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真守姊!我们去吃温泉馒头吧!」



以高超的技术利用直排轮在石梯街上移动的钤音用力地挥着手。晚饭后的自由时问，泥门队的选手们前往有名的伊我保石梯街。



「我不吃……刚刚才吃完晚饭……」



「你看!这是新上市的泡芙口味呢!我看看……以温泉馒头重现轻盈的泡芙皮与奶油馅浓



郁的口感……」



真守移动到店家前的速度比钤音念出文字的速度还要快。真守看着刚蒸好的温泉馒头的眼神在一瞬间发出亮光。



「我要这个!从前面算过来第三列!从右边数过来第二个!」



「真守姊的个性又变了……」



钤音与馒头店的店员都没发现真守选的这个馒头比其它馒头重5公克。



「有没有香蕉口味的呢?」



门太看着店门口。



「没有那种东西吧。」



濑那苦笑着说道。嘴里哼着「打靶~打靶~」的游戏玩家黑木跑过濑那背后。十文字与户叶则是走在后面。虽然两人嘴里念着真拿他没办法……但是从两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也很想玩。



「喂!你们趁今天好好尽情地玩一玩吧!明天晚上开始，吃完晚饭之后你们就动不了啦!」



沟六拿着爱用的酒杯大叫。



「一般的老师在这种时候应该都会说别玩得太过头吧?」



「有什么关系呢?有得玩的时候就尽量玩吧!玩乐MAX!」



实际上，明天也是从早上就开始练习。说不定就会跟沟六说的一样，吃完晚饭之后就没力气出来乱跑了。



手上拿着刚蒸好的温泉馒头，一边看着土产店，一边爬上石梯。因为现在是赏枫的时节，所以有很多住宿的客人，即使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但是街上却是拥挤到走路都会碰到别人的肩膀。店头摆着纸气球、剑玉等东西的民俗艺品店也飘出甘甜的味道。



