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控的巨兵(2 / 2)
该不会,想用肉身去挑战机关甲胄吧。
这么做有多鲁莽,不.有多愚蠢,连沙雾都心知肚明。
虽然如此……
「……哓月……」
她自知没什么立场去评断他人,不过这名青年还真奇妙。
本以为他是个满脑子复仇思想、异常冷酷的男子——却又有着令人不解的柔情,时不时展露出善良的一面。嘴巴上说沙雾是唯一的线索,掳了她就带在身边,当有骚动发生时,又把她搁在一旁、头也不回地赶过去。
莫非,他认为沙雾已经不会逃跑了。
还是说——
沙雾稍稍歪过头去。
「……」
她一直凝望晓月的背影——也因此,沙雾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挤过人群,朝她背后靠近。
●
迅速跑在屋顶上,在屋顶之间纵身跳跃,沿路逼近失控的机关甲胄……晓月做出了一道判断。
(那家伙八成……)
机关甲胄丢出拿在手里的枪,空着双手乱挥一阵……手原本漫无目的地运作,这时又摸上插在腰后的刀柄,顺势将它拔了出来。
不过,它的握法依旧古怪。
就像握着没有刀刃、刀背的棍棒,手拿刀的方法不对。
尽管如此,以仅有血肉之躯的人类而言,被敲中仍会皮开肉绽、粉身碎骨,威胁并没有减轻。
刀挥出一击,瞄准了身旁的防火楼。
「——!」
拔出后就一直乱挥——那把刀打中防火楼的根部后滑开,前端陷进地面。
「看样子——果然没错。」
晓月呢喃道。
说起机关甲胄的斩击,单纯只是挥动沉重刀具——并非这么简单。
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斩击都带有导术——藉着导术强化威力,因此能一击劈岩,更能斩断钢铁,有时就连火、风都斩得了。
除此之外——
(导术说穿了就是「强制驾驭因果」……)
晓月在脑海里复述这些并一一确认。
(就算是超乎常理的事物,只要以导术结界强加干涉,还是能将之扭转为现实事象并显现出来。若行使「斩击」的导术干涉,在极端情况下,就算是没有刀刃的竹刀好了,也能切肉断骨……)
机关甲胄能动也是基于相同道理。
不仅如此——导术必须要有人当「芯」才能运行。
活生生的人类意志将左右导术结界效果。由于身为「芯」的人类有所想望,导术结界才会将该结果显现出来。机关兽也好、机关甲胄也罢,职神及护法兽亦不例外,少了驭驶人或机士在身旁就无法运作,其理由正是出于这点。
导术其实可以说是「将人类愿望具体化」的技法。
因此——若机关甲胄挥出蕴含导术的斩击,结果却在意料之外,这可就诡异了。机士出于斩击之意挥刀砍向防火楼,结果必能切断目标物才对。如有例外,便是对方也出导术结界、以之抗衡……单只是一座防火楼,不可能有那种机制。
也就是说……
「——!」
机关甲胄自地面拔出刀具,再次将它高高举起。
晓月自屋顶瞄准那具钢铁巨人,纵身飞跃而下。
他打算——
「——天之理、地之理间犹存一线,我以人之理导引因果!」
仿如咆哮般,晓月就此唱诵起来。
他举刀朝上一挥,加上跳跃的重力加速度劈下。
封有术言的术式筒及术式符大量搭载在机体上,使机关甲胄能瞬间显现出特定作用导术——若要以人身直接行使导术,必须像这样咏唱术言才行。
「速从我意现身——斩铁刃!」
晓月的刀——自机关甲胄背后砍进左脚膝部。
现场响起尖锐的金属声。
火花四散,刀尖穿透机关甲胄的装甲隙缝,砍进关节内部……正如术言所示,纵刀切裂钢铁机体。更甚者,若有眼力较好的人一看,或许还会看到淡淡的因果摩擦光波。与机关甲胄的光波纹相比,肉身发动导术时会稀薄许多。
