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开门一看,走廊上有一群穿着运动服与短裤的男学生,他们是刚才待在交谊厅的干球社社员。
“他在!”
“是牧村!”
“给我出来!”
他们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拖到走廊上。
“喂,你、你们——”
“你藏去哪里!”
篮球社的二年级社员猛然逼近我,我差点以为他要对我使出头锤。
“什么?”
“少装傻!我说的是装社费的信封!里头有八万圆耶!”
骚动转眼间扩散到整栋宿舍,住宿生与路人们蜂拥而入,挤满我房前的走廊。
“听不懂吗?信封只离开我们的视线两分钟耶!再说从交谊厅到自动贩卖机可是一直线,当时根本没有其他人经过!”
激动的篮球社社员夸张地乱挥乱吼,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那时只有牧村一个人!所以一定是他拿走的!”
我咽下唾液,拚命压抑住喉头的震颤,在脑中整理思绪。
根据篮球社社员的说词,他们当时将装有社费八万圆的信封放在交谊厅的沙发上,接着便全员前往大厅的自动贩卖机区,直到选饮料时,其中一人才发现忘记带信封,于是匆匆回头寻找,信封却消失了。他们从交谊厅一路敲门敲到我的寝室,中间的八间寝室全都没有人。
也就是说,有嫌疑的人只有我一个——这是他们的说法。
“没有,不是我!”
“只有你能办到啊,不然你说还有谁!”
“……我、我想,会不会、会不会是你们记错?说不定是忘在别的地方,或是塞在某人的口袋里……”
“你以为我们没找过其他地方吗?”
“每个人都记得信封放在沙发上!”
其他篮球社的社员异口同声地吐槽我。围观的好事者们频频对我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搜他的寝室!”
篮球社社员说道。我瞪大双眼说:
“呃、啊、这、现在不太方便……”
我的桌上可是大刺刺摊着姐姐寄来的写真杂志呢!我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在看亲姐姐的泳装照片!
“喂,很可疑喔。”
“你是不是把信封藏在寝室里?”
“不、不是啦!”
“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人墙的另一侧传来上了年纪的男子说话声。那个人拨开围观人潮走过来,原来是舍监伯伯。
在更远的地方,有一个顶着淡金色秀发的人影。
是美园学姐。她扶着走廊墙壁,杏眼圆睁地凝视我。我想说些什么,学姐却甩动金色长发,转身离去。一股沉重的绝望倏地笼罩我。
不,我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她救我吗?刚才我还凶巴巴地拒绝人家呢。我的心思一时无法从美园学姐身上抽离,此时其中一名篮球社社员一把将我推开,打开房门。
“等、等等!”
太迟了。篮球社社员一个又一个大举入侵,呆若木鸡的我,听见背后有人正在向舍监伯伯解释来龙去脉。
我连滚带爬地进入寝室内。我十分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在意什么杂志,尽管让他们搜索,反正偷社费的人又不是我,他们不可能在我的寝室找到信封。
然而——
“喂,找到了!”
这句话令我瞬间冻结。
只见篮球社社员从床底下捡起一张破烂的咖啡色纸片。牛皮纸信封?我没见过它啊。喂,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不关我的事,我没有偷!
“……找到啦。”
“真的吗?”
“是牧村啊?”
挤在寝室门口的住宿生们开始议论纷纷,我哑口无言。现在是什么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篮球社社员再度揪起我的衣领。
“你把钱藏去哪里!”
“该不会还想装蒜吧!”
我被骂得狗血淋头,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像拔掉电源的电扇般无力摇首。
“同学们,不可以使用暴力。”
舍监伯伯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
“该拿他怎么办?”
“只能报告老师吧!”
“牧村他……”
“要报警吗?”
报警?你说报警吗?饶了我吧!我没有偷钱,也不知道那张信封碎片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我房里!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楣!
“喂,牧村,你倒是说句话啊!”
“臭小子,总之快把钱还来!”
他用力摇晃我的肩膀,此时——某个声音响起。
“全体肃静!”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声音是来自门口。
走廊上的围观人潮被一一拨开,一道金色光芒映入眼帘,我顿时睁大双眼。
“副会长……”
“美园学姐?”
“真的假的?一
“刚才她不是回去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错,正是美园学姐。瘫在地上的我仰头望向学姐,为什么你回来了?
而且,来者不只她一人。另一个人在学姐的带领下从人墙中现身,围观者的音调顿时提高几度。
“圣桥?”
“不会吧!”
“真的有这个人啊?”
接踵而来的惊奇,已经使我忘记该怎么呼吸。第二个出现在门口的少女确实是圣桥桐香。鱼肚白天空的发色、随兴披在肩上的制服外套,以及如围巾般戴在脖子上的执行部会计臂章——那双眼眸环顾寝室一圈,接着望向我。
她朝我伸出手。我以为她是要我站起来,于是立起身子,但桐香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她呢喃说道。
“……咦?”
