成年,所以名片上也印有他父亲的名字——卡洛斯•迪亚斯。是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儿子,赛安自治政府的阁员。就这样,鲁西安的身份暴露了。



“他会感激我们吗?”



“这个嘛?不知道他会不会?”



奈德怀疑地回答。因为他以前也曾经救过其他人的命,可是被救的人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毫无任何报答感谢之心。像那个来自地球的少女依菩琳•斯格拉牡就是如此。不过,鲁西安应该是比那个倔强的女孩,更会将人家对他的救命之恩记在心上的人吧。



头和手脚都缠着绷带的鲁西安•迪亚斯少年横躺在被单上,静静地望着下水道的天花板。姑且先不论他的内心感受如何,但是他面对着拿着武器,将他团团包围住的游击队们,依然没有任何恐惧感,这是很了不起的。但是说实话,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其实也没什么好称赞的了。



这个事件的被害者现在在奈德他们的身边,然而加害者的部分,因为奈德和琉霖几乎目睹了整个“犯罪行为”的过程,所以他们也已经知道了加害者的身份。仅管他们认为整个事件是亚鲁曼•里彼耶鲁主导的,但关于这一点,培特罗夫提出了他的见解。



“他虽然不是优等的哲学家,但勉强要说他是恶党,倒不如说是被动且冲动的好人,结果就是做了这样恶毒的事情。而他们的赎罪券就是——‘不是我不好,一切都不是我的错。’这类的话。”



培特罗夫苦笑着耸耸肩,而奈德也是怅然若失地点着头。早在赛安青年党时期,他们就已经觉得亚鲁曼•里彼耶鲁是这种人了。



“事实上应该是赛安的人才比地球上的人才还要丰富吧?像奇伊•里彼耶鲁和鲁西安•迪亚斯这样的嫌犯,在地球上我想没有很多吧!”



“他们原本都是地球人喔!”



琉霖苦笑着说道。



培特罗夫手里拿着狄卡•菲丝倒的咖啡,但他只是让咖啡的热气熏着脸,并没有喝。



“虽然说不管是好人或者坏人,只要人口多,人才就多是一种常识,但是只要是有关于赛安的问题,赛安人就会比较认真的处理,所以才会感觉起来好像是赛安的人才比较多吧!”



喘了一口气后,培特罗夫又再继续说下去。



“正因为亚鲁曼•里彼耶鲁看起来是一个单纯的政治傀儡,所以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想要操纵他。没想到最后消失的都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傀儡操纵者。”



“于是,最后就只剩下亚鲁曼•里彼耶鲁存活下来而已……对吗?”



因为操纵傀儡的人不断地替换着,最后总是剩下傀儡站在舞台的中间。然而,慢慢地傀儡也会忘记自己本来只是个傀儡,接着就会照着自己的想法动了起来……



“听了小培特的分析后,我觉得委员长好像怪物一样,感觉不太好耶!”



“他是后来才变得更差的吧?琉霖。那个亚雷萨德罗•迪亚斯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个怪物的喔。”



稍稍地捉弄了琉霖一下的培特罗夫笑了,好像是在报复琉霖一只用小培特叫他。琉霖轻轻地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就像是跟培特罗夫说真是怕了你了,就饶了我吧的样子。



“我们都知道自己都不够聪明,所以今后就不要再接近委员长了吧。对了,那个玩火自焚的迪亚斯家的宝贝,该怎么处理才好?”



琉霖歪着脖子问。



“他已经知道这个地方了。”



“他只知道是在下水道的某个地方而已,并不知道正确的位置。当然,也没有必要主动告诉他。这么做对我们双方都好。”



培特罗夫如此回答。这是一个非常妥当的见解。大家并不可能将仅有十六岁、受了伤的少年杀害灭口,但要说服他成为自己的同伙又是太天真的想法。都已经将他从着了火的车里救出来,所以也不可能就这样将他弃之不顾。既然已经把他带回来了,就只好帮他把伤治好再放他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鲁西安•迪亚斯听到游击队的人提到他的名字后,就再也无法继续沉默下去了。他一边在毛毯上稍稍转动了身体,一边对游击队的人发出宣告。



“赛安行星是属于我爷爷的。绝对不能让你们这些蛮横无理的人在那里为所欲为。”



说完后,他用激动的眼神对上了深红党党员们的每一双眼睛。奈德、培特罗夫、琉霖、狄卡•菲丝和另外三个人的眼神中都好像在对鲁西安说“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呀?”的样子。终于,狄卡•菲丝也开口说话了。



“最近的年轻人都好恐怖喔!”



这句话并没有遭到反驳。



“唉哟,少爷,我看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们这些贫穷人还得要努力去工作才行呀。”



培特罗夫用结束这段对话的口气说道。地面上的情势持续有所紧急变化,所以,“深红党”还是随时要处于备战状态。从以前就开始策划袭击宇宙港的计划,也将在近期内实行。所以,只能将鲁西安视为过去的亡灵,没有空闲在这里继续戏弄他了。



当狄卡•菲丝靠近鲁西安的时候,迪亚斯家的少年像是为了保持警戒似地动了一下身体。



结果这一动却造成激烈的疼痛贯穿着鲁西安全身,使得他忍不住小声地哀叫了一声。狄卡•菲丝就像是在照顾儿童病房内的小孩那样,劝告着鲁西安。



“我看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喔。安安静静地躺着休息,多吸收一些营养,这样你才会好得比较快呀。我去拿浓汤来给你喝喔。”



鲁西安心想,明明就是蛮横无理的游击队,干嘛还装亲切呀。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他也感受到自己的胸襟度量越来越狭窄。然而,对方讲的也都是事实。在怎么样心急,暂时也只能乖乖地待在这里了。







引发恐怖爆炸事件的直接凶手杰伯罗夫,和纯白党的干部达尼耶鲁•杰拉同一时间一起接受了思狄嘉中将的直接询问。不过,一直都只是不断重复着暧昧不明的对话,也不算什么真正的询问。



“我不是配角。”



“嗯?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思狄嘉的眼神为之一亮。不管他有何反应,在杰伯罗夫的心里都不会认同他的想法。



“我说我不是配角呀。我是主角喔!很重要的人物。”



“这样呀……”



思狄嘉完全没有兴趣知道在杰伯罗夫的内心世界里发生了什么纠葛。杰伯罗夫不断地回想起当他在射杀独裁者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时候,迪亚斯老先生对他指摘的那一些话。但是,杰伯罗夫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依照事情发生的前后顺序,从头到尾清楚明白地说明给其他人听了。



“唆使杰伯罗夫进行恐怖爆炸事件的是奇伊•里彼耶鲁。目的是要报复将自己视为仇人的鲁西安•迪亚斯。嗯,到目前为止都很合理。但是,奇伊•里彼耶鲁和鲁西安•迪亚斯,到底哪一个才是站在地球的那一边?哪一个才是与地球为敌的呢?”



