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 我之所以哭泣……(1 / 2)
(三田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喜欢我,这怎么可能。)
将理人背会保养所的午后。
步和日和还有孩子们一起,又来到了入海家的私人沙滩。
坐在阳伞下,看着在湖里游玩的孩子们,步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同一件事。
——我喜欢永野君哟……
——那个,是女生对男生的那种感情。
日和的声音和表情,都是那样羞涩,而且甜美。红着脸,一副恋爱少女的模样。
要是对象不是步的话。
(毕竟,很奇怪吧。我没有做过任何会被 三田喜欢上的事情吧。不如说净是做了些讨人厌的事情。)
回想了一下暑假后发生的事情,步怎样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虽然一起做了志愿者,但步完全没有干劲,而且态度也很恶劣。
孩子们似乎也很怕步,日和的两个弟弟也完全不和步亲近。
同时,遥菜、芹乃、日和、千织、露梅这些漂亮的女孩子,像是竞争似的纷纷涌向步。因为步不是很会和女孩子打交道,所以一直都是慌慌张张的,一直没有功夫搭理日和。
日和看见步被女孩子们围起来的模样,似乎也没露出什么吃醋的样子,看上去也不是十分在意,一直都和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之后,步朝 她发火,说了很过分的话,两人就开始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了。
那时的步,怎么想都很过分。
差劲。
日和在独处的时候,不经意回想起步说过的话,甚至可能会偷偷抹眼泪。步的话就是这么过分。
虽然那个时候向她道歉并把话收回了,但是话语本身并不会消失,话从口出,覆水难收。
(要是我是女生的话,一定会怀恨一辈子!绝对不会喜欢上说这种话的男人。)
这样的混小子,下次再一上头,说不定又会吐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这种人还是早点绝交为好。DV男在平时也都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喂,干嘛我要自己和自己绝交啊!)
步现在内心十分地混乱。
被日和告白(?)的时候,也是非常慌乱,汗流不止,东张西望,看上去十分可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直以来都十分平凡朴素的日和,在步的眼中突然变得非常可爱,让步心动不已,十字架的戒指也一下子热了起来,让步更是烦恼万分。
我现在也是,发现了你是个多么好的女孩。这么说的话太直接,感觉好傻。
而且,步在湖边,和遥菜、芹乃、千织她们一起嬉闹个不停。现在步就算这么说,也难以令人信服吧。
而且,日和真的想要步的答复吗?
她完全没有向步请求交往,也没有问步对她的感情。
日和只是单纯地说自己喜欢步,喜欢步这个男孩子。
没有任何具体要求——日和只是单纯说自己喜欢自己——啊,果然还是不知道日和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找不出答案的步,使出了最终手段。
步抓起在自己背后疲惫熟睡的理人的屁股,在心中向理人说了句抱歉,用力拧了上去。
理人一下子就疼醒了。
“哇!”
哭了出来。
用湿润的眼神看着步的日和,被吓了一跳。
“我的屁股!”
理人哭着喊道,
“怎么了,理人!是吗,想上厕所!说屁股,也就说是大的是吗!好,我要加速了!”
步大声回答,丢下日和跑掉了。
“永野君!理人君!”
后面传来日和的喊声,但步没有回头。
回想起当时的事,步坐在阳伞下面,把脸埋在膝盖上扭个不停。
(哇啊啊啊啊,差劲,真差劲啊,我——!)
