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一边回答，一边将固定大量羽毛的蜡融化，分解伊卡洛斯之翼，并且从里头取出某样东西。



收纳在杀气腾腾的红黑色剑鞘里的一把剑。



「这是达因斯雷夫。人类能够驾驭的最强魔剑之一。」



据说一旦出鞘，在杀死憎恨的对手之前绝对不会返回剑鞘的魔剑。杀死目标，或是夺走使用者的生命，必定会实现这两种结局之一的「末路之剑」。



普通人类光是接触到从剑鞘溢出的诅咒就有可能失去心智。



同归于尽之剑。



只有在杀手与被杀害者的生命价值差距极大的情况才能发挥作用的残酷武器。



「要用这把剑与苏尔特先生战斗吗？」



「这也是众多的选择之一，但是应该很难成劝吧。」



洛基不假思索地说道：



「毕竟魔王苏尔特使拥有能够纵火焚烧世界树，让九个世界全部陷入火海的魔剑。魔剑的规模不同，加上魔王苏尔特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就算我亲自上场，多半也赢不了吧。」



那么该怎么办才好？



面对少年困惑的眼神，洛基微微一笑：



「你知道霍德尔这个神吗？」



「？」



「哈哈，看来他在人界米德加尔特没什么名气。毕竟他的身体虚弱而且眼睛看不见，也不像丰饶神或是军神那样在人类的历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那个名叫霍德尔的神怎么了？」



「他因为一把枪而有名，一把用脆弱的槲寄生做成的标枪……以前光神巴德尔让万物立下绝不能伤害他的誓约，唯独槲寄生因为太过脆弱没有被要求立誓。之后霍德尔就用这种在任何人眼中看来都毫无危险性的槲寄生变化而成的标枪成功杀死光神巴德尔。」



事实上当初是洛基把槲寄生交给霍德尔，而霍德尔也不知道自己杀死自己的兄长光神巴德尔，他只是照着洛基的指示抱着好玩的心态投出标枪。



「任何事物都有死角。只要瞄准死角，就连原本应该无法杀死的光神也能杀死。神族与巨人的本质是相同的，如果魔王苏尔特也有那种死角，还是很有可能解决他。」



死角。



剑与剑的对决以外的战斗方式。



与原本的性能与用途大相迳庭的迂回手段。



「我打算利用同归于尽之剑达因斯雷夫，不过不是由我来拔剑。」



洛基说道。



「……我要让苏尔特来拔。因为同归于尽之剑会对杀人的一方与被杀的一方同时施加诅咒。虽然硬碰硬毫无胜算，不过在双方都会受到达因斯雷夫诅咒的情况下，只要让魔王苏尔特变成『使用者』，就能确实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中，大蛇耶梦加得、巨狼芬里尔、冥界女王赫尔等众多怪物、势力集结起来与天界阿斯嘉特为敌，而其中最关键的角色就是魔王苏尔特。



他的剑会侥毁世界树，将九个世界全部烧成灰烬。



反过来说，如果能在战争早期打倒它，诸神的黄昏将可能迎向完全不同的结果。



「可是苏尔特先生会碰这么危险的剑吗？」



「一般来说不可能吧。所以才需要『死角』。」



洛基从伊卡洛斯之翼的蜡中拿出其他东西。



超过三公尺长的巨大剑鞘，还有与剑鞘配对的巨大剑柄。



然而最重要的剑身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在巨大的剑鞘上有个刚好能将达因斯雷夫藏入其中的洞。巨大剑柄有另外一个洞，大小刚好能将达因斯雷夫的剑柄包在其中。



「我们要把达因斯雷夫伪装成与魔王苏尔特的火之魔剑相同模样，然后让魔王苏尔特『不小心』拔出达因斯雷夫。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一旦拔出魔剑就会遭到诅咒，如此就能改写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



不同于洛基这样的阿萨神族，人类少年或是巨人魔王苏尔特一旦拔出魔剑达因斯雷夫，结果必定会遭到诅咒。神族与巨人虽然本质上相同，但是能力的发展方向（阿萨神族单方面将此称为善恶）截然不同。



如果只是从剑鞘漏出的些微诅咒也就算了，一旦真的把剑拔出鞘，就算是魔王苏尔特也无法抵抗。



「……可是……」



少年显得有些犹豫。



「这样一来苏尔特先生会很凄惨吧。」



「很遗憾，按照命运女神诺伦的预言，当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进展到最后，魔王苏尔特也会失去性命，不管我们动不动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洛基接着说道：



「但是根据魔王苏尔特在哪个阶段死亡，九个世界居民的生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如果人界米德加尔特有九九%的生命会死亡，你的爸爸和妈妈肯定会被波及吧。天界阿斯嘉特也有八〇%以上会死亡，这样一来瓦尔特洛缇也很难幸免于难。如果有机会大幅改变这些数字，你觉得该怎么做？」



