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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风四起(1 / 2)



网译版 转自 haruka666.lofter.com



翻译:Cannizzaro







据说,密斯鲁人最喜爱的月份,是九月。如果叫他国人来说的话:



“明明还热的要死,又尘土飞扬的月份,这是为什么呀?”



虽然可能会被如此问道,但是密斯鲁人从热风中感受到秋天的气息,朝着爽快的冬日一天天逼近的快乐。风向也由从内陆的沙漠地带吹来,改为开始由北方的海滨地区吹来的凉风。而且,还带来了适度的降雨。



“以为暴风雨的季节结束了吗。无聊……但是,算了,若能借帕尔斯的刀刃制造出血之大海,那也足够了。”



吐露着可怖的念叨声的男人,看似有着一张与恐怖和邪恶无缘的容貌。眼睛比眉毛更细长,身材矮小肥胖。踏着缓和的脚步,漫步于密斯鲁的国都阿克米姆。在其皮肤之下隐藏了什么,是连曾经在这个国家化名为“克夏夫尔”的席尔梅斯也没有看透的东西。



保持着外人看来一脸平静的表情,拉万走进了一家酒馆。



“哟,各位。”



带着酒臭味回应之声响起。



“什么嘛,这不是拉万吗。之前都在哪儿卖骆驼脂啊?”



“稍稍去了趟西边。话说起来,王都似乎相当混乱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吧?不久之前,不是刚改朝换代吗?”



“你可真是个悠闲的大叔啊。不对,你没在国都反而是件好事呢。”



“是啊,好像似乎是客将军克夏夫尔给撤职了。”



拉万照字面上的意思那样,搓揉着双手。



“真是没想到。我现在十分渴望知道情报。知道些什么,就告诉我吧。”



从一大早就成了酒精的俘虏的男人们笑了。



“那是,你想知道多少就告诉你多少。你想知道到什么程度……?”



“我来请各位喝麦酒和蜂蜜酒,还有吃羊肉串吧。请尽可能详细地把情况告诉我。”



男人们发出欢呼声,他们推荐拉万坐上最上座。话虽如此,因为正好是“帕尔斯的客将军克夏夫尔”被赶下权利的宝座之后的事,所有的帕尔斯人都没什么面子。欢呼声听着总觉得不怎么有精神。



在国都阿克米姆,想象着提尼普“夺取天下”的人一个也没有,而成为胜者的提尼普如此布告:



“有罪的只有贼臣克夏夫尔和他的心腹而已。不得加害无罪的帕尔斯人。”



他发出了这样的布告,显示出自己的宽宏大量。迫害帕尔斯商人们的话,国内外的商业便会停滞不前,结果受困扰的还是密斯鲁的人民——理由实则为此。但是,这也仅是表面上的理由,还有其背后的理由。



一开始老老实实进行的酒宴,最近几日,担惊受怕地生活着的帕尔斯商人,因为喝了一口麦酒而散播不满,引发巨大的骚动。扮演着主人一角的拉万,听着听着便消失了,也没人注意到。拉万付给了店主超过商品价值的金币后,从店铺的后门走出,走上夜晚的街道。



“没想到亚尔斯兰这小子,登基已经四年了……”



拉万边走边喃喃自语。



“反正三百年都等了。再等个一千、两千天的也没关系。终于,终于……眼见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了。”



这并非是他人熟知的拉万的声音。是宛如来自黑暗深渊的魔性的声音。



“那个男人,等了十六年了。在密斯鲁也是,一开始一帆风顺——是太过顺利了,但是,怎么说好呢,真是动荡激烈的男人啊。不能全面交给他来。”



无声的笑容,仿佛要使夜晚的空气腐败似的。



“仔细想想也是个运气不好的男人啊。即便算上帕尔斯的列王们,也有着排在前头的气量……永远都是还差一步之遥让猎物逃走。还是太嫩了点。”



幸亏踏了提尼普这条船。拉万如此自言自语,一边以靴子前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话说回来,因为有着只差一步之遥的才略,才无法完全忽视他,吗?可恨的凯▪霍斯洛的嫡系后裔,那家伙过于自负。不会误打误撞得知我们是蛇王的眷属,去同那个亚尔斯兰联手,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但是……接下来,不知他脑袋充血会干出什么事来。”



名为拉万的男人低声发笑,他的嘴角边黑色的瘴气形成云朵。



“接下来,要开始忙起来咯。”



因为他自己几乎没有喝酒,也没有令人不愉快的气味。拉万立刻赶去的,是席尔梅斯逃走之后,软禁了孔雀姬菲特娜的客将军府邸。用金币贿赂了大门和玄关的守卫,来到了里面的房间。



“什么人?”