此时思狄嘉中将的思路已经完全被单纯化了,除了黑与白的二分法以外,已经无法订立出判断的基准了。然而,杰拉却非常擅长将陷入这种精神状态下的人物的思绪诱导出来,这种事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困难。抓准时机后,杰拉就用他那危险的两面刀片将思狄嘉纠结在一起的思绪绳结一刀两断、解开了。



“如果奇伊•里彼耶鲁是站在地球那一边的话,他应该会向阁下您报告鲁西安•迪亚斯是个危险少年才对。但是,他却没有向您通报。他既然对阁下您有所隐瞒,那也就是说他对地球军怀有恶意。”



杰拉有时候说地球,有时候又说地球军,他用这种会令人混淆不清的用语,其目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理论多少变得更有说服力,并顺利地诱导思狄嘉的思考方向,让思狄嘉能够接受他的观点。



“这样呀?原来如此!”



思狄嘉猛点头。对他来说,这也是自己喜欢听且能够接受的结论。



“以前的杰拉上校,现在的纯白党干部。那个纯白党总书记亚鲁曼•里彼耶鲁,也就是奇伊的弟弟,身为总书记的他,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告发他哥哥呢?”



思狄嘉还是会想到这一点的,他并不会轻易地完全相信杰拉的花言巧语。不过,杰拉也已经猜到会被这样反问到。



“问得好!不过,我想您能理解大义灭亲这句话的道理吧!”



思狄嘉再度点头以示同意。



“不管如何,给奇伊•里彼耶鲁来个冷不防地一击也没什么不对。这个时候,他一定在掩面啜泣吧!”



虽然回答得有点草率,但思狄嘉中将有其独特的政略考量。里彼耶鲁家在赛安当地的社会上是最有力量的家族,所以就算是地球军也不得不对他们客气三分。如果能够掌握住里彼耶鲁家的弱点,相对的地球军的立场也会变得强势一些,这样的话就够了。虽然并没有对亚鲁曼•里彼耶鲁的心腹杰拉这样说,但是,思狄嘉认为比起谨慎小心的奇伊,凡庸的亚鲁曼还比较容易对付。思狄嘉会这么想一点也不过分。



鲁西安•迪亚斯在奇伊的脚边搭了一个洞,再由思狄嘉把洞扩大,而亚鲁曼就只在一旁兴奋地观望着。这还是多亏了有一个团体在暗地里帮忙,才能形成这样一张关系图。他们的目的,不光只是奇伊,而是要连亚鲁曼和思狄嘉通通一起丢进洞里去。所以,他们也并不期望得到别人的赞赏。



培特罗夫说明了基本战略。



“听好喔!只要让奇伊•里彼耶鲁经营的工厂完好无伤。这样一来,地球军就会对奇伊•里彼耶鲁产生怀疑。原本他们就怀疑奇伊了,我们只是照着他们的想法进行而已。”



培特罗夫得意地笑了一下。情报工作的精髓就在于提供对方所想要知道的情报。我们用日常生活中的例子来想想看。有一个怀疑自己的女朋友是否变心的男生,他会请私家侦探调查女朋友的品行,结果,就算他得到的报告是“你的女朋友并没有变心,她还是爱着你的。”他也不会相信。相反的,如果他得到的报告是“没错,你的女朋友已经变心了。而且,还跟其他的男生交往!”的话,他也只会大叫“果然不出我所料,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



这虽然是个单纯的例子,但人心确实是如此。也就是说,对于这种人而言,真相和事实是不能划上等号的。他们所谓的真相,就是把自己的情感正当化后的结果。



所以,在一连串发生的军用物资生产设施遭到袭击的事件中,都只有里彼耶鲁家的敌对竞争企业遭受到损害的话,看到被塑胶炸弹和燃烧手榴弹破坏的工厂,他们会这样吼叫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是我们的工厂遭到破坏呢?最大的里彼耶鲁家的工厂为什么毫无损害呢?”



暗地里,大家那疑惑和嫉妒的眼神都会集中到奇伊•里彼耶鲁身上。



“我和深红党串通?真是一派胡言。”



奇伊如此说道。刚开始一定会觉得惊讶,但马上就会引起他的怒气。地球军的那些家伙怎么会那么愚蠢。而这些愚者的代表就是坐在他面前的思狄嘉中将,他正用一副不悦地眼神盯着他看。



“这种情形一看也知道是个陷阱。是深红党那些家伙把我推到这个陷阱里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喔!原来如此,可是,深红党把你推进这个陷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一瞬间,奇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诚如你所知道的那样,他们当然就是要破坏地球军和里彼耶鲁家之间的友好关系呀。”



“回答的真是抽象呀!总之,请你先跟我们走。对你有所失礼的地方,以后再补偿你吧。”



听对方这么一说的奇伊,突然看了和思狄嘉同行的弟弟一眼。



“亚鲁曼,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尖酸刻薄的表情和语气,正是奇伊已经失去了沉稳的心态的最佳证明。理解到这一点的亚鲁曼,体会到了胜利的感觉。只要哥哥感到不安,我的立场就更强一些了。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的亚鲁曼,赶紧将自己兴奋的心情收回来。因为哥哥并不是无能的人,也不笨,如果这个时候一不小心,粗心大意的话,马上就会遭到反击而让自己站不住脚。



“我没有打算要怎样呀。如果哥哥您没有在背地里做什么事的话,就用不着害怕惊慌了呀。我会努力不让哥哥您遭到不当的待遇。再怎么说,让父亲担心的话,就是不孝了。然而,会将纯白党总书记的哥哥拘留逮捕起来的这种体制也不对……”



在亚鲁曼最后模糊地带过想说的话时,奇伊低声嘲讽地说道。



“你真是变得善于辞令呀!亚鲁曼。真想不起一年前的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于是,他依然挺着胸膛,以高傲的姿态被士兵带走了。







从里到外,操纵着亚鲁曼•里彼耶鲁的两个人同时都被驱逐了。他自由了!速度快到连自己也吓一跳,亚鲁曼•里彼耶鲁不由得怀疑起这样会不会太顺利了?



主导这件恐怖事件的主谋杰拉,他看着处于不安状态的亚鲁曼•里彼耶鲁开口说话了。



“那个啰嗦的男人也要把他处理掉才行。”



他用手指指着监视器的画面。画面上所拍到的是纯白党本部一楼大厅的情况。在柜台那边出现了一位正在大吼大叫的中年男子。



“把我儿子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



几乎接近半疯狂,在那边骚动着的这位男性就是迪亚斯家族的第二代户长。是夹在以前拥有强大势力的独裁者父亲,以及被托付了迪亚斯家族未来的儿子两者中间,却无能为力的男人。除此之外,他还是同时遭到父亲亚雷萨德罗•迪亚斯和儿子鲁西安轻视的可怜男子。另外,他也是企图密告儿子所作所为的男子。但是,不管怎么说,爱子的心情是个事实。鲁西安被卷入恐怖爆炸事件后,就失去踪影了。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的卡洛斯•迪亚斯鼓起他那自暴自弃的勇气,为了抗议和谴责这个事件的发生,自动到纯白党本部来了。



“里彼耶鲁总书记一定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要见总书记。”



杰拉还故意耸了耸肩膀。



“如果不把他给杀了的话、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管喔!”