喀铿!机关甲胄摇晃起来。
看到那副模样——围观民众原本围了好几圈在远处观望,这下也跟着鼓噪起来。
没想到,人类以血肉之躯发出攻击,居然会对机关甲胄造成伤害,这恐怕连想都想像不到吧。
「刚才还在纳闷,这家伙果然……」
没有运作完全。
导术结界太弱了。
是因为里头的机士状况不佳吗?或者是机关甲胄失灵?真相无从得知。
「本来是想争取时间的,既然这样……」
晓月再次——释放蕴含导术的攻击,跟刚才的模式雷同,这次则瞄准右膝背侧。
机关甲胄更加失去平衡,它以膝点地,无法再从那个地方移动分毫。
但上半身依然可以行动。不论它的攻击支援导术效果有多稀薄,只要被那钢铁巨腕打中,人还是会受很严重的伤。
「如果要让它完全静下来……」
必须破坏机关甲胄的动力源——权水循环器。
喀嗡,刮起风势、强而有力的一击朝这飞来,晓月先是沉下身体闪过,接着又藉弹身力道跳起。
他在半空中架刀于腰侧,开口喊出术言:
「速从我意现身,彻甲尖丨」
灌注跳跃力道及全身重量,晓月瞄准机关甲胄的胸窝一刀刺进。
跟刚才一样.钢铁撞击时迸出剧烈火花,注入导术的刀突破钢铁装甲——刺进埋藏在深处的循环器。
机体发出噗咻一声,鲜红如血的权水朝外喷洒出来。
被权水浸湿也毫不在意,晓月拔出刀身。「伤口」喷出更多权水,机关甲胄抽着巨躯蠢动——当这阵动静慢慢平息下来后,它就低着头倒去,停止运作。
晓月将刀置于背部的登机口舱门,用导术剑法切断金属物件——将舱门撬开。
「你这家伙,是不是九十九众?」
他拿刀指着里头的机士,朝对方逼问道。
不过……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名待在舱内的机士,似乎没有听懂晓月在问什么。
他摇着头、摇着手,身体后倾,嘴里光顾着叫唤。
晓月一把抓住该名机士的颈背.将他拖到机体外,然而他双眼布满血丝,嘴角吐着白沫,表情歪曲得不成人样,连喜怒哀乐都判别不出。
「搞什么啊,这家伙……」
晓月诧异地低喃道。
机关甲胄里一直关着的这家伙,是名状态异常的男子。
也难怪导术结界没有正常运作——看样子,这名男子八成连判断正常事理都没办法了。理当连剑都握不好。不过,男人还是保有生物基础——对应这个称之为本能的区块,机关甲胄才会持续运作。
如今,这名男子等同没有理智的野兽。
兽没有什么操纵技巧可言。
然而……
「不是九十九众?不,就算真是九十九众,」
男人已经失常了,不可能问出什么情报来。
「啊喔喔喔喔喔喔!」
被人拖出后,男人从机关甲胄的装甲上滑落,在地面胡乱挥动手脚——看那样子就像不谙事世的婴孩——一味持续着意义不明的叫嚷。
●
「——斩破,吾剑。」
有人咏唱术言。
脑海里同时浮现因果式流,将之注入剑身——斩下。
虽然只是单手攻击,但斩击蕴含导术之力,一刀砍飞那崩塌并挡住去路的瓦砾,诗织前方开出一条逃生通路。
「好乖好乖,已经没事了。」
她哄着抱在左手上的婴儿,并收刀入鞘——一手搭向刚才砍出的出口。这时有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又在下一刹那使劲一拉。
「诗织大人!」
此人正是兵卫。
他身旁有两名部下站着,脸上都露出安心的表情。
「您又做些鲁莽的事了——」
「嗯。抱歉啦。」
对正要进入说教模式的兵卫道歉后,有名女子跑向她——应该是母亲,诗织便将抱在手里的婴孩递出。
「又吉!」
「我看他应该没有受伤才对。」
「武、武士大人,多谢相助……!」
女人为了抱孩子忙得不可开交,随后而来、应该是她丈夫的男人深深一鞠躬,代为致谢。
