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



「哼哼哼，小唯你怎么说？」



「呜呜呜～……」



慧辉将手里的纸袋挑逗地晃了几下，眼里泛起泪光的学妹于是饥渴地看著它。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看，没必要压抑自己吧。」



「可是……」



「喜欢BL到像南条那种程度虽然太离谱了，不过其实一般女生也多少会看BL本吧？」



「是、是这样吗？」



「再说，我今天是帮南条跑腿，你要是不收下，我也没办法跟她交代。」



「既然这样……」



慧辉这么说服完，唯花这才诚惶诚恐地伸出手，将纸袋收下。



她随即将它宝贝地揣在怀里，露出轻柔的笑容。



「嘻嘻，谢谢学长。看来之后也得好好感谢真绪学姊才行了。」



「是啊。」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有点可惜。」



「嗯？可惜什么？」



「还以为学长今天专程来回覆告白的事，结果竟然只是跑腿。学长知道唯花心里有多么小鹿乱撞吗？」



「呜……」



以登门的时间点来看，会有这样的联想也不奇怪。



然而不巧的是，慧辉还没准备好答案。



「……关于那件事，拜托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真是拿学长没办法。看在真绪学姊新刊的分上，也只好网开一面了。」



唯花那一头倒是很乾脆地让了步。



看来她刚刚那闹情绪的口吻，只是玩笑话而已。



「然后，这样讲不知道算不算交换条件，不过学长不介意唯花到您那里去吧？」



「……？喔，没问题啊。」



「那么，不好意思打扰了──」



只见学妹踏著小碎步，来到慧辉左侧坐了下来。



接著，她便搂住慧辉的胳臂，形成情侣般的景象。



「小、小唯？你在做什么？」



「嘻嘻，接下来是唯花的自我推销时间。」



「自我推销时间？」



「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嘛。既然慧辉学长这么优柔寡断，只好趁现在让学长更深入瞭解唯花的优点。」