“嗯!这一点我知道,不过……”



亚鲁曼退缩了。正如尼可拉•培特罗夫所说的那样,亚鲁曼并不是恶党,所以他并不会主动去刺杀别人。一直以来都是照着别人的想法行动,最后的结果都由亚鲁曼来承担。



杰拉也清楚这一点。这个那个说不停的亚鲁曼,总是除了自己,等待着别人来操纵他的头和身体。但是,不管是哥哥奇伊也好,鲁西安•迪亚斯也罢,都是为了要利用亚鲁曼,而从背后遭到袭击。



“很可惜的是,我和他们不一样喔。反正亚鲁曼•里彼耶鲁早就了解到这一点,完全没有实力,也没有才能的自己,却一直都能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所以让他吃点苦也不为过。”



杰拉并没有发觉到自己正在陷入本身心理上的陷阱里。不管奇伊•里彼耶鲁也好,鲁西安•迪亚斯也罢,都比亚鲁曼拥有更出色卓越的才干,但最后却都被亚鲁曼摆了一道。而计划和实行这些阴谋的都是杰拉。



奇伊•里彼耶鲁被拘留刚好一天的时候,军政总部长官思狄嘉中将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投书。



“把奇伊•里彼耶鲁给释放了。否则,下一个遭到袭击的就是旧赛安水资源管理局。现在马上就把他给放了。”



上面并没有署名是“深红党”。是地球军他们自己猜想的。虽然也有人认为这样做会不会反而更容易被看穿自己的策略,但培特罗夫的解释如下。



“就算这样做让奇伊•里彼耶鲁获得释放后,会引起地球军的疑惑也无妨。因为当奇伊再度获得自由后,奇伊那把报复的刀刃只会朝向他弟弟。这样一来,里彼耶鲁家的兄弟就会正面起冲突了。他们的斗争对我们是有利的。而且,最后不管是谁赢,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里彼耶鲁家兄弟的关系,一旦龟裂了,就完全不会有恢复的时候。亚鲁曼发誓,自己绝对不要成为哥哥的奴隶,他不要再当全面降服于哥哥,还要趴在地上恳求他哥哥大发慈悲的那种人了。而培特罗夫就是完全掌握住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从奇伊•里彼耶鲁等人的才干这方面看来,完全和培特罗夫不相上下。但在判断弟弟亚鲁曼的存在,是否在历史上拥有非常特异的地位这方面的把握,他们却完全不及于培特罗夫。不管怎么说,和亚鲁曼有任何关联的人,都无法像培特罗夫这样从第三者的立场来看清整个事实。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嘛!就像培特罗夫所说的,“观众可以看到舞台上演员的背部。”



那么,说到演员,并不是每一位都是名演员。也有演员只是会大声引起骚动,让自己成为注目的焦点而已。这注定是个可悲的演员,但是比起本人,周围的人应该更感到困扰才对。



思狄嘉中将就是属于这一类的演员。



“你们这些下水道的沟鼠,竟然愚蠢到敢爬到地面上来。那我就用适合你们愚蠢度的方法来处罚你们吧!”



他鼓足干劲,一口气将手下的所有兵力都配置再旧赛安水资源管理局的周边。在这种配置之下,不管是再怎么严重的事态发生,思狄嘉中将都能够以指挥官的身份,充分地发挥出他的军队实力才对,不过,如果游击队真的来攻击这边的话就好了。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游击队所袭击的是宇宙港的管制塔。宇宙港是地球军最重要的警备单位,但是所有的主要兵力都被配置到旧赛安水资源管理局那边了,这也就表示地球军的行动已经完全被佯攻部队和实动部队所影响。把好的防备全都放置在周围,却忽略了真正该巩固的中心地带。因此,这又是深红党漂亮的一击了。



提出这个妙计的是奈德。佯攻部队全部乔装成作业员或观光客潜入宇宙港。另一方面,奈德和琉霖他们带领的实动部队就用地球军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了宇宙港。接着,双方配合好时机后,就开始引发内部的骚动。



琉霖的自动步枪发出轻快地枪声,并在士兵们的脚边蹦出青红色的火花。士兵们一边惨叫着,一边慌忙地逃到墙角的阴影下躲起来。



在同一时间,奈德就用他的自动步枪破坏了控制台,一瞬间火焰不停窜起。敲碎玻璃,计测器的指针飞出来,开关也弹了起来。暴露出来的配电线也都不停地发出火花,整个控制中心弥漫在一片淡青色的烟雾中。



游击队的破坏工作并不是到这就告一段落了。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地下的主控室完全失去控制能力。他们并不需要直接破坏电脑,只要让电脑完全失去控制能力就好了。



他们瞄准了温度调节室。枪战持续着,奈德趁机奔向温度调节室,只转动了一个开关,就将电脑室的室温从四度C改调到四十度C。



在电脑室的前面有六十位完全武装士兵在这里等着游击队员来袭。但是,这个时候,在他们背后的电脑室已经像三温暖一样地发热冒起烟来了。不久,出现在这六十位士兵面前的并不是游击队,而是从旧赛安水资源管理局跑回来的自己的部队队员。



“宇、宇宙港!我们的宇宙港!”



知道整个情形的思狄嘉中将呆住了。宇宙港是他和地球之间的桥梁,对于身为地球人的他而言,那是他心里的支柱。现在竟然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



整个控制中心弥漫着烧焦味,里面已经如同废墟一般了。副控制室虽然没有任何损害,但是电脑也被急速制造出来的三温暖给蒸烧掉了。现在只剩下控制台的陈列室了。



当思狄嘉中将将整个部队撤回宇宙港的时候,游击队早已经达成目的,逃往下水道去了。



“游击队真的是如同风一般地袭卷而来,又如风一般地离开。”



宇宙港的警备主任迪可森上校利用古典文学的表现方式说明整个情势,但这却让思狄嘉动了肝火。



“遭到破坏的只有管制塔而已。我想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说只有管制塔而已?”



思狄嘉中将的声音如同冻僵的泥土急速转化成活火山,用狠毒尖锐的眼神瞪着他的部下群。



“只剩下发射台和跑道是完好无伤的,这有什么屁用。不要给我说一些无意义的话!”



站在周围的士兵们都惊恐不已。大家都怕迪可森上校会被正在气头上的思狄嘉掐死。不过,不愧是思狄嘉,他还很有自制力地忍下来了。



“迪可森上校,尽快给我将宇宙港的机能修复。之后,我再以你身为警备主人的身份追究你的责任。再那么失态的话,我可不会饶你的。”



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乱骂了一通。部下们心想,你自己还不是重复失态了好几次吗?就在这个时候,通信士官又来了个紧急通报。



“糟糕了。这次换军政总部被攻击了。他们趁全军出动时的空隙突袭。这都是兵力分配不均的结果。”



前半段是报告,后半段变成批判的意见,但是思狄嘉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一一挑语病了。



“回军政总部去!将游击队斩草除根吧!”



于是,第二次出动兵力了。因为出动了大量的火器和装甲车,所以他们并不能像游击队那样在地底下移动。另外,也因为装甲车和炮火对市民能产生威吓作用,所以他们不得不选择在地面上行进。当然这样一来,所有的交通也都因此瘫痪了。但是,这个行动因为一台老旧的公车在半路上爆炸起火,而被妨碍了。



军政总部陷于恐慌状态。



“主力部队到底在干什么?”



惨叫声里冒出了怒骂声。因为所有兵力几乎都被集中到宇宙港,所以肝脏地带的军政总部里竟然连一个中队也没留下。原本就算人数和装备远远强过游击队的袭击部队,现在却只能拼命防守,而无法进行任何反击。



这次的攻击总指挥是尼可拉•培特罗夫,不过尼可拉•培特罗夫并不认为一定非得要将军政总部攻陷不可。因为等到将军政总部攻陷,并把它占据的同时,万一地球军的主力军刚好返回这里的话,就无法保障回程的路线是平安的了。所以他们只好放弃,快点逃离那边。重要的是游击队他们已经达到政治性的效果了。游击队直接攻击到地球军总司令部的军政总部。这已经成了事实,然而赛安人和地球人对这个事实各会有什么反应呢?