「感觉好像是在办祭典喔!」



今年暑假因为去美国集训的关系，回国的时候暑假已经结束了。伊我保石梯街的光景就好像是在补偿选手们一样。



「吃完饭之后吃个乌龙面真棒啊!」



此时听到了栗田的声音。从乌龙面店的门帘缝隙可以看到栗田的巨大身体。濑那不经意地探头看看店里之后，立刻发出惊讶的叫声。



「不会吧!」



桌上的碗堆积如山。现在离刚吃完晚饭还不到一小时，栗田吃掉了不是以几碗来计算的饭，而是以几个大型电锅为单位来计算的饭。



「吃得真豪迈啊!我中意你啦!」



这时候有个大小如棒球手套的手掌拍着栗田的背。



「再吃一锅吧!」



看来那个人好像是乌龙面店的老板。



虽然身躯比栗田小一点，但是身高却不相上下。因为两人都是壮汉，所以有意气相投的部分吧。



「哼喔!」



不服输的小结在两位壮汉之间抱着碗。



「光是看就觉得好饱……」



濑那低头鞠躬，说「打扰了~」之后就离开乌龙面店门口。



「濑那，我们也去打靶吧?」



「恩，这是一定要的嘛!」



两人重新振作起来，并且爬上石梯，他们的目的地是刚刚黑木等三人前往的靶场。但是在探头看向里面时，却听到十文字、黑木与户叶的三重唱叫声。



「可恶!为什么打不到!」



三人挥舞着玩具枪，并且一起大叫着：



「老板!再买子弹!」



回答说没问题的是个满身肌肉的大叔。刚刚的乌龙面店老板也一样，这个石梯街的商店老板似乎体格都不错。拿着装有软木塞子弹盘子的手非常地粗壮。



「不过你们的零用钱够用吗?别乱花钱喔!」



老板说话的口气好像在嘲笑他们。十文字等人的眉毛上扬了。



「人要掌握放弃的时机喔!」



光是看背影就知道三人的愤怒值正在上升。



「难道那个老板……是在故意挑衅?」



「说不定喔!」



三人射出去的软木塞子弹都打不到目标。与目标的距离有几公尺。虽然比祭典的打靶摊距离还远，但打不到的原因应该不只这样。



「那么激动实在是……」



在濑那点头说没错之前，三人组就已经有了动作。



「再买子弹!」



完全被当做肥羊了。因为很激动的关系，三人根本没发现濑那与门太。靶场的老板真可怕。



「我们最好在被当做肥丰宰割之前离开吧?」



「濑那，你在说什么啊?」



门太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并且左右摆动食指。



「这算是很好的练习。」



「练习?」



「只要能够忍住那个老板的挑衅，就能够做好应付对手耍诈或心理战的对策啦。对了!」



门太不经意地弹了手指，他好像想到了某件事情。



「打靶正好可以锻链集中力与控球能力，也就是说能够改善控球不佳的缺点!」



从待在棒球社的时候开始，门太就是个接球高手，但是投球的技术却是烂到极点。之前他曾经有过在他的第一场处女秀比赛中，他表演了超厉害的接球之后，又演出了超级暴投这种爆笑镜头的前例。



「可是你是接球员，控球不佳应该没关系吧?」



美式足球跟要求投、打、跑三种技术的棒球不同，是一种专业分工的运动。即使负责接球的门太有控球不佳的缺点，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濑那，你太天真啦!如果不去理会弱点，就没办法变成最强的英雄!」



濑那搞不清楚「控球不佳」与「英雄」之间的关系，这时候门太又说道：



「沟六老师不是说过今年关东地区大赛的参赛队伍都是最强的，我们要在那之中变成最强的英雄。努力MAX，毅力MAX，克服弱点MAX!」



「对喔，我们要跟最强的队伍交手。」



「对吧?濑那，我们先来一决胜负吧!」



「恩!」



濑那与门太站在十文宇等人的旁边。但是十文宇等人却完全没发现他们。变得这么激动他们的钱包没问题吗?虽然事不关己，但是濑那还是很担心。因为十文字等人曾经有过在拉斯维加斯输钱输到脱裤于的前科。



「老板!这边两个人!」



「没问题!」



老板拿出装了子弹的盘子。远看就发现老板的手很壮硕，但靠近一看就发现老板的手更大。



「乱花钱也要有个限度喔!」



靶场的老板露出奸笑的表情。那是一种会让看到的人不禁感到火大的笑容。他一定都是一直用这种笑容来愚弄客人的。



「真危险……这时候发飘就输了，必须要忍住才行……一



当濑那问门太说，这样应该能够应付心理战或对手要诈时……



「可恶!谁怕谁啊!我要打到红中!然后把奖品都拿走!」



「根本就已经输了……」



不只是十文字等人……连门太都不擅长应付这种挑衅。但是濑那没有上当，并不是因为他比较冷静沉着，只是因为这位小市民不容易被挑衅。



「这确实是应付心理战与对手要诈的好练习……」



能不能克服却是另当别论。



打完一盘的软木塞子弹之后，濑那终于知道十文字等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板擅于调整管子或子弹，打出去的子弹都是感觉会打中，可是又打不中。如果完全打不到，那就可以立刻放弃，但就是因为子弹微妙地擦过目标，所以会觉得下一颗子弹应该会打中。



「没子弹了……门太，怎么办?」



「这时候放弃就不是男子汉了!老板!我们也要再买子弹!」



「这应该就是被当成肥羊宰杀的惯例吧?」



「只要最后赢就行了!胜负MAX!」



门太已经完全无法保持冷静了。就在濑那小声地说其实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的时候……



「胜负?哈哈哈!想跟我一决胜负啊?」



「没有啦……那个……」



在濑那还没回答之前，泷就把玩具枪拿走了。



「靠我的技术，要打中是很简单的事情……」



泷射出去的子弹不只是没打中，反而还在中途失速掉到地面上，并且在地上滚动。



「怎么可能啊!」



「哼!打靶要这样才对……咦?」



门太也没打中，泷的气势又恢复了。



「刚刚只不过是暖身。这次我要华丽地……怎么可能啊!」



「我也是这次会打中。喔啊啊啊啊啊!」



站在擅自展开胜负之争的门太与泷身边的濑那，完全跟不上他们。



「那个……泷……那把枪是我的……」



可是泷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十文字等人也还是很激动。



就在这时候，濑那似乎厌受到了视线。



有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看着店里。不，应该说比较像是瞪着店里。因为这里不是学校毕业旅行会来的地方，所以他应该是当地的高中生。但是当他的眼神与濑那交错时，就转身离去了。