“我的办案收费标准是事前付款一千五百圆,事后付款一千八百圆。”
我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僵直数秒。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对钱斤斤计较?而且“办案”是什么意思?我微微瞥向周遭,结果感到错愕的人只有我一个,其他人都屏气凝神地望着桐香。搞什么啊?
“日影学弟,你尽管交给桐香学妹吧,她正是为此而来的。”
美园学姐一脸认真地说。
“……什么跟什么啊。”
我总算挤出声音。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突然闯进我房间,还跟我讲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此时,桐香忽地抬起右手。她竖起食指,伸进自己的脖子——臂章内侧。
那只手朝着左下方甩出,于是她脖子上的臂章缓缓旋转一百八十度。我以慢动作目睹这一切,一面想起学生会长说过的话。
——那是用两条臂章系在一起做成的。
——唯有那个女孩,除了会计之外还身兼另一项职务。
隐藏在后颈的另一枚臂章,绕着脖子转到桐香的正面。深蓝色布面绣上金线,
上头写着——
“学生会 总务执行部 侦探”。
然后,她又说一次:
“事前付款一千五百圆,事后付款一千八百圆。”
桐香在篮球社社员、我、舍监伯伯以及围观群众的面前展开调查。如今,我多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桐香真正的职务。也就是说,她迄今已经反覆做过类似的事情许多次,在校园中广为人知。
侦探。
学生会的侦探。
因此,大家才会默不吭声,以既好奇、又期待、又不安的眼神望着她。
首先,她从胆怯的篮球社社员手中一把抢过信封碎片,接着透过阳光瞧了瞧、
嗅了嗅,然后转向我问道:
“你搬来这里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咦?”
“有没有什么怪事?比如说本来不该发生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
我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信。”
“信?”桐香偏头问道。
“不是寄给我的。有人一直寄信给这房间之前的住宿生,大约每两天寄一封。”
桐香倏地陷入沉默,垂下眼来。她用力抱紧双臂,肩膀不住颤抖。不知为何,
一旁的美园学姐见状却眼睛一亮。我觉得有点古怪,正想出声呼唤桐香,但学姐以手指抵着唇瓣,对我说:“嘘!”
紧接着,桐香睁开双眼,由淡粉色的唇间滑落三个字。
“……我懂了。”
我屏住气息。
你懂了?你懂什么?你知道信封放在哪里?还是明白窃贼的身分?光是问这短短几个问题,便能解开谜团吗?
桐香转身背对我,制服外套的空洞双袖飘然飞舞,接着又无力垂落。
她摊开手掌,伸向某人。
“交出来。”
“……什么?”
舍监伯伯尖声嚷道。
“交出来。”桐香又说一次。
围观的住宿生们开始交头接耳,仿佛迄今静止的时间又再度微微流动,唯有舍监伯伯仍然全身僵直。
“等等,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禁对桐香的背影唤道。
“你是说,钱是舍监伯伯偷的吗?再怎么说,这也太——”
“我、我?”
伯伯又惊呼一声,接着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偷走社费?不可能,信封不可能在我这里!”
桐香摇摇头。
“我要你交出来的并不是信封。”
舍监伯伯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把你口袋里的颗粒饲料交出来。”
舍监伯伯刹时露出晴天霹雳的表情。我看了看桐香,又看向舍监伯伯。
饲料?什么跟什么?桐香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舍监伯伯垂下肩说道:
“……怎么会……原来全被你看穿了。”
我身后的好事者们为之哗然,我仍是注视着舍监伯伯。只见那只满是皱纹的手伸进外套暗袋中,掏出一包银色东西。那是什么?
桐香将它接过来,转身从我身旁走到床边,然后蹲下。她撕开银色的包装袋,将内容物稍稍撒在地上。
那是小指般大小、质地干燥的咖啡色颗粒。
这确实是颗粒饲料。那是——
“过来吧。”
桐香朝着床铺低语。
不,正确说来,她是对着床底下的那片黑暗呢喃。
“出来呀。”
喀沙!黑暗中传出窸窣声。
身后的舍监伯伯发出放下心中大石的轻呼,传进我耳里。
在大批人马的目睹下,一个灰色的小东西从微暗中一点一点爬出来。它长着长耳朵与胡须,一双圆滚滚的大限不安地左右张望。
是兔子。
桐香一拿出藏在床底下的宠物饲料,兔子便飞扑过来大口啃咬。在紧张的气氛中,响起一阵喀啦喀啦的干燥咀嚼声。
“我找到小偷了。”
桐香蹲着回过头,越过肩膀说道。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方才找到信封碎片的篮球社社员,他整个人趴下来,将手臂和半颗头探进床底下,在黑暗中四处摸索。
“找、找到了!”