「原、原来如此……？」



「简单说就是体验版啦。让学长瞭解要是肯当唯花的男朋友，就能享有这样的体验。」



「还体验版咧……」



那讲法就好像是，把自己当成什么游戏试玩版一样。



「不过这只是表面的说法，唯花其实只是想黏著学长而已。」



「咦！？」



「唯花是个爱撒娇的人，以后要是交往，一定会把男朋友巴得紧紧的……慧辉学长讨厌被女生黏著撒娇吗？」



「是、是不讨厌啦……」



「呵呵，那就好♪」



「！？」



唯花无忧无虑的笑容令慧辉一阵心悸。



（这下可不妙了……要说哪里不妙，首先小唯闻起来好香，撒娇起来也可爱到不行，软绵绵的胸部又顶著自己的手臂，害人理性岌岌可危啊……！）



慧辉要是一个把持不住，搞不好就要下意识地把她给推倒了。



（她这招太犯规啦……）



这样的可爱程度，堪称是针对处男的特效武器。



连慧辉这种贞操观念特强的人，都几乎被氛围给牵著鼻子走。唯花如此娇滴可人，说是凶器级的确不为过。



（快冷静下来……对方可是个会把现脱内裤塞到别人嘴巴里的女王啊……）



虽然她目前乍看像个正常女生，但没人晓得何时会露出本性。



古贺唯花是否真能戒掉变态本性，还得再持续观察一阵子。



但慧辉目前的问题在于，该拿这状况怎么办？



（插图008）



「……那个，小唯？」



「什么事？」



「这么刺激有点让人受不了，要是可以的话，希望能换个温和一点的版本。」



由于体验版的尺度太过呛辣，让慧辉要求调整难度。



「既然这样──」



于是学妹先是离开身子，改以右手轻轻握住慧辉的左手。



「这样学长就受得了了吧？」



「喔喔，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次的难度总算比较适合初学者，让慧辉松了口气。



（呃，不过……这样感觉还真像是一般情侣啊……）



两人就只是并肩坐在沙发上牵手。



但明明只是这样，却比紧紧依偎时更有情侣的感觉，慧辉心中也渐渐被甜蜜的感觉填满。



但，不知怎地──



（……咦？为什么……总觉得……）



他一看见学妹开心的侧脸，沉闷的突兀感瞬间涌起。



同时，心中传来针刺般的微痛。



◇



隔天，慧辉把学妹长濑爱梨约到咖啡厅。



这间店也是以前慧辉帮忙撮合她跟唯花时光顾的店。他坐下来边喝咖啡边等待，绑著亚麻色双马尾的女孩随后进到店内。



穿著冬用开襟衫配上喇叭裙的爱梨一发现慧辉，轻轻举手打招呼并走了过来。



「您好，桐生学长。」



「嗨，长濑学妹。」



彼此问候完，学妹坐到慧辉对面的位子，女服务生则为两人送上冰开水。



「我要一杯冰淇淋苏打。」



「我也再来一杯咖啡。」



他们向女服务生点完饮料，咖啡没多久便送上桌，但慧辉只喝了一口便放回桌上，面带微笑地开启今天的话题。



「所以，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平安夜那天爽约，真的非常抱歉。」



「好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爱梨并没有遵守约会的承诺，而是让朋友唯花代替自己前往赴约。



打从一开始，她就计画让唯花跟慧辉约会。



「想不到学长还挺有度量的。本来还以为以学长的脾气，一定会发牢骚挖苦我一整天。」



「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哼哼哼，学长想听吗？」



「……不了，我看算了。」



自己要是听了，很有可能会一整天无精打采。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自讨无趣。



「……约会放鸽子的事，学长还在生气吗？」



「我没有生气啦。毕竟你也是为了小唯才这么做的不是吗？」



「这样啊？」



看来她一直都对自己的不诚实耿耿于怀。只见她吁了口气，拿起汤匙状的吸管，舀了一匙冰淇淋苏打上头的冰送进嘴里。



「算了，先不提那些事。坦白讲，我现在很气学长。」



「嗯？」



「您为什么不当场给唯花回覆呢？」



「咦……」



「被她那样可爱的女孩告白，正常男生不是都要当场点头才对吗？」



「呃～嗯，看来小唯果然还是告诉你了吗……」



毕竟爱梨算是这次约会的主使者，会知道后续也是很正常的。



「您也知道我是站在唯花那一边的。她打电话跟我聊了好久好久，说什么跟学长去了水族馆，还让学长公主抱，讲得多开心您知道吗！？多可爱您知道吗！？可爱到我都快要爱上她了！」



「向我透露这些没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



「有问题你还讲。」



「所以请务必保密，不可以告诉唯花。」



「这我是能配合啦……」



倒是话说回来，原来唯花那么兴奋地跟她提了约会的事……



「她到底有多可爱啊……」



一想像学妹窝在房间里兴高采烈地讲电话的身影，实在萌到令人揪心。



「因此我反而不能理解，您为什么没给她OK的答覆。能被唯花这样的美少女告白，这可是三生有幸的奇迹呀。」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继瑞叶之后，连唯花都主动告白。



对向来没有桃花运的慧辉来说，这的确跟奇迹没有两样。



「所以我也不能理解，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像我这种人啊……」



唯花说她愿意跟慧辉长相厮守，甚至不惜扼杀自我。



明明自己也不曾对她付出过什么，却得到如此强烈的好感──慧辉就是不懂，是什么理由让她做到这种地步。



「……也没必要这样自贬身价吧。」



「长濑学妹？」



「我说，请学长不要这样讲我好朋友心上人的坏话。」



爱梨的口气乍听之下很平静，却散发另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



带著既像生气也像伤感的表情，爱梨接著说了：



「桐生学长您愿意关心像我这种麻烦的学妹，甚至帮我克服厌男症，带给我成长改变的契机。这些对学长而言也许只是芝麻小事，对我而言却是充满感激。」



「…………」



「所以我想我能够体会唯花为何会选择您。桐生学长您的确是值得让人追求的人。」



「长濑学妹……」



学妹严肃的一番话把慧辉吓了一跳，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以前翔马好像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收到那封寄件者不明的情书时，翔马曾经为自信缺缺的慧辉加油打气。



而他当时说的就跟此刻的爱梨类似──「慧辉你绝对值得女生喜欢」。



（看来我当时到现在毫无成长啊。）



要立刻建立自信恐怕并不容易。



但值得庆幸的是，身旁有不少人欣赏这样的自己。



既然如此，接下来或许可以试著让自己更积极乐观些。



「所以您要是明白了，就赶紧给唯花一个幸福的答案吧。」



「这跟那是两回事啦……」



「您还真是犹豫不决耶……难道学长对唯花有哪里不满吗？」



「倒不是什么不满，但这种事不是三两下就能决定的……」



「……优柔寡断成这样，乾脆阉掉算了。」



「你刚说什么！？」



怎么会突然冒出某个恐怖的辞汇。



慧辉不想具体描述，但下体还是感到一阵凉飕飕的。



「总之，我真的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她说愿意为我当个平凡女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也明白她的一片心意是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