「……」



少年低头沉默不语，紧紧咬着嘴唇。



最后抬头发问：



「……洛基先生的计划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你问了个尖锐的问题呢。」



他笑着说道：



「成功率大概三〇％……不，二〇%左右吧。不管外表伪装得多么精巧，从剑鞘缝隙漏出的些微诅咒都有可能让对方看穿真伪。就算没有那样的条件，火之魔剑是魔王苏尔特的象征，是与他的存在紧密结合的武器，我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会看错。」



最好的情况也只有三〇%。



而且一旦成功，魔王苏尔特与他统治的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将立刻陷入绝境。失去身为最强战力的魔王苏尔特，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势必会马上被天界阿斯嘉特的攻击粉碎。



应该付出这样的牺牲，守护人界米德加尔特和天界阿斯嘉特吗？



还是要坚守仁义道德，坐等九个世界走向毁灭呢？



他用心思考。



然后作出决定。



「……洛基先生。」



「怎么了？」



「那把剑借我，我有个办法。」



8



「雾尼、福金。」



右手握着灭雷之枪的瓦尔特洛缇呼唤飞在附近的两只乌鸦。



她接着说道：



「已经够了。汝等返回天界阿斯嘉特。」



「那么你怎么办？」



「现在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吗……这样下去你们会遭到波及。」



雾尼与福金无法继续提出疑问。



因为大量的灭雷之枪正从四面八方同时射向瓦尔特洛缇。



十七把枪同时攻击。



从天空射向地面的强大光雨。



轰隆隆隆！！！周遭的空气剧烈震动，猛烈的闪光覆盖夜空的一角，将四周照亮得如同白昼。



就算只被其中一把擦过身髓，破壤力便足以消灭普通恶灵的灭雷之枪。



如今却形成填满整个空间的光之乱舞。



但是。



「……要论机动性没有同系赢得了我，这些蠢蛋。」



瓦尔特洛缇说得十分淡然。



周围的地面出现无数以公里为单位的巨大陨石坑，但是那种破坏并不均匀，而是有许多死角。她以超高速穿梭在破坏与破坏的缝隙之间，确实回避攻击。



夜空被不自然的极光给覆盖。



从天界阿斯嘉特投出大量灭雷之枪的女武神们以光速的八七%降落，乘着马的八名姊妹分成三组散开，挡住瓦尔特洛缇的退路。虽然攻击没有命中，她们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方才的攻击只是降落之前的牵制，她们很明白眼前的对手绝非一击就能打倒。



包围网的大小是以瓦尔特洛缇为中心的二十公里。



对她们来说，这样的距离等于近在咫尺。



降落地面之后，她们各自离开骑乘的白马，同时举起灭雷之枪。白马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亮光中，战场只剩下女武神的身影。



虽然能够以光速的八七%瞬间前往九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但是女武神并不喜欢「直接移动到敌人身边」一，「发动奇袭攻击」的战斗方式。



先将「存在」分解之后进行移动，然后再将「存在」复原的彩虹桥式移动方法，在「降落」的瞬间有时会出现五感无法即时掌握周围状况的情形。如果对手早有准备，有可能遭到对手抢先反击。



而且。



四女瓦尔特洛缇是九人体制之中机动性最优秀的女武神，在这种形式的反击上拥有比谁都优异的成功率。



三女奥特琳德的声音传人耳中。



『发现……发现……发现四女瓦尔特洛缇……为了打开通往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的道路……现在开始将四女瓦尔特洛缇从华格纳式女武神体制之中分离。』



「连警告和协商都没有就加以排除啊。」



『反正你本来就没打算让路吧。』



这番话出自九女罗丝薇瑟的口中。



『因为你最爱的达令在穆斯贝尔海姆等你，我们要是发动奇袭攻击，他一定会被卷入战斗里。』



「……」



四女瓦尔特洛缇没有作声，次女洁希德接着说道：



『你的行为可能被追究勾结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使天界阿斯嘉特遭遇危险的天逆罪。现在立刻让开并且遵从我们的引导。以上只是形式，只是让我们把不听警告的你视为抗命好获得处分许可的动作，你完全可以当作没听到。少了四女的席位只要挂上木牌就可以让系统维持下去了。』



『机动性的确是你比较强。』



最后是长女布伦希尔德轻声开口：



『我们各自拥有专用特质，你该不会认为自己在机动性以外的部分也能胜过我们吧？』



举例来说。



九女罗丝薇瑟是防御力。



与纤细的身躯相比显得过度巨大的铠甲足以解释一切，牺牲速度的坚固装甲足以抵挡同系女武神以灭雷之枪进行的连续攻击。



次女洁希德是攻击次数。



双手的工具就像是操纵悬丝木偶的木棒，利用这种工具能够同时操纵十把灭雷之枪。



然后是长女布伦希尔德。



女武神身上的极光之铠不自然地晃动，那不是光而是影子。摇晃的黑雾隐约浮现一名全身染血的高大男子。无意识下垂的四肢不带人颊的意识，从背后贯穿胸口的一把枪更加证明这一点。缠绕在枪上的无数黑线由内侧操纵男子的行动。