菲特娜冷冷地以轻视的目光看着拉万,但是立刻回想了起来。



“你应该是帕尔斯的商人……”



“是,小的是拉万。孔雀姬大人依然美丽无瑕,宛如沙漠中盛开的大朵郁金香一样……”



面对拉万的措辞,菲特娜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态度。



“你知道国都现在处于怎样的状态吗?”



“大致的情况,已经听众位商人朋友们说了。可是啊,幸亏您没事。若是稍有闪失,就会被那位克夏夫尔卿给卷进去了。”



“这里没有一个叫克夏夫尔的男人。”



“是,现在的确是如此,但是过去……”



“过去也没有过。叫克夏夫尔的男人,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



菲特娜的声音中蕴含了激动的情绪,封住了拉万的口。菲特娜的全身,被她的热烈的、激动的情绪给唤醒,微微地颤抖着。



真是一位自尊心极强的女性啊。拉万藏起类似感叹的表情来。菲特娜并非憎恨谎称自己是克夏夫尔的席尔梅斯。席尔梅斯曾一度成功强行夺取了密斯鲁国,又一朝失去了它。给一个到了四十岁,也没有获得像样的名号的男人,绊了一跤。自己看中的男人并非什么盖世英雄。菲特娜的愤怒,是冲着看错了男人的自己而来的。



注意到侍候在菲特娜身边的黑人宦官努恩卡诺的视线,拉万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小的再次向内亲王殿下请安。”



菲特娜的眉宇间浮现出不信任的色彩。



“你为何称我为内亲王?”



“要说为什么的话,您是帕尔斯前国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与泰巴美娜之间生的公主殿下啊。”



沉默于三者之缓缓舞动。



“你是说,我是帕尔斯国王的私生子吗?”



“并非是私生子。是安德拉寇拉斯三世与王妃泰巴美娜之间生的正嫡王女,称您为内亲王殿下是理所当然的了。”



菲特娜无言地稍稍握了握拳。



“亚尔斯兰正如他自己公布的那样,是身上没有一滴帕尔斯王家血液的俗人。作为英雄王凯▪霍斯洛子孙的您,才是帕尔斯正统的女王啊。”



菲特娜保持着看着拉万的目光,仅仅动了动上身。像是将惊愕与疑惑装入杯中一饮而尽的动作。终于她发出了没有好意与善意的声音。



“拉万呀,你去做个说书人一定会很成功的吧。真是让人没法当一回事的胡说八道,你是有证据吗?”



“有。”



“那么,拿来让我看看。”



“证据并不在小的这里。”



菲特娜不知露出第几次冷笑来。



“何等的愚蠢透顶。拿不出证据来,称我出生于高贵之身,我会糊里糊涂地信你吗?”



“作为证据的物件,已经在您身上了。”



“你在说什么?”



“这东西在您还不记事的时候,已经戴在了您左腕上了。您有印象吗?”







菲特娜的表情稍稍松弛了下来。



“……那个银手镯。”



“噢噢,您果然还记得呀。上面应该雕刻有高贵的密斯拉神的身姿。这正是那位英雄王凯▪霍斯洛的子孙的证明。请务必将实物拿出来。”



菲特娜回头看了看黑人宦官努恩卡诺,命他将手镯由寝室的宝石箱拿到此处来。努恩卡诺遵循了命令,拉万凝视着他所指的银质物体。



“……被切成两半了啊。”



“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怎么样,这样一来便什么价值也没有了。”



得到了将手镯拿在手中的准许后,拉万摇了摇头。



“不,即便被切开了,它的价值也没有变。噢噢,这正是砍断了公牛脖子的密斯拉的身姿。绝对没有错,您就是英雄王凯▪霍斯洛的嫡系后裔。”



菲特娜透露出干巴巴的笑声。



“这位嫡系后裔为何非得被软禁在异国的土地上?难道是何人的阴谋吗?”



“因为您是女性。这就是您的不幸。”



“就因为这个?”



“女性是不能继承帕尔斯的王位的。帕尔斯王国的十八代国王,不,包括僭王亚尔斯兰在内十九代人,没有一位女王。”



比起商人,他的口吻越来越像是教师。



“因此,请您成为帕尔斯的女王,改变帕尔斯的历史。请务必成为帕尔斯的第一位女王。”



“怎么样做?”