要是,万一,那真的是日和的告白的话,步就是用一种相当愚蠢的方式把她糊弄过去了。
被告白的对象,竟然说什么屁股、洗手间、大的,喊着跑掉,真是糟糕透了。
(我要是女生的话,一定会怀恨一辈子——算了。)
步把脸埋在膝盖上,继续扭个不停。
在回到保养所之后,也一直都是这种感觉。日和一接近:“永野君……”步就明显和他拉开距离,口中还说着:
“啊,累了累了。工作人员也说早饭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就去去睡一觉吧。三田最好也去睡一下哦。睡眠不足的话,会一不小心说出奇怪的话的。”
步就这样回到房间盖上被子装睡。
当然步不可能会睡得着,现在也是在一个劲发呆。
(三田肯定发现我在躲她了吧……)
在步说着“好困,好困”离开的时候,日和看上去明显有些失落。
不过,步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步的目的,是集齐五个命题,拯救未来的地球,而日和正是象征第三命题——“圣域”的少女。
正是步现今的目标,应当与步两情相悦的对象。
因而,日和说她喜欢步,而步也对日和感到心动,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止如此,这简直看成是完美状态。步应该抓紧和日和开始交往,两情相悦,然后获得命题才对。
然后,步还是无法从困惑和混乱中走出来。
一看到日和,他就坐立不安,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春坂同学和堀井的时候,是怎么开始交往的来着……)
虽然拿来和前女友对比有些不合适,但步还是拼命想找一些参考。
遥菜的时候是,
——我要,和永野君交往。
对方这样宣言。
一直喜欢遥菜的步,像是做了场美梦似的答应了。
芹乃的时候,也是对方开口的。因为意外和芹乃接了吻,传遍了全校。
——你要好好负起责任……做我的男朋友才行哦!
芹乃这样红着脸说道,步吃了一惊,点了点头。
(喂,两次都是对面要求交往的啊!)
对于男性而言,这实在是有些……
步有些低落,和遥菜以及芹乃相比,日和所说的“喜欢”就显得有些暧昧,不知道未来会变得怎样。
(那个时候,我是说我的脸很丑,自己不喜欢自己的脸,说了这种消极的话。三田或许只是为了鼓励这样的我也说不定。她就是这种人啊……)
这是步最能接受的解释。
(不然的话,三田怎么会喜欢我呢?)
这样想着,心中也渐渐冷了下来,步不由缩了缩身子。偷偷看向日和,她正在教理人游泳,今天好像也有其他孩子在。
理人夜间跑出保养所的事,好像已经在孩子们中传开了,“那家伙好强”,似乎孩子们都很佩服理人。
早饭的时候,你是怎么跑出去的,你跑到哪里去了,男孩子们问个不停,让理人有些慌张。
现在,理人拉着日和的手,努力把头伸出水面,四周的孩子们也都在为他加油。
即使日和放开手,理人好像也稍微可以把头露出水面了,日和摸了摸他的头,理人也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三田,无论对谁都很温柔。)
会帮助遇到困难的人,也不会丢下弱小的人。
那张温柔的笑脸,对谁都一视同仁。
这个事实又让步感到有些心痛。
——那个女人对谁都露出那种温柔的笑。所以无法信赖。
一瞬间,自己耳边好像传来了愤慨的声音,让步吓了一跳。
一直以来都热乎乎的戒指,一瞬间变得有如寒冰一般。
刚才的声音到底是?
这时,身边传来了平淡的声音。
“陛下。”
露梅打着纯白的阳伞,微微弯了下腰,用冷冷的蓝色眼睛俯视着步。像星光一样闪烁着的淡金色秀发,似乎随时都要搔到步的脸颊似的,随风轻轻摇摆。
露梅今天穿的不是泳装,而是很有大小姐感觉的白色连衣裙,她收起阳伞,在步的身旁抱膝坐了下来。
“……您和日和姐之间,好像有进展了啊。”
她应该不知道今早发生的事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那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
“陛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关注着日和姐。看着日和姐,一会脸红,一会避开视线,一会又偷偷看过去……”
“……别说得那么详细啦。”
“陛下没有否定,也就是说陛下也有自觉是吗?”
“……”
“陛下终于明白日和姐的魅力了吗?”