在开始攻击还不到十分钟,培特罗夫就已经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了。



“小培特,超级成功!”



那是琉霖的声音。达到袭击宇宙港的目的之后,奈德所带领的部队沿着下水道来和培特罗夫会合。



这个会合并不是为了要加强攻击能力,而是为了要让大家集合在一起后,能顺利平安地回去。只不过,来都已经来了,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的话就太可惜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贫苦人的特性,他们就是尽可能的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彻底破坏掉。



于是,他们就再进行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的枪击战。军政总部的六百片玻璃窗全都被击破了。连周围的大楼都倒抽了一口气般的看着这个光景。站在和军政总部相邻接着的纯白党本部最顶楼的总书记亚鲁曼•里彼耶鲁,奇妙地用复杂的眼神俯瞰着远方的枪击火花。







“白、白痴!混帐!”



思狄嘉的理性只控制到保险丝烧掉的前一刻。气到连该骂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一天内,不,应该说在白天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内,连续两个重地遭到游击队的攻击、破坏。游击队已经逃得无影无踪,当然不是因为打败仗,而是达到他们要袭击的目标,于是就撤退了。



“这次就算输了也没关系。这次游击队先揍了我们,下次换我们打他们。再下次又换他们打我们……”



无名的士兵如此自嘲着,明显地感受到地球军心里的挫败感。而通常会先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是士兵们,而不是司令官。



让像在梦游一般走来走去的思狄嘉停下脚步的是,用红色喷漆喷在总部的内门附近墙上的文句。



“深红党万岁!去死吧,地球军!”



要说这句话是支持深红党,倒不如说只是解闷的文句。虽然对这种留言不需加以理会会比较好,否则会有士兵发疯的。马上再度燃起斗志的思狄嘉下令要将毁谤地球的不法份子都抓起来。



“要是抓不到犯人的话,我就唯你们是问!所以,千万不要给我偷懒。”



思狄嘉的部下,在内心里对这一事情已经感到厌烦了,可是,就算是装模作样,形式上还是得去四处搜查才行。当思狄嘉正想要走出去进行搜索的时候,突然有一位下士官大声喊叫。



“长官阁下,危险哪!请快闪开!”



思狄嘉惊觉跳开后,瞬间一个重重的花盆以几乎是擦过他的额头的距离,从上面落在思狄嘉原本站立的地面上,散乱一地。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亦或是刚好有人从窗户上丢下来的。



救了思狄嘉中将的下士官,之后就一直遭到同伴们的数落。大家都像是在责备他“干吗那么鸡婆!”之类的。从这里就可以了解到思狄嘉已经完全失去部下的心了。



总之,被部下救了一命的思狄嘉,对赛安人的报复心是越来越强烈了。对思狄嘉而言,赛安的全体都已是他的敌人,没有一个赛安人是可以信任的。不!当他被自己的部下包围住的时候,他感觉到他们那种带有反抗意识的尖酸刻薄的眼神时,就连对自己的部下也产生了恐惧和怀疑。然而自觉到这个感觉的思狄嘉本身,又把自己再逼上绝路去。对游击队和一般市民就不用说了,就连自己的部下都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弱点。他心想,万一有什么闪失,说不定造反的部下还会和游击队联合起来对付他呢。



“如果思狄嘉中将是个更沉稳、更有才能的人物的话,就不会这样暴露自己的缺点了。赛安行星的游击队运气真好。能够有机会抓到对手失策的时候。”



虽然也有这种声音出现,但是赛安的游击队们并没有等待着对手失策的时机,只是适时的引导让对手不断失误,他们便能一一应付,他们常常能刺中地球军内心的弱点,并将他们逼入恐慌中。让战术和战略及政略互动,无庸置疑的就是深红党成功的原因。



不过,话说回来,让对方陷入恐慌的心理,也会造成极危险的状况。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心中在想什么,是无法了解和预知的。思狄嘉在玻璃窗被破坏的军政总部长官室里来回走动已经不下八十次了。几乎有将近一打的幕僚们,也都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那个样子。但是当中没有一个是带着出于善意关心或是同情的眼神,所以思狄嘉内心患了“不管哪一个家伙都一样,全都和我为敌。”这种被害妄想症。搞不好不是妄想也说不定呢。不久,思狄嘉终于停下脚步,发命令了。



“发出游击队进行格杀勿论行动,造成人民惨死无数的报导。可以的话,最好说受害者以女孩子居多。”



这个命令让幕僚们都感到相当地困惑。



名为“深红党”的游击队在进行攻击时,不是只靠完美的战术,在战略上也是毫无空隙,绝对让人无法趁虚而入的。而且,游击队进行攻击的目标就算对地球军再怎么重要,也绝对是在对赛安的一般市民不是很重要的地方进行。而在这次的骚动里,地球军士兵不幸地有八人战亡,而游击队并没有让任何一个市民受伤身亡。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一群没用的东西。就说你们发现了被游击队杀死的市民就好了!”



思狄嘉一骂完,大家了解他的意思后,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思狄嘉就是要部下们去杀了市民之后,再嫁祸给游击队。当大家那狼狈的眼神互相交接的时候,长官室的门被打开了。



“斯格拉牡小姐。”



那个令人感到厌恶的声音从思狄嘉中将的咽喉发出来。大家都把视线集中到出现在此的伊菩琳斯格拉牡秘书长的身上。



“斯格拉牡小姐,你是隶属于地球政府的公务员。加上身为地球人民的你,一定也爱着你的故乡吧。所以,你一定也不会接受地球政府被逼入不利的困境内吧。我这么想没错吧!我可以相信身为同胞的你吧?”



伊菩琳并没有要交付的文件,思狄嘉叫她进来,就只是要让她听听自己的决定。如果对中将持反抗的态度,不知道会落到什么下场。一瞬间,她开口说话了。



“如果真的是对地球有利的话,我很乐意尽力配合。”



思狄嘉在那一瞬间并没有考虑到应该要如何解读她的这一番话,不过,马上就露出了异样的笑容。他一定又是依照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解读了她的这一段话了。



第六章激流







西元二五○四年十月,这是一个对赛安行星有非常重大意义的月份。经过一年之后,不只是赛安行星,从地球开始扩散,对全太阳系来说,这个月份是人类共同拥有的非常重要的一个月份。



到目前为止,在和地球军有着如同新婚蜜月关系的联邦会议上,拼命批评地球军作风的势力逐渐抬头。那是因为火星和金星的自治政府注视到赛安独立的失败,所以计划借由言论活动,好将他们的主张让地球政府知道。这就是他们努力实行后所得到的结果。



民主政治的精神是不会断绝的。维持现状真的好吗?这种疑问的出现,也是来自民主政治的原点。因为可增加其他行星社会实况的报导,所以,地球市民的视野也开始扩大到地球以外的地方去了。



“赛安行星既然是地球国家的自治领域,又怎么能说是地球军的殖民地呢?这从法律制度上,还有民主政治的理念上来说,都是不合理的。我们目前应该要做的事是派代表出席会议,监视军政的状况才对。”