“打倒现在自称为国王的亚尔斯兰。利用密斯鲁的武力。”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努恩卡诺,终于开口了。



“提出险恶建议的家伙。你是在怂恿孔雀姬大人,去进攻自己的母国吗?”



“没关系的,努恩卡诺。”



“把我从故乡赶走,沦落为女奴隶之身的帕尔斯。支配它也好,将其毁灭也罢,我哪有犹豫的理由呢?”



菲特娜的声音非常激动,努恩卡诺沉默了。跪在地上的拉万,眯起他本就细细的眼睛,看透了一切。



席尔梅斯比起密斯鲁的东方,对南方持有更多的兴趣,似乎有征服东西纳巴泰的意思。然而,菲特娜并不关心纳巴泰。广阔无垠的草原,或者是悠然、大步前行的大象,又或河马等,再也不想看见第二次。苦难的最后,好不容易能来到密斯鲁的国都。但是,帕尔斯的王都叶克巴达那,比阿克米姆更为富饶美丽,充满了活力。



“经由纳巴泰人的手卖去密斯鲁后宫的我,成为帕尔斯的女王……”



菲特娜的眸子,宛如投入火中的宝石,散发出难以正视的光芒。拉万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事必须得做。”



“什么事?”



“请您先成为密斯鲁的王妃。”



菲特娜稍稍蹙了蹙眉。拉万没去管她,继续说下去。



“首先,成为密斯鲁的王妃。接着,成为密斯鲁与帕尔斯两国的王妃。再者,成为密斯鲁与帕尔斯的女王。就是这样的顺序。”



“你是要我以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丈夫吗?”



菲特娜讥讽地说,然而拉万凑到她耳边,低声私语说了什么后,她的表情变了……



在某个酒馆的一隅,被席尔梅斯录用的帕尔斯的武人,总算是活下了下来,是被他抛下的赛比克和弗拉曼达斯。



“克夏夫尔那个混蛋。”



伴随着席尔梅斯的假名,带血的口水,被赛比克吐在地上。



“抛弃同样身为帕尔斯人的我们,带着一名特兰人的手下,光顾着自己逃跑什么的。一边卖弄着花言巧语,竟敢抛弃自己的同伴朋友。别以为能就这样,逍遥自在地在异国他乡生活下了。”



弗拉曼达斯用厚厚的舌尖,舔去嘴唇上麦酒的泡沫。



“我也和你有一样的心情,可是具体要怎么做?追着克夏夫尔一起去马尔亚姆吗?”



“马尔亚姆吗……”



赛比克拿起了第三杯酒。



“反正,克夏夫尔那家伙,在马尔亚姆也一定会掀起无聊的骚动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两人身着日常服,但是手腕与面容上,留有新的战斗伤痕。



“的确如此。”



“若是如此,那家伙,或早或晚一定会重返帕尔斯。虽然不知道是以什么形式。这么一来,我们只要在帕尔斯等着,使他大吃一惊或者大吃二惊不就行了吗。你觉得如何,弗拉曼达斯?”



这次弗拉曼达斯没有立即回答。慢慢地喝了一口麦酒。



“嗯,我没有反对的意思,但是我担心帕尔斯的国王亚尔斯兰。我们是为了打到身为僭王的他,直至今日一直在异国辛苦着。还落得如此下场。既没兵力又没金钱,连要离开密斯鲁也难呐。”



生还的帕尔斯的士兵们,成了一盘散沙,靠他二人之力再集结起来也不可能。正因为如此,提尼普才没有杀了他们,将他们给放了。



“说到这儿,弗拉曼达斯呀,我有一个提案。”



“提案?”



“你想听听吗?”



“嗯,你有提案的话,就别浪费了,快说给我听听。”



过了一会儿,赛比克和弗拉曼达斯整顿了服装,离开了酒馆。穿上了勇猛、华丽的帕尔斯甲胄,武器却全被夺走了。光是得到外出的允许,也值得感恩戴德了。



于是弗拉曼达斯与赛比克,以非武装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跪在孔雀姬菲特娜的面前。菲特娜的身边是黑人宦官努恩卡诺。奇怪的客人接二连三地前来拜访。虽然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口。



弗拉曼达斯也好,赛比克也好,无论作为策士还是武将,都不能说是一流的,但至少是席尔梅斯从帕尔斯人中选出来管理自家军队的干部。不该轻视他们。



“你们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因为菲特娜继续保持着沉默,努恩卡诺代替她发出质问。两位帕尔斯武将尽管投来憎恶与愤怒的视线,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他们跪在地上低下了眼睑。