「啊!等等!」



濑那冲出店里想叫住少年，但是少年已经消失了。



「他有什么事呢?他是谁啊?」



说不定还在附近。濑那看了四周之后，就跑上石梯。



「我还以为他往这边走了。」



但是在石梯街上行走的人，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观光客的大人，根本没有看到穿着运动服的少年。



「他不见得是有事情要找我。」



伊我保的高中生不可能有事情要找濑那等人。一定是因为听到靶场里吵闹的声音，才看了一下店里吧。但是他的视线令人有点在意，那是一种像是在瞪人的锐利视线。



「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当濑那要走回靶场时，他有种感觉，那该说是预感吗?还是一股寒意?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不，这种感觉满熟悉的，而且还是很熟悉。



濑那惶恐地看向威觉的来源。



在正面稍微上方、爬上石梯顶端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鸟居。濑那把视线再稍微往上看之后……



「不会吧?他果然在这里!」



在黑夜之中，有人把红色鸟居当成单杠来拉单杠。飞散的汗水因为被路灯照射而反光。



「真的假的?虽然这种状况已经没什么好吃惊的了，但……真的假的啊?」



那个人是阿进。可是在看到之前就先威觉到了，濑那对学会这种多余技能的自己感到害怕。



阿进在这里努力地练习，可见王城队的其它选手也在吃完晚饭后来到石梯街。阿进大概是没去理会其它那些一边逛石梯街的商店、一边往上走的选手们，自己很平常地走完了石梯。后来他为了有效运用时问，所以就开始拉单杠……



「阿进先生……」



他会是最强选手是有理由的。因为他会用笨拙的方式一直努力，而且还具有靠着那些努力展现出来的气魄。



在春季大赛的时候，只发生过一次这种事情。濑那在冲向阿进的几十次之中，只有一次穿过阿进的防守。下次不能只是这样。泥门恶魔蝙蝠队要战胜王城白色骑士队，就表示濑那要穿过阿进的防守好几次。



「濑那!」



听到背后有人叫自己，于是他回头看看。叫他的人是沟六，沟六好像已经跑去喝酒了，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到他的脸是红的。



「你想战胜阿进吗?」



「是的。」



「看来根本不必问呢!」



沟六拿着爱用的酒杯，脸上浮现笑容。



「他是个怪物。那个怪物努力地在锻链自己。所以一般人会像纸一般轻易地被他打倒。」



「说他是怪物……他会听到吧?」



濑那惶恐地抬头看红色鸟居，但是阿进却根本不看濑那等人，他只是继续用单手拉单杠。



「他的集中力很惊人，所以不会听到的。」



沟六好像早就知道阿进是这个样子，并且也抬头看着阿进。然后他马上以认真的表情看着濑那。



「你愿意比其它人早起吗?」



「愿意……」



他要叫自己做什么?虽然濑那感到狐疑，但还是点头了。



「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在三十分钟之内往返这个石梯。」



但是!沟六别有含义般地继续说道：



「禁止跨越石梯。每一层的阶梯都要踩过。另外就是上去所需的时间与下来所需的时间要相同。」



「所需的时间要相同?」



「没错。但是你不需要全速奔跑。只要让往返所需的时间都一样，就算是慢慢走也没关系。」



沟六从口袋里拿出某个东西丢给濑那。



「这个借你吧。」



那是个古老的传统式码表。



「你要配合上去的所需时间还是下来的所需时间是你的自由。只要用这个，就能够让自己往返的时间相同吧!」



以相同的时间往返石梯有什么意义?濑那看了看码表，又看了看沟六的脸。



「会学到什么东西，就看你自己罗!」



沟六简短地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步履蹒跚地走下石梯。



「看我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沟六应该不会叫自己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去美国集训的时候也一样，踢石头的训练看起来没有意义，但却让濑那学会不需要减速就能煞车的跑法，也就是恶魔蝙蝠鬼影。那时候濑那也是一开始对那个训练的方法感到疑惑。