正像露梅所说,日和圆圆的脸看上去那么柔软,皮肤也很光滑,黑色的大眼睛就像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嘴唇也是健康的粉红色。步好像是如今才注意到日和的可爱似的,一点一滴都令他心醉不已。
步红着脸弯起了嘴角,露梅也看向日和,平静地说道:
“只有两人两情相悦……才能得到命题。所以,陛下能够喜欢上日和姐,让我欣喜万分。”
步感到一阵心痛。
“我……”
我真的喜欢上三田日和了吗?又或者,我开始喜欢上她了呢?
步思考了一下,顿时不安起来。
简直好像是在凝视深渊一样。
就和刚才听到那句愤慨话语时一样,内心瞬间冰冷起来,甜蜜的情感一下子消失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喜欢三田呢?)
不知为何,步心里这么想道。
明明为了得到第三命题,步必须喜欢上日和才行。
步感到困惑不已,开口对露梅说道:
“我被三田说喜欢了……”
“是吗?”
露梅的眼神和口气,没有任何变化。
“然后呢?”
用冷冷的声音问道。
“听到之后,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露梅无情地直指核心。
步最纠结烦恼的正是这个地方。
“不可能吧。”
“为何?”
“三田怎么会喜欢上我这种阴暗扭曲的家伙?她喜欢的类型应该是那种清爽、直率地优秀男人。还是那种家伙更适合三田。”
露梅称赞日和为内心善良的优秀女性。
确实,日和和步这种只会憎恶他人的类型截然相反。
所以,步无法相信日和会喜欢他。
“三田的那句‘喜欢’,难道不是一种同情吗?”
“不。”
露梅就和之前说日和的事时一样,认真地看向步。
用那种如同大理石雕像一样美丽的面容,正视着步。
步倒吸了一口气。日和像是不吐不快似的,斩钉截铁地说道:
“日和要是说自己喜欢‘永野步’的话,那就是绝对的真实。不是什么同情。”
“你为什么能断定啊?三田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啊。”
不知为何,露梅只有在说起日和时,冰冷目光的深处,才会潜藏有一丝温情。
露梅坚定地看着步。开口说道:
“日和姐的确,有着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温柔。但是,她打心里深爱的,只有陛下——未来的您而已。”
“未来的,我?”
步感到自己的头部仿佛遭受了重击,回想起之前梦到的,未来的日和的身影。
——步君。
在小小的教堂前,穿着朴素的围裙,日和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那个日和,深爱着未来的步?
“未来的陛下,受万人敬畏、崇拜,但并不为人所爱。满载艾乌雷卡的恩惠,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身为首位世界支配者的您,也没有去爱任何人。”
——因为未来的陛下存在不足之处。
露梅是这么述说未来的步何以败北的。
——陛下无法使用由爱发动的最强魔法。
为了让步获得爱的力量,所以露梅才会来到过去。
“未来的陛下,拥有着比现在的您更甚的阴暗和扭曲。任性、满嘴歪理、怀疑一切,是一位麻烦的王。”
露梅明明是前来救主的心腹,却毫不留情地数落起主公的不是。
(比现在的我还差劲,那要差劲到什么程度啊?我不断积蓄对世界的恨意,最后会变成那样的男人吗……)
步不由流下了冷汗。
“就算是年轻有为的当权者,爱上这样奇特男子的女性,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吧。和陛下在一起待上半天就受不了了。”
“不用说到这种地步吧。”
“但是只有一个人,日和姐是个例外。”
步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再次回想起成人后的日和的模样,耳边响起教堂清脆的钟声。
“日和姐打心底深爱着,不为任何人所爱的陛下,并留在了陛下的身边。所以,我很喜欢日和姐。”
露梅曾经说过,遥菜和芹乃,都不在未来的步的身边。
但是,日和却留了下来。
而且,还爱着被人畏惧的步。
清脆的钟声变得更加清晰,让步心中充满了甜蜜——
“能够爱上那样差劲麻烦的男人。那么日和姐喜欢上,现在这个还好很多的陛下,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
听到日和的话,步还是感到有些混乱。
“露梅,我之前问你我未来是不是还会碰见三田的时候,你说了无可奉告吧。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露梅的眼神十分冷静。
“那个时候的陛下讨厌日和姐。要是我说了未来的日和姐恋慕陛下的话,只会加重陛下的厌恶。因为过去的陛下也是个麻烦的大人。”
露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我这么麻烦真是抱歉啊!)