像这样的声音,不断地从议会内、外涌出,连最初都无视于这些声音存在的议会主流派和军部也都无法再继续佯装不知情了。所以,就不得不表明“对于军政的批判,大多数都是没有理由的,但为了要解除市民的疑惑,会在近日展开调查。”总之,要利用各种理由阻止地球的记者群前往赛安行星。有人认为“隐瞒起来的事情会被发现,就是因为安排不妥。”而这也确实是个事实。在赛安行星上的地球正规军会因为激进独立派的游击队而面临到什么困境呢?这是军队完全无法得知的事。



在赛安的军政总部里,思狄嘉长官用杀人的眼神盯着排排站,拼命强辩的幕僚们。



深红党的游击队袭击宇宙港的时候,他们早就准备了非常完善的作战计划。



警备主任笛可森上校甚至提出了“我们完全被耍了。”这种可笑的报告,地球军就这样被游击队给玩弄了。



首先当诱饵的那一群人,先在宇宙港的大厅制造骚动。这非常简单。连日来,警备兵的神经,好像被洒了胡椒粉一样,处在非常敏感的状态下。连安安静静的乘客,他们都怀疑那些人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所以,只要故意做一些慌张不安的动作,刻意地和警备兵的视线对上后,马上再慌张地移开。警备兵一靠近的话,就加紧脚步装作要离开现场的样子。这样就非常完美了。



接着,一边逃脱士兵的追捕,一边丢烟雾弹。在等候着他们的同伴则是逐一地来回按紧急铃。在停车场寻找看起来非常高级的车子,然后用塑料炸弹将它们化为乌有。整个行动过程都安排地非常紧凑、分秒必争,而每个步骤也都确实完成。在外乱内静的情形下达成了这个目的。



在此,深红党的游击队同时采取了辛辣狠毒的策略。游击队的主力是搭上冷冻车潜入机场本部内。奈德和琉霖,以及另外选出来的五位精英——琉霖不算精英——穿着地球军的极限环境防护衣之后,再让自己进入红外线反射膜内,躲在干冰底下,就这样突破了地球军的监视网。地球军根本想不到游击队会从运送食物的冷冻车里跑出来。游击队控制住调理室,并将厨师们的识别卡夺走后,再将他们赶到罐头仓库里面,接着再把自己乔装成厨师或服务生的样子。管制官的午餐是用四轮推车送上的,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白布底下竟然还藏有东西。



“……真是的,没想到游击队的狡猾、恶毒、坏脾气的程度,竟然比我想象的更过份……”



思狄嘉从口中吐出了他心中的那块强烈的怒气团。他将椅子踢倒,怒气冲冲地站起来责备着部下们。



“不管再怎样咒骂游击队的那些家伙,也无法弥补你们的失误。倒不如看看被打败的自己有多糗,好好反省一下还比较实在一点。”



“你们的失误”这句话刺激到幕僚们了。虽然他们确实失误连连,但思狄嘉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只是一味地想要责备部下,想把自己放在不可侵犯的圣域里面吗?本来思狄嘉的声望已经降低了,现在更是坠落到地底下去了。连幕僚们对他的忠心也开始枯竭。军政总部笼罩在一片灰暗,以及深刻不满与不和的毒气中。



另外还有一个令思狄嘉头痛的问题。那就是拘留奇伊•里彼耶鲁一事。



不可能永远拘留着奇伊•里彼耶鲁。本来是怀疑他和深红党的游击队有通谋的嫌疑,但并没有找到任何物证。如果只是一般无名市民的话,还可以对他进行拷问。但是,奇伊是赛安的名门——里彼耶鲁家的下任户长,事实上他已经是代替父亲路易•斯孟,成为里彼耶鲁家的资产和事业的总指挥,所以对他不可怠慢。



“原本就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就将他拘留起来。因为和里彼耶鲁家对立,其他的名家也不会感到高兴。这是思狄嘉长官的错误判断。”



这类的低语像毒针似地开始刺进思狄嘉的耳中。此时,有两个人前来想要见奇伊•里彼耶鲁。奇伊被关在军政总部的地下三楼的单人牢房里,当然也被禁止会面。不过,他被拘留这件事并没有被公开,所以应当也不会有人来会面才对。但这次要求会面的是奇伊的父亲路易•斯孟和他的弟弟亚鲁曼。因为来会面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所以并没有拒绝他们会面的要求。



在单人牢房里和弟弟会面的奇伊•里彼耶鲁看起来并没有很憔悴。只是没能将胡子修一修,所以和以前的那个时髦的他相较之下,马上就降了两级了。不过,他那看着来访者的眼神,依然充满傲气与强势。



“亚鲁曼,你来干嘛?虽然拥有权力,但却无能力胜任,所以来找我哭诉吗?”



奇伊浅浅地一笑,嘲笑着亚鲁曼。亚鲁曼受到这个先发攻击后,稍微感到有点害怕退缩。本来奇伊只有被告知父亲要来访一事而已。亚鲁曼只是想顺便来跟他说句话的,不过,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他只把要讲的事都讲完,那是仅有三分钟左右的谈话而已。



第二位访客就是奇伊和亚鲁曼的父亲,里彼耶鲁家的现任户长路易•斯孟。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的他,没想到会再复出。当然这也不是他所愿意的就是了。



“我真的是有两个非常优秀的儿子呀。先是次男,这次换长男,两个人都依序落入官宪的手里。在同一代里同时出现两个犯人,这在里彼耶鲁家是前所未有的丑闻呀!”



路易•斯孟已经很久没有说出像身为里彼耶鲁家的户长的话了。



“真是让您操心了。”



奇伊只是形式上地回应父亲的那一番话,不过,接着他又表明了自己的主张。



“不过,我是冤枉的。没有事实的根据就将我逮捕,所以不名誉的人不是我,是地球军才对。”



“可是事实就是你的自由已经被那些不名誉的地球军剥夺了,想要像现在这样,用评论家的语气批评他们的话,就等你出了这牢房再说吧!”



“你会想办法把我弄出去的,对吧!”



“这是当然的。不过,不会是马上,或是今天。而且,关于这件事呢!”



父亲的声调稍微压低了一些。



“奇伊,你知道一个名叫达尼耶鲁•杰拉的男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长男,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看着父亲,所以,路易•斯孟也不需要再问下去了。他小小声地咳了一下,斜眼看着监视器继续说明下去。



“那个男的,以前好像跟你在同一时期进入地球大学,在那边留过学的样子。”



“我哪记得了那么多。”



“他现在好像是你弟弟的心腹部下。不过,在这之前他好像是跟着杰伯罗夫的。所以,在你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先注意你了。这个时候,你要好好回想一下记忆中的这个人。”



总之路易•斯孟先离开了长男的地方,搭上电梯到十五楼去和军政总部长官思狄嘉中将见面。路易•斯孟用上流社会人士最有水准的方法来威胁中将。



“没有逮捕状就拘捕里彼耶鲁家的人,这让我们的人格遭到侮辱,所以身为当代户长的我当然无法漠视不管。我想你应该可以了解吧。”



思狄嘉用不高兴地沉默回答了路易•斯孟。



“如果想要维持和里彼耶鲁家到目前为止的友好关系的话,就请别让我白跑一趟,让今天的会面失去意义。我们是一个以维持信义和礼节为家宪的家族。”