隔着肩膀回头看，就发现阿进还在继续单手拉单杠。从身上冒出来的热气被夜晚冰冷的风吹拂，因而变成白色的烟雾。



从明天早上开始努力吧!当濑那在心中这么对自己说道，紧紧握住那个古老的码表。



「这到底是……」



濑那回到靶场之后，呆呆地站在入口处。本来显得很激动的十文字三人组，以及本来在单挑的门太与泷都像是石头般僵住了。因为他们看到某两个人在单挑。



「要再来一局吗?Ya——ha——!」



蛭魔嘻嘻嘻的笑声响彻狭窄的靶场，高见则是以食指推自己的眼镜，来回应蛭魔的笑声。



「想比就来吧。」



站在柜台前的蛭魔与高见脸上都浮现笑容，当然那并不是友善的笑容，而是以往那种其中藏着「互相刺探」想法的笑容。拿在这两个人手上的玩具枪，看起来就像是机关枪•



「拜托你们别打了啦!」



靶场的老板脸上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乞求蛭魔与高见。



「你们射出去的子弹都打中了，这样会把奖品都拿光的!」



看起来跟刚刚那个脸上带着奸笑的老板根本是判若两人。



「射出去的子弹都打中……好厉害喔!」



十文字、黑木、户叶、濑那、门太与泷都没有人能够打中目标。



「求求你们啦!我要倒店了!」



悲惨的叫声响彻石梯街。濑那以及在场的泥门队选手们大概都在心中双手合十，并且想着……又多了一个新的奴隶。



7



薄薄覆盖于地面的雾气，因为被朝阳照射而呈现白色的光辉。在这标高超过一千公尺的山中，冰冷的空气足以把睡意一口气赶走。



比其它选手早起床的濑那，一边活动自己的手脚，一边走出北江屋旅馆。北江屋与石梯街之间以一条狭窄的坡道连接着，当然这与连接停车场的那条陡峭山坡不同，是一条任何人都能够走的坡道。



濑那看了一下连接停车场的山坡。从这里看下去，只能看到坡道像是在悬寿正上方断掉般，这是因为坡度太过陡峭的关系。濑那现在想到幸好没有在爬上来的途中回头看后面。如果回头看后面，一定会吓得双脚动弹不得。



等等……濑那这么想之后，再看了山坡一眼。回去的时候要怎么办?难道又要扛着行李走下这个陡峭的山坡?濑那用力地摇摇头，赶走脑中的这想法。回去时的事情到时候再想，现在还不要去想。就在濑那打算继续起步前往石梯街的时候……



他听到震撼身体的粗犷声音，而且还是从陡坡那里传来的。



有东西从山坡下爬上来了。那是规律的脚步声与勇猛的呼喊声。



「不会吧!」



肩膀上扛着可能装有食材之类纸箱的男人们，从那个陡峭的山坡上出现了。上面写着『北江屋旅馆』的头巾与短挂显示他们是北江屋的工作人员。当他们把纸箱堆在后门前之后，又再次走下那个山坡。



「我是听说从停车场到旅馆最近的捷径就是那条路，可是……」



他们每天早上都会去爬那个山坡吗?那遗是个中途铺了沙子、经过时还会滑的山坡。大部分的运动选手都是大胃王，所以每天需要准备的食材应该也很多，这就表示他们要来回好几趟……



「人的适应能力真了不起……应该说真恐怖。」



濑那在吃晚饭的时候，发现北江屋的工作人员在手脚上都套了加重物。当他们在上菜的时候，加重物就从袖口若隐若现地跑出来。仔细看就可以发现几乎所有工作人员的手腕都套上了那种东西。后来又有所预感……于是看了一下他们的脚，结果也看到他们的脚踝同样上套了那种东西。会彻底锻链来这里集训的选手们这种方针还能够理解，但是锻链工作人员有什么意义?