传说的战死者齐格飞。



布伦希尔德擅长操纵人类的灵魂，她比谁都擅长巧妙指挥战死者英灵军团。



『八对一，同系之间的冲突单凭人数就能决定胜负。很抱歉，我们要似众凌寡了。』



被全身染血的齐格飞附身的长女布伦希尔德如此宣示。



齐格飞是人界的灵魂，同时也是浸过恶龙之血，除了背后的一点之外全身刀枪不入的英杰。她能够同时操纵数十万个与此同等级的灵魂，若是只比实力，单凭四女瓦尔特洛缇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抵挡。



9



来做个假设吧。



假设少年从剑鞘中拔出达因斯雷夫，但是就算用那把魔剑正面挑战魔王苏尔特，少年依然没有战胜魔王苏尔特的可能。



毕竟这是「人类能够驾驭的最强武器」与「人类绝对无法驾驭的最强武器」的对决。



孰胜孰败自然不言可喻。



来做个假设吧。



假设少年带着危险的剑来到魔王苏尔特面前，震惊的魔王苏尔特连忙试图从无知的少年手中夺取魔剑达因斯雷夫，此时只要剑与鞘没有卡紧，就有可能直接拔出来。



无论在何种状况，「把剑拔出剑鞘者」都会遭到诅咒，因此这时魔王苏尔特可能会受到达因斯雷夫的诅咒。



然而魔王苏尔特身为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之王，他十分明白自己的生命，以及自己所做的选择有多么重要的意义。



一旦有可能危及自己的危险物品靠近自己，他势必会不由分说斩杀那个少年。



在采取应当的举动之后，他会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独自为自己的行动后悔。



来做个假设吧。



假股少年以自己的意志拔出魔剑达因斯雷夫，并且告诉魔王苏尔特他遭到恶神洛基欺骗，结果又会如何？达因斯雷夫在对象与使用者其中一方死亡之前是不会回到剑鞘，魔王苏尔特是否会因此感到犹豫，反过来遭受少年的攻击呢？



魔王苏尔特是个为了战争而不断彻底锻链自我的王者。为了对抗神族，更为了在明知预言无法推翻的情况下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中取得胜利，这位王者每天都对肉体与精神进行超越极限的强化。



无论理由为何，当一个装备魔剑的人类出现在面前，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杀死对方。



这种彻底的「战争思想」才是魔王苏尔特会有的想法。



就算事后会因为斩杀无力的人类而后侮，他依然会贯彻自己的残酷。魔王苏尔特就是这种生物。



无论如何行动，无论选择哪一条路，结果都不会改变。



大多数人都会得出这样的意见，而实际情形也是如此。



但是恶神洛基有着「杀死原本绝对不会被杀的光神巴德尔」的经验，他很清楚越是受到「绝对」两个字保护的事物，背后一定隐藏某种致命的弱点。



然而即使是在洛基看来，眼前这场赌局的胜算还是很低。



将同归于尽的魔剑达因斯雷夫与焚烧九个世界的炎之魔剑互换。虽然说得简单，但是要让魔王苏尔特「弄错」相当于自身象征的剑是极为困难的事。



这时人界米德加尔特的少年提出一个想法。



在把他带到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间接促使瓦尔特洛缇和雾尼、福金目睹到巨船纳吉尔法的同时便完成作用的少年。



下定决心的少年开口。



在恶神洛基面前。



面对魔剑达因斯雷夫。



这个微不足道的少年选择的道路是……



10



八个同系女武神姊妹逼进四女瓦尔特洛缇。



各自手中的灭雷之枪，女武神指挥的战死者英灵军团，还有长女布伦希尔德融入爱与恨操纵的英雄齐格飞等等，种种的威胁一步一步逼向反叛者。



不过四女瓦尔特洛缇却在此时笑道：



「只是顺着形势直接开打太无聊了，我们来一场奖赏明确的比试吧。」



『比试……』



长女布伦希尔德念念有词，接着语气一变：



『你要和司掌战斗的神族，同时负责监视一切胜负的女武神比试！不要说你不知道这旱多么有勇无谋的事四女瓦尔特洛缇！』



「……我也被人界米德加尔特的少年戏弄过不知多少次，对于比试这种东西的感受可是无比深刻喔长女布伦希尔德。」



四女瓦尔特洛缇静静开口：



「一决胜负吧，你们八个一起上也可以，但是如果你们八个全都无法行动，我要求你们以后必须避免可能危及那个少年的战斗行动。」



『不管有没有什么约定，我原本都打算把你彻底击垮……也好，四女瓦尔特洛缇！我就给你一点希望，然后再把你连同这些希望一起粉碎！反正胜败打从一开始就已决定！』



「那是我的台词。」



『什么？』



「为了迅速实行从沿岸地带发动的炮击，汝等似乎把重点放在即时应变能力和单独的破坏力，但是采用全由女武神组成的编队便是个错误。如果这里有个纯粹的神在场，结果或许完全不同。」