路易•斯孟这番社交界的措辞,完全触怒了思狄嘉。就单刀直入地说“把我儿子还给我!”不就好了吗?真是受不了这些不懂情理的上流社会大人物的作风。思狄嘉的出身是个极为平凡的庶民。他已经习惯率直地有话直说。他打从心里讨厌里彼耶鲁家的父子,但是又不能一直坚持己见。现在该是妥协,让伤口渐渐愈合的最佳时机了。







奇伊•里彼耶鲁的拘留,在这一两天就会被解除。这是奇伊的弟弟最不想得到的结果。



因为他不知道等到哥哥恢复自由之身后,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亚鲁曼怯懦了。只要他一怯懦,就只能借助于他人的智慧了。以前是接受哥哥奇伊的指示,接着又被鲁西安•迪亚斯牵动着。然而,现在却是让纯白党的干部达尼耶鲁•杰拉在背后用看不见的绳子操纵着。



在恶人的谋策之上,善人的行动更能加快速度。亚鲁曼将他那过剩的防卫心理,改变成对哥哥采取先发攻击的合法行动了。而让这个动作加速的也就是达尼耶鲁•杰拉。杰拉有一段时期很想要将亚鲁曼流放,然后自己再取代他的位置。但是,他马上就改变想法了。他决定要在背地里完全地操纵这个拥有绝佳好运的青年。亚鲁曼就在毫无意识下,让那些野心家们在自己的四周布满了陷阱。当他察觉到这些陷阱的存在的时候,几乎已经陷入当中、动弹不得了。然而,杰拉也已经确定了自己所处的优势地位,对于奇伊•里彼耶鲁而言,他已经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了。



“反正,现在还不需要把奇伊•里彼耶鲁弄死。让他再多活一下,应该对我也有所帮助。更何况亚鲁曼•里彼耶鲁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人物。”



杰拉在心中如此低语着。他还没满足对奇伊•里彼耶鲁的报复心态。另外一方面,他也看准了让奇伊•里彼耶鲁活下去的话,为了要对付哥哥的亚鲁曼。就会更依赖他这一点。杰拉亲自掌握住纯白党之后,要得到赛安这个星球,需要的就只是一点时间而已。所以,在这个时候,亚鲁曼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喔!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斯格拉牡小姐吗?真高兴你特地来到这里。”



依菩琳只是用形式上的微笑回应了亚鲁曼•里彼耶鲁的欢迎。虽然她完全感受不到亚鲁曼的男子气概,但是在赛安行星上,能帮她达到目的的,除了他没有别人。所以不能让亚鲁曼感到有任何不愉快。



彼此在结束了一番社交上的话题后,依菩琳就进入主题。她把军政总部的秘密告诉了纯白党的年轻总书记。那就是思狄嘉中将要杀害赛安市民后,再嫁祸给深红党游击队这个阴谋——这是思狄嘉在过于冲动的情况下所制定的阴谋。刚开始,亚鲁曼只是热情地盯着依菩琳的双眸看,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不过,当他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非常痛苦。



“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就不能忽视它。可是,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呢!”



“因为我想身为纯白党总书记的您应该可以制止这个愚蠢的行为。我可以对您有所期待,把事情交给您处理吗?里彼耶鲁先生。”



亚鲁曼似乎接受到依菩琳那刺眼的强烈视线而眨了眨眼。然而他却刻意地咳了一下,逃避正面回复依菩琳的问题。



“你这么看得起我,真是我的荣幸,但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你的期待?”



“你们纯白党是赛安人民的利益代表,不是吗?能无视于这样的暴举发生吗?”



“我又不是赛安人民的代表。”



亚鲁曼十分小心谨慎地回答。事实上他很想拍胸脯立刻回答说“一切都交给我吧!”但积累了不少经验的他,现在变得谨慎多了。或者,他也有此打算,因为他并不想让依菩琳感到失望。他露出开朗地青年绅士的表情。



“对了,斯格拉牡小姐,不要说今晚,不知道近期内能否有机会与您一同用餐?”



“好哇!没问题。”



依菩琳压抑住内心的冷漠如此回答了亚鲁曼。难道为了拯救赛安人的生命,就一定要取悦其他的赛安人不可吗?只要她一想到这里,内心就极为不高兴。只不过,在她健全的精神方面,她主要是希望能阻止地球军,应该说是地球人发动这种肮脏的谋略行动。可惜的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就算不愿意,也一定得要借助于他人的力量才行。



“我会尽力而为的。”



亚鲁曼如此回复了依菩琳。在隔壁房间内控制整个局面的达尼耶鲁•杰拉,通过桌子底下的麦克风也听到了所有对话的内容。



“你听到了吧?杰拉!”



杰拉听到亚鲁曼问他问题,就前往他办公室。亚鲁曼急着求解。



“那你觉得如何?”



“我有我的想法,但在说我的想法之前,我想先知道总书记的想法。”



“思狄嘉好像在发飙。应该是已经超出他能忍耐的界限了吧。”



“我也有同感。”



杰拉的回答比亚鲁曼所期待的来得简短单纯。杰拉看着总书记那张似乎有些不满的脸,继续说了。



“那么,我就表示一下我的想法。斯格拉牡小姐的要求是合乎正义和人道的,但可惜的是并不实际。”



“为什么?”



杰拉做出说明。首先,如果亚鲁曼到军政总部去阻止他们杀害无辜的市民这个蠢行的话,这样一来,地球军一定会怀疑亚鲁曼是如何得到这个消息的。就算亚鲁曼拼命否认,但思狄嘉中将一定会认定是斯格拉牡泄的密。



“也就是说,不能让斯格拉牡小姐遭受到任何危险。”



“这就暂时不管……”



此时杰拉用轻蔑的口气回了亚鲁曼带有私人情感的发言。



“只要总书记反对这个阴谋的话,地球军也不可能会强制实行。但是,他们对总书记您就不会抱有好的印象。所以,您也可以想想,如果遭到地球军敌视也无所谓吗?”



“……”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做这种事对纯白党根本没有任何益处。”



“这、这话怎么说?”



“总书记您该不会想要将阻止了地球军的阴谋,因此解救了无辜市民一事公开吧?你真的认为可以做得到吗?”



“嗯……”



亚鲁曼无言以对。杰拉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一直紧紧抓住思狄嘉,并和他共存亡的话,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没有了地球军这个后盾,纯白党只是单纯的看板而已。现阶段是不可以和他们起冲突的。



“总之,这个时候,对牺牲某人之类的事,最好当做没看到比较好。”



“嗯……”



“总书记,你记得我日前跟您说过的事吗?”



“卡、卡洛斯•迪亚斯的事吗?”



“没错,反正只是顺水推舟。只要让地球军将卡洛斯•迪亚斯除去的话,这就可说是一石二鸟的事了。讲求效率是最重要的。请您考虑一下。”



虽然亚鲁曼被强逼着点头,但是突然之间他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反正是一石二鸟的计划,那直接杀了哥哥奇伊的效果不是更大吗?只是,不管再怎么恨自己的哥哥,再怎么希望哥哥没落,一旦想到要承受“杀兄”这个罪名,亚鲁曼自己又畏缩了。



“对了,杰拉!关于鲁西安•迪亚斯的事,虽然把车炸了,也发现了被烧得焦黑的司机的尸体,但最重要的鲁西安却找不到他的下落。鲁西安到底跑哪去了呢?”