『喂!21号!别摸鱼!』



杉代宏亮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咦?」



回头看才发现北江屋的屋檐装了扩音器。看来杉代会去管每一个正在接受训练的人。



『别发呆!快跑步!』



「好……好的!」



濑那像是跳起来似的开始跑步。



昨天晚上的喧嚣感觉好像是假的。由于现在还是早上的关系，石梯街上没有任何人，这样就可以在不妨碍别人通行的状况下往返。



石梯的上方可以看到小小的红色鸟居。也可以看到有个人影在那里单手拉当单杠。



「阿进先生……果然也在啊……」



石梯街的红色鸟居就跟烧肉店一样，应该被阿进列入在伊我保集训时，每天都要做训练的地方。



「也就是说……以后的每天早上，我都会遇到他。」



寡言的阿进与胆小的濑那并不会因为见面而侃侃而谈，但是心中的感觉却不一样。虽然不是在球场上，但还是会觉得战斗已经开始了。



「好吧!」



按下码表之后，濑那开始跑上石梯街。它比想象中还要难跑，这是因为阶梯的高度不固定的关系，而且中途还设有休息用的广场，会打乱跑步的节奏。



不只是这样，还有意想不到的东西会被强风吹过来。面包的带子、运动报、空罐……甚至还有某户人家的衣服。



「虽然这距离不算什么……」



爬到上面去之后，他按下了码表的按钮。



「啊……你好……」



濑那对在头上单手拉单杠的阿进低头鞠躬。阿进稍微看了他一眼。这时候濑那才发现，在这种状况下打招呼，只是在妨凝对方。



「对……对……对不起!你不需要跟我打招呼!」



濑那说打扰了!然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下石梯。



「啊……要量时间。」



如果不跑慢一点，来回的时间就会变得不一样。



「沟六老师说配合哪一个时间都没关系……」



从常识来思考，与其配合轻松的下行时间，不如配合比较辛苦的上行时间，来回的时候就不会太辛苦。但是……



「我觉得这样的训练好像没有意义……」



那是不是该配合下行的时间呢?不，如果是这样，那沟六应该一开始就会下达指示。他会特地说「要配合哪个时间是你的自由」是有理由的。而且他还说过不需要全力奔跑，只要能够让时间相同，要慢慢走都可以。



这时候濑那发现速度变慢了，这是因为他在想别的事情而让自己迷惘的关系，结果他变成要用比较快的速度跑下去。到了石梯的下方按下码表后，发现时间与往程相同。



「真是好险……差点让回程的时间变得比较慢……」



濑那把码表再次归零，然后全力跑上石梯。可能是已经习惯阶梯不规则的高度了，可以感觉到速度比第一次跑的时候快多了。



来到红色鸟居前之后就停下码表。一看到阿进在自己的面前，就会不自禁地低头鞠躬，可是阿进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而是兀自单手拉着单杠。



「他很专心……」



濑那急急忙忙地向右转之后，自言自语道。这时候，他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正在跑上石梯，而且不是笔直地奔跑，而是一边大大地转弯一边前进，还做出像是用手去打位于石梯两旁的商店铁门的动作。后来濑那马上搞懂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正把早报放进铁门的缝隙或信箱中。



「在这里送报纸应该很辛苦吧……」



在这附近，不论是要去哪里都要爬石梯或坡道。现在这个季节还好，但如果是严冬或盛夏时期，应该会更辛苦。



但是那个送报生可能已经让身体习惯了，他完全没有气喘吁吁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爬上石梯。放报纸的动作也很利落，根本可以说他是个专家了。



「咦?那个人……」



濑那不禁停下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视线，送报生稍微抬头看看濑那。那位送报生就是昨天晚上看着靶场的那位少年，看来他应该就是本地的高中生。



可是当他再低下头之后，就若无其事地与濑那擦身而过，并且继续爬上石梯。濑那还记得他的长相，但是对他来说，濑那只是「一群人中的一个」。



「跟他的视线交错这件事，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他不可能记得我……哇!时间!我停下来了啦!」