步瞪了露梅一眼,脸红了起来。
露梅说得是对的。
“但是,现在的陛下的话应该已经明白了。日和姐说的都是‘真实’。”
不只是脸,步的内心也热了起来。
戴着十字架戒指的左手无名指,也一下热了起来。
露梅不再看步,把视线转向湖水。
与海不同,湖面温柔而且平静。穿着可爱黄色泳装的日和,朝孩子们露出了平和的微笑。
露梅温柔地眯起了眼睛。
“我这个夏天还是第一次看湖。”
青空洒下耀眼的阳光。露梅平静的眸子里,也闪着耀眼的光。
“海一定比湖更加宽广蔚蓝吧。那到底会是一副多么壮观的景象呢……”
怀着崇敬,露梅如此说道。
◇
(三田,在未来也和我在一起——)
日渐西斜,风也慢慢凉了起来,露梅回到了别墅。
——就算我不再多说什么,陛下也已经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吧。
冷冷的眼睛,留下最后的话语。
(插图)
(我对三田……)
左手无名指一直热乎乎的,心跳也一直很快。
傍晚前,在朦胧的空气中,日和在泳装外披了一件外套,和孩子们一起回去了。
湿润的头发闪闪发光,看向孩子们的脸,温柔而亲切。蔷薇色的小圆脸,看上去也是那样可爱。
步红着脸,走向日和。
注意到步,日和也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紧张。
“三田,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嗯,嗯。”
日和要孩子们先回集合地点。
孩子们走后,两人又回到了湖边。
“过于今早的事。”
“嗯……”
“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团乱,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三田。”
“嗯……”
日和满脸通红地看着步,微弱的答复声就像蚊鸣一样。
而步也同样十分紧张。
“我也,对三田你……”
步准备向日和述说自己如今强烈的感情。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
——别相信她。
声音中满含强烈的敌意,步感到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女人在怜悯我。怜悯身为艾乌雷卡化身的我!这个没有收到任何恩惠的女人!
脑海中,浮现出成为废墟的教堂中倒下的流血的人们。黑色斗篷、银色假面的支配者冷漠地看着这凄惨的景象,那是未来的步。
他的脚边,躺着未来的日和,身上的围裙被鲜血染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杀了她。)
左手的无名指突然变得像冰柱一样。
是啊。要是这是未来的景象的话,,步就没法向日和表白,与她相恋。
因为,这个唯一爱着步的女人,被步自己抛弃了。
“永野君……怎么了?”
步的脸一下子僵住了,陷入了沉默。看着这样的步,日和担心地开口问道。
现在步眼前的,是高二的日和——但是,她的身影和未来的日和重叠起来,步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
“永野君!”