但就在这时，爱梨像是察觉到什么似地突然抬头。



「桐生学长，您该不会……」



「嗯？」



「……没事，当我没说吧。」



爱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



「总之，让唯花等太久的话实在很可怜。学长要是把她惹哭了，到时我可不会饶过您。」



「我知道啦。」



关于告白的答覆，总不能永远保留下去。



慧辉也自知，必须早点做个了断才行。



然而不知怎地，那个答案就是生不出来。



面对一个肯选择自己，甚至愿意从变态蜕变为平凡女生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做不出决定？



「而且，话说啊，所谓恋爱究竟是什么？」



「她为何没头没脑地突然问这个？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晓得。」



「我想也是……」



「……不过虽然不晓得正确答案……」



「咦？」



「希望看到对方笑、想让对方开心──这种心情不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



爱梨道出的恋爱基准，浪漫到让慧辉一时说不出话。



「……长濑学妹，你该不会也有那种、想让对方开心的对象吧？」



慧辉为了掩饰害臊而反问，「学长是皮在痒吗？」爱梨却闹脾气地这样回答。



唯花说为了让慧辉选择她，愿意当个平凡女孩。



若这样的心情称为恋爱，那么爱梨的假设或许也不算错。



「所以，学长找我就为了这件事吗？如果是要问唯花的事，通电话不就行了吗？」



「喔喔，其实我有东西要给你。」



「东西？」



「给你。」



慧辉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小纸袋，递到她的面前。



「虽然圣诞节早就过了，不过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送我……？」



「因为那天本来是打算跟你约会，所以我事前准备了这个，怎知当天你没出现，东西就留到现在了。」



「呜……」



「所以要是不介意，希望你能收下它。」



「……谢、谢谢学长。」



爱梨先是诚惶诚恐地接下礼物。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慧辉一点头，她便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



「啊……」



而里头装的，是樱花图案的笔记本，以及跟笔记本同色的粉红原子笔。



原来这是约会前天，慧辉到礼品店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礼物。



「好可爱……」



「虽然图案跟这个季节不合，不过我想说长濑你好像常在做笔记，所以就挑了这个当礼物。」



「……但就算像这样取悦我，对您也没好处喔？」



「那你应该不必这样撇著头讲吧……」



学妹虽然将脸撇到一旁，但应该是很开心的。



因为她虽然不以正面示人，但慧辉并没漏看她那微微失守的上扬嘴角。



「不过嘛，要是学长哪天愿意来学生会逛逛，我倒是能帮您泡杯茶。」



「我很期待唷。」



当天直到最后，告白的事依然没有结论，不过慧辉送礼的任务倒是顺利达成。



难伺候的学妹虽然很中意这份礼物，送礼的慧辉可是心惊胆战，不过这种事还是先保密吧。



◇



距离跨年已进入倒数计时，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深夜。



慧辉钻进这个季节才会搬出来用的被炉，待在客厅看按例会在年末播放的歌合战节目，瑞叶就在这时端著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久等了。跨年荞麦面做好了。」