“我们有事相求于孔雀姬菲特娜大人,因而带着生还的羞耻感前来拜访。若您肯倾听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你们说吧。”



菲特娜已经完全以君主的口吻在说话。她像是一早便知道帕尔斯武将们的请求似的,俯视着二人。



赛比克与弗拉曼达斯也非常清楚,在此地需要的并非能说会道而是直率的态度。



“请容我们道来。我们二人现在没有服侍君主的身份。请允许我们来容菲特娜大人您随意差遣。”



“若是我命令你们去讨伐那个克夏夫尔呢?”



“遵命,一切都听从您的命令。”



“真是易主够快的家伙们啊。今日舍去了昨日的主君,明日则成了敌人吗?在帕尔斯语中没有节度这种说法吗,喏,努恩卡诺。”



两位帕尔斯的武将忍受住了菲特娜的冷笑。对他们而言这已是最大的程度的努力了。在这里失败的话,大地之上便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请您接受吧,内亲王殿下。”



一直保持沉默的拉万,如在耳边窃窃私语般进言说道。



“你是说,可以信任这两人吗?”



“正是。这两人憎恨着亚尔斯兰的事,绝对不会有错,而且殿下您也需要护卫。若他们背叛了你,就施以最恐怖的刑罚。”



拉万的语气听着平淡如水,正因如此,才格外令帕尔斯人们发出颤栗。



菲特娜合上了打开扇面的扇子。



“拉万啊,你说的尽是些好听的话,但是率领密斯鲁兵侵袭帕尔斯时,帕尔斯人又会有何反应呢?”



拉万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至少,比那个自称为克夏夫尔的男人,窥视密斯鲁的王位要来得名正言顺的多。”



菲特娜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就交给你去办吧。”



“不胜感激。”



拉万向两位帕尔斯的武将投去视线后,弗拉曼达斯与赛比克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整个身体朝着拉万,进一步低下了脑袋。两人明白了,如果惹了这人不开心,他们便没有明天了。



“有劳拉万大人费心了。我们发自内心地向您表示谢意。”



“今后也请继续多多关照。”



过去的他们,最多只视拉万为“克夏夫尔”手下的一个跑腿的小商人。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打败自己的自尊心。



两位帕尔斯的武将看到的,是拉万嘲笑般的笑容,却以毫不傲慢的态度回应他们。



“这样决定好的话,就赶紧开始干活吧。请两位跟我来。”



拉万朝着菲特娜行了一礼,十分随意地离开了。两位帕尔斯的武人跟着他,随之拜访的是提尼普的宅邸。



“提尼普大人,是小的。”



“搞什么呀,是拉万啊。”



“要说搞什么,的确是叫人难为情的事。迄今为止,小的多少也有点用处……”



“我明白。不会动怒的。我可是把你当作亲密的伙伴的啊。话说回来,呆在那边的两人是谁?”



拉万轻而易举地通过了,警备森严的提尼普的宅邸。光凭这一件事,赛比克和弗拉曼达斯就大吃一惊,内心的反感如烟雾般烟消云散了。







“但是呐,事情没这么简单啊。”



提尼普抱着手臂说。这是听了拉万所说的,侵袭帕尔斯的计划之后的事。听了他的话的赛比克与弗拉曼达斯在拉万的催促下开口说。



“就由我们来为之带路吧。”



“嗯?”



“我们原本就身为帕尔斯人,十分熟知帕尔斯的地理情况。也有熟人和亲戚在。旧贵族和领主大多都排斥亚尔斯兰,看见我们的阵势,肯定全都站在我们这边。”



“是个不坏的建议。但是,正如你们自己说的,你们是帕尔斯人。站在密斯鲁军队的前头,进攻自己的母国,你们不介意吗?”



“现在帕尔斯,并非正统的帕尔斯,是到处遍布着簒夺者僭王亚尔斯兰的暴政的邪恶的帕尔斯。”



“正是,我们原本就没有使帕尔斯灭亡的念头。能让亚尔斯兰一党人毁灭,便是实现我们一生的愿望了。我们是为了恢复帕尔斯国的旧传统,换而言之是正义之战。”



“帕尔斯的诸神明鉴。请看看我们的爱国之心吧。也请密斯鲁的诸神予以明鉴。”



提尼普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热情的辩解。不,是装出在听的模样。当他们主张“帕尔斯的正义”之时,他已是好不容易忍住了苦笑。帕尔斯的历史或是传统,对提尼普而言毫无意义。重要的是领土与财宝,还有比任何东西都重要的大陆公路。



“如果我离开阿克米姆,进攻帕尔斯,是否会有瞄准了我的离去而来的,既有能力又有野心的家伙呢?”