『你到底在说什么！』



「很遗憾，我说这场比试是我蠃了蠢蛋！」



11



少年走在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的土地上。



他正在寻找魔王苏尔特。



洛基说的话在他的脑中不停重复。只要打倒魔王苏尔特，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也许会改变，那些命中注定死亡的人们，还有少年心爱的瓦尔特洛缇都有可能得救。



周围的巨人穆斯贝尔还有恶灵来回奔波，看来正忙着准备战争，无暇理会少年的行动。



就像洛基曾经用过的那把枪，幼小无力的少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过他是个人类。



有资格使用魔剑达因斯雷夫的人之一。



他可以拔出魔剑作为直接的战斗力，也可以用它来暗算对手，这位少年有资格作出这样的「选择」。



（找到了，是苏尔特先生。）



少年从巨船的后面探头，在心中喃喃自语。



魔王苏尔特背对少年，在排列巨船纳吉尔法的海边指挥。为了展开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他们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纳吉尔法。



「很抱歉，我没有时间跟你说话。」



魔王苏尔特头也不回地开口。



他一面对周围的各个单位下达指示，一面利用空档对少年说道：



「在没有神族庇护的地方锻链自己的想法并不坏，遗憾的是你没有时间了……老实说我也没料到能收集到如此大量的死者指甲。」



「……」



魔王苏尔特没有看向这里。



也许他有自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即刻做出反应。事实上，就算少年拿出普通短剑发动攻击，也绝不可能让魔王苏尔特受到一点伤。



然而如果是魔剑达因斯雷夫又是如何？



如果不是正面攻击，而是采取迂回手段呢？



真的没有一点可能性吗？



拥有可能性这件事，真的是对的吗？



「苏尔特先生。」



少年叫了魔王的名字。



魔王还是没有回头。



少年继续说下去：



「那个——」



12



为了将四女瓦尔特洛缇从系统中分离，八名女武神同时展开袭击。



女武神的灭雷之枪能进行以数十公里为单位的远距离攻击，同时也具有距离越短连击速度越快的特性。当来自三个方向的八人编队同时展开攻势，瓦尔特洛缇的机动性再怎么优秀也不可能避开所有的攻击。



只要被任何一击命中，四女瓦尔特洛缇就会死。极光之铠唯独无法防御灭雷之枪的攻击，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比试，其实只是单纯的分离作业。



没错。



如果这是正常的众神战争或是战斗动作小说。



「然而这是恋爱喜剧。我也很无奈就是了。」



「你在说什么？」



无视用两只脚一面在地上制造爆炸一面从全方位突击的八人，以及逐渐逼近的灭雷之枪尖端，四女瓦尔特洛缇悄悄地笑了。



「我说不是只有认真厮杀才能决定胜败！」



如此呐喊的瓦尔特洛缇收起灭雷之枪，将手伸向铠甲的胸口。



那里藏着她上次从少年那里没收的工具。



以矮人的技术制造，看起来像是多功能刀的工具。



能够自动脱去女武神铠甲的黄金工具。



「！」



（……想卸除我们的武器和防贝，夺走我们的战斗能力吗？）



长女布伦希尔德推测四女瓦尔特洛缇的意图。



「愚蠢！就凭那种只能用来为躺着不动的对手脱下装甲的工具，你以为能影响全速突击的我们吗？」



「不是那个，蠢蛋。」



四女瓦尔特洛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多功能工具之一拉出来。



更正确的说法。



那是多管闲事的矮人用多余的黄金擅自制作的新功能。



一阵黏呼呼滑溜溜的声音响起。



下一瞬间，完全无视质量守恒定律的大量触手现身。



「…………………………………………………………………………………………………………………………………………………………………………………………………………………………………………啥？」