日和想要扶步,但她的手被步挥开了。
“对不起,果然还是不行。”
步嘟嘟囔囔地说着,背向日和跑掉了。
——别相信她。
无名指阵阵发痛,耳边一直传来冰冷的、诅咒一样的声音。
◇
回到保养所之后,日和因为担心步过来询问,都被步用“没事”打发掉,避开她的目光走掉了。
好恐怖。
一想到将日和逼进死地,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是未来的自己,步就感到浑身颤抖,好像是被人推进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
对弟弟的憎恶、败北感,从中产生的黑暗情感,对他人的不信任,在未来不只没有发生变化,甚至还成长成了连步也无能为力的怪物。
(我在获得力量之后,会变成那样啊。)
明年的三月十四日——
艾乌雷卡接近地球,人类觉醒了魔法之力,届时您将成为最强的魔法使,成为一切的支配者。露梅当时是这样预言的。
但是,如果那就是未来的步的话,那步眼前,就只有令人晕眩的黑暗深渊。
日和就是因为和步扯上关系才会死的。
而且,不只是梦里的事情。
如果,步与日和结合,获得第三命题的话,就会和至今为止一样,日和的记忆会被修改。
日和会忘记与步相恋的事情。
之后不论步与日和多么相爱、多么幸福,这段时间最后都会消失。
这让步感到恐惧。
无法抑制的恐惧。
(我应该早就有觉悟了才是。)
获得第一命题,遥菜的记忆被改变,步觉得这样也好。
为了守护心爱女子的笑容,步决定获得全部命题,拯救未来的地球。
和芹乃相恋的时候,这个决心也没有动摇。
我要成为守护世界的魔法使。步的决心依然坚定。
但是,如今——
想到自己与日和相爱之后,最后会失去她,就让步无法忍受。
现在,日和说她喜欢步。
步也一样。
露梅告诉他未来的日和依然待在步的 身边,并喜欢着步之后,如同拨云见日似的,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
这份感情慢慢填满了步的内心。
但是,一旦步向日和告白,成为恋人,当两人的情感达到高潮,获得命题时,日和就会忘记自己对步的感情。
(我不想与日和交往。)
不想继续前进。
遥菜,还有芹乃的时候,我都忍耐下来了。
所以,这次也一定可以忍耐下来。
即使这样告诉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恐怖,也不会消失。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沉重起来,渐渐昏暗。
(恋爱的尽头竟然会那样悲伤,我已经不想恋爱了。)
——我不相信爱情!
未来的步的声音,在步脑海中回荡。
爱怎么可能会发动最强的魔法。
爱的尽头只有绝望。
◇
翌日,遥菜和芹乃,来到了保养所。
“那个,步步,我在树林中发现了许多盛开的百合。好漂亮的!要一起去看看吗?”
“永、永野,我借了入海前辈的厨房,试着烤了曲奇,你要尝尝看吗?”
二人试着朝步搭话。
“抱歉。”
步就这样走开了。
日和好像也很在意步,担心地偷偷看向步,而步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
而这时,步耳中便会响起未来的自己的冷漠声音,让步不禁别过脸去。
一瞬间,步看见了日和难过地垂下眉梢,但步自己也无能为力。
就这样,时间到了傍晚。
在保养所的后院,步看着群山环绕的风景被染成橙色,感到有些恍惚。
“永野君……”
传来了瞻前顾后的声音。
“……”
步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捏住了似的,猛地回过头。
看见日和站在那里,眼中充满了关怀,步一下子就僵住了。
“……”
日和就站在后院的出口,步已经无处可逃了。
看见步咬着嘴唇不说话,日和眼睛湿润了,显得十分爱上,她畏缩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说了奇怪的话,所以让永野君烦心了。”
她似乎是在会自己对步表达一事道歉。
缩起肩膀,垂下眉梢,十分抱歉地一遍遍低下头。
“真对不起。永野君最近那么受女孩子们欢迎,比起小芹,我这么普通,一定给你添麻烦了吧。回复你不说我也明白的,所以不给我回复也可以的。别烦心了。”
(怎么办……我果然好喜欢三田。)
努力低着头,比起自己,把步看得更加重要。看着这样的日和,步对日和的情感更是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
“永野君……?”
日和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脖子上落下冰冷的水滴,步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一滴滴眼泪,落在了步的喉结上、脖子上。
(我喜欢三田。)
(我喜欢三田。)
明明步已经难以抑制地被日和吸引,却无法把这份感情传达给她。
一旦说出口,一切就都结束了。
那样步就会失去日和。
日和忘记了呼吸,看着步。
“……”
这是,遥菜和芹乃跑了过来。
“步步,大家商量好要明天去入海前辈的别墅烤肉——”
“哎,小和,你在和永野说话吗?”