这次又是全力跑下石梯。如果能够「跳过阶梯」就轻松多了，可是这种训练具有「每一层的阶梯都要踩过」的条件。



虽然全力跑下来，但是这次回程的时间比去程的时间还要慢了一点。这时候濑那发现了：



「难道……不是只要配合时间就行了……例如说必须要让自己的速度时常保持住……」



如果是这样，那中途就不能减慢速度或是停下来了。



「总而言之!这次要专心点!」



濑那用双手手掌打了脸颊，接下来就为了挑战第三次而跑上石梯。



在做完三十分钟的往返石梯训练之后，疲劳超乎濑那的想象。每走一步就会感觉到自己的脚摇摇晃晃的。这是因为濑那没有考虑到控制自己的速度，只是全力在石梯上跑上跑下的结果。



再加上到了后来必须一边闪避人们一边往返石梯。因为后来打扫店门口的人、为了进货的人、要出门的人、每天都来散步的老人等等的人会开始在石梯街上行走。



「是不是冲得太快了啊……」



濑那听说接下来要跑步三十分钟，吃完早餐与开会之后，还有上午的全体练习。



「明天别冲这么快好了……」



濑那还想到要注意时间。因为太过于热衷往返石梯的关系，他没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阿进先生中途也不见了……」



因为阿进比濑那更早开始练习，而且除了单手拉单杠之外，他应该还有其它要做的练习。



「总之……赶快回去吧。」



最后的一击是回到北江屋旅馆的坡道。虽然这个坡道跟那个像是在攀岩的山坡比起来，算是比较平坦了，但是这个坡道还是理所当然地很险峻。濑那气喘吁吁地爬上坡道。



「但是……阿进先生也是在做完那种练习之后，从这个坡道走回去的。」



濑那终于爬完坡道，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手表。



「哇!已经这么晚了?」



距离早上的跑步只剩下三分钟。集合地点是濑那等人居住的别馆入口。可以想象迟到可能必须受罚。



「好吧!抄近路!」



濑那穿过连络走廊冲进中庭。虽然这种抄近路的方式有点强硬，但是从建筑物的外围跑过去可能来不及。



中庭是个有着锦鲤游动的池塘、石灯笼、砂砾地面与松树的纯日式庭园。只有这个地方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旅馆，根本无法想象这里是个工作人员都是头上绑头巾、手脚套着加重物在这里工作的旅馆。



而且这个庭院还整理得很彻底。砂砾地面上没有任何一片枯叶，用耙子扫过地面的痕迹也很清楚。



「呜……我做不到……」



濑那向右转之后便回头了，因为他没有胆量一边破坏砂砾地面一边奔跑。



「还有其它的捷径吗?」



濑那虽然回头了，但他还是在探看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其它能够前往别馆的路。这时候他脑中浮现「这样子说不定一开始从建筑物的外围跑过去还比较快」的想法，但已经太迟了。



「咦?奇怪了……难道我迷路了?」



在穿过歪七扭八的连络走廊，避开藤蔓架、盆栽架等障碍物的过程中，濑那已经搞不清楚自己走过什么地方了。



真是糟糕……濑那叹了一口气。这样已经确定会迟到，也确定要受罚了。但是现在要先回到能够知道自己所在之处的地方。就在濑那沮丧地要开始走路的时候……



「哇!」



是正面冲撞。因为濑那低头的关系，所以没发现眼前有个人。



「对……对不起!」



「濑那?」



这个声音几乎是从头顶上传来的，这个人是樱庭。



「你在这里干嘛……我懂了，你迷路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但就在濑那问这个问题之前，樱庭就笑着回答了：



「昨天阿进也在这里迷路了。」



「阿进先生也会迷路啊……」



「大田原学长也迷路了。似乎想要抄近路，反而会更搞不懂自己在哪里呢!」



没错!濑那显得沮丧。



「要去别馆就要往那边走。」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这就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拯救吧。濑那深深地一鞠躬，鞠躬的角度比平常还要低。



「濑那。」



「什么事?」



就在濑那要离开的时候，樱庭叫住他。濑那感到狐疑，但还是停下脚步。



「光速蒙面侠21就是你吧?」



没错。以肌肉来识别一个人的阿进，马上就发现濑那与光速蒙面侠21是同一个人。但是樱庭在濑那拿下护目镜之前，都没发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