长女布伦希尔德愣了一下，四女瓦尔特洛缇对她说道：



「听说制作这个的矮人太过认真，被缠住的女武神说不定会翻白眼口吐白沫喔？」



「嗯、嗯……嗯喔喔喔喔喔喔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稍候片刻。



「唔。」



在最后一刻按下工具把手上的按钮，让取悦熟女的功能就此中断的瓦尔特洛缇，看着全身上下被滑溜溜的物体缠住无法动弹的寡妇长女和其他单身女性，低声开口：



「……还好这是恋爱喜剧，如果是情色小说就不是绑住手脚可以了事。」



「哈、哈哈。」



在许多意义经历惊险瞬间的长女布伦希尔德无力发笑。



她们操纵的战死者英灵，在失去指挥官之后也无法继续行动。



「我们的确是到此为止。我承认失败，然而要说陷入绝境，你自己也是一样吧，四女瓦尔特洛缇。」



「……的确，谁知道这些滑溜溜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冲着我来。」



「不是那个意思。」



长女布伦希尔德扭动被缠住的身体。



「我们一直和洛基保持联络。原本的计划是双方同时发动攻击，摧毁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但是就算只剩一方也可以发挥十足的效果……而在『另外一方』，与你关系深厚的那个少年似乎被当成钥匙加以利用。」



「……你说，什么……？」



四女瓦尔特洛缇一脸讶异，长女布伦希尔德说出更令她震惊的话：



「恶神洛基似乎打算把魔剑达因斯雷夫交到魔王苏尔特手上，利用剑的诅咒来对他造成伤害。假如能够打倒他，负责焚烧九个世界的重要人物就会消失，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也会因此出现巨大变化。可是你觉得遭到魔剑达因斯雷夫诅咒的魔王苏尔特会采取什么行动？最起码也会把恶神洛基和人界米德加尔特的少年都当成幕后黑手吧。」



「……」



「洛基会变身，他也许可以变成老鹰逃离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但是我想他未必有余力带着人类少年一起逃走。老实说，我很怀疑那个恶神会不会去理会那个少年。你觉得如何，四女瓦尔特洛缇？」



13



「苏尔特先生听过魔剑达因斯雷夫吗？」



魔王终于带着讶异神情转头望向少年，同时紧皱的眉间透露出杀气。身为魔王的他看得很清楚，那个少年的右手上附着些微的诅咒残渣。



（是那把诅咒之剑的……？伹是剑还没有出鞘，这只是从剑鞘缝隙漏出的些微诅咒。要是把剑拔出来，那个少年早已踏上末路。）



魔王苏尔特轻弹一下手指。



如同铁锤敲打热铁块的火花从少年的手上飞散，诅咒的残渣应声消失，



「……你是魔剑的拥有者？」



魔王苏尔特立刻否定这个想法。



以魔剑达因斯雷夫的诅咒之强，一旦从剑鞘拔出，就连魔王苏尔特也无法抗衡。



「不，达因斯雷夫就算收入剑鞘，诅咒也不会完全封印，如果要随时携带那把剑，就必须在身体施加必要的对应措施，可是我在你身上完全感觉不到那个迹象……你是最近才第一次接触那把剑吧？」



从远方观察状况的洛基露出严峻的表情。



（……结果虽然碰剑柄，最后还是没有拔剑出鞘啊。那个应该已经完成作用的少年主动把手伸向魔剑达因斯雷夫时，我还以为『大变化』即将发生。）



他用指尖轻抚手中由红色与黑色构成的不祥之剑。



（没想到他在最后关头退缩了。他害怕的是诅咒，还是魔王苏尔特？虽说那也是众多的选择之一，但是如果不让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大幅改变，人界米德加尔特最终还是免不了有九九%以上的人类要死亡……）



「是谁？是洛基那家伙派你来的？」



「那不重要。」



少年摇头说道：



「那个，听说那边的船建好之后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就会开始，是真的吗？」



「没错，我们一直在为这件事进行准备。」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



魔王苏尔特用低沉的声音开口：



「原本我们是平等的，神族与巨人之间没有分别，但在那些家伙创造这九个世界的过程中，我们的人大部分死去，而那些家伙大部分都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们不但没有帮助我们，反而自称为神族，把我们贬低成巨人！全部都是那些家伙自作主张实行的计划！那些家伙靠着这种手段发达，我们却被逼到绝境！」



「呜、呜——」



少年像是不知该如何把脑中的想法有条理地说出来，发出几声像是呻吟的声音。



「可是诸神的黄昏发生之后，巨人的人也会死掉好多好多啊。」



「那也无妨，我们在这个世界完成的那刻开始就被灌注憎恨，所有巨人的使命都是在最终战争诸神的黄香里毁灭九个世界，我们是为了复仇而生！」



「可是可是，华纳神族的人原本也是巨人族吧？什么因为是巨人所以要复仇，因为是巨人所以死了也没关系，这样太奇怪了。」



「那些家伙加入阿萨神族！忘记他们的所作所为，向他们摇尾乞怜！那些家伙不是真正的巨人，我们绝对不会舍弃尊严！」



口中如此叫道的魔王苏尔特心中感到一丝矛盾。



身为巨人的尊严？



一开始是因为阿萨神族单方面把种族分成神族与巨人，自己的族人才被冠上巨人的称呼并遭受迫害，这种带有歧视意义的篾称有何尊严可言？



「我是第一次来到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可是我不觉得这里的巨人做了什么坏事。」



「那是当然！我们是好的一方！那些自称神族的家伙！那些家伙才是！」



「既然这样，要那些人为了复仇而死果然是错的吧。巨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做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要留下来比较好。如果什么都没想就说『因为是巨人所以全都要舍弃』、『为了复仇给我把命交出来』是不对的……」