「别客气啦。这没什么,舍身本来就是武士的职责。」
诗织面泛苦笑应道——接下来就像在赶猫狗似地、动作相当随便地,朝那对夫妇摆摆手。事实上,这举动是诗织在掩饰害羞之情,恐怕只有兵卫察觉到这点。
尽管如此,她还是目送多次鞠躬、逐渐远去的夫妇及孩子——然后才转向兵卫。
「要是半路上又坍塌下来,可能就有点危险了。」
尤其是紧邻在旁的防火楼,如果倒向长屋这边,诗织跟婴孩肯定会被压在里头。
「正因如此……才要请您更加谨慎,已经建言多次了。」
「会不会是阿艺藩的机关甲胄,是他们及时赶到这来?」
无视兵卫的牢骚,诗织朝他问道。
半路上,机关甲胄的破坏活动突然中断。
关于这点,诗织认为它遭到阿艺藩的机关甲胄压制。不管从哪个角度想,诗织的部下叫来机关甲胄都不可能那么快。应该是碰巧,基于某些原因有机关甲胄在此待机,这么想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
「不,其实是……」
兵卫等人不约而同朝某个地方看去。
那里有着刚才失控的机关甲胄,整具俯倒在地。
就在一旁不远处,有个男人发出奇怪的声音、手脚胡乱摆动。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年轻人站在他身旁。就只有这些,并没有其他机关甲胄在场。
「莫非——就他一个人?」
诗织瞪大双眼说道。
「您猜得没错……这事实在令人吃惊。」
兵卫大概将整段过程尽收眼底,他朝诗织答道。
「对方似乎有使用导术剑法,话说回来……」
眼见小伙子收刀入鞘——大概知道机关甲胄完全停摆了,一群看热闹的家伙原本屏住呼吸,这下陆续欢声鼓舞起来。
在此同时,稍远处传来机关甲胄接近的脚步声。
应该是诗织的部下回来了。
不过——
「话说回来,两位武士大人都身手了得呢。」
「刚才那个,应该就是导术剑法吧?」
「武士大人纡尊降贵对町民之子伸出援手还真是稀奇呢。」
「那边那个看起来像浪人欸?」
围观民众兴奋地交头接耳.诗织则稍事听了一会儿……
「恕我冒昧。前面那位刀客,还请留步。」
眼看该名青年转身背对倒地的机关甲胄,正打算离去,诗织便出声唤人。
●
「恕我冒昧。前面那位刀客,还请留步。」
有人从背后叫住自己。
晓月一时大意地停下脚步,他立刻感到懊悔。现在四周都挤满了围观群众,他应该装做没听到,直接混入人群才对。
是谁出声叫人,晓月心里明白。
是那名天部众女成员。
晓月没有转过头去,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他烦恼了一瞬——
「就是您制伏了那具机关甲胄对吧。」
天部众女成员的声音离自己愈来愈近。
在此同时——缓缓地绕过一大圏,疑为她左右手的中年男子似乎想截断晓月退路,现身在他前方。
被包抄了。
「托您的福,我成功救到孩子。在这向您道谢。」
「啧……」
晓月啐了声。
实在是——他真为自己的大意感到火大。
机关甲胄里的人莫非是九十九众——他是有这么怀疑过。但现在想想,最重要的还是活人遭机关甲胄蹂躏,这副情景更令晓月无法忍受。那些景象与至今仍未褪色、夜夜折磨他的恶梦重叠在一起。
刚才真不应该多管闲事。
他真的这么认为——但为时已晚。
不经意地朝旁一瞥——就在那群围观群众里,他还看到不停注视自己的沙雾。
看样子她过分老实了,当真听晓月的话,最后并没有逃走。
「居然以一介血肉之躯挑战机关甲胄,真是胆识过人。」
背后又传来天部众女成员的声音。
「还是为了救町民的孩子。」