两人看见步的泪水,都吃惊地停在了原地,说不出话来。
步也没办法将其糊弄过去。
遥菜、芹乃、日和——三名少女默默地看着无言哭泣的步。
然后——
跟在她们后面出场的,是一名有着海色眼睛和随风摇摆的星色长发的少女——露梅,她露出了仿佛看穿一切的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
◇
遥菜、芹乃还有露梅,都没有追问步哭泣的原因。
或许是因为现场的氛围让她们无法开口。
“得去准备晚饭才行。回去吧,永野君。”
芹乃往步手里塞了一张手绢,鼓励着步。步这才晃晃悠悠地迈出了脚步。
这也,步又做了日和死去的噩梦。
——是永野君对吧?我是你高二时候的同学三田日和。你还记得我吗?
在教堂和数年不见的日和重逢,面对拥有绝对力量、为人所畏惧的支配者,日和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朝步搭话。
之后,到步的宫里做女仆之后也是——
——永野君,欢迎回来。
——料理长做了三明治。这样就能边看书边吃饭了。
露出温柔的微笑,温柔地对步说道。
这样温柔的日和,步却一直很讨厌她。
粗糙的围裙被鲜血染红,日和即使在濒死的时候,也还在担心着步,抬起头,拼命地想向步传达什么,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我有话……一直……想对永野君说……
——和永野君,在教堂中时隔数年重逢……
——步君……我相信你……
(三田向我传达了什么。)
(为什么三田因为我而死,我却没有留下一滴眼泪呢!)
(为什么我要去在意那个叫柏木心的人啊!)
——把柏木心找出来!
——不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她找出来,带到朕面前。只要还活着,即便把她的手脚切下来也没关系!
(三田死了——是你杀了她,为什么!)
——一切如陛下所愿……
(露梅也是,为什么声音会这么冷静——?你不是说日和姐是个优秀的女子,我喜欢日和姐吗?)
皎洁的月,照着鲜血染遍的废墟。
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银色假面的步说道。
——我绝不相信爱情!
步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渊,喘不过气大口呼吸着,此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呼唤着步。
“陛下。”
肩膀随着呼吸而起伏,步睁开了眼睛,仰面躺着的步上面,是露梅的脸。
“!”
露梅用冰冷的手,捂住了步想要惊呼的口。
“请别出声。”
(什——被人说别出声,哪里有还能保持冷静的人啊?)
露梅和在河原上初次与步相遇时一样,穿着透明轻薄的睡裙。
星光一样的秀发,洒在步的喉头和胸口,让步感到有些痒。海色的眼睛和珊瑚色的嘴唇理步只有不到十厘米。只要露梅一松手,露梅纤细的身体就会落进步的怀里。
“为什么……你这副模样,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夜袭的。”
“!”
步又想出声,嘴又被露梅捂住了。
(夜夜夜夜夜袭!)
“说笑的。”
(说笑,别说这种情色的玩笑啊!)
“我之所以在保养所,是因为我昨晚在这里留宿了。陛下不记得了?”
说起来,露梅昨晚自然而然地在保养所里吃了晚饭,但步不知道她竟然在这里留宿了。昨天,步没有气力再去关注周围的情况。
(就算这样,为什么你!在深夜!出现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似乎是知道步想说什么,露梅小声地淡淡说道:
“昨天,陛下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仿佛是行尸走肉似的,我觉得还是让您睡一觉,才能好好进行沟通。不过要是到了白天,陛下还有志愿者的工作,所以我觉得这个时间最合适。另外,我这身衣服就是我平时穿的睡裙。”
(你就一直穿着这种轻飘飘的衣服睡觉吗?还有,现在可才凌晨三点。给我晚两个小时再来啊!)
露梅松开了自己的手。
“在这里可能会被人看到,我们到外面去吧。”
(在这里确实会被人发现吧。要是孩子们醒了吵闹起来,可就是大问题了。知道的话就别过来啊!)
步在心中吐槽着,从床上起身。
不管对露梅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吧。
而且,由于过于吃惊,步现在反而完全清醒了。虽然露梅应该没有计算到这一步……
和露梅一起蹑手蹑脚踏上台阶,走上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