虽然少年的口才并不流利，但是魔王苏尔特正确捕捉他想说的重点。



没错。



自己跟那些在创造这九个世界时，还有在那之后区分神圣的神族与邪恶的巨人时，以「强者」的身分将规则强加在另一方的家伙毫无分别。



「……年轻人，你想要我们怎么做？你那些话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放下武器。」



少年笃定地说道：



「加拉尔号角的声音也许会响彻整个世界，太阳和月亮也许会被吞没，巨狼芬里尔也许会咬断绑住它的锁链……但是那一定不会是现在。」



「……」



「我们会好好说服我们的神，让我们的神放下武器，所以你也要放下武器。这样一来，这个已开始走向终结的世界一定可以出现更多笑容。」



「哈。」



魔王苏尔特笑道：



「做得到吗？有人做得到这种事吗！我们不相信那些家伙，那些家伙也不相信我们，什么放下武器彼此和谈，到头来只会互相欺骗！在创造九个世界时，我们差点就要遭到灭绝了。我问你！当你面对一个表明要杀死你的对手！你能放下保护自己的武器与对方和谈吗？」



「可以啊。」



毫不迟疑的回答。



不是空口白话，也不是空泛的理想。



那是力量的证明。



少年张开空无一物的双手说道：



「我确实把武器放下了。」



这句话让魔王苏尔特停止一切的动作。



魔剑达因斯雷夫。



如果是正面对决当然不用说，但是若能攻其不备，这将是能够杀死魔王苏尔特的一个机会。如果成功，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结果将会大大改变，以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的毁灭为代价，人界米德加尔特受到的损害有可能减到最低。



是否真的能够杀死魔王苏尔特是一回事，但那确实是个扭转局势的机会。



然而少年毫不犹豫地放弃它。



只因为他不把对手当成人人敬而远之的魔王，只想真心和对方好好谈一谈。



斩杀这样的人合乎苏尔特等人追求的正义吗？



对手并非明显带有恶意的敌人。



面对没有敌意的对象，不，面对为了表示对自己的敬意放下武器的对象，继续对其投以憎恨之情是否能够代表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正当性？



（……他说他是为了变强而旅行吗？）



魔王苏尔特忍不住咬牙切齿。



身为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之王，远比对手巨大的苏尔特对渺小的人类少年感到嫉妒。



（……这、这种力量就是你所追求的强大吗？）



「我不认同。」



魔王苏尔特从背上的剑鞘拔出一把巨剑。



长度超过三公尺，通体呈现接近漆黑的银色，剑刃不断跃勖橘红色火花的诡异大剑。据说只要挥动它，天空中就会降下大量的火雨。一旦将它刺进世界树的树干，九个世界都将陷入火海，是一把魔剑中的魔剑。



拿出这把魔剑，只为了让一个人类少年屈服。



「我不认同你的强大！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把魔剑达因斯雷夫拿来，在这里跟我厮杀！」



「我不要。」



「你害怕魔剑的诅咒吗？如果害怕送命，就叫防卫线另一头的女武神来帮你！让那个天罚跟我这个魔王厮杀！」



「绝对不要。」



少年干脆地回答：



「我是为了得到不必流血的强大才来到你的国家，而且直到现在我都相信只要在你的国家锻链就能得到，所以我绝对不会依赖战斗。」



这句话代表少年不把苏尔特当成魔王，而是另一种不同的身分。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



能够实现自己愿望的人。



在没有神族也没有巨人的时代，曾经受到平等待遇的人。



少年说他相信。



他确实对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说出这两个字。



「……」



魔王苏尔特一咬牙，对方笨拙的礼仪令他心神激荡。



但是出鞘的剑不能就此退缩。



身为众多巨人穆斯贝尔的领袖，身为统治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的国王，苏尔特一面高喊一面举起炎之剑。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然后……



14



让八名同系的女武神失去战斗力之后，瓦尔特洛缇举目眺望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



奔腾的火焰。



驱散黑夜的光与热。



无愧魔王之名的破坏力。



但是。



「……做不到吧。」



瓦尔特洛缇喃喃开口。



就在下一瞬间。



魔王苏尔特停下象征破坏力的炎之剑，少年直到最后都一动也不动，眼也不眨地正面迎向魔王苏尔特。少年身上毫发未伤。



苏尔特在途中停止攻击。



「这个少年不把汝当成邪恶的巨人，而是将汝视为应当付出敬意的神族。身为统治一个世界的王者，汝不可能糟蹋这样的心意。因为这里正是汝是否承认穆斯贝尔海姆是『真正的恶之国』的分歧点，是左右所有巨人穆斯贝尔命运的王者决择。」