「终于！」



瑞叶将两人份的碗摆到桌上。



随后她也钻进被炉，兄妹俩一同合掌。



「「开动！」」



将免洗筷掰开后，两人开始吸起热腾腾的面条。



「嗯～好吃！」



「因为今天的高汤可是用昆布熬的。」



「每年这时我都在想，在深夜吃这种碳水化合物，罪恶感还真是强烈啊。」



「……」



瞬间，妹妹停下筷子。



「没问题……为了吃这碗面，晚餐已经先减量过了；再说，明天早上去拜年会走不少路，有消耗热量就没问题……一定没问题的……」



「呃嗯，抱歉……」



看来自己刚刚不该说那句话的。



慧辉告诉瑞叶她身材很苗条不必太在意，她才死灰复燃般地打起精神，继续吃这罪恶感十足的宵夜。



「今年就快要结束了呢。」



「是啊，今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恐怕还是那封附上小裤裤的情书吧。



自从慧辉在社办发现灰姑娘留下的情书，女孩们的怪癖也接连曝光，并触发更多古怪又变态的突发事件。



「……真的是、说来话长的一年啊。」



他如今一回想，似乎整年都被变态们整得晕头转向。



「结果爸妈他们今年还是回不了家。」



「是啊，不过这也习以为常了。」



慧辉的父母亲十分忙碌，如今甚至已经类似游戏里那种很难碰见的稀有角色。



他们不但一年到头老是不在家，就连年末都常常无法回家看家人。



话虽如此，这并不代表他们的亲子关系恶劣。不管慧辉还是瑞叶，偶尔都会跟父母讲讲电话。



慧辉怀想著连元旦都不放员工回家的黑心企业，以及在里头工作的父母，边吃完跨年荞麦面，电视画面就在这时开始倒数。



女主持人宣布距离跨年只剩一分钟，没多久就剩下三十秒，并且转眼间来到倒数十秒。



紧接著──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在歌手与观众们的如雷掌声里，迈向新的一年。



在这令人振奋的气氛里，慧辉和瑞叶也互相恭喜。



「新年快乐，瑞叶。」



「今年也请多指教了，哥哥。」



交换完惯例的祝贺，两人相视而笑。



「喔，大家也传讯息来了。」



「我这里也收到了。」



慧辉一看手机，除了翔马与小春，以彩乃为首的学生会成员，连纱雪和真绪她们也传讯过来。



「啊，朱鹭原学姊传的是一张毛笔字的照片。」



「我也收到那个了。」



那是新年的祝贺，不过是写在宣纸上，再用手机拍下来。



纱雪光是新年问候，都是这么饶富个性。



将讯息一封封看过并依序回覆，慧辉就在这时又收到一封新的讯息。



「喔？这次是小唯寄来的……嗯？照片？」



简讯中除了祝贺，还附上一张自拍照。



照片里的唯花，穿著睡衣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伸手由上往下自拍，并对著镜头扔了个飞吻。



有没有觉得心跳怦怦呢──最后，还附上这样可爱俏皮的一句话。



「小唯这家伙……」



而慧辉还真的被她搞得心跳加速，说起来还真令人不甘心。



自从唯花告白之后，她的小恶魔程度像是又往上提升了一级。



「哇，是飞吻耶。小唯好开放喔。」



「这样从旁边偷看不太好吧？」



「因为看到哥哥对著手机傻笑，好奇之下才跑过来看看。」



「我没有傻笑吧？」



「有喔，口水都几乎要滴出来了。」



「有这种事……」



自己刚刚竟然浮现那么痴迷的表情吗……？



「小唯真的很可爱对吧？而且还感情好到传这样的照片给哥哥，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呢？」



「我、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盯～……」



「…………」



妹妹狐疑的视线，把慧辉扎得浑身刺痛。



这像是偷腥被抓包的低气压氛围究竟是……



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坏事，良心却感到备受苛责，让慧辉下意识地闪躲来自妹妹的视线。



「算了，反正这也不重要。明天一早还要跟书法社的大家一起去参拜，我看今天就先散会吧。」



「Ye……Yes, sir……」



顺利逃避瑞叶的追究，让慧辉松了口气。



但心中的大石头才刚落下，瑞叶的声音便从他的视野外响起。



「欸、哥哥？看一下我这里。」



「嗯？」



「我露。」



「噗！？」



慧辉一横移视线，发现瑞叶不知哪时坐上沙发，并双手拈起裙子，毫不吝啬地秀出自己的小裤裤。



外加今天的她并不是穿裤袜而是膝上袜，让玉腿也跟著粉红色小裤裤一同亮相。



「喂，瑞叶！？你这是在做什么！？」



「年初第一秀！」



「不要说得好像什么新年特卖会好吗……」



「因为哥哥今年应该也会目击到许多女生的内裤，所以我才想说趁现在抢当哥哥今年的第一次眼福。」



「我要先声明，那些向来都不是我自愿去看的喔？」



「嘻嘻，今年第一次露裤裤头香，挑战成功。」



「露裤裤头香究竟是……」



随著新单字的诞生，慧辉的新年也在妹妹的露裤裤下正式开始。



看来今年也会是个被变态整得七荤八素的一年。



（插图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