“您担心吗?”



“当然担心呀!”



于是,杰拉基于同情亚鲁曼的胆小,就稍稍地将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脸给他看。



“假设鲁西安还活着的话,不管他说什么,都已经不会对总书记您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他不但没有任何证据,他也是历史上一位失败者迪亚斯老先生的孙子。在社会上早已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抹煞掉了。您就不需要担心害怕了。”



“可是,万一谁再利用鲁西安的话……”



“喔!原来您是在怕您的哥哥呀!”



这一句话就像黑色魔术一般产生效果了。亚鲁曼抬起他那似乎遭到羞辱般的脸,虚张声势地好像已经将理性和犹豫抛弃似的。双眸中燃起强烈的愤恨和敌忾同仇的光芒。



“说什么蠢话。我哥哥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所以他早就不成问题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不认为你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哥哥复活,坐视不管。你一定会帮我想策略的,对吧?”



“这是当然的。”



在回答的一瞬间,杰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担心亚鲁曼是否已经看透了自己内心里的计划了。不过,那只是个错觉。亚鲁曼只是一副甜蜜地在计划着和依菩琳的约会。



总之,就当它是个好现象吧。只要让奇伊和亚鲁曼两个互相怨恨的话,杰拉就可以握住这两条线,好好操纵他们。同时,亚鲁曼的父亲马上就要退居幕后,这样一来他就可独占里彼耶鲁家的所有资产和事业。只不过,不管是权力还是财力,都要通过亚鲁曼才能滚入杰拉的手里。所以,还不能说只差一步,应该说还差三步左右,杰拉的野心就要达成了。







在深红党的地下基地里,大家都为得到胜利而欢呼着。虽然琉霖说,这是继“整垮约翰王子的罗宾汉和他的同伴”以来的第一次大骚动,但还没有任何明确的事实证明他说的这句话是对的。



袭击宇宙港和军政总部一事,在战术上是完全胜利了。深红党里也没有任何牺牲者。更重要的是,所有的战略都达到预期中的效果,因为宇宙港的管制机能被破坏,使得地球军现在是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当然,地球军在赛安上仍然是拥有最强大的武装势力,所以要将他们逼上绝境还差一步。



胜利就在不远了。



……经过了兴奋地一夜后,许多的事实正等着他们呢。负责窃听地面上新闻内容的负责人,向大家作了一个报告之后,大家就彼此互看着,并想着其中的意思。



“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儿子呀。之前是他的孙子。这应可说是野心的世代交替吧。”



迪伯亚校长语重心长地双手交叉低语着。他那群活泼有朝气的学生们,一时也露出佩服的表情。说到有什么好康的话,那就是独裁者亚雷萨德罗•迪亚斯的孙子遭到杰伯罗夫投掷手榴弹而负伤,现在正躺在游击队的地下基地中等等,这些都是在一个星期前无法预知的事。



狄卡•菲丝说话了。



“那孩子背后的火伤,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疤痕。虽然很可怜,但还好不是脸部……这样说大概也不能算是安慰人家吧。”



“虽然把他送到设备比较好的医院去会好一些,但却无法这么做。”



琉霖把双手放在他那乌黑的头发后面。奈德静静地喝着罐头啤酒。罐头上印有大大的“地球军特定官府交纳物资(AS)”字样。其实不只是啤酒,深红党最大的补给源地就是地球军的补给装备中心。



在奈德身旁也喝着罐头啤酒的尼可拉•培特罗夫,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明明是高头大马的他,却用轻盈的脚步走到了地下基地的一个角落去。他窥视了在岩壁边的帐篷内部后,开口问,“我可以进去打扰一下吗?”躺在帐篷内,以毛毯盖住下半身的少年,用冷淡的视线回答了培特罗夫后,又马上将视线移开了。那位少年就是鲁西安•迪亚斯。



“你却是有着过人的才能,但是平凡人的经验也可能在天才的才能之上喔。你竟然逞强玩火,应该适可而止了吧!”



“你太爱管闲事了。”



“你真的这么想呀?其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培特罗夫轻松地笑了一下后,就盘腿静坐在伤患身边。虽然鲁西安露出不悦的表情,但培特罗夫却一点都不介意。



“是谁让你碰到这种事的呀?犯人是谁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有点坏。培特罗夫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只是,他尚未完全确定是否要把这个资讯告诉被害者。他们只是想更能把握住鲁西安•迪亚斯这个少年的个性而已。不管怎么说,现在不得不再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鲁西安将视线移开,往旁边看。这样的他看起来表情还很稚嫩,完全看不出是个会想出辛辣狠毒的计策来操纵别人的野心家。不管怎样,他似乎打算以沉默来回答培特罗夫的问题。培特罗夫叹了一口气,敲敲下巴后,用尽可能严肃的口吻跟他说了一个恶耗。



“你父亲死了。”



鲁西安•迪亚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稍微睁开了双眼,但依然将脸朝向一边,当然也完全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杀害你父亲的凶手说是我们,也就是深红党。当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是又很难证明不是我们杀的。”



卡洛斯•迪亚斯是在自家的庭院遭到射杀的,而且在尸体旁还有一份署名深红党的行凶声明书。耍这种小聪明的作法,确实让人觉得生气。



鲁西安低声地开口说话了。



“我父亲就算活着也只是个没用的人。只会继续靠着我爷爷的余荫,堕落地过日子。原本他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培特罗夫的语调非常沉稳,但眼神却很严厉。鲁西安试着要虚张声势一番,但他却没有成功,只能默默地闭上眼睛。培特罗夫本来打算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口无语。因为他也感到很困惑。



“这样呀!罢了。你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拥有自我想法的年龄了。”



培特罗夫用自言自语的语调和表情取代了批判鲁西安。他轻敲着脸颊,正考虑该怎么跟他说才好,结果还是决定明说。



“那么,我想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杀死你父亲的真凶了呢?”



培特罗夫接到无言的回应后,继续说下去。



“我们确实恨你爷爷,但是没能亲手杀了你爷爷亚雷萨德罗•迪亚斯,只是因为时机不对、力量不足的关系。虽然这是不人道的事,但是这个时候隐瞒事实的话,什么事都做不了。”



鲁西安依然保持沉默。



“不过,我们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和你的父亲。就算你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不过……”



培特罗夫并没有提到他们救了鲁西安一命。因为他并不想说一些强加于人的事情。



“如果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的话,就有办法让他们自己招供。如果你知道是谁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呢?”