晓月刚才多管一番闲事,对方似乎误解他跟自己一样,是为了救孩子才出手——不,似乎往那个方向解释了。晓月差点脱口否认,不过,他还是把话说完。
「……不管是町民或武家出身,被打都会觉得痛,只要受伤就会流血。这点任谁都一样——大家都是区区人类。」
「听您这么说,确实没错。」
天部众女武者说得感同身受。
「话说回来,您尊姓大名?」
「……」
「您是某地的藩士(注:从属各藩的武士)吗?看您的身手定是有名武士。哎呀,这还真是失礼,我是德河幕府天部众第九成员,名唤朽叶诗织。」
又近了一步,不,是两步才对,声音愈来愈近。
虽然很想回头,但晓月硬是按捺住冲动——在这回头会让人有机可趁——他一直垂着右手,这时悄悄运劲。
「还请您务必告知大名——」
非常细微,钢与木发出磨擦声。
刀身出鞘——当对方察觉这是居合剑法的拔刀声时,晓月已然抽刀转身。两道银光迸裂。
然而刀与刀并未击中彼此,晓月的居合斩拔向无阻虚空,那名女子则压低身体放出斩击,扫过晓月的额头。
「——!」
晓月下意识溢出呻吟。
钵金遭人自额际斩断滑落,就发生在下一刻。
●
「——鬼?」
感到吃惊之余,诗织的动作顿住……仅只一瞬。
然而,那一顿造就破绽。
青年反转手里那把刀,将诗织的刀弹开。
「——!」
不愧是天部众成员,即便使肉身之剑术也不会让武器掉落出糗——但是身体却大大失去了平衡。
看准时机往前踏,青年又挥出一记斩击。
诗织侧身避开,蹬地拉开距离。
两人的武器都是刀,诗织那把攻击距离较长.只要置身于对手攻击距离的半步之外,就能单方面施予攻击。
诗织下了如是判断。
除此之外——
「天之理、地之理、人之理,我以三理导引因果!」
兵卫的术言咏唱声传来。
「制伏敌人吧,吾剑!」
喀嗡!天空发出咆吼,一阵烈风刮向那名青年。
青年侧过头去——
「速从我意现身,权刃丨」
他亦唱起术言,伴随刀光一闪。
烈风撞上某种无形物,朝青年左右大幅度奔流。
虽然同为导术剑法,但从术言就可得知所属流派有异,所以诗织也不了解其中细节。不过——青年八成是以力场做为刀刃,藉此劈开风流。利用力场制出虚构刀刃,这种技巧适合用来斩断同为无体物的攻击。
「啧——」
然而,青年并未对自身技术的精湛感到自满——他反倒啐了声,朝一旁跳开。
诗织追着他的动向挥刀。
钢铁相噬之际敲出尖锐的悲鸣声。
「唔——」
「好啦,这下分出胜负啰。」
双方互制较劲,诗织隔着刀,面带笑容地说道。
越过青年的肩头,诗织看到兵卫正从他背后接近。
青年恐怕也注意到了——当他跟诗织以刀制刀、相互较劲而被牵制住时,就已经了无胜算。孤身对付两名以上的对手时,一旦被其中一人牵制,受制人就无法应付其他攻击。
不过……
「晓月大人!」
疑似有个年轻女孩出声叫唤,通道深处——在机兽车的停泊广场上,有道巨大黑影缓缓起身。
「那是……!」
兵卫朝那个方向转头,惊愕地叫道。
以黑色为基调,机身各处穿插着朱色,红黑相并——是那具机体。
其身姿散发令人不寒而栗的迫力,只要看过一次就难以忘怀。
「是之前那具机关甲胄!」
「……果然没错。」
相对地,诗织却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并对青年说道:
「你的动作似曾相识。本来我还半信半疑的——」
机关甲胄动作时,会将机士的一举一动原封不动、极为忠实地反映出来——正因如此,它才会被人称作甲胄。有如以职神为媒介、让机士附身于钢铁机体上,这么一来,就连细微的惯性动作也会毫无遗漏,如实地呈现在外。
「不过,真没料到你是鬼。难怪这么强。」
鬼对导术的适性异常优秀。