拉万替他的担忧做出了回答。



“密斯鲁已经没有这样一号人物了。请不用有所顾虑直接即位吧,然后法令亲征。”



“你也真是心急啊。我想选择新王、拥立他,将国权收入囊中,但是……”



“没必要做这些绕远路的事。”



拉万的话平静之中包含着辛辣。



“如果要这么做,拥立只有八岁便被杀害的可怜的前王不就行了吗?作为从奸恶的帕尔斯人手中,将年幼的国王救出来的英雄……你没有这么去做,结果,还是你自己想要王位不是吗。”



提尼普表情沉重、稍稍有些混乱地沉默了。



“没有浪费时间的必要。你自己来继承王位吧。非常失礼地说一句,十年后您就是五十岁了。”



到了五十岁,就称不上是年轻了。提尼普一脸清醒了的表情。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后,找回了他冷静而透彻的野心家的感觉,以尖锐的眼神看着两位帕尔斯的武人。



“你们是赛比克和弗拉曼达斯是吧。”



“是。”



“你们已经做好了发誓效忠于我的觉悟了对吧。”



“当然。”



“那好,就在我眼前,来证明这一点吧。”



不安的阴霾一瞬间涌上两位帕尔斯武将的脸庞。提尼普摆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下达了命令。



“杀了国王。”



“……现在的,那位幼王?”



“不肯吗?”



“不,只要阁下下了命了,绝对服从。”



就这样,惨剧被立即执行了。



八十名士兵,闯入后宫。毫无意义地使三十名以上的女官或宦官于血之泥泞中永远地沉默了。抱着幼王萨弗里的王太后吉尔哈涅发出极为悲痛的声音。



“求求你。求求你了。我已经死心了。不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只有这孩子的性命,只有这孩子,就算沦落为奴隶之身,被贩卖至国外……”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王太后陛下。”



提尼普的话语冷酷无情,但他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痛苦。



“你的性命的话,还可以让你继续活下去。在这个国家中无论你想到哪儿去,都是您的自由。但是,非常遗憾的是,被外国人拥立称僭王者,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



“把和那个孩子无关的罪名推给——”



提尼普再次无视了吉尔哈涅哀怨的声音。



“一旦成了坐上王座之身,而且,还甚是年幼。不会让他太过痛苦,送他前往冥土的。”



王太后整个人都错乱了,发出的尖叫声在天井与墙壁之间回响之中,八岁的萨弗里被强行从母亲身边带走,还未完全理解“死”为何意,便被一刀砍下首级。



“……!”



伴随着绝叫声,王太后吉尔哈涅捂上面孔,倒在了地上。她失去头部的儿子的遗体淌出血来,染红了母亲的身体后,看了这样的场景,好几名士兵也忍住不回过头去。



“把她搬去寝室。”



提尼普已不再使用敬语,却忍不住对吉尔哈涅产生一丝丝的怜悯。



作为“克夏夫尔”的傀儡,坐上王太后的宝座,既不是她自身的意思也不是她的罪过。但是,让那孩子活下去的话,总有一天王位会落入“克夏夫尔”手中。也会有想要利用这对母子的人出现吧。一定得趁现在处理掉。然而,让密斯鲁人出手又不太方便。帕尔斯人赛比克和弗拉曼达斯恬不知耻地出现,该说是老天恩赐的机会。万一出现弹劾提尼普“杀害国王”的人,只要把所有的罪名推卸到弗拉曼达斯和赛比克身上,将其二人处刑就万事大吉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



暂时掌握了王都阿克米姆的提尼普,暗中招待三位帕尔斯人,在里间召开简单的茶会。他们周围尽是些不懂帕尔斯语的密斯鲁士兵们守卫着。



茶会的话题既不明快也不和平。提尼普单刀直入地进入主题。



“密斯鲁与帕尔斯并非是永远的敌国。即便要进攻,没有适合的大义名分。”



“需要大义名分?”