老实说,培特罗夫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鲁西安会告诉他实情。他并没有期待能够打开这个顽固少年的心房。只是,他没有办法继续隐瞒着鲁西安。



终于鲁西安开口说话了。



“杀我父亲的一定是亚鲁曼•里彼耶鲁。”



这句话让十分沉稳的培特罗夫也感到愕然。他几乎猜到了整个事件来龙去脉的一半左右。他猜到杀死鲁西安父亲的是地球军,之后他们再嫁祸给游击队。但是,没想到整个事件的真相比培特罗夫所预料的更丑陋。



“这样总可以了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鲁西安低声地说完后,培特罗夫也静静地起身,轻轻地拍拍这个孤独少年的肩膀后就离开了。他并没有回头看。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并不需要这样做。



“……委员长现在就像骑着煞车线断掉地脚踏车往山坡下冲,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强制让他停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摔倒。”



培特罗夫向同伴们如此解说。他完全理解鲁西安那一句极为简短的话中所含的意思。也就是说亚鲁曼•里彼耶鲁利用了思狄嘉中将的歇斯底里。恐怕是因为卡洛斯•迪亚斯知道了什么内情,才遭到被人灭口的悲剧。但是,就算是这样子,也完全无法相信亚鲁曼•里彼耶鲁会采取如此强硬的行动。



“应该是受到某种强烈的力量驱使吧!亚鲁曼•里彼耶鲁自己一定无法做到这种事。不管是里彼耶鲁兄弟也好,我们也罢,只要照着我们自己的情感想法行事,一定会掉入一个令人感到意外的陷阱里。”



奈德的一席话并不是预言,大致上说来应该有警告的意味存在。只不过,这就是根据最后的结果,而忽视迫在眼前的历史分歧点所作的预言。







全太阳系中,只有一部分的人不会为这件事而感到惊讶。二五○五年十一月十三日,虽然很不凑巧的不是星期五,但站在麦克风前,发表了“深红党杀了人,就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正义的严厉教训。”这个宣言的思狄嘉中将,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在倒着咖啡的同时,听到了通信士官的惨叫声。



“长官阁下,不好了!请快看从地球那边传来的新闻。”



他正准备要斥责部下的无礼的时候,脑筋里好像有信号灯在闪着。他忍住了怒气,一边瞪着一脸苍白的通讯士官,一边给副长官打信号。从地球传来的立体电视影像出现在萤幕上了。



“……再重复一次。目前,上海市已经被军队完全掌握住了。在格林威治标准时间十点三十分,地球军最高司令官迪林嘉元帅发表了以军部掌握立法、行政、司法三权为主旨的宣言,并发了全太阳系的戒严令。同时,所有联邦议会的议长等政府要员共四百名左右,都被地球军逮捕。请各位不要转台,敬请等待我们后续的报导……”



“这指的是军事政变吗……?”



思狄嘉中将喘了一口气。“军事政变”这个名词在他脑海中,像旋转木马那样转个不停。



地球军最高司令官迪林嘉停止宪法和颁布戒严,自己身兼了军事评议和戒严司令官双重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将军事政变的谋议一事交给思狄嘉,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完全全将思狄嘉给排除在外。当思狄嘉还在地球上时,一直都是迪林嘉元帅的得力助手,没想到现在却变成这样!



幕僚们将视线都集中在思狄嘉身上。



“长官,今后我们该如何是好?请给我们一些指示吧!”



“等、等等!等一下!”



思狄嘉脑中一片混乱。他已经无法判断今后的发展对自己的立场是否有利可图。如果拥有军部的权力,就不一定要取悦于高级长官们。接着军队内部的人际关系和权力关系就可以渐渐扩大。但结果可能会让思狄嘉的立场变得很复杂也说不一定。不过,到目前为止,思狄嘉在赛安上不断地失败,所以会遭到解任也不是意想不到的事。只是,如果迪林嘉元帅掌握了独裁权的话,说不定他也企图要将思狄嘉中将枪杀呢。今后该如何是好?连思狄嘉也想要问问别人的意见了。站在幕僚们视线圈中央的他,额上冒着冷汗,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另外一方面,在地底下也从通讯电台的负责人那里,带来了不输于地面上那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怎么啦,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地面上发生的事。是地球上!在地球上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了。”



“是不是姆大陆浮上来了呀?”



没有人对琉霖的笑话有所反应。因为连他自己本人都不清楚什么是姆大陆,所以没人听懂也是没办法的事。介入地面上有线电视的回路后,总算也有画面出现在已经老旧的平面电视上了。



虽然画面的品质无法让大家满足,但是通过它就可以知道距离在三亿公里外的地球表面所发生的事。夜晚的上海市,摩天大楼林立着,就像一片光之海。战车和装甲车在这个比赛安行星首都黑拉伯利斯市经过更巨大洗链的都市的市街上乱窜、行进着。拿着自动步枪和机关枪的士兵们也在各街区上排列站着。在画面拍不到的地方,不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有一群士兵正在跑着。画面先出现横线,变成灰色后,终于出现了其他的画面了。那是联邦议会的议事堂。在正面玄关,据说宽有二十五公尺的四十阶的阶梯上,埋伏了完全武装的士兵群。窗明几净,从外面就可以看到转换式的幻灯机,正播放着迪林嘉元帅发表说明他会保护正面临着危机的地球国家的权威和统一,也为了能够保护太阳系的和平与秩序,所以把独裁权赋予给自己……



“整个情势改变了。现在地球从压制政策的加害者,渐渐地把自己也变成是被害者了。”



尼可拉•培特罗夫如此说明着。在地球上发生军事政变,军队掌握了政权,地球上一直维持到现在的政治体制也改变了。迪林嘉元帅树立了军队独裁体制,那是经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达成的吧。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地球以外各个行星的行动所引起的大浪,也助长了这件事。



“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是地球的强权支配体制,而不是地球人。我们只能利用这种论调了。在地球上也一定会开始有反军队独裁民主化的斗争。我们可以不断地让它们产生连锁反应。”



培特罗夫话才一说完,奈德就弹响手指头以示了解。



“我们可以做个政治标语之类的吧!赛安的解放就是全太阳系的解放,地球本身也可以得到解放……”



“虽然是老掉牙的标语,但应该会引起政治的浪漫主义。”



琉霖这次点头点得更厉害了。大家也都笑了。



“真是个爱幻想的家伙。不过,当弱小的团体快要打败强大的敌人时,所造成的效果是不容忽视的。军事政变明朗化后,我觉得对军队会造成反效果。”



奈德严眼里闪烁着黑色光芒如此断言。



“我所担心的是游击队里的每一个人。”



迪伯亚校长看着每位年轻人。当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迪伯亚校长身上时,校长的音调又提高了,并且还继续说着。



“我们出到地面上去的日子就快到了。因为你们的活动,让地球军在这个行星上被孤立起来。然而,我们却不孤独。”



在大家安静地听着校长说话的同时,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宁静。



“搞不好火星和金星也在准备着要发表独立宣言呢。地球军为了取得一时的权力而采取疯狂的举动,于是他们把一直带着的那张和平与民主主义的守护者面具给丢掉。再过不久,在地球上也会有反对军队独裁的人出来组织假政府吧。那他们就可以和各行星协定认同独立和平等的政治权力后,结合在一起。地球军休想把自己从历史上的失败者的位置上剔除。”



迪伯亚校长叹了一口气后,说了一句在历史上留下的名言。



“今天全太阳系都在军队手里,但是明天之后就会在你们的手里了。”



大约过了两秒半的沉默之后,奈德干劲满满地站起来,并开始唱起歌。



“独立赛安万岁!”



其他成员也都跳起来,跟着唱起歌来。



“独立赛安万岁!”



大概距离他们约五十步左右距离远的地方,头上缠着绷带的鲁西安•迪亚斯孤独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



……西元二五○五年十一月。不只赛安行星,包括地球在内的全太阳系都被卷入巨大的政治动乱漩涡里。过了一个月,十二月的时候,在圣保罗市发表了树立“反军民主联合政府”的宣言。历史的流动加速混乱,无数的命运都将会结合在一起,成为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