最后苏尔特不是以「巨人」，而是以「神族」的身分做出选择。



向他献出祈祷的人因此保住性命。



能够让苏尔特想起这点，正是那个少年的强大之处。



瓦尔特洛缇一直将存在于神族与巨人之间的鸿沟视为理所当然。



而这样的理所当然，是由既得利益者一手造成。



『人界米德加尔特的灵魂啊。』



『什么事？』



『就算我现在放下武器，阿萨神族的主神奥丁如果没有回应，悲剧还是无法避免。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当然是去阻止。』



少年看着苏尔特，说得毫不犹豫：



『我们，我和瓦尔特洛缇一定会让主神奥丁放下武器。』



『呵。』



苏尔特笑了。



那是确实的微笑。在至今的历史里，穆斯贝尔一族可曾对人界的灵魂展露笑容？



笑容渐渐在脸上扩散：



『哈哈哈哈哈！有趣，那么你就去阻止那个战争狂吧！如果你的行动能带来成果，我就认同你的诚意！别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毕竟我们面对这个问题已经超过千年，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解决它！』



语毕的苏尔特放开手中的炎之剑，巨剑刺进坚硬的地面，却没有带来多大的变化。



这把剑不再冒出火焰，也不会将许多世界陷入火海。



身为巨人，身为王者，虽然失去部分的存在价值，然而苏尔特只是用感慨万千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剑。



『……我放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下了，我能够放下武器了！不用再去杀任何人了！』



『嗯。』



『身体很轻，紧绷的肌肉全都放松了。原来如此，从不是杀人就是被杀的环境之中解放的感觉是这样啊。』



『是啊，穆斯贝尔海姆的国王。』



『但是具体来说你打算怎么让阿萨神族还有华纳神族放下武器？』



『没问题的。』



少年笑着开口：



『那是我的妻子所在的地方，只要好好沟通一定可以解决。』



「哼。」



瓦尔特洛缇哼了一声，把头转开。



阿萨神族如果那么好说话，就不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事了。阿萨神族的主神是军神，是引发战争的神，一如丰饶神毫无理由地让农作物结实累累，那个军神同样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有能够产生战争的环境就会引发战争，进而在无意之间推动历史前进。



「……你要怎么办？」



长女布伦希尔德如此问道。



她的信条是「先下手为强」，只是来自炎魔国穆斯贝尔海姆的威胁暂时解除，她似乎觉得没有必要发动攻击。在双方没有兵戎相见的情况无法变得冷酷无情，这点似乎象徽长女布伦希尔德平时很少表现的人情味（？）。



在一有轻举妄动就会召唤触手的威胁下，八名女武神一片安静（另一个原因是她们「输了」比试的事实）。正如神枪昆古尼尔是主神的象征，雷锤妙尔尼尔是雷神的象征，四女瓦尔特洛缇手中的黄金工具可说是象征「女武神的弱点」。



一旦发动，她们可能会因为某些无法播出，黏呼呼滑溜溜的理由而吓得停止心跳。



若是要与之对抗，长女布伦希尔德等人必须放弃女武神的身分才行。



……这个工具的能力比想像中更可怕，看来暂时还是别还给那个少年比较好。四女瓦尔特洛缇在心中如此决定。



「的确是个难题。」



她先是承认这点。



「……但是回应丈夫与信徒的期待是妻子与神的责任，就算手段有点过火也得做到。」



「你的意思是……」



「把主神奥丁狠狠揍一顿再谈判吧。」



15



最后只剩下一个问题。



看着泪汪汪的主神奥丁哽咽发表停战宣言，正要走出天界殿堂瓦尔哈拉的瓦尔特洛缇遇上过来瓦尔哈拉的恶神。



洛基。



这次事件的主谋。



想起那个少年遭受的种种危机，瓦尔特洛缇的眼神变得凌厉。



「……正如汝的计划，命运三女神诺伦的预言落空了。」



「你以为那样就能让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危机完全消失吗？太天真了，扭曲的命运会被转换为其他形式。毕竟诸神的黄昏的『开端』有好几种，不只是巨船纳吉尔法，还有太阳和月亮消失，或是巨狼芬里尔咬断绑住它的锁链等等。当其中一个原因消失，命运的核心就会转移到其他『开端』，让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的倒数计时继续下去。这次的结果只是让发生的时间延后，早发生与晚发生的差别只会让事情发展的方向有些微改变。」