“当然啦。”



对于杀害幼王与其母亲一事,提尼普果然在事后感到有些内疚。民众们同情没有过错的幼王,对提尼普产生了恐惧与厌恶。这是远在禁宫中所发生的事,正因如此不需要为此多费情感。



为了拂去这层阴霾,提尼普需要梳理光明的形象。需要令人炫目的光荣的光辉。比如,将帕尔斯并吞之类的……



拉万的话说到了提尼普的心坎儿中。



“那么,就让小的为您制造出大义名分来吧。”



“你说什么?”



“不仅仅是密斯鲁,您将拥有正当的权利连帕尔斯一块儿统治。就是这样的大义名分。”



提尼普费了不少劲才装出平静的模样。



“嚯,这世上还有这么方便的办法啊,说出来给我听听吧。”



“提尼普阁下,小的拉万是一名商人……”



“这我知道。若是合我的意的话,就叫王宫包下你所有的商品。你给我详详细细地说来。”



拉万用他那毒虫似的眼睛,观察着举着杯子的提尼普。说他是“大器晚成”也行,但是个到了四十岁总算才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为此而用尽了他所有的能力的男人。这个男人的任务,就是追放席尔梅斯,使密斯鲁军侵略帕尔斯。让他在历史上留下超过他能力范围的名声,即便被当作道具使用而死亡,也没可抱怨的理由。对,作为蛇王撒哈克的道具……



“帕尔斯暗中将名为克夏夫尔的帕尔斯派遣入密斯鲁,篡夺密斯鲁国。”



“……?!”



“面对邻国恶毒辛辣的阴谋,不将其改正,是会引起诸神的愤怒的。甚至连曾经答应不会加害于他的幼王也被杀害了。”



提尼普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你之前也是如此,说的倒是轻巧。帕尔斯军可是很强的。把这点说出口来不怎么叫人高兴,但事实如此。”



“如果他们在的话,是很强大。”



“什么叫如果他们在的话?难道帕尔斯军现在不存在吗?”



拉万重新审视了一遍两位帕尔斯的武将,然后告诉提尼普。



“帕尔斯的总兵力,自鲁西达尼亚侵略以来,还未完全恢复。而且现在,帕尔斯军警界着东方的邱尔克,将大半兵力放在东边。所以,王都叶克巴达那以西,守备十分薄弱。在帕尔斯人还未察觉到密斯鲁人动静的时候,一举渡过迪吉雷河急速行军的话,直到叶克巴达那都犹如长着翅膀的飞马般长驱直入。”



拉万的话语并非如热汤般煮沸了三人的心。反而是将他们的心冻结了起来。恶意与煽动成了混合着冰块的冷水,渗入了心间。仿佛将人类心中温暖的部分,变成冰冷的黑暗一般。



闭上嘴的拉万,再次开口说道。



“提尼普大人,其实我想同您说说有关某位女性的事……”







这虽然是提尼普第二次看见孔雀姬菲特娜的身姿,然而比第一次来得更具冲击性。那个身为帕尔斯人克夏夫尔的爱人的女孩儿,居然是帕尔斯的王族?!



“你是……你是……”



菲特娜朝着无法立刻相信,呆呆地站在那儿的提尼普,施了优雅的一礼。



“能得到密斯鲁新国王陛下的召见,我感到无上的光荣。我名叫菲特娜。”



提尼普被混乱给牢牢抓住,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拉万严肃地告诉他说。



“这位正是帕尔斯真正的王女,菲特娜内亲王殿下。”



提尼普的视线仿佛贴在了菲特娜身上似的,一动也不动。



“无论如何,今后,还请您能记住并多多关照。”



提尼普无言地点了点头。看似是安下心来的壮年男性的动作,事实上,却暴露在冲击与惊愕的连续攻击之下,发不出声来。拉万细长的眼睛,不经意地观察着提尼普。像是在试探新一代的霸主的界限。



菲特娜的笑容如盛开的娇艳的鲜花一般。



“或许这么说有些傲慢,我有一个请求。”



“是、是什么,你说出来听听,是要财富吗?还是保护人身安全?”



提尼普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说出了充满世俗气息的话语。



“我的故国,伟大的帕尔斯,现在被僭王亚尔斯兰所支配着。他的身上没有一滴那位高贵的英雄王凯▪霍斯洛的血统,是下贱的簒夺者!无论如何,希望借助提尼普大人的力量,进攻帕尔斯,向簒夺者挥下正义的铁锥。”



提尼普完全是一副狼狈的状态,但他好不容易忍住了。



“稍微等一下。老实说,我暂时想专心于掌握密斯鲁国内的政务,这之后,决定朝西方和南方扩展国境。你说进攻帕尔斯,是认真的吗?”