他的左手从床底下抽出来,捏着一枚布满灰尘与咬痕的皱巴巴信封。见状,我的背后顿时响起住宿生们的欢呼。
*
翌日放学后。
“你还有脸来这里啊?”
我一打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上的会长便露出贼笑撂下这句话,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往后退一步、关上房门。
会长放声大笑。
“开玩笑的啦!我很高兴你来。”
我像只缩头乌龟般战战兢兢地踏进办公室。到底几天没来这里呢?我环顾四周,现场只有会长一人,想必桐香又一如既往地关在会计室里。
“我听美园说了,这件案子真是令人会心一笑。”
会长边说边朝我走来。她示意我坐在沙发上,她则躺进另一侧的沙发中。
“嗯,算是吧……”
我小心翼翼护着怀中的东西,在沙发上坐定。
“简单说来……”
会长从玻璃桌上方探出身子。
“就是舍监偷偷在宿舍内养兔子,而且还是养在你的寝室里。”
我五味杂陈地压着自己的腹部,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我的寝室,倒不如说是在春假时空出来的那间寝室。”
没错,那间寝室本来由于前一个住宿生毕业而空出来,然而美园学姐硬是耍手段将我和桐香分在同一班,我的住宿地点才会突然改成那间寝室。要说它是悲剧,其实比较像是喜剧的开端。
“跟兔子同居两星期,难道你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吗?”
这下子我真是哑口无言,但仍嘴硬地答道:
“因为它几乎都透过地板的洞进出我房间,而且没有发出叫声……再说也没有发生什么东西被咬坏的惨案。”
我倒觉得害惨我的人是舍监伯伯。他因为兔子喜欢那间寝室的床底,而在里头塞一堆东西当成它的兔窝,因此喂饲料时非得进入我的寝室不可,然而,兔子回窝的时间是在傍晚,那时我多半在寝室。
“为了能三不五时造访你的寝室,他就编造一堆寄给之前住宿生的信。”
会长忍俊不住地颤抖着肩膀窃笑。她说的恐怕没错,舍监伯伯会趁我不在寝室时,用备份钥匙偷偷进去喂兔子;假如我不巧待在房里,他便谎称杉原同学的信又寄来了,匆匆撤退。这就是我搬进宿舍以来,持续有人寄错信件之真相。
“不过,后来情况恶化。由于你懒得参与学生会活动、成天待在寝室中,他因此减少许多喂饲料的机会。饥肠辘辘的兔子终于对禁忌的食物下手,也就是——纸!它在外面闲晃时碰巧看到沙发上有个信封,于是大口大口将信封与纸钞吃下肚……”
“拜托你不要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吗?”
我搔搔头发。
“再说,你根本是硬将学生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当然你说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不问问兔子怎么知道?”
“我就是在问它啊!我说的没错吧?”
会长此言针对的对象不是我,而是那只从我的制服外套衣领中探出头的灰色兔子。我低头一瞧,鼻头恰巧碰到它的长耳朵。
“出来吧,幕后黑手。”
真令人吃惊,只见会长一唤,兔子便从我的衣领溜出来、踏过玻璃桌,蜷缩在她怀中。
“嗯哼,这小家伙比它的同居人可爱多了。”
明明是一只兔子,却毫无戒备地跳进那种浑身散发狮子气息的女人怀中,它是不是缺乏草食性动物的天线?
“然后呢?你希望我动用学生会的力量让宿舍允许饲养兔子,对吧?”
“呃,嗯……算是这样啦。”
毕竟舍监伯伯都对我下跪恳求了。一问之下,我才知道那只兔子真的很喜欢我的寝室,原本舍监伯伯打算把它带回家,隔天它却偷偷躲在行李中,又回到学校。
“好吧,反正我偶尔也想疼疼它。我会想办法的。”
会长用脸颊磨蹭灰色兔子的鼻头,接着说道:
“那么,这孩子就叫做‘日影’。”
“那是我的名字耶!”
明明每次都叫错我的名字,这回却叫对了,这是哪门子的霸凌?
“你不是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吗?”
“呃,这……是、是没错……”
“我觉得这是个好名字啊。”
“可是你想想看,我姐叫做‘日向(注:日文中的“日向”,是指阳光普照的地方。)’,我却叫‘日影’耶!不骗你,我在国小跟国中时,大家都叫我‘阴影男’!”
我姐到哪里都是风云人物,我却一无是处。我不会说这是因为名字没取好才害我变成这样,但我实在没办法喜欢这个名字。
然而,会长抱着兔子笑着摇头说:
“你的‘日影’是哪两个字?”