「还是会发生吗？」



「照这样下去一定会。」



洛基说得一派轻松。



「诺伦的预言就连主神奥丁也无法违抗，每个预言都有如诅咒一一实现……这很让人不爽不是吗？在我这个鬼牌看来，这种一切都已在事前决定的世界一点都不有趣。」



「那就是汝的本质吧这个恶神。」



瓦尔特洛缇把声音压得更低。



「什么避免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还是守护九个世界，汝根本没有那种崇高的目标，只是想要兴风作浪，就像汝的绰号『鬼牌』那样。就算最后的结果是诸神的黄昏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汝也不会在乎吧？」



「鬼牌的价值并非由我决定，而是随着游戏的规则而变化。它可以是带来胜利的最好一张牌，所谓的鬼牌就是这种东西吧？」



洛基冷笑开口：



「……不过要我来说，那个人类少年也不是普通角色。我以鬼牌的身分扰乱规则，不过那终究只是在规则范围里的变动。但是那个少年不一样，在我把魔剑达因斯雷夫交给他时没有那个选项，那是不在规则范围里的行动，原来那就是『人类』啊。」



「……」



「拿起武器或不拿武器，在那个时间点的选项就只有这两个。但是那个少年在『先拿起武器，然后放下它』这个行为中找到意义。那不是单纯的『不拿武器』，而是强调『与拿起武器后再放弃』的不同之处。」



少年与魔王苏尔特对峙的时候。



就算说的话一样，如果少年只是空手而去，魔王苏尔特一定不会受到那么大的震撼，只会把那些话当成连武器都不曾拿过的人的空口白话。



但是如果拿着武器出现在魔王苏尔特面前，那么不管理由是什么，魔王苏尔特都必定会将少年一刀两断。身为试图与统治世界的众神对抗，不停锻链自己的巨人之王，在这方面绝不会讲任何情面。不管事后他会如何后悔，在那样的场合下都必须采取如此明确的做法。



没人知道当时的状况，有多少程度是刻意营造的。



也许正因为不是出于刻意，结果反而发挥最大的效果。



无论如何，有件事可以确定。



「可以理解身为主神同时也是军神的奥丁为何会如此执着于那个少年。对于一个不以守护战争下的人们为目的，而是致力保持战争状态的神来说，那个少年可说是他的天敌，只是奥丁自己似乎没有明白察觉这一点。最终战争诸神的黄昏一方面是奥丁的末日，一方面也是『引发战争』的军神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在这场最大的战争遭到轻易阻止的那一刻，我们可以判断那个少年拥有着足以匹敌奥丁的资质。」



视战争为理所当然的世界。



勇敢的战死者引导前往天界，老弱与病死之人只能被送往地底冥界的世界。



在军神的统治之下，将这一切视为美德教育每个人的世界。



那个少年是如此渺小，往后他的灵魂依然属于人界米德加尔特。也就是说，以人类身分诞生的少年最后仍将以人类的身分死去，他始终是个只能在既定的循环当中生存，在众神眼里「微不足道」的存在。



但是。



即便如此，这次那个少年提出的想法，其中包含的可能性却足以颠覆「由军神统治，视战争为当然的世界」这个前提。



洛基耸肩说道：



「……瓦尔特洛缇，看来你挑选男人的眼光很好。虽说从女武神的特性看来那个少年多少有些不合适，不过现在毕竟是以单独来看最强等级的战力要结婚，这样的配对也许正好让天平的两端达到平衡，就像军神奥丁跟结婚女神弗丽嘉的结合一样。」



「哼、哼。那个灵魂才没有那么了不起，跟过去曾经让长女布伦希尔德暂时脱离九人体制的人类齐格飞相比，那个少年的灵魂根本不值一提。」



瓦尔特洛缇先是如此否定洛基的说法。



「……但是他依然是敢于挑战世界树，在与我的比试当中获胜的少年。身为公正比试的监视者，我有义务支付他正当的报酬。」



「能把那种结束方法看成『获胜』这件事本身，对于过去被军神的齿轮囚禁的你们来说可是很困难的。」



洛基咧嘴一笑，接着改变话题。



看见瓦尔特洛缇的反应之后，他似乎已经达成目的。



「总之往后我也会继续贯彻鬼牌的角色，方法就是不停打乱女神诺伦的预言定下的命运。如果你们能把牌局引导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财富一定会集中到你们那边吧。我祈祷你们能一切顺利。」



「这样啊。」



瓦尔特洛缇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么说来，我刚刚在天界殿堂瓦尔哈拉大闹一场。」



「看来是这样。神的居所被搞得这么破烂也太丢脸了。」



「有所遗漏不是好事。要『警告』就要彻底一点。」



「……啥？」



在洛基表示不解的同时，女武神的右手握紧灭雷之枪。



接着发动本日最强烈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