亦即当机士也会有优秀表现——在机关甲胄的一体化上,鬼很快就能同步。当然了,在个人武术能力同等的情况下,与普通的机士一比较,鬼自然是占上风。
「快投降吧。」
诗织敛去笑容说道。
「虽然看样子似乎换人驾驶了——但若非原本的机士,就算是机关将,还是会败在机兵手下。再者,我方可有两具。」
诗织如此说完——看向正朝这边接近、由部下驾驶的机关甲胄。
两者皆手持长枪,随时可以对黑色机关甲胄进行突击。
基本上,机关甲胄在操纵时必定会有「适应期」。
职神会读取机士的动态习惯及导术适性,举凡展开导术结界、对机关甲胄进行传达都需要适应期,期间会出现各种反覆摸索。
反过来说,当机体习惯特定机士后,若换其他机士搭乘,机体的性能就无法充分发挥。须再次适应其他人的动态习惯,这又需要一段适应期。
总而言之,就算驾驶员不是惯乘机士,而是由其他人换乘,机关甲胄还是能展开最低限度、足以让机体行动的导术结界……但要与敌人对战将是件不可能的事。
「晓月——这是你的名字吗?」
「……」
青年并没有回答,不过,他慢慢抽掉注入刀身的力量。
诗织也跟着拿开刀身——刻意先在他眼前收刀入鞘。她会这么做,正是要昭告青年这场对战已经无法改变结果了,藉此郑重提醒他。
青年——那位名唤晓月的鬼,他先是叹了口气,接着也收刀回鞘◊
之后,晓月就像在说「我认输了」般,将双手举起。看样子他认为弃战比较明智,或者是他还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表现才会如此从容。
虽然对诗织而言,她没办法判明——
「这样东西就先收缴了。」
兵卫自青年背后逼近,将他的刀取走。
●
一连串事情接一一连三地发生在眼前,沙雾看了只能呆愣在原地。
晓月被疑似天部众成员的那群人带走了。
这就表示,沙雾已经恢复自由——但她却——
「我……」
沙雾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靠自己的意志决定事情,是她从来没做过的。
一直以来都是随波逐流,就只是这样,只是活着而已。不,她只是没死而已——没办法死去,至于积极求生,大概连想都没想过吧。
她会一直活着,单纯只是护法兽会排除危险罢了……就连那个导术都一样,并不是出于个人意愿施加的。当自己渴望些什么时,那些事真的会实现,这种经历未曾有过——正因为这样,她变得什么都不渴望了。
宛如一缕幽魂。
跟人偶没两样。
自己真是活生生的人吗?
连这种疑问都出来了。不过——就连细细探讨生死一事,不知不觉间也倦了。
然而……
「——公主殿下。」
「——!」
无意间被人一唤,沙雾立即缩起身子。
有人自背后接近她,并出声叫唤沙雾。
沙雾没有转头。她不敢转头。
「公主殿下,原来您在这种地方……」
「请您跟我等回去……」
「——!」
自左右涌出的两道人影将她包夹住。
两人的打扮跟寻常町民一样,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公主殿下,石田大人也在等您——」
「——不要!」
沙雾不由得发出叫喊。
被她这么一叫周围的人全看向沙雾。
这情景来得突然,似乎对人影造成压力。两人悄声无息,离开沙雾时尽量不让人起疑,相继离开现场。
不过……
「不是的,我……我已经不是了,我不是……公主……!」
沙雾当场蹲了下去,语带呻吟地说着。
「我……只是……阳炎……沙雾……而已……!」
见她如此——来人不解地露出诧异表情,看似天部众成员的女子朝沙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