“咦?”
“日光的日、阴沉的阴?还是日荫(注:“日影”、“日阴”及“日荫”的日文念法都是“HIKAGE”,“日阴”及“日荫”为同一单字的不同写法,意思都是指“阴影”)的荫?”
“不、不是,是日光的日、影子的影。”
“嗯,原来如此。”
会长说了一些意味深长的话,却又匆匆结束话题。
“总之这是个好名字。给你用太可惜,还不如给这孩子。”
“这样很容易搞混……”
“嗯?很容易搞混?也就是说,你会常常跟我碰面?你不是嫌执行部很烦,因此想退出吗?”
我无力地垂下头。这个人真是坏心眼,故意把话题引导至这里。
“呃,这个嘛……”
“你明白为什么我把你安排在桐香身旁吗?”
“不,我不太明白……”
我搔搔头。
“总之,我还欠桐香跟美园学姐一笔人情。”
“那我呢?”
“我对你只有怨恨!”
你何时帮过我?欺负我的次数我倒是记得很清楚!
天王寺狐彻将兔子放在一旁,慵懒地躺在沙发椅背上摊开双手,咯咯笑着。
此时,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扉开启,桐香走进来。这天她也买一大堆零嘴,提着鼓鼓的福利社塑胶袋。她脖子上的臂章文字已恢复为“会计”,但我仍忘不了她担任“侦探”时那炯炯有神的目光。
“既然要在我们这儿养,它就得叫日影。”会长站起身,“我想任命你当宣传,你觉得怎么样?”她走向桐香,将兔子递到桐香怀中。不只抄袭我的名字,还想让我升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桐香看看怀里的兔子,又看看我,接着说:
“人形的日影也回来了吗?”
“什么人形、兔形!我是本尊啦!”
“总之快给钱。”
桐香以右手抱着兔子,左手手掌朝上伸过来。我呆愣一下,但马上想起来。
然而,当我从钱包取出一千八百圆递给桐香时,她却瞪大双眼。
“怎么?不是一千八百圆吗?”
“……你还真的付钱啊?”
这下子换我感到吃惊。她在说什么?
背后传来会长略咯的笑声。
“我头一次看到有人乖乖付钱耶。”
“呃,可是,毕竟她真的帮了我……”
桐香捏紧掌中的钱,露出一副吞下蝌蚪般的怪异表情,直直凝视着我。
“昨天多亏有你,谢谢你。”
桐香的扑克脸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兔子诧异地抬头望着她,她则往后退几步,以手肘笨拙地顶开会计室的门,然后躲进房内。我一头雾水地杵在原地,此时会长冷不防用力拍一下我的背,害我拄着沙发椅背猛咳嗽。
“她还不习惯这样子接受别人诚心的感谢。”会长笑道。
“喔……”
“侦探这一行啊,可是加害人跟被害人都恨得牙痒痒的行业。”
“可是,我真的很感谢她啊,因为我差点要被当成小偷。”
“嗯,我知道。你的纯真,是庶务这项职务的重要武器。”
这是指我很容易被使唤吗?正当我如此担心时,这次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猛力打开。
“日影学弟!”
美园学姐朝我飞扑而来,猛然将我压倒在沙发上。
“太好啦,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被讨厌呢!”
“好、好痛苦、你踩到、我的肚子、移、移开一下……”
“我可以加入吗?”
别过来!你想害死我啊!
“我想解开我跟你之间的误会!”
美国学姐跪坐在仰躺于沙发的我的肚子上,眼泛泪光地说道。
“没有误会啦我真的好痛苦!”
“我、我并不是为了和日向学姐建立更深厚的感情,才将你拖到学生会办公室!是你!我要的是你!由于日向学姐成天将你挂在嘴边,因此在和你相见之前,我已经很想要你!请你明白我的真心!”
言下之意是,她跟我姐一样想要一个可以尽情玩弄的弟弟吗?这里的人真是没一个正常的——我在因缺氧而逐渐飘离的意识中,如此想着。
“不要,日影学弟,你别死!我什么都愿意做,绝对不会饶过害你痛苦的人!”
“那个人就是你!”
我将美园学姐推开,但又赶紧扶住差点从沙发摔落的她、让她坐好,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啊,呃……”
我整理好凌乱的头发与制服,朝学生会长与副会长一鞠躬。
“再次请两位多多指教。”
“假如有什么烦恼,一定要告诉我喔!我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美园学姐再度凑过来。她身后的会长站起身,竖起食指说:
“嗯,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这是执行部的成员最应该遵守的一点。”
我抬起头问道:
“是什么?”
话才刚说出口,我就有股不祥的预感,因为会长露出宛如调皮小鬼的笑容。
她指向自己的左臂,说:“随时佩戴臂章,上课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